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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是占星師,國內很有名的呢。至于工作內容嘛,好像寫稿比較多吧,我沒細問過。”

梁爸爸卻松了口氣,換下那種冷厲的表情,柔聲說:“傻寶,你又遇到騙子。還記得剛開店,你被旁邊的地痞流氓騷擾,天天往店門口扔垃圾?當時還是爸爸幫你解決的。唉,小孩子真不懂事。”

這根本是兩碼事吧。

再說,親爹斷定自己遇到騙子,卻露出如此解脫的表情,這又是為什麽啊?難道找男友比遇騙子還可怕嗎?

梁涼隐約猶豫着,她還有句話都不敢說,吳燕夏即使是個大騙子,自己能騙的好像都被騙光了。就算為了讨回血本,她也只能和他在一起啊。

但,梁涼又什麽也沒說,就微笑地看着爸爸。

梁爸爸打量着女兒,微微有些吃驚。梁涼在他面前此刻那股從容,完全不急着反駁的篤定神情,突然讓老父親內心産生強烈危機感。

這好像,不是普通騙子那麽簡單。

他突然聲音徹底冷下來:“你現在就把他叫過來,我要會會這小子。”

“爸爸,人家有正經事情要做的!再說了,等您和我媽都在家,我帶他回去不行嗎?我保證,到時候肯定會帶給你們看的,就是前段時間店裏事情太忙了,真的是沒顧得上說。”

梁爸爸無聲看了她很長時間,嘴角半笑不笑的。

梁爸爸從軍轉業又創業的,在他們圈子裏拼殺了十幾年,确實做前幾把交椅的狠角色。他們夫妻極端寶貝女兒,梁涼上學的時候,曾經有老師責備她帶洋娃娃,結果以梁氏夫婦一人開着一輛進口車,直闖到校長室逼着對方道歉告終。

女兒既然工作忙,還談什麽戀愛?不服管了,心肝寶貝居然不服管了。

一般人在梁大狐貍的銳利目光下,都支撐不過三十秒。但,他女兒最近交的男朋友目光居然能比岳父要更犀利點,于是梁涼很純潔地瞪回來。

梁爸爸此刻心中暗存不滿又不知道怎麽辦才好,他狡猾的決定讓妻子做惡人,自己繼續當開明的慈父。

“那你們在一起當交個普通朋友吧,”梁爸爸凝肅着表情,淡淡地說,“平時吃吃飯、看看電影是可以的,但肯定不能結婚。對了。寶寶你把他身份證號發給我,我查查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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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宗八代學歷工作犯罪記錄什麽的,梁爸爸會為滅口做好萬全準備。

梁涼臉微微有點紅:“哎呀,我們不會這麽快結婚……”

梁爸爸沒聽到女兒的話,他還在自我心理建設:“初戀一般有始無終,就當經歷下,像你開這個小餐館,雖然始終賠錢,但可以學習為人處事。”

梁涼天雷霹靂,感覺她是從服裝、戀愛到職業,整天都被形形□□的人鄙視。

“吉兆經營得挺好啊,現在早就開始賺錢了,還有爸爸,什麽叫初戀有始無終呀?難道我媽不是你的初戀?你以前都喜歡過誰啊?爸爸,你別不看我呀……”

梁大狐貍一不留神,就被女兒捉住話裏的小辮子,立刻覺得牙疼,想轉移話題。

但,晚了。

女兒在他面前,偶爾也不是那麽乖乖女的,後來,梁爸爸招架不住,略微搖晃的逃出門,才算躲過梁涼的好奇盤問。

一回到家,梁爸爸低沉告狀:“女兒居然找了男友!”

更戀女的梁媽媽卻比想象中淡定,她正和那幫貴婦好友群聊:“你消息蠻靈的咯。魏家剛跟我說,想讓涼涼和他小兒子訂婚。但我這裏沒答應,寶寶年紀還有點小的,我們不着急讓她嫁人。而且……”

梁爸爸連續三掌重重地拍桌子,只震得桌上化妝品全響:“什麽魏家?那小子姓夏!我們寶寶晚上親口說的,她那男朋友叫什麽吳燕夏!”

