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忘川·擺渡

“不要啊——”

“唉，冥界都不知道多久沒有出現過人類了，你們這一大一小跑進來也真的是膽大。”

成熟女性的低嘆聲響起，一襲長裙，面戴白紗女人擋住了這一大一小的去路，看似纖細的手一拉便将人扯到了身後，流動着冷光的三尺青鋒出鞘，沒有任何花哨的一揮，恐怖的勁氣釋放而出。

僅僅一瞬間，越聚越多的屍體全部化為塵土散去。

“啊拉，琴瑟是忘記把這個東西關掉了吧，差點又添了幾個新的進去。”披散着長發的女人不知道從什麽地方走了出啦，表情相當的無奈，“羅蘭，我們要不要去提醒一下啊，從那邊走來的就不可能是誤入的啊。”

“誤入的就能殺了啊。”長裙女人無奈的嘆了口氣，轉身看向了被拉到身後的兩個人，“你們沒事吧，讓你們受驚了。”

“好……好厲害。”秋葉看見這個人僅僅一下就解決了所有把他們追得無比狼狽的那些喪屍們表情只剩下了驚訝。

“我們兩個難得請假出來看看兒子，結果在路上就遇上這種事情了。”長發女人也走了過來，“抱歉，讓你們受驚了。我是冥界侍衛長穆一心，她是侍衛長羅蘭。”

“你們來冥界是為了到忘川去吧，魂使只會把人送到屍域之外，這一點倒是我們考慮失誤了。”羅蘭的表現相當随意，“屍域是冥界在戰争時候布置下的防禦關卡，所以相當危險，接下來的路還是有我們送你們過去吧，否則屍域再度啓動其他人恐怕就沒有這麽快的速度趕來了。”

楊海沒有拒絕，畢竟剛剛那麽大批的屍體已經足夠讓人覺得可怕了。

兩個看上去兩個看上去風情各異的女人走在前面，周圍那些蠢蠢欲動的東西果然不敢再上來了。

或者說，已經被吓跑了。

“啊呀，過了這麽多年還是這麽的膽小啊。”穆一心好像是發現了什麽一樣打趣道，“以前就是不敢靠近，現在還是不敢靠近。”

羅蘭挑了挑眉，果斷的從指環裏面拿出了一包東西打開，然後從裏面拿出了一個東西直接塞進了穆一心的嘴裏面，“你當年把這裏禍害得不輕，他們又不是不長記性的。”

被直接堵住嘴的穆一心也不知道該作何感想了，把堵住嘴的東西拿了出來慢慢的一口一口的咬着，“我有這麽兇殘嗎？”

羅蘭已經放棄理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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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往前面走去，水聲也漸漸的臨近了。

渾濁而又清澈的河流早已經看不清原本的顏色，苦澀和悲哀貫穿其中，幾乎讓人無法呼吸。

“遺忘了自己的名字，渾濁而又清澈的河流，果然是忘川！”楊海的神色陷入了幾近癫狂的喜悅。

“嘩！嘩！嘩……”

簡單卻并不簡陋的小船從上游而來，船尾一人撐船，船頭一人執燈。

秋葉下意識的回頭，卻發現羅蘭和穆一心已經不知什麽時候失去了蹤影。

“是想要找人嗎？”小船停下後船頭的人問，聲音冷漠，卻驚人的是一個女生的聲音。

“對！”楊海斬釘截鐵的回答。

船頭的人輕輕的側開一步，目光冷淡掃了一眼，“上船吧，那邊那個，冥界可不是什麽人都能來的地方，自己回去，”

“呀呀呀，不愧是游蕩千年的擺渡人啊，居然一眼就發現了我的存在。”狡猾的聲音響起，岸邊竟然又多了一個人，居然是源！

“敢跟過來我就直接把你丢河裏，讓你嘗嘗痛不欲生的滋味。”船頭的人冷淡地說完，手上的提燈已經變成了另一個顏色，“走吧。”

船尾的人沒有任何回應，可是船卻已經變離了方向。

洗禮人的位置是在下游，離他們現在的位置還是有些距離的，就算是順水也要花上一些時間。

與楊海的激動難忍不同，秋葉趴在船邊安安靜靜的盯着河裏，因為她發現忘川裏面居然有魚。

而且是一種五彩斑斓，看上去很夢幻的魚。

“那叫做幽夢魚，晚上放在枕邊的話能夠帶來一個很美好的夢境。”船頭的人看她那樣好奇也出言解釋道。

“真的嗎？”秋葉翻開了天華錄，瞅着躍出水面的魚便一本子拍了上去，然而，“啊——”

尖叫聲戛然而止，船頭的人把秋葉放回船上才算是松了口氣，“忘川的力量連我們都沒辦法抵擋，要是沒有引渡人，哪怕是你掉下去都不會有任何生還的可能。”

