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告白

劉筱怡走到劉澤恒面前, 問：“澤恒, 你是不是跟蹤我？”

“瞎說什麽呢, 我出來買東西的。”劉澤恒揚起手中的購物紙袋，紙袋印着枚紅色的可愛字體“N次方”，是剛才劉筱怡和程智安去過的精品店。

購物紙袋裏面裝着一個不大不小的紙盒, 劉筱怡好奇地問：“你買什麽了？”

劉澤恒淡淡地說：“別人的生日禮物。”

“誰生日？”

劉澤恒沉默, 不說話。

氣氛有些尴尬, 劉筱怡的小皮袋是跨肩的，雙手抓着小皮袋的皮帶子, 沒有再開劉澤恒。

劉澤恒問：“要吃東西嗎？”

劉筱怡回答：“我剛剛吃過了。”

“那逛街嗎？”

劉筱怡搖搖頭：“不逛了, 沒錢……”

“我想逛, 你陪我吧。”

“啊？”劉筱怡總是覺得自己出現幻聽, 反應過來後，又問：“你要買什麽？”

“随便看看吧。”劉澤恒說完之後，牽着劉筱怡的手走去步行街。

雖然劉澤恒牽着劉筱怡, 但是她還是比他落後一小步, 她看着他的背影, 在看着他牽着自己的手。他們有牽過手，在10歲之前，和20歲之後，中間有10年是沒有牽手。小時候，劉澤恒怕她走丢了，會牽着她的手上學，放學；20歲之後, 他們交往了，劉筱怡怕他被別的小婊砸勾引，外出的話一定牽着他的手，告訴別人，他是有女朋友的。十到二十歲之間，整個青春期一點親密舉動都沒有。

“澤恒，不要牽着我，等下被遇到老師逛街，就完蛋了。”劉筱怡的手稍微掙紮了一下，可是對方握得更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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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人多，等下走散了。”

劉筱怡：“……”

她十七歲了，又不是七歲，走散還不認得回家的路嗎？

或許吧，這個年代的确流行拽拽的霸道總裁範，如果是從前的劉筱怡會特別開心，但是27歲的劉筱怡覺得他一點都不尊重她，硬是被他拉着在街上走了一圈。

最後來到一家叫“一純”的品牌連鎖服飾店，轉賣潮流服飾，在學生裏面，人氣很高。

劉澤恒帶着劉筱怡走進店內，在男裝随意逛了一圈，其實他想跟劉筱怡買衣服的，不知道為什麽開不了口。

現在是八月的尾巴，店內在搞換季促銷。劉筱怡看了一下男裝，拿着一件男式T恤，大紅，中間印着一個Q版男孩。她把衣服放在自己的身前一比，她比較喜歡這種萌萌的感覺，可是這是男裝。她對着劉澤恒說：“澤恒，這件不錯，你就買這件吧！”

劉澤恒的臉頓時就黑了，這幼稚風的T恤，跟他的高冷人設一點都不搭配！

一個男店員以為他們是一對小情侶，走上來向他們兩個人介紹産品：“這款T恤，有配套情侶裝的女裝，現在店裏搞特價，買一送一，很劃算的。”

“我們不是……”

……情侶。

“就要這件男裝吧，男裝要大碼，女裝要小碼。”劉澤恒沒等劉筱怡說完，插話。

“好的，我現在去倉庫給你們找新的。”服務員說完就去倉庫。

“澤恒，我沒錢！”劉筱怡看了一下T恤的價錢牌，要一百塊，買一送一的話，她也要拿50塊出來。兜裏的錢是5加41塊，真窘……

劉澤恒反問：“女裝不是送的嗎？送的為什麽不要？”

說得好有道理，不知道怎麽回。

劉筱怡問：“不用分攤費用嗎？”

劉澤恒低頭瞥了一樣劉筱怡，說：“就個贈品，分攤什麽？”

劉筱怡：“……”

你零用錢比我多，你随意！

店員拿出了一套新的男女裝T恤出來，劉筱怡比較勤儉，檢查過衣服質量，才确認付款。女裝也是大紅的顏色，印着一個Q版女孩，跟男裝相對應。還真的是情侶裝，家長們發現的話，會不會覺得有貓膩。

之前，她剛回來的時候，不小心在家長們暴露她對劉澤恒的親密舉動，劉澤恒沒有嫌棄或是反抗，好像習以為常一樣。他們都以為他們私底下交往起來了，雖然家長們從很久之前就贊成他們以後在一起，但不是現在，因為高三是很重要的一年，怕早戀連累兩個人的學習進度。

劉澤恒結過賬之後，店員用購物紙袋裝好兩件新T恤。劉澤恒拎着兩個購物袋，走出店裏，劉筱怡有些擔心的文：“澤恒，我們買情侶裝的話，你覺得，你爸媽和我爸媽會不會，誤會我們早戀嗎？”