梁媽媽,順便說她的外號叫母大狐貍,她忽然頓住了:“什麽夏?他倆怎麽認識的,多大歲數,幹什麽的,哪個地方的人,長的好看嗎?”

吳燕夏在自己家突然打了個噴嚏,他莫名其妙地揉了下鼻子。

此時此刻,吳燕夏正拿了把明亮的菜刀和結實的粗亞麻繩子,半蹲在蛇室的籠子面前。

神燈和坦克确實有點靈性,它們從他跨步進來的時候,就自覺躲在籠子最裏面,蛇盤桓着枝幹,泰迪則不安地走動。

他沒看它們,只是把兩個兇器擱在旁邊,先仔細地研究從德勤山人那裏搶回來的海獸葡萄青銅鏡。

這青銅鏡像個小型月餅,分為正反兩面,反面雕刻着浮花咒文。而正面鏡面效果較差,需要人用砂紙、抛光蠟和棉布費心打磨,才能隐約照出一種類似哈哈鏡效果。

德勤山人倒是把他這銅鏡打磨得很好,捧在手裏幾乎能清晰照出容顏,晃晃的很像現在社會裏的鏡子。

吳燕夏看着銅鏡的自己,微微笑着說:“銅鏡啊銅鏡,世界上最聰明的人是誰?”

他邊說邊擡眼睛,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籠子裏的兩個小動物,“你倆肉體都換了,唯獨自己的眼睛還留着。這是不是代表眼睛是跟着靈魂走的?現在蛇皮上又多長出一只眼睛,如果不是女鬼姑娘的,難不成要分給眼盲又沒靈魂良知的德勤山人?”

☆、第 87 章

吳燕夏低聲說完自己的猜想, 就把籠子裏還在掙紮的神燈直拽出來,打算用那銅鏡照照它。

他隐約覺得能照出什麽。

這種袖鏡并不大,如果同時想看到倒影,就必須和泰迪臉貼着臉。神燈好像感到什麽危機,它持續的躲避着他的手,那雙黃黃的蛇眼睜得死大, 瞳孔中間剩下一條細長線。

吳燕夏根本不管這些, 上去堅決地把它拉出來。

但, 眼前青銅古鏡裏清清楚楚地顯示着泰迪倒影。

他有些氣餒, 松開手放走泰迪,再盯着那條黃金蟒 ,怪聲說:“輪到你了, 小帥哥。”

但等照完狗又照完蛇,甚至還用鏡子仔細地照了蛇皮上令人不舒服的花紋, 吳燕夏開始懷疑自己的猜測, 并感覺自己是一個徹底的呆貨。

青銅鏡裏沒有任何異樣。

很多密門古寶, 需要持有人施咒催加才能顯現威力。但吳燕夏就如同小學生, 即使手裏掌握一臺高配置大型計算機,卻只會玩最初級的掃雷游戲。

他皺眉敲着銅鏡,也知道自己棋差一招, 只好再壓抑住焦躁感。

“但你們完了。”吳燕夏轉身把古青銅鏡收好,随口威脅,“我今晚肯定會弄死你倆中的一個,閻王大點兵, 就看看是誰倒黴。”

正在這時,手機響起,居然是楊雨薇給他打電話。

“夏大忙人今晚有空嗎,一起出來喝杯酒?”

吳燕夏嘴頭不留情面,但低頭看着似乎懵懂的泰迪和一脫手就爬回籠子裏躲着的黃蟒蛇,确實感覺自己要喝杯酒,換換思維。

楊雨薇約他出來的地方,是香格裏拉酒店的附屬行政酒廊。這種地方裝修格調很好,出差的男商務人士想泡妞,一般會到這種地方獵豔。因此吧臺總是常年沒人,大家總是裝矜持坐在卡座裏。

楊雨薇大概也是剛下班,她把簡練的純色西服外套脫掉,真絲襯衫領子打開兩顆扣子,放下頭發,要了一瓶昂貴紅酒。

吳燕夏随後趕來,他的身子陷在舒服卡座裏,聽着耳邊輕柔的音樂,不由同樣想多久沒在現實世界裏這麽放松過了。

好煩,回去後還要想到底弄死誰。

“最近怎麽樣?”楊雨薇也看出吳燕夏表情有異,不過她依舊什麽也不主動問,只淡淡的關懷。

吳燕夏也含糊地說:“我?最近遇到一件有點小麻煩的事。”

“你今年的麻煩事好像特別多。又是戀愛的?”

