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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陳松起身見禮。
九王不理直接朝程煙舟走去,程煙舟見王爺直楞楞地奔她而來,她本能地站起來向後退,見她這種舉動,薄光沉了臉眼神也陰暗了起來。
陳松看着九王爺強勢粗魯地把程姨娘拉走,對方是王爺的侍妾他別說做什麽了,連勸說都沒有立場。可他想起剛才程姨娘念叨的那些話語,果然他們姓薄的都一樣,對弱者毫無同理心,只知一味使強。
阿梓等人見王爺拉着程姨娘從都城府裏出來,她們馬上拉起馬車簾子,侍候兩位主子上車。
馬車裏,程煙舟問薄光:“王爺是認為我沒有資格過問我女兒的事嗎?為什麽騙我?”
薄光:“你過問?我都沒有資格過問的事兒,你拿什麽問。那是皇上,是新帝,他想要什麽要不到,一個女子罷了。”
“是啊,他是皇上,您是王爺,我們這些蝼蟻,不過是湊趣逗樂随意擺楞的女子罷了。”
“又開始說這些渾話,少在這跟我陽奉陰違,你若真這麽想,也就不會天天地胡思亂想了,早就像梁氏、像正常人家的侍妾那樣讨好夫主,盡心侍候了。”
夫主?程煙舟這才意識到,從她成為他侍妾的那天起,他就是她名正言順的主子了。侍妾雖有奴婢侍候,但只算半個主子,她與府上這些奴婢有一點是相同的,她們擁有同一個主子。
她若是一出生就做了奴婢倒也不會覺得什麽,但偏偏程煙舟出身很好,自幼生長在富足溫暖之家,又嫁了同樣條件的夫家,她雖不欺奴,但一直以來過得都是高高在上主人的生活。
如今失去了家人與真愛不說,竟混到要被人提點着讨好主人才是她的正途。
程煙舟眼裏閃過不服,情緒欲要激動起來,薄光見此,一道淩厲的目光望過來,掐着程煙舟胳膊的力度也在警告着她。程煙舟本就不多的氣勢一下子就散了,她的激憤變成了哀怨。
她的性子本就與沈寶用截然不同,她軟弱她怯懦,她連大聲說話都不會,只有跟着九王的這幾年,說過對她來說最高聲、最硬氣的話了。
但就這樣高聲也高不過王爺的偶爾為之,薄光也不允許。他就喜歡她軟軟懦懦的樣子,喜歡他一瞪眼她就慫成包子軟成面條,由他随意拿捏的樣子。
眼見着屢試屢爽的強勢起了作用,程煙舟再不敢質疑反駁他。
薄光這才松了手勁兒,改為輕輕地揉着她的手臂,嘴上語氣也溫和了下來:“現在不揉開,回頭晚上一看就該青了,嬌氣成這樣你是長不出你養女那般的一身硬骨的,再則,你再怎麽也堕落不成她那樣,從小在污糟的環境裏長大,心靈早已在那大染缸裏被污染了。我那侄子是什麽人吶,能與他相鬥到今時還能蹦跶,根本就不需要你的操心,到是該提醒你一句,做好以後進宮給她叩頭的準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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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光對着程煙舟的手臂揉着揉着,開始心猿意馬。
程煙舟被放倒的時候,心裏異常苦悶,她有言說不出,想自我消化這份哀愁與苦悶,但薄光根本不容她有片刻放空的機會。
只要他在,他就要占據她的分分息息,她的精神世界被他侵略的一再縮小,如她此刻被困在這馬車中一樣,小小的一方,她無處可逃無處可躲。
下馬車的時候,王爺的衣衫齊整,連點褶皺都沒有,但細心的阿梓發現,程姨娘就有些失儀了。
她領口松垮,直領皺着,早上她親手挑的衣服,是不可能把這樣的衣服拿給程姨娘穿的,自然是她穿上後才變成了這樣。阿梓也只敢看一眼,然後就垂下了頭。
