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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下沉感,而浴缸太滑,她下意識地摟住他脖子,又被強壯手臂纏住。

吳燕夏最終松開了唇,把梁涼打橫抱出浴缸。随手拿着個浴巾裹着她,靠在床頭,等梁涼回過神來,他帶着尴尬惱怒又有些好笑的神色先聲明:“你得信我啊涼涼,我可不是因為,呃,想檢查你是不是處女,才去查看床單——這行為太變态,你罵我什麽都好,但我确實不想背這種黑鍋。”

“那,那你也不該去看昨晚的床單呀!”梁涼真的很不高興,她伸出手,“夏大仙,你把我家鑰匙還回來,我不留給你了!”

吳燕夏過耳不聞,再撓着下巴說:“話說回來,好像不是每個處女都會流血,很多女的破處不流血,或者是隔着到第二天再流血……”

梁涼驚得忘記羞澀,她快被他普及的□□冷門知識氣壞了,一翻身坐起來:“你都是怎麽知道這些的?你不是說你也是第一次,你,你這人……”

他太流氓太無恥了!

“我是男人肯定會比你懂得多。再說給別人占星時,那些女顧客什麽都告訴我,什麽隐私都敢講——怎麽她們好像就完全不把我當男人?”吳燕夏說着說着,感覺不對,兩人仿佛正在跑題,連忙又把話扯回來,“昨天晚上,你膝蓋處是不是有個傷口?我記得一直都在流血,我還幫你消毒和拿棉貼。按這個創傷程度,至少要三四天才能痊愈,但我早上看的時候,它好像一夜之間都結痂了?”

他邊說邊去擡梁涼的腿看,随後,吳燕夏的眸子微沉,唇舌隐約有些發幹。

梁涼的左膝蓋處還沾着水跡,但皮膚處非常光滑,只遍布着幾處跌傷的淤青。而右膝蓋處更是像滑玉般,沒有任何痕跡。

昨晚鮮血不止的那個膝蓋傷口,徹底就在她身上消失了。

☆、第 71 章

梁涼早晨洗澡時也隐約也覺得傷口有點不對勁, 當時全身都是疼源,她匆匆洗完澡,也就沒過多追究。

此刻摸着自己過分光潔的肌膚,梁涼同樣有些悚然,再忍不住擡頭摸了摸之前的嘴角,嗯, 那裏的傷口也平了。她不由坐着開始細想, 吳燕夏之前那種冷淡是否有別的原因, 這又是遇上鬼打牆又是消失傷口血跡……

自己別是, 被什麽不好的東西附身或纏上了吧?

吳燕夏沒答這話,他先問:“你确定頭腦一直都清醒吧,昨晚和我上床的人是你嗎?”

梁涼不高興地憋了好半晌, 終于說:“我……我确定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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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我在你身上好像嗅到一股血腥味, 你聞到了嗎?”

梁涼聞言又開始發抖:“沒, 沒聞到, 你當時怎麽不起來查看?”

“我傻啊我, 我當時能從你身上爬起來那絕對是我中邪。”

梁涼橫豎都沒話說,不由抿嘴,扭動身體要爬起來, 吳燕夏按住她:“你想幹什麽?”

梁涼小臉煞白:“不然我再往身上割一道傷口,你幫我看看,會發生什麽情況?”

她還是覺得這事太奇怪了,不符合常理。

吳燕夏如果面對的是別人, 他早就從善如流地幫着遞來刀子,但此刻,吳燕夏皺眉:“你現在的身子是本大仙所有物,只能我來碰,別人、別鬼、包括你自己,要敢随便糟蹋,那就是跟我過不去。你就很想跟我過不去嗎,涼涼姑娘?”