“哈哈哈哈,這倒不是。”吳燕夏想到梁涼,他臉色倒是柔和點,“涼涼挺好的。”

楊雨薇一笑。

随後,兩個人就以彼此熟悉的相處模式,除了對着喝酒,很長時間也沒說話。金融行業和從事命理行業有相似之處,太猶豫和太貪心的人都很容易入魔。而楊雨薇向來自認清醒,今晚卻明顯心不在焉。

她有很多心情想說,但也不知道從何說起。等再給自己續酒的時候,發現占星師的那杯紅酒根本還沒碰。

他坐在卡座裏,将那句夢話又再重新默寫了一遍。

“狗牙?神燈?”楊雨薇順手把紙條抽過來看,奇怪的問:“都寫的什麽?”

吳燕夏好笑的望了她兩眼,他的心思很簡單,楊雨薇畢竟是和怪力亂神不搭調的,就好像新聞聯播主播亂入到夢工廠的角色裏。

楊雨薇對上那種目光,臉隐約紅了。

她抿抿唇:“今晚叫你出來,是為着之前的事情和我的話當面賠禮。我說了,我大概舍不得你這個多年朋友,生怕你被別的小狐貍精搶走。”

吳燕夏早忘了之前那茬,此刻也不介懷,他“嗯”了聲,把那張紙要回來,繼續在下面寫了德勤山人的名字。

楊雨薇順勢往他身邊坐過來,邊啜着紅酒,邊看他繼續寫字:“德勤?是那外資會計事務所?”

吳燕夏沒有回答,繼續信筆把思緒寫下:“……眼睛,鏡子、蛇皮、頭發、五年之約。”

楊雨薇順口說:“五年?這倒讓我想起來,魏奎比咱們小五歲。啧,時光如飛梭。”

吳燕夏聽到後擡起頭:“魏奎?”

“你不會連你女友青梅竹馬的名字都忘了,之前還總是對我打聽他。不過話說回來,魏奎那小孩最近倒很老實,工作上沒出大錯。”

吳燕夏感覺他腦海裏劃過點什麽,于是直盯着楊雨薇,目光極端專注,實際上卻是在凝神思考,然後點點頭,又把“魏奎”的名字也寫在紙上。

楊雨薇兩杯紅酒下腹,也許是确實是喝多了,此刻被他那目光看着,感覺到一種蠱惑般,她頭腦一熱,再喝了杯酒,就把手搭上他肩膀,然後摟住他脖子。

吳燕夏今晚是想出來散心的,他還在專心地整理混亂思維,被這舉動吓了一跳。他僵住身體,苦笑說:“雨薇?”

楊雨薇輕輕地說:“我好像醉了。”

吳燕夏吸了口涼氣,他感覺都能透過那過于薄透的襯衫看到她仰着的脖頸和胸。男人的面也微微地紅了,笑着說:“千萬不要在我這種人面前裝醉啊。”

“你這種人是什麽男人?”楊雨薇擡起頭,幾乎是挑逗的看着他。

吳燕夏立刻感覺出她還有着幾分清醒,他也懶得多解釋,吐出兩個字:“松了。”

那聲音不高,帶着幾分乖僻冷淡。

楊雨薇還在猶豫,吳燕夏便不管她還斜挂在身上,挺直背站起,她豐盈胸口被他肩膀粗暴地撞了下很痛,他感覺不出來似得,看也不看,只沉着臉走到吧臺前。

“給我刷兩瓶紅酒,就要 A8 卡座那牌子的紅酒。”他跟調酒師說。

吳燕夏吐出一口煩躁的氣,算了,今晚還是買酒回自己家喝吧。

外面的世界太複雜,至于殺蛇還是殺狗這種深奧問題,還是自己悶頭決定吧。

等吳燕夏提着裝着兩瓶紅酒的紙袋子,回頭看着卡座,楊雨薇已經伏倒在桌,人事不知,也不知道是真喝醉睡了還是裝睡掩飾尴尬。

他走過去收起桌面塗鴉的紙,又叫醒她。

果然楊雨薇扶着額頭,如以往冷豔的态度,只說:“怎麽頭痛起來了?”

