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周行之卻口中堅持,反複喃喃,“怎麽會不疼?這麽大條口子,反複劃開再縫上,怎麽會不疼呢。”
李韶華摸摸他的頭發,輕聲說,“你不在時,我便真的不覺得疼。現在你在了,我卻突然覺得,那時的确是很疼很難受了。”
周行之聞言趕忙把人死死扣在懷裏,輕輕撫摸着他的身體,說,“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李韶華聽到周行之道歉笑了笑,伸手去擦他臉上的淚,嘆了口氣,無奈地說,“你怎麽又說對不起啊······”
“因為我不想你生病,不想你受傷,不想你做這種對自己身體百害無一益的手術,不想你身體出現不良反應。我曾經以為自己最大的心願是跟你在一起,可就在剛剛我發現,其實比起跟你在一起,我更希望你能健康平安。韶華,我想要的不多,我只求你多顧惜一下自己的身體,好麽?”
周行之一股腦的說完這些,還沒待李韶華反應過來,便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可是韶華,你可以告訴我,為什麽要做這個手術嗎。”
李韶華的眼睛不自然地看向了別處,一串淚卻在他撇過頭去的瞬間掉下來。他慌亂的将淚抹掉,又帶着幾分尴尬看向周行之。
過了片刻,他才緩緩開口,“行之,我想給你生個孩子。真的很想。這念頭超過了所有的理智。為了這個念頭,我願意去賭那百分之五十。”
周行之的手陡然收緊,将李韶華的胳膊抓的生疼,他聲音顫抖着說,“可我根本不在意你能不能生孩子,我只想咱們能好好的過一輩子!”
李韶華咬緊了下嘴唇,故意做出無所謂的輕松姿态,說,“你不是喜歡小孩嗎。我知道你肯定不同意我去做這個手術,所以才提前跟你離了婚。想着,想着如果能成,就回來找你,跟你說我能給你生個孩子了。”
周行之臉上寫滿驚惶,不自覺地加大了力度握着李韶華的胳膊,說,“如果不成,就什麽都不跟我說嗎?就一個人去消化所有的痛苦嗎?”
李韶華不知該如何說。
他知道這樣的真相對周行之很殘忍,卻偏偏不知還能做出什麽彌補。
“你知道嗎,我當初看到周葉為了生孩子吃了那麽多苦,看到她反複孕吐,浮腫,坐立難安,最後熬了一整天疼了一整天才生出多多來,我當時站在産房外的時候就在想,就算你是Omega,就算你能懷孕,我都不願意讓你遭這些罪。”
周行之痛苦地看着李韶華,近乎崩潰的說,“我真的好愛你,韶華,特別特別愛。我一丁點苦都舍不得你吃。你怎麽就不知道呢?啊?你怎麽就能這樣的紮我心呢?”
李韶華心裏脹脹的,又澀澀的,幾種滋味雜糅在一起,說不上到底是難受多一點,還是久違的滿足多一點。他伸手去撫摸周行之的臉頰,笑了一下,說,“我知道,我都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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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行之捉住李韶華的手,搖了搖頭,固執的說,“你不知道。為什麽,為什麽你會覺得在我心裏孩子比你自己的健康還要重要?你告訴我,我到底還要怎麽做,你才能知道我有多愛你?你到底為什麽覺得不安?你,你不能這樣懲罰我啊韶華。”
“你如果覺得我哪裏做的不好,或是你哪裏不滿意了,你告訴我,我都願意改的。可你不能這樣懲罰我啊······”
李韶華慌亂的搖了搖頭,說,“不是的。我知道你愛我,也知道你把我視為最珍貴的。我只是感覺,很愧疚。真的很愧疚。”
周行之詫異的望着他,問,“愧疚什麽?”
“你那麽喜歡孩子,我卻生不了。你對我那麽好,我卻給不了同樣的體貼。你為了與父母不合、有家難回······一樁樁一件件,我是真的,很愧疚。”
“行之,我是怕你以後會遺憾啊。”
周行之親吻着他的額頭,哽咽着說,“能遇到你,跟你結婚,我哪裏還會有遺憾。所有的、作為Alpha的、本能裏決定的我想要的一切,在你面前全都變得不值一提!”
“我可以一輩子不去嗅那些香甜的信息素,我可以對那些嬌嫩的腺體視而不見,我甚至再怎樣情動、再怎樣渴望标記你,都不會做出咬你後頸一口的事情······我可以在無數個情熱期控制自己,我也可以抑制所有的,寫在自己天性裏的本能。”
說着,周行之将溫熱幹燥的手掌覆在李韶華的脖子上,說,“無數次,無數次我都想張開嘴,一口咬上去,釋放那些該死的信息素,哪怕根本不可能有标記,哪怕只是咬一口······但我一次都沒有過。韶華,因為哪怕是在床上、哪怕是在情熱期,我都清清楚楚的知道,你是個Beta,沒有氣味、不能标記、也不能生育的Beta。哪怕是在床上,我都從未有一刻把你當做過Omega。你就是你,你所有的樣子,就是我最愛的樣子。”
“有時候我挺恨自己是個Alpha的,也恨自己的情熱期和信息素。很多次,明明你很累,明明你根本沒什麽興致,可因為我,因為要滿足我該死的天性,你跟我上床。你知道嗎,我甚至感覺這對你是種侮辱。做-愛本該是兩個人情之所動才有的,怎麽能全然是一方獸性的發洩呢。韶華,兩個人,如果單單因為情熱期便粗暴的滾在一起,那人跟動物還有什麽區別呢。所以,我倒不如當個沒有氣味也不會情熱的Beta,一切都憑着自己的本心。”
李韶華又落了幾滴淚,明明是三十幾歲的年紀,明明最難熬的日子都已經過去了,卻偏偏在今晚,在重回自己丈夫懷抱的夜裏一次次掉眼淚,這讓他有些難為情,可又覺得,如果對方是周行之,那麽無論如何都沒什麽值得難為情的。
反正無論怎樣,他的丈夫都愛着他的所有,更會包容他的所有。想到這裏,他眼中便溢滿淚水,“唰唰”得順着白皙的臉龐滾落。
李韶華擦了擦淚,沖着周行之笑了笑,說,“不是獸性的。無論什麽時候,無論在不在情熱期,你對我都再溫柔體貼不過了;更何況,就算是情熱期,你也總是克制着,克制着不傷到我,克制着不對旁人動心。我相信,就算我不在,你也絕不會跟別人做的。這樣又怎麽能稱為獸性呢?”
李韶華向來是個玩得開的人,此時卻突然腼腆起來,臉上浮現了一片紅,他頓了頓,小聲而快速的說,“每一次,無論何時何地,只要是跟你做,我都很開心的。”
周行之聞言臉上瞬間便紅透了。他親吻着愛人的額頭,說,“我愛你。你是我的心肝,也是我的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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