他把她推倒在床面,手勢粗魯,再要作勢掀開浴巾揉捏她兩團軟白的胸。

梁涼連忙掙脫開,瑟瑟發抖地鑽在被子裏。

吳燕夏半真半假地跟她打鬧了好一會,心裏卻實在翻騰不得了,但他向來能定住神,等LO娘又被他唬得縮在床角呆呆不敢動,他才坐直,先把她床頭櫃無花果的熏香蠟燭點了。

跳躍的火光映襯着香氣,在他深褐色琉璃樣的眼睛裏是一小束火光。

吳燕夏伸直長腿,在床邊沉默地坐了會,随後回頭問了梁涼幾天的行蹤,事無巨細,當知道梁涼有一天晚上去自己家睡的時候,也只是點點頭。

“來吧來吧,我的家,我小老婆随時都能視察,熱烈歡迎。”

又過了會,狀若無意地問:“你在我家的時候,身上有沒有受傷,有沒有沾血?”

“……好像,我那天晚上臉破了。”

吳燕夏目光一閃,梁涼立刻發現,她緊張地握住他的手:“夏夏?”

他哈哈笑了,伸臂摟住她:“沒事,我就問問。”

梁涼已經察覺有異,想繼續追問,他不容分說地又開始吻她。

初嘗□□的年輕男人都免不了急迫,但吳燕夏明明很有欲望,又總能控制得住自己。他可以吻她,或者立刻不吻她,也可以就這麽吻完後單純地抱着她。

梁涼被他用拇指摩挲着嘴唇,麻麻酥酥的,她輕聲說:“夏夏?”

他也不知道想什麽,随口“嗯”了聲。

“我,我會死嗎?”

吳燕夏便停了動作,無聲地凝望着她,眉宇間的小紅痣仿佛妖嬈又仿佛冷絕。他低聲回答:“我們每個人最終都會死啊。”

……這回答吓哭了好嗎!

但吳燕夏惡意地看着她,等待梁涼明澈的眸子中露出點驚惶,她悲壯地點點頭,再縮在他懷裏:“我還是先不說話,不打擾你想事情。”

吳燕夏摟着她,語調懶洋洋的:“看來我涼很受歡迎啊,我、魏奎和不幹淨的東西都想上你……”

梁涼不由嗆了下:“……我以為我是純潔小仙女來着。”

她雖然特別害怕,但被他這麽來回氣着逗着的,又逐漸地定下神來。

也許确實深信,他會保護她。雖然這豬,呃,感覺驅鬼業務不太精的樣子。但這種業務也別太精了,吳燕夏在生活裏當一名閑散占星師就好,否則他工作危險,她也會日夜擔心他的。

“……我以後不亂動東西,也不亂走了。”

吳燕夏心不在焉地摸了摸她頭發:“沒事,繼續動繼續走。你好好休息,我們還要去迪士尼。”

“哦,那票上面有日期來着,不會過期吧?”

“這我哪兒能注意到。”

梁涼昨晚沒怎麽睡,再說沒多久就在他懷裏困頓地合上眼睛。朦胧中,感覺吳燕夏單臂摟着她,坐在旁邊打了好幾通電話,悉悉索索的說什麽。

過了會,他低聲問她:“涼涼,過兩天後跟我去德勤真人那裏一趟,有時間嗎?”

梁涼哪裏能說她沒時間,很想點頭又覺得乏。

“睡吧。”

男人的手掌蓋住她眼睛,溫涼舒适極了。

吳燕夏摟着梁涼,等她睡熟後跑到客廳裏抽了一根煙。

德勤山人剛剛在電話裏聽了他描述,只說自己現在在內蒙,一切都等回來再細看,至于再說到梁涼那莫名消失的傷口,他也渾不在意,只說:“無礙,待我歸城。”

吳燕夏頓了頓,如果德勤山人此刻就站在對面,會發現這個苗族男人面沉如水,像尊深色的瘟神。他輕聲問:“她身上的事,和我的那公寓有關系嗎?”