吳燕夏跟着下臺階:“你剛剛一上來就喝猛了,還要占本大仙便宜。不過我是男人,原諒你。哎,咱們撤吧。”

楊雨薇“呸”了聲:“占你便宜?那我是真的醉了。”

她開了車,因為喝酒叫了代駕。

吳燕夏讓楊雨薇坐在後面,他坐在副駕駛座,一路上低頭玩手機,只字不發。

楊雨薇羞惱交集,居然恨起吳燕夏了,但也只能繼續裝醉。

閉着眼睛,腦子裏亂糟糟的飛,突然想到曾經問過吳燕夏,單身這麽多年沒需求嗎?他不無複雜地說特別有。想找床伴嗎?他卻又哈哈哈笑着說,絕不考慮。

而前面吳燕夏倒是沒想的那麽多。

他正在有點苦惱地在手機上訂宵夜,自己單獨喝酒的話,怕控制不住量,就得吃點東西墊墊。吳燕夏并不讨厭梁涼舉棋不定的軟性子,但某些感情到他頭上又能分的明明白白。他只是感嘆,以後得發展一名新基友,能一起深夜喝酒且主動買單的那種。

還有,又要面對家裏那只詭秘的狗,和蛇。

也就梁涼這種認定了就絕不改變的性子,願意跟陪着他一起着急。要是別的女孩,早就直接再見了。吳燕夏是真的挺想回歸正常生活的。

吳燕夏送完楊雨薇回去,自己打出租車直接離開。

路上的時候再接到陌生電話。他以為送餐員提前到達,被堵到安保加強的小區門口了,連忙地抱歉說:“我五分鐘就能回去,小哥,稍等我一下。”

對方也愣了愣:“你小子太厲害了,還真能料事如神嗎。”

非常熟悉的鄉音。

吳燕夏眉毛微微一挑,他呻,吟地說:“……小舅舅?”

對方說:“我現在就在你家小區門口。趕緊給我回來。”

梁涼本來送走爸爸,今晚也是想去吳燕夏家再看看情況。

但自己在店裏處理了前幾天積攢的雜事和賬目,一忙就好幾個點鐘過去,随後還發現自己的生理期來了。

吳燕夏在白日裏多少還補了覺,梁涼穿着厚裙子,連軸忙了一天。累的暈呼呼,她勉力發了個短信給他,先回家撲倒休息。

梁媽媽今晚焦急地給女兒打了n個電話,想知道“男朋友”的情況,但始終就轉入免打擾服務。她沉思片刻,選擇給無辜的第三者——桑先生打去了電話了解情況。

而桑先生剛查完自己最近的桃花運和財運,心滿意足的準備進入夢鄉。手機響起的時候,梁媽媽柔柔的女聲和楊雨薇的聲音特別像,他帶着春情說:“雨薇呀?”

“炳國呀?”

桑先生立刻哆嗦下,睜開眼睛。

☆、第 88 章

吳燕夏小的時候, 總是漫無目标的逛來走去,盯着窗戶持續發呆,旁人無法判斷男孩到底是真傻還是中邪,外祖家特意趁吳燕夏父親外出考察的時候,偷偷請藥師來給男孩子作法。

他們讓吳燕夏整個下午抱着一只熱乎乎的母雞,又殺了它。鮮血流了滿地。

從那時候, 吳燕夏好像确實不再走神, 他的人生緩慢地圍繞着神秘展開, 但從此不是很喜歡溫順動物, 覺得太呆。

上述故事裏提到“外祖家的人”,是指吳燕夏的小舅舅。

故事的真相是,小舅舅平時喜歡吃雞, 打着外甥“中邪”的名頭來蹭秋風。萬萬沒想到,外甥冷眼看破不說破, 當把家養的肥母雞連續殺到第九只的時候, 他小舅舅再愛吃雞也頂不住了, 挽着袖子要和他幹架。