早不早戀對劉澤恒來說，沒什麽影響，他學習好，沒什麽事情會影響到他的學習成績。

上輩子，他說不準自己什麽時候對她有異樣的感情，他不像劉筱怡那樣性子活潑熱情，有什麽想法，她會毫不掩飾地告訴他。他性子冷，什麽都藏在心裏。他喜歡劉筱怡的時間，應該是比劉筱怡喜歡他的時間更早，在他确認自己喜歡劉筱怡很久以後，她才告訴他，她喜歡他。

他們是兩廂情願，可是他，什麽都搞砸了。

記得劉筱怡第一次跟她告白的時候，是在初二升初三的暑假，那天也是像現在一樣炎熱。下午，劉澤恒在游泳館教劉筱怡游泳，兩個在泳池裏，他的手扶起她的腹部，她四肢在劃水。劉澤恒慢慢地放開她的腹部，劉筱怡知道後，沒有安全感，一慌張，四肢亂揮沉入水底。劉澤恒連忙把她撈起來，劉筱怡嗆了幾口水，一直在咳嗽，心有餘悸，雙手抱在劉澤恒的頸部，接着水的浮力，整個人四肢纏在他身上。

劉筱怡帶着哭腔，整個人身體都在發抖，說：“嗚嗚……澤恒，我好怕……”

劉澤恒很少顯露自己的溫柔，總是在劉筱怡病了的時候，才哄她，平時一定是冰山面癱臉。劉澤恒用手輕輕撫着她的後背，安慰着：“不怕，不怕，哥哥看着你。”

劉筱怡梨花帶雨地看着劉澤恒，劉澤恒一手摟着她的後背，一手抹掉她的眼淚鼻涕。他表情是淡淡的，沒有波瀾，可是語氣很溫柔：“別怕，我會看着你的。”

“澤恒……”

“嗯？”

“我喜歡你。”

接着，少女的蜜唇，覆蓋在少年的唇上。

游泳館裏的人很多，喧嘩着，特別吵，那一刻，劉澤恒聽不見別的聲音。

少女的香甜的舌頭，闖入了他的領域，渾身戰栗……

她比他大膽，敢愛敢恨，毫不遮掩。

那次，他卻拎開劉筱怡，一臉正經地板着臉，說：“好好學游泳，別搞這套。”

劉筱怡第一次告白……

被拒了……

劉澤恒是一個思想比較古板的男生，他覺得一段感情的開始，應該是男生主動的。男人的面子，接受不了女方主動，毫不猶豫地拒絕劉筱怡。劉筱怡有着打不死的小強精神，經常毫不害羞地跟他告白。

可是，他不想這麽小的年紀就在一起，他們家境都很一般，他們的父母跟很多人的父母一樣，生活上會因為一些小錢的問題，在家吵得不可開交。劉澤恒的父母因為錢的事情，大概就一個月吵過一兩次；劉筱怡家裏比較嚴重，一周兩次。

小時候，劉筱怡就跟他透露過，她不敢結婚，她怕因為錢的問題，經常和愛人吵架，覺得太丢臉了。

于是，暗暗打算在自己有一番作為的時候，再跟她在一起。

劉筱怡不知道他的打算，顯然她等不及了，先是兩人發生關系，不久之後被告知要當爸爸了。一切發生得太突然了，他的安排全都打亂了，花了一點時間才緩沖過來。

正是他的遲鈍，那時候劉筱怡以為他不情願，是她逼他才履行一個丈夫，一個爸爸的義務，以為他心裏恨她……

寶寶意外流産後，劉筱怡送回了江戶市休養，劉澤恒着手開始跟朋友合夥搞研發項目，想創造一個她想要的未來。

大概，他真的理解錯了她的意思。他以為，他有錢，她就很快樂。

其實，剛開始結婚的時候，兩人的生活比較困窘，可是她每天都保持燦爛的笑容。有時候，他會問她，為什麽每天都那麽開心。她說：“因為嫁給自己喜歡的人，所以很開心。”

那時候，劉澤恒以為她只是自我安慰，并不是真的很開心。更加想加快實驗項目進度，盡快賺很多錢，讓她過上她想要的生活。

大概就是他一直的自以為是，直到她去世了，看到她的日記，他這麽多年來一直的努力，都不是她想要的。

她的願望很簡單，只要跟他在一起，就是幸福。她只想跟他像普通的情侶，恩恩愛愛，吵吵鬧鬧，總好過他沉迷工作，對她不聞不問。

“筱怡。”

劉澤恒走在劉筱怡後面，喊了她一聲。

“嗯？”劉筱怡轉過身，回應

“上學期末，你跟我告白的事，還算數嗎？”劉澤恒舊事重提。

上輩子，高二期末考試後，劉筱怡又跟劉澤恒告白。

被拒，傷心了很久。

劉筱怡問：“你不是拒絕了我嗎？”

劉澤恒回答：“我後悔了。”

“可是我不喜歡你了……”

“我喜歡你，你可不可以給我一次機會？”

晚風徐徐，吹拂着伫立的少年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