秋葉被吓了一跳，但是翻開天華錄發現裏面确實已經有了一條幽夢魚，笑得極其的開心，“抓到了！”

對于這孩子沒心沒肺的反應船頭的人也只能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忘川的彼岸便是一切重新開始的地方，但是一旦過去就再也不可能上來了。”船尾的人淡淡的說，“幽瑩是能夠吞噬生靈的，一旦走過那邊，就再也不可能回到這邊了。”

小船悠悠的飄過渾濁的河水，剩餘的時間幾乎都在沉默中度過，河水到下游顯得有些不平靜，可是看似脆弱的小船卻像是被加固了一樣，平穩的到了下游。

很快，小船靠岸。

伫立于冥界千萬年的三生石旁，風華絕代的紅衣女子緩緩地睜開了看似含笑實則沉靜至極的眼眸，安靜的注視着下船的三人，“這次來的居然是人類麽，真的已經好久沒有看見過人類了啊。”

“對啊，已經很久沒有人類來這個地方了。”船頭的人點點頭，“他是來找一個叫做姚菁的女孩子的執念的，三年前因為疾病去世。”

“疾病，原來如此。”紅衣女子起身走到河邊，蒼白的手伸進了那詭異而又危險的河水之中摸索，聲音淡淡，“雲澤，把那個女孩子的記憶給我吧，放了這麽久也終于有人來拿了，我還以為要等到幾十年後呢。”

何時暫止，似乎是真的浮上了什麽東西。

琴瑟轉過身，卻并沒有将那個東西取上來，只是示意楊海自己過去。

“東西已經取出，是留給你的，自己去看吧。”琴瑟再度回到了三生石邊。

河面之上，離岸邊不遠的地方不知何時已經多出了一盞溫暖的小燈，幾乎是一伸手就可以拿到。

楊海一步步的走到岸邊，慢慢的将手伸向了那盞溫暖的小燈，随即縱身一躍……

“楊叔叔！”

死寂的河水中飄蕩着不同的燈盞，有華麗的，有簡陋的，各有各的樣子讓人移不開目光。

可是只有那一盞小小的河燈，溫暖的顏色讓人忍不住擁入懷中。

“這麽溫暖可愛一定是你吧。”

“我們約好的二十五歲已經到了。”

“帶我走吧……”

突如其來的變故幾乎驚呆了岸邊的所有人，但是除了秋葉在場的人都是見多識廣看透生死的。

很久以前也不乏有人在看見了執念之後就選擇了追随那個人而去，到達了彼岸一切就已經結束了。

可是秋葉卻不死心的大聲呼喚着楊海想要将他呼喚回來。

“言靈者即為引渡人，如果你有他執念所有的東西大概能夠将他呼喚上來的。”紅衣女子跪坐在三生石邊說完之後就回歸了最原本的樣子。

仿佛是一語點醒夢中人，秋葉把那條莫名被遺忘在天華錄裏面的水晶項鏈拿了出來握在手上，可是其中莫名的情念已經出現在了她的腦海之中。

“楊叔叔！楊海！楊海——”

船上的人有些不忍心，前面的人讓後面的人感知一下究竟還能不能将人救上來，自己也将手上的燈放到了河裏，希望這微弱的燈光能夠将他引回。

河水的波瀾漸漸恢複，一切都仿佛失去了希望。

忘川是一條連自己的名字都遺忘了的河流，又怎麽會允許墜入其中的人生還？

可是，凡事終究有例外。

“呼！咳咳！”

楊海突然間從水面冒出了頭，船頭的人眼疾手快一把将他從忘川裏面拉了起來，丢到了岸上。

“真的是一次漂亮的引渡。”洗禮人微笑。

一身濕淋淋的楊海摔倒在鮮豔的曼殊沙華邊，神情茫然，看着空空如也的懷中，一臉的失魂落魄。

“楊叔叔。”秋葉走到他的身邊蹲下，拉了拉他的衣袖，将那一條水晶項鏈遞了過去，“你現在不能死，我聽見了，這是姐姐說的，她說要我轉告你，一定要讓你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楊海慢慢的接過那條很久以前送給她的水晶項鏈，她清秀的面容仿佛還出現在了他的面前，微笑着，就像是她最初的樣子，笑容燦爛得就像是那個時候。

“已經約定好了就不要這麽毀約啊。”

“既然一個約定已經完成了那就定下下一個約定吧。”

“好好地，幸福的活下去，不到八十歲不準來見我。”

“再見了，楊海，再見了，我的愛人……”

“再見了……”

清秀的女孩消散在了幻象之中，其實在三年前作為姚菁的生命便已經終止，便已經永遠定格在了那個永遠不可能走到二十五歲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