小區的門口, 一身肮髒的苗族袍子配着西服皮鞋,還側背着着不明真假的 Gi 電腦包,裏面鼓鼓囊囊的塞滿了不法苗藥和小刀之類的, 同樣身材高大的男人正等着他。

吳燕夏和小舅舅從小關系就像平輩,剛下出租車,被小舅舅□□偷桃:“你在城裏浪到忘根了!”

吳燕夏迅疾跳開,哭笑不得:“你怎麽跑過來了?”

小舅舅得意說:“我來參加黨的號召與學習, 現在住在朱家鎮,想到自己還有外甥在城裏,晚上就來看看你。”

小舅舅原本的職業是一個苗醫,随着老家城鎮化逐漸發展,繼續從醫,就得在當地考個基礎的醫師執照。

小舅舅認識的漢字和苗文不太多,整天被姐夫催,後來狠心直接改行,居然當了獸醫,在附近鄉鎮為牛馬接生,治療豬的瘟疫、培養品種禽類的檢疫鑒定等。沒想到,他當獸醫比當赤腳醫生更賺錢,在政策指導下建了個農村基礎畜牧業衛生站,又買了輛奔馳的卡車代步。

他在老家的日子過得相當滋潤。政府定期讓他們少數民族出來開個研讨會,也就是變相的免費旅游,他同樣把全國都跑了遍,卻也是個大光棍。

小舅舅搶過他手裏的紙袋:“買酒回來了?你真是從小鬼精兒!”

吳燕夏笑說:“我家貌似确實有個鬼,怕嗎?你是想在附近酒店開個房,還是跟我回去?”

“怕個鬼喔,快帶我去看看你家。”

小舅舅是第一次參觀了吳燕夏的公寓,有點放松也有點拘謹。他同樣對那高端的意大利式廚房贊不絕口,至于那空蕩蕩的客廳,就評價句“娘娘腔,從小就愛幹淨。”

不過走到蛇室,他的臉色微微變了。

并不是害怕,小舅舅和吳燕夏一般膽大,又閱動物無數,并不怕蛇,他只是走上去仔細看了很久。吳燕夏臨走前的菜刀和粗麻繩依舊擺在旁邊,神燈靜靜地趴在籠子裏,坦克則又挺起半條蛇身,用那雙濕漉漉的忠誠狗眼打量眼前來人。

吳燕夏單手握了兩個高腳杯走進來,倒着紅酒:“我最近做了個怪夢,說要殺了它們辟邪。對了,你當時在我夢裏也出現……”

小舅舅罵一聲:“可能就是你舅舅我在夢裏提醒你——這條黃金蟒這樣多久了?”

他奇說:“什麽多久?”

小舅舅滑稽地學着坦克直挺挺的姿勢:“像這樣,挺直着身子看你,保持這姿勢多久了?”“幾周吧。”

小舅舅冷笑:“吳燕夏,我看你是真把自己當城裏人,小時候教你的東西都忘到腳後跟了?這種蟒不同于毒蛇,是靠身子把獵物纏死哩,能吞比自己大好幾圈的東西。它知道它現在總是直起身子在幹什麽?它是正量你身高,看自己夠不夠把你吞掉。這條蟒蛇多長,3米?等長過8米就成大災,公牛都敢吞。你雞骨頭脆的小鐵籠肯定關不住,到時候別怪我沒提醒你。”

清代《秋雨庵随筆》裏有記載,廣東瓊州有量人蛇,長六七尺,遇人辄豎起,量人長短,然後噬之。

吳燕夏讀過這古籍,而且被他小舅舅坑習慣了,淡淡說:“直立也不一定是為了捕食。你再看看,這倆小東西有什麽不同?”

小舅舅想也沒想,輕蔑地說:“我也不用看,這倆東西互相移魂了。”

吳燕夏的手終于一頓:“你看出來了?”

