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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想着,薄且覺得自己已經夠對沈寶用手下留情了。
禮畢的時候,外面有小厮進來對楊嬷嬷道:“嬷嬷,王爺已回府。”
楊霏正要招呼人準備起來,又聽小厮道:“嬷嬷不用急,王爺去了溢福院,過來還且得一會兒呢。”
楊嬷嬷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待小厮退下後,她一邊把世子新衣上的褶皺抹平,一邊說:“王爺這是有點上心了啊,不過也沒什麽好擔憂的,沈姑娘就要嫁了,也不怕王爺偏袒她們。再說就算王爺這樣做了,世子不好說什麽,但奴是宮中派來的本也不是王府中人,自會去宮裏尋說法的。”
楊嬷嬷說這話時,祠堂裏只有她、守銘、世子三人。守銘與她都是宮裏派過來的,不用忌諱。
雖說這是自己種的因,但薄且沒想到楊嬷嬷防沈寶用防得這樣緊,竟是怕王爺把她強行塞給他一樣。這事不會已被捅到太後那裏去了吧。
薄且回到自己院中,翻了翻書架上的書,這場仗打了多長時間,他就有多長時間沒有看書了。他本打算看一會兒就去歇息,不想郡主來了。
薄溪煊可以算是跑進來的,她臉上挂着興奮的笑:“本來要去門口接哥哥的,但大管家不讓我去。”
薄且對她露出了一如既往的笑容,若薄溪煊心再細些、心思再敏感些,她就會發現,她的世子哥哥對她所有的喜怒哀樂永遠停留在這一副不變的笑容上,假得很敷衍。
薄且道:“守銘不讓你去是對的,我在信中提前告之了他,我與父親剛從戰場下來,風塵仆仆不說,這一身的煞氣沖撞了你們就不好了。明日家宴,總是能見到的,你這時候何苦跑這一趟。”
薄溪煊:“我想世子哥哥了,也想父王了,”說到這裏薄溪煊頓住,她在父王那裏撲了空,因為他去程娘子那了。
她不想說的,也知道自己沒必要為此事別扭,但多少有點替母親不值,甚至連梁姨娘那份都不值了起來,男人是不是都這樣,永遠對新鮮的感興趣。
這種想法在薄溪煊腦中一閃而過,最重要的當然還是眼前的哥哥,她不錯眼珠地看着薄且,說:“世子哥哥,你瘦了,打仗很辛苦吧。”
“不辛苦,習慣就好。”
薄溪煊開始絮絮叨叨地講起了府中之事,薄且含笑聽着。
聽着聽着,薄且的笑意越發淡了,薄溪煊不覺,還在說着:“那沈芮于她來說算是高攀了,想來她該是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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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溪煊同楊嬷嬷一樣,都是一副替他高興的語氣。薄且忽就有些煩躁,他想他真的是累了,疲倦令他煩悶心躁。
薄溪煊也不是沒有分寸之人,在見到了世子哥哥并表達了思念後,囑咐哥哥早點歇息,而後離開了燙書軒。
薄且書也不看了,踱步到內室,揉了揉在薄溪煊走後一直緊繃的眉心。他躺下來想要自己盡快入眠,睡醒一覺歇息好了,也就不會心煩了。
下人們都知道主子剛歸來,是要好好歇息一晚的,所以,今日的燙書軒比往日要更靜上一些。
但薄且在夜半醒了過來,守銘這幾年歲數大了,雖他自己說身體很好,薄且卻體諒他,不讓他在外面守夜了。今天情況特殊,世子剛歸家,守銘遣開外間的小厮,自己睡在了那裏。
夜半時分,守銘忽聽到異響,世子好像怒喝了句什麽,他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欲入內查看。
剛踏進去,就聽世子命令道:“我無事,出去。”
守銘硬生生剎住了腳,但他還是不放心:“殿下可要喝些安神茶?”
“不用。”頓了下薄且問,“我剛才說夢話了?”
守銘:“好像是的。”
“說了什麽?”
守銘:“奴婢沒聽清。”
“下去吧。”薄且命令道。
守銘退下前還是問了一句:“若是殿下睡不習慣這裏,要不要去佑前巷住幾日?”
