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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且并沒有沈寶用想象中那樣大發雷霆,他除卻眼眸更沉外,看不出什麽變化。
他甚至還能笑出來,不過是怒極反笑:“這可由不得你。你可能還不知道,沈家為什麽會退了與你的親事。”
沈寶用知道他會從中作梗,但那時她以為他是為了他的妹妹,王府的大姑娘。但看來他那麽早就對她起了心思,決定破壞她的姻緣,害她無人可嫁。
“堂堂太子竟行如此卑鄙之舉,你卻還好意思說出來。”
薄且不在意道:“是要你明白我可做任何事,只要我想。所以你的想法并不重要,不用總挂在嘴上。不覺得可笑嗎,反抗又反抗不了,掙脫又掙脫不掉,你做這種姿态給誰看,想表現什麽,你的氣節嗎,還是想擡高了身價,在我這裏謀到更多的好處。”
“我不是,我沒有,我說的都是實話,我就是不想跟你,我管你是太子還是販夫走卒,我不喜歡,我看不上。”薄且的話把沈寶用刺激到,明明是他要強迫,卻還要倒打一耙。
薄且還是敗下陣來,她氣到他,他反擊,但還是她比較厲害,哪裏是他的痛處她就痛擊哪裏,真是精準無比。
“你給我閉嘴。”薄且終于上手,扼住了她的喉,陰沉地警告着。
薄且生來高貴,哪怕是他在九王府當世子,他也從來沒受過這樣的貶低。
看不上他,不要跟他在一起,那她看得上誰,沈芮陳松之輩嗎。薄且的怒氣已達到頂點,他現在真是掐死她的心都有。
沈寶用也是這麽認為的,這不是薄且第一次鎖她的喉,上次她與沈芮在一起時被他撞見,他就這麽幹過。
只不過那一次在她以為他要掐死她時,他反而撫上她的臉揉搓。這一次應該不會了,她知道自己的話會激怒薄且,但她顧不了那麽多,不管結局如何,她就是想讓他知道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
讓他明白她不願意,是他在用權勢對她進行逼迫。但這一次薄且也沒掐下去,他好像被什麽吸引了注意力。
就在沈寶用想到什麽心中一驚時,薄且以手指勾出了她脖子上戴的東西。
“對哨?你怎麽會有這種東西?“薄且一下子把此物從沈寶用的脖子上拽了下來。
沈寶用雖已盡力去護,但她根本不是薄且的對手,加之胳膊受限,哪怕受傷的一側不動,身體的任何地方的活動都會牽扯到脫臼的那處,巨痛讓她根本無法正常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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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寶用見東西已被薄且搶走,她不再掙紮沉默以對。
“你不說我也知道這東西是誰給你的。”他把搶來的東西一收,“正好,有了此物抓起人來該是更加方便。”
沈寶用驚懼地看向薄且,她的樣子讓薄且既覺解恨又覺可惡。
她被人卸了胳膊不怕,惹怒他不怕,倒是為了別的男人在真切地害怕着。
薄且眼看着沈寶用視死如歸的勁頭弱了下來,這份懼意竟能讓她這個犟種軟下來。薄且虛了虛眼,手中的對哨快要被捏碎。
不,他不能急,這東西還有用,待它沒了價值再毀了也不晚。
就像眼前這個小東西,他曾以為她沒有軟肋被他抓在手裏,她唯一在乎的人也就她那養母了,但程煙舟是他九皇叔的人。表面看她在王府無名無分,實則她被九王保護得很好。
不說皇室欠着九王與王妃的那段,就是朝廷也需要他九皇叔這樣骁勇好戰的能人,還有權力的交疊不能亂,兄弟傾軋叔侄相争都會令大弘不穩。一旦局勢出現破口,将會後患無窮。
這樣的事絕不能發生,穩定對于皇室至關重要。所以,程煙舟他動不得。