可惜德勤山人雙目失明,而且兩人在打電話,那白須老頭只說:“小子,拜我為師。”

……老話常談。

吳燕夏沉默着,但此刻是自己求人,他的态度還是比較溫和,最後到底定了個時間後把手機放下,再長長吸一口氣。

德勤山人曾在知道占星師要整治那公寓時,試探地問過一句,他願意為此事付出多少代價。吳燕夏當時帶着狂妄氣盛,卻也圓滑地回答,除了生命、自由和健康以外,什麽都可以。随後,他看到那個眼瞎的老頭用手指繞着白胡子,那一雙盲目咕嚕咕嚕的亂轉,仿佛在陰笑什麽。

老實說,吳燕夏自己是有點防備德勤山人,這位前任相聲演員轉行算命後,門下總共收過四個徒弟,分別叫二兒,三兒,四兒,除了這三人外,早年還有一個被中途逐出師門的大徒弟。

師徒兩人翻臉的原因早已經不可考,但對方自立門戶後,沒過幾年就死于一次看陰宅途中的車禍裏。車裏同行三人都瞬時暴斃,卻只有他的屍體是從頭到身都被輾爛。

坊間都傳是師徒間鬥法,徒弟輸了,師父在斬草除根。

如果說,吳燕夏只是一株長在半陰半涼處的高大植物,雖然帶着點捉摸不透,總體還是自在、舒展和坦蕩。但在算命這個灰色行當裏,又确實摻雜太多騙子和少數心思叵測的高人。

吳燕夏除了必要時刻,平時總不太樂意出動這眉發目皆白的德勤山人。

別的不說,他們老吳家暫時還沒後呢。

梁涼這一睡迷迷糊糊到晚上八點,吳燕夏在客廳裏把半包煙都抽完了。他順手抄了兩份經書,也不管有用沒用,都塞在她枕頭下面,親了親她臉頰。

在入睡前,梁涼腦海裏模糊地閃現一茬茬不相關的事情:吳燕夏的大手,指節極長,握着iPad Pro都輕輕松松的,好像有點治愈功能。而她膝蓋上的傷口,是不是被他摸好的呢;第一次上床,還是超級疼的;樓道裏的燈螢綠色,但那個箭頭好像有點古怪,是朝着下面……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最後被一通電話叫醒的,恍恍惚惚地摸了手機接聽,耳邊卻是個略清冷的陌生女聲:“……夏夏?”

梁涼一骨碌就從床上坐起來,拼命喘氣。

眼前是明晃晃的白色,梁涼呆滞坐着,随後發現她的額頭居然被貼了張A4的打印紙。

順手揭下來,發現是吳燕夏給她留了張便條,他說回自己家給坦克和神燈收拾和喂水,一個小時後就會回來繼續陪她,落款寫了出去的時間。

“喂,夏夏?”楊雨薇在電話那頭再自顧自地說,她剛開完半天的會,走出了投影式的會議間有點疲倦,“你後天有時間嗎,我們一起出去喝酒?”

梁涼趕緊看了看手機,發現顯示楊雨薇的名字,她這才恍然,吳燕夏估計把他自己的手機落在枕邊,而自己又順手接了這通電話。

“那個對不起,吳燕夏他現在不在,您待會再打電話好嗎?”梁涼小心地回答。

楊雨薇頓住高跟鞋,完全沒想到,撥打吳燕夏的手機卻聽到陌生女聲。她沉默了會,突然說:“梁涼?”

梁涼萬萬沒想到楊雨薇準确地叫出自己名字,連忙說:“楊小姐,您好。”

楊雨薇心中百味陳雜,口頭卻淡淡說:“你不要誤會,我和吳燕夏只是大學同學,我倆之間的相處都随意慣了。”

她語氣有些暧昧,但梁涼面對這個釣魚問題根本沒有上鈎。畢竟,她的心情還停留在鬼片拍攝現場,根本沒法在宮鬥戲裏串場。

此刻,梁涼傻乎乎地說:“楊小姐,你大學也是學的中文系嗎?”“……不是。”

兩個人居然用吳燕夏的手機,非常尴尬地聊了足足五分鐘。而且,居然是LO娘死活不樂意結束這一通電話。

她今天是真的害怕了,吳燕夏現在又不在身邊陪着。那麽只要是個大活人,她都想狗腿地蹭一蹭,沾一沾活氣,打發下空虛寂寞冷的時間。

反而是楊雨薇這方很頭痛的感覺,仿佛面對一個女版的智障桑先生。後來,她明智地用了個托詞結束通話。

梁涼依依不舍地挂了電話,又呆呆地坐了會。她這才突然想到個問題:呃,為什麽這個高大上的 Miranda 總是找她家豬啊?

