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我還以為, 你把你對象給忘了。

祝含煙和小梨子還沒反應過來,戚簫吟已經幾步朝前,眨眼間就到了祁禍面前。

祁禍小時候是混不吝的性子, 沒少挨過戚簫吟的揍。

他完全能預判戚簫吟接下來的動作, 往哪兒動作能避開,他一清二楚。

可惜此刻懷裏抱着小梨子,不方便躲閃, 只能站那兒挨那一掌。

戚簫吟對祁禍是一點兒不客氣,直接牢牢往他手臂上打了一巴掌。

聲音還是挺沉悶的一聲響。

這巴掌打完,祝含煙回過神,沒忍住笑出了聲。

小梨子也沒見過這架勢, 一開始沒反應過來,後來見仙女姐姐笑,只覺得仙女姐姐笑出來更好看了!

她的一雙圓眼彎起弧度,因為被祁禍牢牢抱着, 她有安全感不怕掉下去, 甚至松開攀着祁禍肩的那只手,拍起巴掌來。

“臭丫頭, ”祁禍嗓音裏也帶起笑意, “白疼你了?”

說完意味深長地,瞥了祝含煙一眼。

祝含煙只朝他挑了下眉當沒看到。

雖然祝含煙沒有意料到,戚簫吟會一句話都不問,只熱情地迎接她。

這令祝含煙心裏輕松了很多。

可畢竟她和祁禍分開了這麽多年,當年戚簫吟那麽喜歡她, 她也沒個說法直接消失。

這件事對祝含煙而言, 多少還是有點兒負擔。

所以剛戚簫吟簽着她手要帶她往裏走去吃蛋糕時, 她一邊覺得很開心, 可一邊又多少有點兒不适應。

直到祁禍突然冒出那番“不爽”的話,令氣氛完全轉換。

戚簫吟“揍了”祁禍之後,臉上帶着笑意,依舊親熱地來拉祝含煙的手,“別理他。”

又刻意瞥小梨子一眼,哄道:“我們小梨子想怎麽叫就怎麽叫。”

祝含煙眉眼溫和,知道祁禍的存在感極強的目光還落在自己身上,卻不去看祁禍,只乖乖跟在戚簫吟身邊。

祁禍抱着小梨子跟在她們後面,他将小梨子向上颠了颠,“改口,幹爹給你買漂亮裙子。”

小梨子被他颠到才回頭看他。

自家幹爹雖然很好看,比幼兒園那麽多小男孩都好看,可小梨子已經看過很多遍了,她只大概看了下祁禍就把視線挪回了祝含煙身上,“不,我就要叫仙女姐姐。”

她的漂亮小裙子可是多得不得了。

祁禍語氣随意,“行,那你也別叫我幹爹了,叫我哥哥吧。”

“不要!”

對小梨子而言,要改掉這麽多年來的稱呼,太難了,而且幹爹就是幹爹,為什麽要叫哥哥。

祁禍懶散地朝前瞥一眼。

祝含煙比戚簫吟略高一點兒。

兩個人以散步的速度慢悠悠朝前走着,看起來特和諧。

祁禍眉眼染起柔和的情緒。

過了幾秒,他低頭,看向懷裏的小東西,問:

“想不想要個妹妹?”

小梨子眼睛一亮,亮了一瞬之後又很快黯淡下來,她一直都想要個妹妹,但是爸媽不給。

祁禍算是把小梨子帶大的,自己幹女兒他能不知道在想什麽?

他輕笑一聲,“你以後改口叫你那仙女姐姐幹媽,我就能讓你有個小妹妹。”

小梨子:“真的?”