可除了這個人,這世上就再無能令沈寶用在意的了,當然這是今日之前的情況,如今薄且在聽了沈寶用與陳松相互搏命一事,以及他表示要靠對哨對付陳松,沈寶用被拿捏的樣子,都讓薄且明确地知道,陳松現在就是沈寶用的軟肋。
真是太可惡,太可恨,薄且并沒有因為抓住了沈寶用的軟肋而高興,反而血氣上湧,生出毀天滅地的沖動。
沈寶用想問薄且他要抓誰,她回想起陳松最後對她說的那句話,那意思确實有要來救她之意。
可這一切被她搞砸了,薄且發現了那個叫作“對哨”的東西,薄且該是有所警覺,而陳松還什麽都不知道,是否會來自投羅網。
沈寶用的心沉了幾沉,但她還是忍住了,若是薄且詐她呢?她不能因為心急真的把陳松給賣了。
薄且看着沈寶用驚懼過後是一臉擔憂,眼裏的焦慮是騙不了人的,但她臉色變了幾變後終是平靜了下來。
顯然,沈寶用的擔驚受怕,謀定而後動皆是因為陳松,她該是有多在意這個人啊。
明明剛才在得知她自己的處境後,她沒有哀求示弱,有的只是全然不顧的破釜沉舟,勢要與他魚死網破的蠢相。
薄且眼底黑沉,他又上前了一步,令他與沈寶用之間距離全無,似要貼在一起。
他說:“求我。”
他的氣息在他過來時就開始籠罩着沈寶用,那冷禪一般的味道,與他愛喝的那款稀罕的茶葉極為相似,這味道勾起沈寶用不好的回憶,她想躲她不想聞到,但她避無可避,只能把頭轉向一邊。
可他忽然的靠近,低下頭來與她說話,溫熱的氣希噴在她脖子上,令她渾身一激靈,像是被肮髒的鬣狗盯上了一般,沈寶用終于開始為自己感到害怕。
薄且的強大自己的弱小,從沒像此刻這般感受得如此清晰。
薄且看着她因緊張而吞咽的喉部,那裏與男人不同,是一個凹下去的窩兒。
她的耳朵近看也沒什麽肉,但還是吸引着薄且的目光,她的脖頸原來竟是這樣的細,不止細還很白膩。
薄且的眼神迷蒙起來,他的手掌重新撫上她的頸,這回不是要鎖她喉,而是五指在上游走。
沈寶用終是受不了用盡全力去推他,卻忘了自己右臂的情況。她的右手虛虛地搭在薄且的胳膊上,滿臉痛色,疼得她額上冒出了汗珠。
“求我!楊嬷嬷身邊的人是宮裏調懲司出來的,她們手黑,若是耽誤了,你這胳膊就別要了,反正我也不是找你來繡花的。”薄且說着揪了一下她的耳朵。
他早就想這麽做了,并不保滿的耳垂小巧的很,上面有小絨毛。就因為太過單薄,陽光打在上面透出光來,那副情景薄且一直記到了現在。
沈寶用也不知自己怎麽了,她就是張不開這個嘴,其實以她的性格,她處事一貫圓滑,是個能屈能伸的人。
但此刻,沈寶用堅持做着對自己無利的事,哪怕薄且對她提出了要求告訴了她要怎麽做,沈寶用依然不開口。
但薄且越來越肆無忌憚,開始揪她的耳朵,他在沈寶用的驚慌中,又開口了:“你有本事一直這樣犟下去。你哪不好了,我就在陳松身上如法炮制,予他雙倍的痛苦。”
也不知是因為他的威脅還是他散發出的侵略性,沈寶用屈服了。
她道:“求殿下幫我。”
薄且住了手,眼神開始清明并向後退了一步,威脅起到了效果,但他卻極度不爽。
沈寶用只感覺到一陣劇痛襲來,但只是一瞬間的事,一下子她就不疼了。緊接着她的右臂能動了,好像剛才的疼痛不存在一樣。
薄且沒再管她,走到圈椅那坐下,他說:“你的胳膊已無事,只是最近不要提重物。”
他看了一眼沈寶用又說:“去吧,回你的院子去,好好想一想今後該怎麽做,你是聰明人,我可以看在你小你沒人教的份上過往不究,但你也要想清楚今後的路要怎麽走,若是走錯了,別怪我心狠,到時你再來後悔哀求,是一點用都沒有的。”
說着薄且頓了一下又道:“西院那邊已撥了伺候的人過去,你若用着不順心,可跟楊嬷嬷說,更換了去。”
沈寶用被剛才薄且的舉動與眼中的神色吓到了,薄且那種眼神,與被她一刀抹了脖子的人渣并沒什麽區別,她若不是行動受限,恐早就對他出手了。哪怕明知打不過,她的本能也不會任他所為。
是以這會兒,薄且終于發話她可以離開,沈寶用像躲瘟疫一樣快速地跑了出去,生怕他後悔似的。
薄且看着她跑掉,一時跑不淨的是她留下的自身所帶的香氣,薄且閉上眼聞了一會兒,待他覺得這香氣散了,他才對外說道:“讓玺兒過來。”