與此同時,吳燕夏也正在他家公寓裏打開掃地機器人,把地拖了一遍。

他回卧室裏收拾了點自己的行李,打算這兩天先去梁涼家住。在德勤山人看過梁涼的狀态前,總是不太想讓梁涼獨自一個人。

生平頭一次,吳燕夏感覺肩膀上有了一點責任。在以前,他做事随心,想走就走。

正在這時,神燈居然又悄悄地溜到他卧室裏來,用橙黃色的眼睛看着他。

吳燕夏把它喚過來:“神燈?”

神燈總是不太像犬類,很少谄媚地搖擺尾巴,但它垂着頭溫順地讓他摸着,那神情說不上舒服也說不上不舒服,就只是晃蕩過來。

不知道為什麽,也許是心底擱了個女人,吳燕夏居然對這條黃金蟒也産生些微的愧疚之情。

神燈說是陪了自己五年,但這條蛇無聽力無嗅覺無同伴也無消遣,依附于他投食卻只是為了鎮宅。絕大部分時間,它都在籠子裏來回的滑動,等吳燕夏回家也就幫它收拾下籠子裏的衛生,然而他最多親手捧着、逗它幾下後也就忙自己的事情。

寵物是寵物,而冷血動物格外不親人,彼此更沒法交流。

此刻,吳燕夏曲指輕輕地彈了一下神燈的腦門,他輕松說:“好了,你和坦克有糧有水,而我今晚要出去住。”

擡頭看了看表,知道一個小時的時間差不多到了,就把神燈趕回鐵籠子裏。他拎着行李箱往外走,反手準備關掉蛇室的燈前,仿佛看到靜靜趴在籠子裏的神燈落了一滴眼淚。

吳燕夏乘電梯下樓,恍惚感覺,自己是丢棄原配投向外室的渣男。

來到外室家,梁涼正靠在門口擔心地等着他,怕他不回來。

吳燕夏一伸手,她就跑過來摟住他。

作者有話要說: 兩次的雙更我記着哈,我這周一定找時間補上。

不知道為啥老寫不快,改來改去郁悶。

☆、第 72 章

自那晚後, 梁涼仍然有點懵懂,占星師就直接在她家住了兩晚。

同居一個屋檐,梁涼越發感覺出吳燕夏有一種随時把糟糕的事掌控住的能力。

她夜晚睡覺的時候,他便坐在她家客廳裏對着筆記本寫星程和獨自翻些亂七八糟的書,像只安靜卻存在感極強的大夜貓子——每次一工作就直接熬整夜,等到了早晨, 梁涼要準備去店裏, 他才搖搖晃晃地撲到她床上補眠。有時候梁涼衣衫不整, 男人那種亵玩的強烈目光令人跳腳, 她跑走後就聽他在背後嘿嘿嘿奸笑。

吳燕夏是如此感情外露,卻又非常謹慎。他過分冷寂地考察着梁涼的一舉一動,雖然信她是梁涼, 然而又有點沉吟她不是的情況。

驗證的方法就是問她,親她、直直地凝視着她。

有時候, 梁涼睡前正床上高興地收拾那些女孩子家的小玩意, 然後東西被無情地收走。吳燕夏沉着臉, 讓她先叫老公、叫哥哥, 再逼問一些他們認識時的私密細節,時刻準備翻臉的樣子。最後他左看右看,又逼着她把嬌軟的舌頭吐給他, 來回深吮含了好久才走。

然後等下一次。

梁涼每次被這麽審問後,覺得嗓子眼裏都甜,卻也只想躲在被子裏扯蕾絲手帕:她真的承受不了這種高甜度高風險的感情,吳燕夏到底是太犯傻還是太能撩!