吳燕夏和小舅舅喝了一瓶紅酒,把最近時間發生在身上的怪事七七八八的說了。吳燕夏表面開朗,內心能信任的人确實不多,小舅舅雖然也特別坑,但起碼是個好的。吳燕夏邊說,又邊把那張寫滿字的紙拿出來。

小舅舅喝了口紅酒就皺眉“城裏娘們兒的東西”,再斜着嘴:“有她照片不?”

“嗯?”

“那個小姑娘,你的命也恁好了,牽條狗進門的居然是個姑娘,還被你泡上了。換成糙老爺們牽一條大藏獒進來,哼哼。”

吳燕夏憋住笑,他心領神會的說:“就算大老爺們進門,也不是不可以下手的。”

等開完玩笑,小舅舅突然間正色說:“風水什麽我不懂,但這倆動物的事,我倒是有一個土辦法的。”

吳燕夏不由感覺意外之喜。

所有異樣,都是從兩個動物交換身體開始,但對于坦克和神燈的現狀,神通廣大的德勤山人也說自己愛莫能助,小舅舅雖然和他臭味相投,但他的能耐,吃喝嫖賭非常精通,正事一般,也就當一個獸醫了。

而且,小舅舅也是神鬼不信的,怎麽懂這些奇門異道。

小舅舅大怒:“瞧不起人是不是?我還真見過這種怪事,當時,當時是羊和馬換了身體。”

吳燕夏半信半疑,卻知道娘舅性格就得激,皺眉說:“算了,喝酒喝酒,不提這些。”

小舅舅果然惱火:“你去給我弄兩瓶白酒,讓你見識下我的真本事。”

吳燕夏現在死馬就當活馬醫,居然還真去買了酒。

小舅舅的獸醫方法比起德勤山人的花哨法術,簡陋到讓人絕望。

他讓吳燕夏給神燈和坦克分別灌了一兩白酒,把它們直接醉趴下。随後,小舅舅将失去知覺的一蛇一犬拖到客廳裏之前相撞的位置,又煮了一鍋水,将一把尖頭剪刀扔到沸水裏。

做完一切,他拍拍手:“好了。”

這就好了?即使給牛羊接生,都得再多準備點東西。

吳燕夏按捺住自己,他笑嘻嘻的看了看小舅舅。

“大外甥,你肚子裏裝秤砣了?”小舅舅罵了句,又從自己的包裏,神秘的掏出一個很精細的鈴铛,看起來也有段歲月,而随着他的手輕輕搖曳,整個房間都充盈着空靈的撞擊聲。

吳燕夏把酒杯放到地面,臉色這才不大好看。

怎麽每個人都有那麽多私藏寶物?他自己也混了那麽多年,除了幾個現實中的商鋪,什麽也沒撈到。

小舅舅得意的笑了:“有時候下鄉去給難産的牛馬接生,需要幫它們鎮定安神,畜生才喜歡聽鈴铛響。”

吳燕夏本來動了歪腦筋,想怎麽再把鈴铛也搶過來,現在只好假裝聽不懂在罵自己。

小舅舅搖着那鈴铛,嘴裏念叨幾句苗語,把小鈴铛在蛇頭上和盤桓三圈,又在泰迪頭上做了相同的動作,最後說:“拽兩塊白布過來。”

吳燕夏的這種單身柴廢男子公寓裏哪有白布,便貢獻自己的兩個白T恤,小舅舅接過來,嫌棄地念了幾句“你他媽真是一個娘皮貨”,蓋在兩個昏迷的小動物身體上。

小舅舅說:“現在好了。等那鍋裏的水燒幹後,咱們再把白布掀開。”

吳燕夏不知道小舅舅一番倒騰,到底是有用也沒用,現在只好耐心等。小舅舅卻已經又把一瓶紅酒全喝了,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又在吳燕夏家轉悠。