薄且下這命令時,門外只有守銘在。楊嬷嬷等人一見沈寶用跑出來,就迅速地跟上去。
沈寶用回到西院,這裏與她離開時發生了變化,首先是屋中間巨大的屏風不見了。
楊嬷嬷在沈寶用身後道:“屏風被搬到了北偏房,這裏以後就是沈姑娘起居的地方,想着以後殿下要來,布局上做了調整,以太子殿下的喜好為準,姑娘早日熟悉習慣這裏才好。”
楊嬷嬷說着,從後面過來四個婢子。
“過來行禮。”四個婢女在楊嬷嬷的示意下,對着沈寶用把禮行下去,齊聲道,“請姑娘安。”
這四個人倒不像楊嬷嬷身後那四位膀大腰圓,年齡看着都不大,說話溫和吐字清晰。沈寶用無心在這上面,只道:“你們還有事嗎,無事的話都下去吧,我這不需要人侍候。”
“這恐怕不行,這些奴婢是園子裏的,是太子殿下的奴,她們伺候姑娘,姑娘再去伺候主子,依理,其實她們侍候的還是這園中真正的主子。”說話的就是卸沈寶用胳膊的人。
沈寶用看向她,這就是薄且口中的宮中調懲司的人。
沈寶用無從得知宮中還有一個這樣的地方,調懲司的人是做什麽的她自然也不知道,但光從名字上是能窺出一二的。
調,。教懲戒,應該是這個意思吧。
就因為是從宮裏出來的,就因為出自那樣的一個地方,這些人帶着從骨子裏散發的傲慢與冷酷,所說出的話真是要把人欺辱到泥裏。
既然都這麽看不起人,為何不把她丢出去,這一切并不是她求來的,相反她并不稀罕。所有人都覺得以她的出身與經歷能侍候太子,該是求都求不來的至高無上的榮耀。
真是與這些人說都說不清,她們遵循維護着看不見摸不着的尊貴血統,至高權力,自然不會把她這個小蝼蟻看在眼中,她的存在不過是為了讓她們的主子開心,滿足她們主子的私玉。
就是這種感覺,不被當成人看的感覺,可沈寶用一直努力地活着,艱難地活着,就是想活個人樣兒出來。
若她在被收養之前但凡自輕自賤哪怕一星半點兒,她早就落入污泥中,萬劫不複了。
可如今,她那麽的努力,哪怕在被收養後反複遇到坎坷她也沒有放棄。她以為憑借王府可以搏個正妻名頭,她失敗了。她打起精神決定不靠男人,辛苦一點也可以自力更生,像王掌櫃那樣,活得個自在舒适。
但她還是失敗了,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因為一個人,一個可以只手遮天的人。
衆嬷嬷見沈寶用不說話不再鬧,以為她想通了。這可是殿下對沈寶用點明态度的第一晚,她們得做好準備,具體來說是讓沈寶用做好準備。
楊嬷嬷一個眼神,四個婢女中的兩位過來攙扶沈寶用。沈寶用一驚,想甩開她們,就聽楊嬷嬷道:“姑娘,上一次的教訓你還沒受夠嗎,若是不想她們服侍你,那就麻煩這四位嬷嬷來吧。”
“不用了。嬷嬷你要幹什麽直說就好。”
楊嬷嬷的語氣一緩:“都鬧了一天了,姑娘也該乏累了,早些洗漱了歇下可好。”
沈寶用明白了,這是又要給她沐浴,上一次若說沈寶用還覺得是借羞辱來馴服她,這一次她們的目的讓她膽寒絕望。
那嬷嬷的話言猶在耳,“奴婢伺候她是為了讓她更好的伺候太子”,怎麽伺候,沈寶用就算于男女一事上再不開竅,她也是明白的。
她被楊嬷嬷等人推着往前走,麻木地被這四名婢女侍候着。
沈寶用在這種絕望的情況下想到了陳松。她很矛盾,想起臨別時陳松堅定的語氣與目光,她感到了力量升起了希望,但,他真的能救得了她嗎,他一個都尹怎麽可能鬥得過太子。
還有,他給她的東西被薄且發現拿走了,薄且是否看穿了陳松的計劃?他會怎樣對待陳松?這些沈寶用都不知道,她甚至問都不敢問一句,生怕被薄且看出什麽端倪。
“姑娘,都好了,奴婢給您絞發梳頭。”
這一次倒不似上一次的沐浴經歷,四名婢女服侍得很精心,與以前的雲甄與衣彤沒有差。
沈寶用坐到了梳妝臺前,這時她才發現這裏也與以前不一樣了。
鏡子該是換過了,很大很清晰,桌上擺滿了各種女子所用之物,都不是她從水墨坊帶來的。一位婢女拉開幾個格子,裏面放滿了各種首飾。
婢女問:“姑娘,一會兒要帶什麽?”