他老這樣, 自己也很難做的!

吳燕夏一直盼着德勤山人回城,他順便把她書架上那對維多利亞時代的書都看完了。而到後來,梁涼也被他弄崩潰了,同樣問他什麽時候能帶她去見德勤山人。

比起膝蓋上的未明傷疤,梁涼更是對瑰麗酒店樓道裏的遭遇記憶猶新。她舍不得放棄剛起步的代理商工作,但确實覺得随着日料店生意的擴大,可以考慮給自己招個商務助理,做些輔助行政性的工作。

這樣,起碼她去哪裏,都可以帶着一個助理去。

桑先生看了招聘計劃後,他皺眉問:“老板,你都有了助理,那我為什麽沒有助理呢?”

他這話說出口,旁邊站着的八名同樣人高馬大的副手同時默默地擡頭,再默默地彼此看一眼,再默默地低頭。

梁涼認真地說:“下半年看咱們新店的利潤增長速度,如果達到一定比率,我會再給您聘請一個助手。”

桑先生便滿意了,覺得很有面子。

“你們跟老板學學,”他指着梁涼的鼻子,再嚴厲地教訓周圍的副手和廚工,“她原本就是一個刷盤子的丫頭,但如今經過多年奮鬥,終于成為了我的合夥人。”

梁涼垂着眼睑:“桑先生,您這個季度的提成,我會少打一千塊錢。”

他問:“為啥?”“聽說上次夏夏來我們店的時候,你借了他八百塊,再加上20%的利息總共九百六十塊,四舍五入算了一千塊。”

桑先生氣得蒲扇般的大手一拍桌面,厲聲說:“胡說八道,你這都是從哪兒聽的傳言?”

一回頭,自己身邊八名副手早已經默默地全走光了。

吳燕夏下午出門去了。他今天要跟編輯确認下明年星程年運的封面設計,今年換了新的出版社,而楊雨薇也直接打電話又約他吃飯。

楊雨薇淡淡問:“夏夏,你現在的電話還是歸你用麽,如果什麽都歸女朋友管着,那我們以後為了避嫌,索性就不要聯系了。”

“我的手機自然歸我用。”吳燕夏莫名其妙,“昨天忘在她家了。”

楊雨薇想,原來還沒同居。

“算了,那梁涼聽起來就是一個懂事的。咱倆約着一起吃頓飯吧?好久不見了。”她還沒等他說話,又說,“改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你現在在哪兒?”

吳燕夏沉默了很久,忽然問:“雨薇,你怎麽了?”

楊雨薇心裏一跳:“什麽?”她語調有點不穩,卻也隐約克制着。

“感覺你最近是有點奇怪,”他頓了頓,“你不喜歡梁涼?”

她頭一熱,居然承認:“确實,我受不了那女孩那衣服,那性格,估計也是我老了,還有,魏奎……”

吳燕夏聽她在那方雜亂地說了幾句,始終都沒說話,感覺像是掂量,又好像壓根沒聽。

楊雨薇越說越覺得心虛以及煩躁:“大概是我偏見。等你把她帶出來,咱們多見幾面多聚聚,我自然就能多了解她一些。”

吳燕夏這時候終于開口:“雨薇,你得祝福我。如果這姑娘我留不住,我以後在城裏就不想多留了。這世界上的其他人,我沒有興趣——”

楊雨薇挂了電話,感覺渾身刺撓。

梁涼一下午給新店員工約了四五個面試,本來想以桑先生的挑剔程度,怎麽也得把招人這繁瑣事情進行一周。

結果,他變得出乎意料好說話,即使對方以十二手才握完壽司,米捏得松松垮垮。都只是用屠夫的溫柔點評:“這手藝不行,你去別的店禍害人吧。”