他的家剛剛被打掃過,沙發被拉走清洗。

關于詭異的夜晚,除了梁涼口述之外,只有卧室裏倒扭180°的門把手留在原位。吳燕夏約了鎖匠,也得明天來換鎖

小舅舅啧啧稱奇,來回檢查。他老實不客氣的在外甥家洗澡,把那一身臭烘烘的少數民族的衣服換了,兩人身高體重相仿,他直接就穿吳燕夏的幾件衣服。

吳燕夏比他定的住,依舊守在神燈和坦克旁邊,琢磨着自己那張紙條信息,又用碎屏的 iPad 查風水文獻古籍資料。

過了會,小舅舅穿着吳燕夏的衣服,神采奕奕的出來,已經完全看不出是一個外出打工,不,外出旅游的苗族庸醫,也像個人模狗樣的城市大齡青年了。

吳燕夏就朝着他惡意地吹了聲口哨,小舅舅過來狠踢了外甥一腳。舅舅說,找了個塑料袋把自己原先的民族服飾包起來:“你小子記得給你爸媽多打電話,他們挺想你的,整天念叨讓你考啥試。還有你之前說的那姑娘,你倆這事要能成,就帶回來給我們都看看。”

吳燕夏看他轉身就要拿自己的gi包,居然像不多久留似得,便皺眉問:“小舅舅,你今晚還要去哪?”

““我今晚就是來看看你。既然你這都挺好的,我就準備去夜店泡吧。”小舅舅自然地說,“等天亮還要再回去那鎮裏開會,這一晚上大好春光,不能全浪費在你身上。”

吳燕夏啞口無言,他這小舅舅改行當獸醫除了技術上過不去的原因,還有道德上同樣過不去的原因,他外家上下都對這小舅舅頭痛得很。

小舅舅從兜裏掏出一包拆封的安全套和一沓錢,擱在廚房案臺上:“來的匆忙,也沒給外甥帶禮物。這樣,留給你紅包和避孕套,多子多福,當作我的心意。”

吳燕夏打滾暴笑了好一會,肩膀抖動:“我的媽!小舅舅你紅包留下,其他拿走吧,我不需要!”

小舅舅剛要皺眉說話,就看到鍋裏的水已經燒幹,只剩下那把通紅的剪刀隔着不鏽鋼的鍋底微微震動。他利索地從自己包裏戴上一次性手套,再拿了瓶紫色藥水和不鏽鋼鉗子,走到那白布掩蓋的蛇和泰迪面前蹲下。

吳燕夏擡起頭,小舅舅已經掀開白布,用剛才的粗麻繩子,把泰迪和蛇都嚴密地綁了起來。接着,他用那藥水點了點兩只動物的眼睛,依次掰開它們的嘴。

小舅舅剛才在蛇身上按了幾下,已經就用手掌粗略地把黃金蟒的長度量了量,他說:“外甥,幫我按住它。”

吳燕夏皺眉:“幹什麽?”小舅舅盯着蟒蛇皮上的那個眼睛條紋的圖案:“臨走前幫你解決點東西。外甥你什麽都挺好,但讀書讀多了,心就容易複雜了。”

吳燕夏忍不住又想說什麽,不過看了看小舅舅的臉色,還是先按住了黃金蟒。

小舅舅把蛇嘴掐開,再把那鋼鉗子伸進去,同樣肌肉結實的手臂一拽,用力居然把蛇嘴裏的尖牙徹底拔了出來。人拔牙都得打麻藥,此刻,小舅舅就給動物灌了點二鍋頭而已,吳燕夏全力按着蛇,就感覺那肉乎乎的蛇身痛得猛地一弓,開始在地上扭曲。

他內心有種奇怪的感覺,小舅舅這方法好像挺有用。

小舅舅也不多話,大汗淋漓地直接用鉗子把另一根蛇牙□□,随後也不消毒,就用那沾着蛇涎的鉗子,繼續伸到泰迪嘴裏。

沒一會的功夫,大理石地面就擺着四顆血淋淋的牙齒,全是被小舅舅硬撬出來的。

此刻,蛇嘴和狗嘴裏都往外大量滲血,吳燕夏莫名好笑又無奈,用那白T恤小心地擦着血跡,催小舅舅趕緊給它們塗上止血的藥膏。

免不了,他的舉動又遭到小舅舅輕蔑說了句“娘娘腔”的評論。

小舅舅擦了擦手,翻身從包裏再找到個簡易藥膏,塗在兩個流血不止并微微抽搐的小動物的嘴裏:“喏,按照你夢裏說的。四顆牙,有狗有蛇的。外甥你自己先留兩顆戴着,剩下兩顆,再分給你那小婆娘。別人不心疼我外甥,我還心疼着!”