沈寶用想說不用的,但她看到楊嬷嬷她們還沒有走,就站在她身後不遠的地方,于是她看都沒看随便拿出一個:“就這個。”
四名婢女輪流侍候沈寶用,絞發梳頭的是一個,塗抹雪膏香粉胭脂的是一個,将她全身都戴上飾物的又是一個。最後那個從頭到尾沒上手的婢子拉起她,帶她到櫃前,讓她挑選衣服。
櫃子打開前沈寶用就有了預感,果然她看到了一滿櫃的衣服。她被這樣盛裝打扮是要再送到薄且那去嗎?可她從薄且那跑出來時,聽他那意思是打發她回來反思的。
屋裏除了沈寶用,有九個外人,沈寶用只得聽她們的把衣服換上。
做完這一切,楊嬷嬷她們才表示滿意,楊嬷嬷拉過一個婢女道:“她叫春然,起夜叫水等雜事都可交給她來。姑娘不要事事都要殿下操心,你要盡快熟悉這些人與事,才是你該盡的本分。”
沈寶用還是不說話。楊嬷嬷除卻讓春然留在外間,其他三名婢女都被她打發了下去。
她轉頭對跟了她一天的嬷嬷們說道:“今日天夜也不早了,這裏我看着就好,各位還是回去歇息吧。”
打頭的那位道:“楊嬷嬷該是知道我們的,太後派咱們過來,可不是來歇着的。今日若太子不來還則罷了,若是來了,我們不能親眼見之,回頭跟太後那裏無法交待。”
楊嬷嬷不是不知這幾位是來幹什麽的,太後娘娘着實是被太子殿下的不近女色給愁到了,她又是個多疑多思之人,恐怕并不十分确信一個那樣的女子會被太子看中,她該是怕太子在選揀太子妃這當口做假騙她,不想選太後娘家女子而行的詐棋。
所以太後一下子就調來了四位調懲司的嬷嬷,個個精明能幹,眼裏容不得沙子。
一來太後娘娘那裏已聽到風聲,知道這女子性子不好,怕她壞了規矩侍候不好太子,派四位來調,。教監督的。二來,若太子騙她,這些人眼睛多毒啊,可一眼就看穿太子是否與此女行風雨。
是以四位嬷嬷是帶着任務來的,如她們所說,若太子今夜來了,她們是不可能不在現場的。
但楊嬷嬷也是了解太子的,他未必能容這些人的意,以前在王府蟄伏時,不是沒與太後發生過暗流,但哪一次太後娘娘都沒能贏過殿下去。
究其原因,太後與殿下畢竟是親祖孫,殿下又是皇位唯一的繼承人,且皇上對太子十分愛護,太後娘娘要顧忌的地方實則很多。
這一次,表面看是太後對于太子是否有隐疾的探查,實則是關乎太子妃最終人選是否如願落在太後娘家的政事。
楊嬷嬷攬下心思不再多說,與四位嬷嬷一齊等在西院中。
等了一會兒,有人過來傳話,說是太子殿下叫她們過去。
楊嬷嬷一聽就知道殿下今夜不會過來了,這倒符合她的猜想,殿下廢了那麽大的勁作局,如今人已在園中再也跑不掉,他該不是那心急之人,以殿下的性格,該是希望能徹底收服此女,才好行事。
不等楊嬷嬷說話,領頭的那位嬷嬷道:“殿下為什麽不過來,反倒叫咱們過去做什麽?”