耳報神 LU 跟梁涼說:“那個楊小姐好像首次回他短信了。”

晚上回到家的時候,梁涼發現家裏空無一人,吳燕夏還沒回來。

但,她家裏的很多家具擺設都調整了。有個占星師當男友還是有福利的,雖然說吳燕夏對風水沒那麽懂,但那點常識也比普通人都強。

稍微變了點朝向,梁涼也覺得小小公寓裏亮堂和通風了不少。

她從新店裏沒投入使用的廚房裏,偷,不,順便帶了點食材,打算做點兩人份的食物。

等明天上午,他們就一起去見德勤真人。

梁涼手上已經綁了條很細的紅繩,是吳燕夏讓她戴着的。

在廚房裏,她輕聲地哼着歌,做着羹湯。

最近梁涼被吳燕夏這麽精心看守着,她又天性不愛發愁,恢複了平常嬌憨安靜的樣子。梁涼也沒什麽大志向,總覺得才華多的話救濟世人,才華少的忙完工作,坐下來喝口熱茶很高興。

她至今堅信一點當很多年過後,當自己變老的時候,白發蒼蒼滿臉咖啡色的老年斑點,會關掉吉兆,然後買一個門前有磚瓦街道的歐式老建築,類似童話裏惡龍和公主一起住的那種小型城堡。

她要住在二樓,卧室裏還鋪着很寬很厚的長地毯,上面擺着白色鐵皮盒,還要有壁爐和扶手椅。對了,陽臺一定要有三級臺階,會被太陽烤得很暖。走下去的時候可以扯着紫绛紅綢緞窗簾——梁涼自己想着就笑了。實際上,她還沒有碰見過特別心儀的窗簾,但就是固執覺得應該是這種顏色。

樓下有儲物間,她會留下自己最喜歡的五條LO連衣裙,蓬蓬滿滿挂在那裏欣賞,其他的衣服全部送人。廚房就設計成吳燕夏家裏那開放式的,不要天然氣而要燒煤爐,上面搪瓷鍋裏有永遠沸騰的牛肉番茄湯。她每天就繞着旋轉的樓梯走下去,而坦克可以睡在廚房裏的烤箱旁邊,也可以睡在她卧室裏的地板上……

梁涼還正勾勒着無聊的白日夢,聽到門口傳來鑰匙插鎖的聲音。

她歡欣地跑過去想開門,還是記得先用貓眼往外看了眼。

有雙眸子正同樣隔着防盜門,黑沉沉地盯着她。

梁涼立馬一個腿軟,噗通聲側坐倒在地板上,壓着厚厚的裙子。她脊背冒着冷汗,哆嗦地想掏手機要報警,然而那鑰匙粗暴地轉了幾圈轉不動,接着,熟悉的男聲隔着鐵門暗自罵了兩句。

是,是魏奎。

這幾日,梁涼的電話一直都在關機,魏奎打了無數次,這才想到自己扔掉她手機。他跑去蘋果店買了個新機,今天直接殺到她家,結果用原鑰匙開不了新鎖,又惱怒地踢了下,連續的咣當幾聲。

梁涼陷在劇烈的慌亂中,反應了很久才聽出來是他,不過她完全沒有放松,反而直覺性地把門再反鎖上。

魏奎隐約察覺門內有人,他不确定地說:“涼涼?”語氣沙啞。

“你在家嗎?涼涼?”

“你把鎖換了?”