薄且未置可否,依然道:“下去吧,不用守夜了。”
守銘恭敬退下。
屋內屋外又恢複了寂靜,薄且大概知道自己剛才說了什麽類型的夢話,因為他清楚地記得自己在夢中最後時刻的狀态。
他憤怒,他懼怕,他甚至不敢往前再走一步,那大紅床帳裏的兩個人影在做什麽,還要再做什麽,夢裏的他清清楚楚。最終在各種極端情緒的帶動下,他醒了。
醒後的薄且大大地松了一口氣,還好只是一場夢。
他在夢中喊了什麽,他不記得具體是什麽了,只記得是阻止與質問的話,他問守銘,守銘說聽不清,那就算了,薄且也不想再糾結這一點。
他要糾結的已經不是一句話了。
薄且再睡不着,今夜晴空,月光透了進來,他披衣走下床來到了窗前。
今春來得比往年晚,薄且推開窗戶,看到了遲開的玉蘭,準确地說是花骨朵兒,要開還沒開的狀态。薄且盯着這花骨朵兒看了很久,然後他走出了屋子來到了院中。
他聞到了似有似無的香氣,不知是不是這株玉蘭發出的。薄且雙手背在身後,近距離地看着這株玉花,長勢很好,并沒有因為晚春而被打擊到,含苞待放,正欲展示自己的美好。
忽一陣春風吹過,這給了薄且一種錯覺,這朵正待綻放的花兒似要随風而去,他本能地擡手抓住了花枝。這一抓就再也放不下了,只見他眉眼一凜,手上使了勁,花枝被折斷在他手上。
待他緩過神來,這株玉蘭已離了它的根落在了他掌心中。薄且盯着手看了一下,然後五指聚攏,花枝被他緊緊地攥在了手中。
他一路拿着,回到屋中把它插在了窗前書桌上的骨瓶裏。
随後,薄且在桌前坐下,望着書桌上的添頭,別說還真起到了裝飾的作用,很美很好看,給他的書桌增彩不少。
何止是美啊,還長了本事呢,她倒是會給自己找。沈聖懿好歹是個正五品,只是她配嗎。放眼整個朝廷沈院使算是難得的清臣,他對沈院使的印象不錯,一直是高看沈家一眼的。他是真不忍心看着沈院使家的長房長媳落在一個卑賤之人的手中。
在薄溪煊說到沈芮這個名字時,他就想起來了,沈家嫡長确實名沈芮。去年放榜中了進士,不止,他還是三甲的傳胪,這樣的青年才俊該配得起更好的女子。
薄且這樣想着,一些遠些的記憶一下子被打開了。
他好像記得梁氏一直對沈家感興趣。他能有此覺察,是因為他一向眼尖心明,凡被他看在眼裏的任何事都能被他靈敏地感知到。
去年的某場宴席上,他無意間注意到薄溪若對沈芮的小女兒情态,這就對上了,難怪梁氏會在下小定的日子裏做文章,該是覺得自己選得佳婿被別人搶了。
薄且弓起食指反手敲了一下椅子扶手上的獸頭,敲擊聲清脆明朗,在萬籁俱靜的深夜中竟起了回聲,如他的心境一般,撥開迷霧開闊了起來。
薄溪若,若是不辜負他那段時日對她的教導與點撥,就該知道沒到最終結果出來之前,一切皆有變數,想要的東西就該努力去争、去搶,若是連個小乞丐都贏不了,那也不值得他再為她費心。
薄且忽然站了起來,似做了重大決定後的疲累,他步伐輕松地朝床榻走去,重新入睡。
同樣的時間段裏,秀梅院的梁姨娘卻是輾轉反側。以前她也常常這樣,但都是因為王爺沒來她這裏,孤枕難眠導致的。今天卻有所不同,王爺就躺在她的身旁。
梁姨娘該是高興的,王爺歸府的第一個晚上沒有留宿在溢福院,而是來了她這裏。
她早就得了消息,王爺之前去了姓程的那裏,她已毫不抱希望今日能見到王爺了,一直盼着明日的家宴上怎麽收拾打扮自己,務求讓王爺眼前一亮。
可王爺給了她一個驚喜,竟然來她這裏吃了晚飯,晚飯後她以為他終還是要去別院的。不想更大的驚喜等着她,王爺留了下來。
這時梁姨娘就知道,那位惹到了王爺,身邊被她派去專門盯着溢福院的下人找機會向她報告了此事,果然,王爺是怒氣沖沖從後院那裏出來的。
梁姨娘心裏有一事令她不大安穩,就是沈寶用那丫頭過小定她暗中使絆子的事。
她是由王爺貼身侍女升為姨娘的,王妃體弱多病,去的又早,王爺一早把管家的事都交給了她。她從小就生活在王府,對府中大小事項俱是清楚的,所以一直以來,府中內務她都處理的很好。
按說她有掌家的實權,今日之事她也有由頭這樣做,但以王爺對溢福院那位的偏寵,她真怕對方借王爺剛回來意正濃時吹枕頭風。不想那位這樣蠢,機會沒抓住不說,竟與王爺生了嫌隙。
姓程的蠢她可不能犯蠢,于是梁姨娘在飯桌上提起了今日下小定的事。
她給王爺盛了一碗他最愛喝的湯,閑話家常一樣的說道:“不知王爺是否已經知道,不久咱府上要有喜事了。”
薄光接過湯碗問:“什麽喜事?”
梁姨娘:“是沈姑娘啦,她同沈院使家的長公子定了親,今日可巧是下小定的日子。”
她見王爺似不知此事,也沒有要替溢福院作主的樣子,于是又道:“這程娘子也真是的,我跟她說,王爺去不了一年半載就會回來,讓她不用急着嫁女,怎麽着也讓王爺幫她掌掌眼也好,可她偏不聽,顯得她很不信任咱們似的,讓程娘子對人放下戒備,敞開心懷可真不容易。”
薄光從湯碗中擡頭看了梁姨娘一眼,梁姨娘馬上禁了聲,開始給他布菜。
過了會兒,她卻聽到王爺說:“住在我府上,就是我府裏的人,怎能讓她任意妄行。不打招呼就定下如此大事,誰教她的規矩。”
梁姨娘一下子就安穩了,看來姓程的這次把王爺得罪得不輕。
之後王爺順理成章地留了下來,在她以為曠了那麽久需求又大的男人一定會給她個難以忘懷的激,。情之夜時,一盆涼水澆了下來。王爺洗漱後倒頭就睡,沒一會兒就響起了規律的呼吸聲。
梁姨娘想東想西,直到半夜都沒有睡着,最後她只能命令自己想些好的,以剛才王爺所放的狠話,明日家宴上定會叫姓程的好看,她等着看戲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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