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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宇桑第一次見到英航是在自家的晚宴上。與其說是‘自家的晚宴’，不如說是加州各個幫派暗箱勾結的大型分贓現場。衣冠楚楚、三教九流，卻也是沆瀣一氣、唯利是圖。盧宇桑緩緩從樓梯上走下來，腕中與他摻在一起的是董岚。

盧宇桑的未婚妻，董岚。

盧宇桑是洪河會的下一任接班人，加州的一半華人勢力即将屬于他，另一半…則屬于青源幫，董岚便來自那裏。洪河、青源，均為水結緣，因而也可謂同氣連枝，這聯姻在長輩看來甚妙。盧宇桑挽着董岚面上沒什麽表情，走到舞臺中央與她跳舞。

晚宴為假面主題派對，所有人都帶着面具，瞧不出長相因而不知那般兇狠，粉飾太平。

“抱歉。”不遠處一個服務生對着幫派副手阿恒低下頭，盧宇桑聞聲看過去。

阿恒平日趾高氣昂，擡起手便要去抽那服務生。

“動什麽怒？”盧宇桑上前一步擋住了巴掌，餘光和阿恒交錯。

哎呦，盧少要管？

盧宇桑看向那服務生，面具遮住臉頰，瞅見的只是那眼神中的透亮，像一汪泉水，像一片晚霞。他直勾勾盯着盧宇桑，許是在心中希冀能有人為他解圍。盧宇桑回過頭又看了阿恒一眼，轉而一巴掌抽在那服務生的臉頰上，“我家裏的人，輪不到別人管。”

那服務生被這巴掌抽倒在地上，回過頭便又看向盧宇桑，那眼神…

盧宇桑想，這眸子，生的極好。

董岚走上前緩解尴尬，她笑意盈盈湊到盧宇桑耳邊說，大家看着呢。

盧宇桑勾着嘴角，即使面具遮住半張臉，卻也能瞧出那極為鋒利的輪廓。他要得便是大家看着，阿恒在幫派裏仗着人多勢衆，作威作福，不把這‘盧’姓放在眼裏。盧宇桑的父親這些年身體不好，管的事情少了。阿恒便更是肆無忌憚、有恃無恐，此時還能讓他在家裏撒野？盧宇桑笑而不語，餘光有一次掃過倒地的服務生，瞧見右手虎口處有一貓頭鷹紋身，手指移動，展翅飛騰。

那個服務生不是盧家的人，那日晚宴需要端茶遞水的臨時工，管家随手找的。

英航。

盧宇桑坐在駕駛座上，嘴裏則嘟囔這個名字。他的目光落在那一片草坪上，周圍都是正在嬉鬧的學生。盧宇桑不過二十五六，按理來說也只是剛剛走出學校的年紀，奈何他從小看盡厮殺，早已沒了稚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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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地，他瞧見了那雙眸子。

盧宇桑下車朝着英航走去，還不到跟前便突然天公不作美，下起了大雨。靠近海邊的地方雨勢來的很快，澆碎了那些學生的好心情，打散了三三兩兩的閑暇時光。

盧宇桑一個慌神，讓他從自己視線中溜掉了。

你找我嗎？

盧宇桑回過頭，對上的便是英航帶些清冷、如玉灌注的雙眼。

英航撐着一把黑傘立在他身後，又問了一遍，“你…找我嗎？”他說完，靠近幾步将盧宇桑納入那傘中，沖着他…笑了。

天邊之際，陰雲中露出些微光，如那笑。

盧宇桑擡起手用修長的手指拂過英航的嘴角處，那裏還帶着自己所造成的傷痕，還疼嗎？

不疼了。

盧宇桑點頭，說，我下手重了些。

前兩日家中聚會中發生口角，起因是阿恒對着英航動手動腳。英航碰撒了酒杯，濺了阿恒一身。

盧宇桑想，阿恒對他有興趣，那便得把他留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