他沉聲質問着,一聲又一聲。

梁涼緊緊地在裏面抓着把手,她咬着唇,又擡頭透過貓眼往外悄悄地看。當再次和試圖透過貓眼往裏看的魏奎對上,她整個人劇烈地顫抖着,然而沒移開,歪頭打量着發怒的他。

走廊裏的魏奎自然無法窺見裏面狀況,他退開兩步,繼續煩躁地拍着防盜門:“涼涼,開門,我有重要的話跟你說。”

他每次重要的話,都很令人不安,何況,魏奎空空的敲擊聲在走廊裏有巨大回音,勾起她不好的回憶。

梁涼退後兩步,就跟熱鍋上的螞蟻似得轉了兩圈,再掉頭跑回到卧室。魏奎這種惱火起來就不顧一切的性子很難控制,她一個人在家真的不敢開門。

兩分鐘後,她小區的保安走上樓,左右四顧,便跟眼睛都有些發紅的魏奎說:“先生,樓下是你的車嗎?麻煩挪一下,有業主說擋着其他人的位置……”

“滾你媽的!我去你媽的擋!”魏奎罵道,繼續砸門。

保安是一個極幹瘦的中年男子,他一愣:“你怎麽說話啊?你是我們小區的業主嗎?”

當門口傳來隐約的吵架聲,梁涼就雙手冰冷地捏着手機站在門口。

就是她給物業打的電話,但頭依舊嗡嗡地響。怎麽辦,怎麽辦啊?

而魏奎看到保安出現反而更确定梁涼在家,再猛踹了下門:“梁涼,我知道你在家,你別躲!你給我出來!”

梁涼內心倒數着54321,終于鼓足勇氣——把防盜門的通風窗小心地推開。

吱呀聲,露出她煞白的小臉。

魏奎簡直氣極反笑。

原來,再英俊的男人生氣起來都帶着幾分陰森扭曲,他修長的手指壓在鋼絲網上:“好啊梁涼,你果然在,你趕緊把門給我打開!”

她暗暗握住拳頭:“……我,我不想讓你進來。你如果找我有什麽事情,咱們先定個時間,出去說。我們明天再說吧。”

“就今晚說!你做賊心虛什麽?那騙子現在也在你家嗎?躲在女人後面算什麽本事,咱倆認識多久,他算哪根蔥,讓他出來!他不配!我他媽就能把他家一把火燒了!”

梁涼目光明亮,就輕輕說了一句:“我喜歡吳燕夏,我是他的人了,我自願的。”

這麽猛的料,魏奎簡直都懷疑自己耳朵被五雷轟了,他定定地說:“你再說一遍?”

梁涼這才看到,那保安大叔還沒走,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們。

她臉頓時熱了,結巴地說:“我,我說我喜歡吳燕夏,我……我可能真的挺喜歡他的。”

聲音輕微但堅定。

魏奎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沒有再開口。

梁涼低着頭,也就把通風窗輕輕關閉。

過了好一會,門外都沒有再次傳來砸門的聲響。她站在門內又冷又熱地等待,帶着虛弱不安,但奇怪的是,梁涼呆呆地發現,她并沒有真正想查看魏奎是否還等在外面的好奇心情。

她還發現,自己這次半點內疚也沒有了。

☆、第 73 章

作者有話要說: = =

卡文,不好意思新發章節,補到舊章裏。

吳燕夏身為男人, 他的夢想非常簡單質樸有力,那就是:浪。

在占星師看來,世界上有無窮無盡的好風景值得自己盡情去浪,但一個人精力有限,東浪浪西浪浪,男女之情反而弱了。但, 吳燕夏如今很想補浪一下, 可是在梁涼那蝴蝶結吊燈的閨房裏住了兩個晚上, 他覺得自己一腳踩進了死海——那裏只有水沒有浪。

而至于水, 八成都是從LO娘那傻腦子裏流出來的。

梁涼很樂意給他展示了小姑娘好幾櫃子的小收藏,吳燕夏就僅僅認出蒙奇奇,其他一堆不知道什麽鬼的小首飾也不懂。她又穿了幾套好幾層的裙子給他看, 再自告奮勇地幫他給手機貼了一層膜——梁涼自己剛買了個新手機,順便也給吳燕夏裸.奔的手機貼了膜。