楊嬷嬷雖也是宮中出來的,但這麽多年一直跟在太子身邊,是看着太子長起來的,她的心早已偏,太後也早已不信任她。
她聽着這嬷嬷的話心裏不太高興,殿下想做什麽不想做什麽,豈容她一個嬷嬷多言。
她道:“既然殿下召,我們還是趕緊過去吧,錢嬷嬷不是最重規矩的嗎,怎麽現在倒不着急了。”
錢嬷嬷就是調懲司四位嬷嬷之首,也是對沈玉用下黑手的那位。她被楊嬷嬷大義淩然之言堵得說不出話來,只得跟在楊嬷嬷身後又回到了太子殿下的院子。
一進去,楊嬷嬷只是目光一頓,腳下步子不停,但錢嬷嬷等人卻是停了下來。
院中正跪着一人,是那個叫玺兒的丫環。
楊嬷嬷在屋外道:“殿下,奴婢們求見。”
薄且放下手中的對哨,讓她們進來。
待人進來後,薄且直接問:“是誰卸了她的胳膊?”
他沒提名姓,但大家都知道他說的是誰,楊嬷嬷垂頭不語,錢嬷嬷倒也沒遲疑,站出來道:“回禀殿下,是奴婢。”
薄且掃了她一眼:“你很是眼生,不是我園子裏的人吧。”
錢嬷嬷:“奴婢是宮中調懲司的,奉太後之命過來幫忙的,楊嬷嬷該是以前與殿下彙報過的。”
“楊嬷嬷,你說。”薄且轉移目标。
楊嬷嬷:“殿下,錢嬷嬷确實是太後娘娘派過來的。”她絕口不提曾與殿下禀報過此事的話。
錢嬷嬷低着頭,對她這一點非常不滿,怕得罪自己主子連正常的回話都不敢回,真是狡猾的老狐貍。
“不管你從哪裏來,到了我這園子都該聽我的令,我讓你跟着楊嬷嬷行事,可曾讓你自作主張傷我的人?”薄且聲音冷了下來。
畢竟對方是太子,就算她是太後娘娘的人,此時也不敢造次,錢嬷嬷見勢不妙趕緊跪下:“殿下有所不知,沈姑娘性子太過剛烈,若不是給她來那麽一下,讓她進府都難。奴婢也是怕您着急,行事就有些急了,但手下還是有準的,不過是脫臼而已。”
薄且:“脫臼而已?正常脫臼可以忍上三五天找到大夫正位就好,你那手法,恐過不去今夜她就要廢了一只手。”
楊嬷嬷心裏一驚,終于明白玺兒為什麽被罰了,她同時明白過來,自己的這頓罰恐怕在太子料理了錢嬷嬷後也逃不掉。
“皇祖母是心善之人,怎會派你這樣心黑手黑的人過來,想來是被你蒙蔽,如今你在我面前露了白,我自當為皇祖母排憂,不能讓她再被你蒙蔽下去。”
薄且說着對外大聲道:“來人!”
“奴婢在。”
“把這嬷嬷拖下去,因其不聽令私自行事打板子二十,再因其手段陰狠太過心黑,打其二十板,最後是她着實可惡,她這樣的人呆在皇祖母身邊,我實在是不放心,就再打三十板吧。若是有命還活着,就把人拉到皇祖母面前去,禀明了她的惡行,好讓皇祖母再行責罰。若是不小心死了,就拉出去埋了,再去禀明皇祖母,也好讓皇祖母看看是否要連罪她的家人。”
一番話說得錢嬷嬷癱在了地上,待來人上前拉她,她才驚覺叫出聲:“楊嬷嬷,咱們可是一個地方出來的,以前一起侍候太後娘娘,你念在舊情上救救我。
她不說這出舊情還好,說出來楊嬷嬷只餘恨意,這是臨死也要拉着她墊背,讓她在太子這裏不好做人。
楊嬷嬷牙根一咬,一言不發,聽着錢嬷嬷一路哀嚎着被拉了下去。
外面打板子的聲音響起,另三位嬷嬷早被吓得魂不附體,不是說這位殿下最是寬待下人的嗎,怎麽錢嬷嬷沒犯什麽事就往死裏打呢。
楊嬷嬷心裏也有了想法,沈姑娘從這裏出去時胳膊是好的,想來是殿下幫她歸位的。莫不是她表面不從故做姿态,背地裏卻跟殿下哭訴告狀?