她古靈精怪地,計算着這項交易是否合理。

改口對她來說也沒多大影響,但改了就能有個小妹妹。

小梨子抱着祁禍的肩,仰頭看了他一會兒,鄭重地點了點頭。

小丫頭一本正經的模樣,令祁禍笑出了聲。

這時戚簫吟已經把祝含煙帶到了餐廳坐下。

面前擺着戚簫吟剛做好的奶油蛋糕。

她剛一落座,戚簫吟就忙着親自給她泡茶。

祝含煙坐下的下意識反應就是掀起眼眸去看祁禍。

祁禍正邁着長腿朝餐廳來,她看過來時他沒注意到,正忙着和小梨子“密謀”着大事兒。

他唇角笑意明顯,面對小梨子,眉眼是十足的寵溺。

祝含煙忽然想起,之前祁禍對她提起小梨子時,曾說,如果他們有孩子,應該也是和小梨子差不多大。

她忽然就有點後悔。

如果她能早點像現在一樣勇敢,如果她可以多以他對她之心對他,與他交心,哪怕他在得知她家裏的事時會以她不想要的方式處理。

他們或許會吵架、會争執,但他們不會,錯過這麽多年。

戚簫吟端着托盤過來,正要和祝含煙說話,就見到祝含煙正認真盯着祁禍。

祁禍那邊明明是一番其樂融融的場景。

而祝含煙眉眼中卻隐隐藏着後悔的情緒。

戚簫吟雖然不知道祝含煙和祁禍的分手原因。

只知道祁禍是不願意分手的那個,她因為擔心祁禍成長到大一路太過順遂,害怕他會從此一蹶不振。

畢竟他生□□自由,選擇接祁氏的班,也是因為祝含煙的緣故。

所以才對他進行“脫敏”治療。

還好祁禍比她想象中要強大的多。

他不僅接了祁氏的班,還令祁氏蒸蒸日上。

而他也比她想象中更深情。

那個從前鐘愛自由,随性浪蕩的兒子,終于以沉穩的姿态成為了一個真正的男人。

戚簫吟還記得祝含煙當年來家裏給祁譽慶生時,看向祁禍的表情。

是愛但不奢求擁有的,沒有占有欲的神情。

而現在,她似乎多了很多安全感。

至于遺憾,她作為活了大半輩子的過來人,太清楚“失而複得”、“久別重逢”這兩個成語有多難得。

世間最多的是分明是意難平與愛不得。

戚簫吟将茶杯放到祝含煙面前,刻意打斷她的思緒,對她說:“嘗嘗?”

“好。”祝含煙收回視線。

祁禍把小梨子放餐椅上,小梨子把祁氏老宅完全當自己家,一坐下就去拿放在祝含煙面前的蛋糕。

祝含煙剛才說餓,其實就是随便找個理由和戚簫吟多相處一會兒。

不然六年沒見,一來接到小梨子就走,太不禮貌了。

見小梨子饞的不行,她切了塊蛋糕,連着盤子一同推到她面前。

誰知剛挪到桌子的一半,忽然出現一只骨節分明的手,将那塊兒蛋糕截住。

小梨子最愛吃甜甜的奶油蛋糕,一見祁禍不給,立馬皺起兩條細細的小眉毛看向祁禍。

祁禍慢悠悠地給了小梨子一個眼神。

蛋糕的提醒在前,小梨子很快反應過來。

看着祝含煙,嗓音清脆,幹脆利落地喊了句:“幹媽。”

祝含煙一頓。

她的家人緣四舍五入等于沒有,讀大學後,身邊親密的人也只有祁禍和鞠暖。

剛祁禍對小梨子稱呼她為“姐姐”時不滿,讓小梨子叫她幹媽時,從祁禍嘴裏聽到這個稱呼,她并沒有什麽別的感覺。

此刻小梨子眨巴着一雙圓滾滾的眼睛,特親密地叫出“幹媽”這個稱呼,令祝含煙不由自主地就僵了一下。

她眼神略有些僵硬地看向祁禍。

祁禍就坐在她對面,眼神野痞,目光帶着玩味就那麽看着她,見她看過來,朝她挑了下眉峰。

意思是,快點兒應。

祝含煙看回小梨子,對她溫柔地笑了笑,“你好呀小梨子。”

祁禍這才滿意了,他嘴角勾着一抹笑,慢條斯理把蛋糕挪到小梨子面前。

小梨子一看到蛋糕就什麽都管不了了,悶頭大口吃起來。

大概是小梨子那句稱呼的原因,祝含煙莫名覺得自己心裏暖暖的,看着小梨子那副快要把臉埋進蛋糕裏的樣子,沒忍住把茶送到她面前,輕聲叮囑她慢點兒吃。

祁禍接到小梨子的電話時,已經不早了。

從公寓開車到老宅,路上又耽誤了一個多小時。

小梨子吃完蛋糕就已經困得不行,明天他們還要去安泊鎮,祁禍就沒多待,吃完蛋糕就對戚簫吟打了招呼,抱起小梨子,帶着祝含煙離開。

祁禍新開的這輛車沒裝兒童椅,安全起見,祝含煙坐在後座,小梨子頭枕在她大腿上,睡得正香。

祝含煙白皙纖細的手指輕撫着小梨子的頭,将她頰邊的發絲縷到耳後。

看着小孩子鼓鼓囊囊,白裏透紅的側臉,她心中只覺得可愛得很。

看了會兒小梨子,她才掀起眼睫看向側前方,在駕駛座上開車的人。

她此刻心裏充滿了幸福的感覺。

誰知祁禍後腦勺像長了眼睛似的,她才剛擡起眼,下一秒祁禍就開口:“我還以為,你把你對象給忘了。”