薄光把人親自送回來後并沒有進府,他外面的事還沒辦完,是得了消息臨時趕過來的。
他對阿梓道:“近些日子你主子都不會再出門,不用時時備着車了。”
王府的馬車多得很,各位主子出門根本不需要提前備下,阿梓明白王爺之所以這樣說是在告訴程姨娘,以後她不征得王爺的首肯是不能出門的了。
九王确實很忙,新帝登基,雜事太多,加上先帝的喪儀才進行一半,後面入陵下葬才是重頭,整個行程保衛的職責都是由他負責。
這日送程煙舟回府後,他一直忙到了深夜,匆匆回家一趟還要在書房裏召見人,最後只小憩了一會兒,天一亮就又走了。
而程煙舟比他還慘,她是一宿都沒合眼。
兩個原因,一是心裏想着沈寶用的事,擔心難過到睡不着,再有就是,白日裏王爺抱她下馬車時,在她耳邊說了一句,“回去補個午覺,晚上絕對讓你睡不了。”
兩件事壓在她心頭,不僅午覺睡不着,晚上也失眠了一夜,就算是後半夜,程煙舟提着的心也不能放下,因為王爺什麽時辰都有可能來她這裏,前半夜後半夜,甚至天剛蒙蒙亮,她并不會因為已到後半夜而覺得妥過了一天。
就這樣捱到了清晨,聽給她梳洗的阿梓道:“聽前院的小厮說,王爺今日也是早早地出了府。”
程煙舟心裏暗嘆,既如此為什麽還要那樣對她說,于他不過一句戲言,自己卻白擔了一晚上的心。
早飯剛進完,阿榆略顯緊張地進來道:“梁姨娘來了,說程姨娘現在不比以前,是有身份的人了,她不能再随意進出,讓奴婢來通報,她想串個門子,不知能不能得您一見。”
也難怪阿榆會緊張,梁姨娘已經很久很久不曾來溢福院了。最早程煙舟剛進王府時,她倒是總來,可每一次都是來找茬的。是以,溢福院奴婢們對她的到時來習慣性的抵觸與緊張。
可現在确實如梁姨娘所說,她們皆為府上的姨娘,地位同等了。阿梓看向程煙舟:“要見嗎?”
“請她進來吧。”程煙舟以前對梁姨娘的到來就不上心,哪怕對方說話夾槍帶棒。她的心從來不在這裏,是以她與梁姨娘思想不在一條繩上,說實話比起九王爺,程煙舟更願面對的是梁姨娘。
梁姨娘帶着很大的動靜出現在屋裏,打破了溢福院一向的靜谧。
“這都多少時日了,還未曾給妹妹道喜,怪我怪我都怪我。不過聽說前陣子妹妹病了,這才不敢叨擾的。”
“給姨娘上茶。”程煙舟待她說完一大串話後道。
明明程煙舟給梁氏指了位子坐,但梁氏卻不管不顧地擠到了她身邊。還自來熟地拉起她的手,語重心長地道:“讓她們別忙活了,我哪有心情喝得下去茶啊。”
程煙舟本就懶言,只打起一半的精神來應付梁氏,是以她并沒接這個話茬。
梁氏也不需要她接,接着往下說:“你家小寶的事,你知道了嗎?”
聽她提到小寶,程煙舟這才認真打量對方,開口說道:“我該知道什麽?姨娘又聽到了什麽?”
梁氏了然地道:“你不常出門,自然是聽不到外面的閑言碎語。都說佑前巷宰相那園子後面的園子,是太子的別院。現在是當今聖上了,也是以前在咱家做世子的那位。”
“我知道他是誰,你快說後面的。”程煙舟一改之前的懶怠,一勁兒地催促梁姨娘。
梁姨娘接着說:“那別院裏進了一個姑娘,說是,”梁姨娘朝上指了指,“那位,硬搶了陳家獨活下來的那個小子的人。這倒不算什麽,只是都傳那女子是沈姑娘。”
這一段程煙舟已從陳松那裏聽過了,所以她并沒表現出驚訝與急迫。梁姨娘看在眼中,話鋒一轉:“當然,能被當今聖上看上,這于你于沈姑娘都是好事,但我還聽到些別的,我吃不下去茶的原因正在于此。”
說着梁姨娘湊到程煙舟耳邊,壓低聲音道:“說沈姑娘對陳家小子情有獨鐘,性子犟不從,惹怒了那位,在別院的時候宮裏調懲司就下來人了。調懲司的人啊,那手段可了得,手黑着呢,你家小寶雖不是什麽大家小姐,但也是嬌滴滴的小姑娘,這下可要遭罪了。而且你可能不知,被調懲司過了手的,就算還能伺候貴人,也不會有前程了,能最後落得個最低級的位份就算不錯了。還不及宮女呢,還有被放出去的機會。”