吳燕夏心裏一暖,他板着個撲克臉說:“那小舅舅,你鈴铛也一起留下吧。”

小舅舅一巴掌打在他頭上,又被氣死了:“你小子的心怎麽還是這麽黑!滾一邊兒去,怪不得沒人疼!”

突然地面上的泰迪抖了抖腳掌,吳燕夏和小舅舅齊齊看去。其實,小舅舅之前的話有一半是胡扯,他灌酒的這個方法是來自《名偵探柯南》,不過,小舅舅當然也沒敢說,內心沒什麽把握,反而比吳燕夏更緊張。

過了會,泰迪緩慢的睜開黑色的眼睛。而旁邊,因為身為蛇類而永遠無法合眼的神燈,那雙黃澄澄的眼睛,又安在它三角形的臉上。

兩只動物居然重新變回來了。

吳燕夏再見過世面,此刻也不由目瞪口呆。他惱怒自己過于自大,怎麽剛開始沒想給小舅舅求助,但又想到不對,他家還有降頭呢,小舅舅和他除了過年回家見面,聯系也不是很緊密。總之,吳燕夏是心情非常複雜。

小舅舅也心說,這外甥運氣實在太好了,他上個月還剛醫死了一匹壯馬,差點被父老鄉親打死。此刻再檢查了下兩個動物:“現在換回來了。不過一般換魂的動物,壽命肯定有影。而這條蛇拔了兩顆牙,也會軟塌塌的,影響進食。還有,把這個留着吧。”他塞給吳燕夏幾個鱗片,居然是小舅舅剛剛狠心從神燈的蛇皮上硬揪下來的,還帶着血跡,正是那眼睛部位的蛇鱗片,“根據咱們那的傳說,把這種蛇鱗燒了,也算燒死這條蛇。怎麽樣,夢全解決了吧?”

小舅舅又把那涼了的剪刀從鍋裏取出來,再在兩個小動物頭上盤桓一圈。不過,這次的動作更敷衍了。

“這幾天喂點米糊糊和軟的東西吧。還有什麽事給我打電話,不多說了,外甥,我去 high 了——不準把我來看你這事,告訴你姥姥和你大舅啊,也別告訴你媽!”

吳燕夏依舊陷在迷惑當中,想拉他小舅舅讨論一下,結果小舅舅呲溜一聲,拎着Gi 包,穿着吳燕夏的衣服和鞋子跑走泡吧了。

他只好怏怏地回來,過了會,又去拿起德勤山人的古青銅鏡照着地面上各少了兩顆牙的坦克和神燈。

“不管怎麽說,歡迎回來。”吳燕夏嘆口氣,“我現在的願望是,世界和平。”

☆、第 89 章

梁涼因為生理期, 只能抱着自己的小獅子熱水袋取暖,她大概又是這一晚睡的最好的人。

不過梁涼也做夢了,朦胧中,好像又夢到兩個女孩子,她們倆好像都受傷了,彼此拼命的吵架, 但說的話只能看到嘴巴動, 語言都聽不懂。梁涼就坐在中間不敢動彈, 過了會她想離開。結果有個女孩走過來攔住她, 她一擡頭,發現對方全身也都是血。

梁涼“啊”了聲,就不舒服的在床上扭動, 結果醒來的時候,發現不小心把床單全弄髒了, 也都是紅通通的血。

她很郁悶地把床單塞到洗衣機裏, 又習慣性地摸了摸頭, 嗯, 依舊還是安全程度的短發。最近沒長出來那種能燒出血的長發。

天這時候已經亮了,看表發現早晨八點多。

梁涼沒什麽精神的坐在梳妝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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