祝含煙心裏那點兒情緒瞬間煙消雲散。

她沒忍住笑起來,“我記性倒也沒那麽差。”

大概是在車上睡不好,小梨子聽到聲音,哼唧了一聲,在祝含煙腿上翻了個身。

祝含煙怕她摔着,趕緊伸手去護。

祝含煙看他就看了有多久?祁禍開着車想,反正還沒一分鐘。

就這還是在小梨子已經睡着的情況下。

祁禍自己帶小梨子帶了不少時間,和祝含煙一起,這次第一次。

這第一次還是在小梨子不哭不鬧的情況下,祝含煙的注意力幾乎都全放在了小梨子身上。

祁禍心想,不行,他估計得對小梨子失言了,得晚點兒再給小梨子生個妹妹。

他得好好和祝含煙過一過二人世界。

臨到沈家前,祁禍給沈新霁打了個電話。

汽車駛到別墅門口,沈新霁已經靠在門邊兒等着了。

看到祁禍的車停下,他慢悠悠收了手機準備去接女兒。

誰知道抱着小梨子的,竟然是祝含煙?!

他瞳孔都放大了。

因為當初和祁禍絕交那事兒,他對祝含煙簡直有點下意識的恐懼。

“愣着幹嘛?”祁禍擔心祝含煙抱不動,從她手裏接過小梨子遞沈新霁面前,“女兒不要了?”

沈新霁趕緊接過來,視線還沒忘了在祝含煙臉上再多看幾眼。

仿佛是确認。

不過又一想,這還有什麽好确認的,祁禍身邊的女人,除了祝含煙還能有誰?

不過他動作倒是真快啊,現在兩個人站一起,般配得要命,且動作間十分有默契,讓沈新霁恍惚間覺得,兩人像是從沒分開過。

祁禍今天趕時間,沒空和沈新霁聊別的,打了招呼就拉着祝含煙要離開。

小梨子被幾個大人抱過來抱過去的弄醒了,睜開眼,也沒哭,只朝祝含煙張着手要抱抱。

小孩子剛睡醒,白嫩嫩的肌膚透着水潤,眼睛裏含着霧氣,讓人完全無法拒絕。

祝含煙幾乎是在小梨子朝她張開手的瞬間,就過去抱住了她。

“幹媽不能和小梨子一起睡嗎?”小梨子臉趴在她肩頭,軟糯糯地問。

祝含煙心都軟成一片,只能慢慢哄。

“下次好不好?幹媽明天有事情。”

這兩人抱在一起,難舍難分。

祁禍看了會兒,覺得一時半會兒她們是分不開。

他和沈新霁也不是要強硬把她們分開的人。

只能朝沈新霁示意,兩人走到一邊去抽煙。

沈新霁一過去就給祁禍比大拇指:“哥們,牛。”

追妻這麽快。

祁禍薄唇叼着煙頭,慢沉沉吐出口氣,語氣挺得意:“沒辦法,這姑娘追我攻勢太厲害,抵不住。”

沈新霁瞥他一眼,心想這話你對別的哥們說,人家或許信,他可是親眼在祁禍辦公桌上看到祁禍購置德仁路那邊房産的。

祁禍的确是被追,跑人家門口站着等人家追那種。

小梨子雖然喜歡祝含煙,可也不是不講道理的那種小孩,知道祝含煙今晚沒法和她一起,只能多抱她一會兒,她軟嫩的嘴唇貼着祝含煙耳邊,像是和祝含煙說悄悄話似的。

“幹媽,我見過你的。”

所以她那麽喜歡,可以那麽快與祝含煙熟稔起來。

祝含煙聽到這話,回憶了一秒。

小梨子長相在小孩子裏都是屬于特別出衆的,她記性又不差,如果見過小梨子,應該能記得。

可她沒有絲毫印象。

祝含煙問:“在哪裏?”

小梨子說:“在幹爹的房間裏。”

祝含煙想了想,又問:“哪個房間?”

小梨子答:“就是戚奶奶在的那個。”

小孩子年紀小,邏輯不太清晰,祝含煙把這事兒記下,然後看向小梨子,對她笑了笑,說:“我知道了,謝謝小梨子。”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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