吳燕夏坐在她家布藝沙發上, 直勾勾地看着LO娘安靜地跪在茶幾旁, 長發披肩, 鎖骨纖細, 專心致志地貼着那據說防碎防藍光的手機膜。

吳燕夏是覺得,他以前說讓梁涼給自己當貓,其實無意看穿了她的某種本質。

梁涼做事時, 也不喜歡桌面擺着多餘東西,總覺得會妨礙自己。而在貼膜過程裏,吳燕夏故意把一根筆丢在她左手處。梁涼一爪子就把筆扒拉到遠一點,等他又移過來, 梁涼再不高興地又用手肘把那根筆推得更遠點,用晶瑩的大眼睛橫他一眼,看得人脊骨癢麻。

他一笑住手。

當吳燕夏躺倒在自家熟悉的大理石地面消燥的時候,他不厚道地想到給一個女作家看過星盤,對方說過一句貌似很深奧的話,“當一個女孩子破處後,某種程度上,她就徹底失去了靈氣”。

但,某位姑娘怎麽就越來越純真到放蕩了?這是她的隐藏本性,還是她前幾天真撞邪了?

吳燕夏身為一個不那麽筆直的直男,一個很血熱的前單身狗,他表示對這種變化不太懂。

這時,神燈又無聲地貼着牆腳溜出來,繞着他來回走動。

吳燕夏用那雙鳳目睨着它,他坐起來耐心地陪了它玩一會,又拿着狗牙刷逼着刷了牙,才把它關起來。

當他看着旁邊緩慢在籠子裏游動的坦克,便說:“你倆小東西都要好好的,以後都算是我媒人。”

這一次,吳燕夏清楚地看到,旁邊的神燈垂下目光。

他連忙湊近細看,泰迪眼眶處的絨毛比原本的棕毛發黑一些,如同眼淚浸濕的痕跡。而神燈此刻扭動着脖子,死活不肯看他。

吳燕夏沒來得及深思,梁涼就給他打電話,問他什麽時候來,他也只好放手。

“真是怪了嘿。”他說。

德勤山人在這種全民糾結的情況下,終于姍姍回城。

吳燕夏目前只擔心兩件事,梁涼身上是否還沾着不幹淨的東西,他是否會被想脫褲子的強烈□□燒死。而梁涼比起她自己,更擔心的是魏奎,她同樣心驚膽戰的覺得這事不算完。

而根據全宇宙的能量守恒定力,這個星球上有人擔心,就有人開心。

桑先生無比甜美地用母狒狒嗓告訴梁涼,楊雨薇答應跟他們一起去迪士尼玩。

梁涼愣了下,她才點頭:“好的,那您定個日子吧。”

“那就兩天後吧,不然等新店開業後,生意好起來,我就沒時間了。”桑先生為了掩飾自己的私心,連忙說,“對了老板,你下午幹什麽去?”

她早就準備好理由:“不是吉兆新店要開業嗎,我和夏夏去找一個得道高人,看看如何提升生意。”

“什麽,難道有比夏大仙還更高明的高人嗎?我也要跟你們去。”

“好啊,一起去吧。但他不算姻緣的。”

“那我就不去了,你早點回來,”桑先生再冷酷地教育她,”別假公濟私的去偷情。店裏生意重要,吳燕夏雖然現在喜歡你,但保不準以後就抛棄你。男人都這樣,只有錢和我才是永恒的。”

梁涼也搖頭晃腦:“唉,果然只有醜陋的東西才是永恒的。”

“你說什麽?”

她連忙吐下舌頭:”店裏誰還想去迪士尼,來我這裏登記下——”

吳燕夏已經叫了輛車在街角等她 ,等梁涼處理完新店裏所有的事,兩人同去德勤山人的住宅。

她在路上緊張地問:“我有什麽需要注意的事情嗎?”

吳燕夏攬着梁涼的腰,他笑着說:“沒有,但我得歡迎你。”

她伢然:“歡迎?”

“歡迎你以神棍的家屬,第一次進入神棍的世界。”

梁涼捂着臉:“……純屬誤入來着。”

德勤山人的家,吳燕夏同樣是第一次來,至少是第一次來他的這個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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