楊嬷嬷後知後覺地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她因看不上那姑娘的出身與經歷,加之如此卑賤之人還敢不從,她對沈寶用的印象并不好,極不喜她。
但現在看來沈寶用果然如她以前感覺的一樣,心機重有成算,在外流浪的經歷就注定了她不是個善茬。她不該在沈寶用面前表現出自己的喜惡,若真被她記恨上,天天吹枕邊風,那是有多少主仆之情都不夠她吹的。
今日這事玺兒都被罰跪了,她沒阻止錢嬷嬷反倒阻了玺兒,若不是殿下對自己人一貫寬仁,此刻在外面捱板子的該是也有她。
薄且看着下面跪着的四人,他慢慢道:“你們三個也是調懲司出來的吧?”
三人本就快要站不住,一聽這話“撲騰”都跪了下來。
“別怕,錢嬷嬷心術不正不代表你們也不正,以後在園子裏好好當差,不要再丢我皇祖母的臉。”
“是,殿下,我們一定好好當差,不給太後丢人。”
“你們都出去盯着點,待錢嬷嬷的板子打完後,按我說的兩種可能去處理了。”薄且打發了三人出去。
然後他把目光落在楊嬷嬷身上,楊嬷嬷沒擡頭但好像感覺到了什麽,一下子跪了下來:“殿下。”
薄且:“我都快要忘了,嬷嬷也是從太後那裏出來的。”
楊嬷嬷一哆嗦:“殿下。”
“行了,我知你忠心,但這園子裏進了新人,她雖是我看上的人,但你不覺得她是主子,是吧?”
楊嬷嬷:“若沈姑娘被殿下納了,那自然是奴婢的主子,可她,”
楊嬷嬷頓了一下,咬咬牙還是說了下去:“可她對殿下不好,奴婢不喜歡她。”
薄且:“那都是我與她的事,我現在不納她不是因為不想給她名分,而是你也說了,她對我不好,人還滿身是刺呢,需要馴服。但你要明白,她早晚是我的人,她會是你的主子。”
楊嬷嬷明白了,她道:“老奴錯了,請殿下責罰。”
“你是我園子裏的人,我向來對自己人的責罰是能免則免,這一次我也不罰你,你自己心裏明白就好。”
“謝殿下,老奴一定謹記。”
薄且:“你去吧,把玺兒叫進來。”
沒一會兒,玺兒在外面活動了腿腳,保證在殿下面前不瘸拐後,才進到屋中。
一進來她又要跪,卻聽殿下道:“站着聽吧。”
“從今往後,你的任務就是跟在沈寶用身邊,還像以前一樣,防着她耍花招防着她逃走,另外再加一條,她的安全你來負責。”
玺兒:“是。”
“知道為什麽不罰楊嬷嬷只罰你嗎?”
玺兒:“奴婢不敢妄自揣測,殿下怎麽做都是對的。”
薄且:“楊嬷嬷不會武不懂武,她看不出那錢婆子的黑心黑手,可你卻不同,你該知道對方下的是什麽樣的手,你不僅沒阻止連及時歸位都不做。沈寶用與你相處這些時日,做了對不起你的事?還是惹了你的煩?”
玺兒:“都沒有,沈姑娘長得讨人喜歡,平常對奴婢也無惡言,是奴婢忘了初心。”
她哪敢說,沈姑娘像瘋了一樣地往這院子裏奔,一副要找殿下興師問罪的樣子,她都來不及給她複位。
“讨人喜歡嗎,難為你,她那樣的性子你還能說出讨喜兩個字,她也就剩長得讨人喜歡這點兒優點了。”薄且喃喃道,玺兒注意到,太子殿下那是笑了嗎。
“你下去吧,回西院去,在後無事不用出來。”薄且命令道。
玺兒領命下去後,外面進來人報,錢嬷嬷沒氣了。薄且眼皮都不帶翻的:“讓跟她一起來的那三個把屍身帶走。”
來人說:“那三位都吐了,恐怕一時辦不了這事。”
“枉稱從調懲司出來的,那地方什麽沒見過,怎麽見到自己人斷氣就不行了,一群廢物。告訴她們若是起不來了,延誤了我的命令,她們就不用辦差了。”
來人走後,院子裏亂了一陣,過後就安靜了下來。
薄且重新拿起那個對哨,沈寶用應該不知此物作何用,但他是知道的。陳松,膽大妄為!那他就等着看,他的下場。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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