她這番話是咬着耳朵說的,阿梓聽不到,但眼見程姨娘面色越來越白,她忍不住上前:“梁姨娘,我們姨娘确實前陣子病了,這才剛好,大夫說了不宜久坐。”
梁氏在心裏暗罵,小賤蹄子都敢明裏暗裏地轟她了,真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才不過是個姨娘,不知道的還以為要當王妃了。
心裏罵了一通,面上卻是一點不顯,反而一副被提醒到的樣子:“哎呀,這一說話就忘了時辰,那妹妹你好好歇着,回頭等你大好了,到我那裏去玩,你說咱這府裏,除了你我也沒個姐妹說話了,甚是冷清了些。”
梁姨娘這話倒是心裏話,在王爺收了程煙舟,給了她一個盛大的納妾儀式後,她就生了破罐破摔的心理。
惦記着趁自己還掌着家,給王爺再招兩三個女子進來,比程煙舟還美貌還弱不經風的。她們王爺不是好這口嗎,那就一把子續上,把個北園都填滿了。
梁氏該說的話都說了,她就是來給這病美人添堵的,不是說前陣子生的是心病嗎,這下聽了她帶來的消息,該是會又往心裏去的吧。
那一場納妾儀式在梁氏心裏生了刺,她從不敢奢想的,別人不過是才來了幾年就輕輕松松地獲得了。她本就恨程煙舟,在她病時背地裏念了不少的咒,想她死。
但賤人命長,活了過來,之後的事更是舊恨添新仇。在外面聽到這些閑言碎語,她想到的就是太精彩太解恨了,這母女倆誰遭罪她都高興得要合不攏嘴。
都不用添油加醋,照實了說就夠程煙舟那小性兒受得的。這傳言既不是她編造的也不是她先說的,就算王爺知道了,也怪不到她頭上。她不過是女兒已出嫁,自己太寂寞,于是來找她的好妹妹說會兒話罷了。
梁姨娘走了後,程煙舟就躺下了。
阿梓瞅着不像是生病,加上一早就見姨娘顯然一副沒睡好的樣子,讓她睡上一覺也是好的,把被子給她蓋好,想着時不時地進去查看一眼就是了。
才剛第一次進屋,就見程姨娘捂着胸口道:“哎呀,我昨夜一晚沒睡,這心裏突突地跳,想着這會兒有了些困意,竟被你吵到一下子驚醒過來,你能不能饒了我,不要弄這些動靜出來,讓我睡上一覺。”
程姨娘白着臉,纖細的青筋可見的手抓着身前的衣料,哀聲哀氣地求着她。阿梓馬上道:“是,姨娘好好睡吧,奴婢不進來了,奴婢就在外面,有事您叫我。”
程煙舟慢慢地點頭緩緩地閉上了眼。
阿梓想着待兩個時辰後再進去總該差不多了,這期間她把活兒都派了下去,然後拉了矮幾坐在了屋外臺階上,天氣不錯,她倚在門框上昏昏欲睡。
“在這裏做什麽?怎麽不在裏面侍候?”王爺的聲音驚動了阿梓。
阿梓一個激靈站了起來,動作太大以致踹到了腳邊的矮幾:“王爺安,姨娘昨夜沒睡好正在補覺,她淺眠易醒,奴婢不敢進去,就在門外守着。”
薄光點了下頭,再邁步輕了許多,阿梓無召沒有跟進去,她低頭剛要把矮幾擺正,就聽屋內王爺驚懼地喊道:“來人!叫大人!來人!”
阿梓趕忙往屋裏跑,就見王爺跪在榻上,正在往程姨娘手腕上纏着東西。再一細看,阿梓腿一軟跪了下來。
程姨娘的手腕手心上都是血,那血浸濕了被褥,而王爺撕的白布條剛一纏到她手腕上,馬上就被鮮血染成了紅色。
王爺瞪着她大聲道:“蠢貨!趕緊去請大夫!”
阿梓這才勉強地站了起來,往外跑。
溢福院是好一頓混亂加忙亂,連梁姨娘住的秀梅院都被驚動了。她讓人去打聽,得來消息竟是程煙舟自戕,好在王爺臨時歸家,發現得早,據說十分兇險,這會兒才剛把人救過來。”
梁姨娘心裏一顫,該不會是聽了她的話,那姓程的才想不開的吧。她知對方心窄,可也沒想到能窄成這樣,又不是親生的,不過是傳言進了調懲司,再說就算是真的又如何,怎麽也算是皇上的人啊,無邊的富貴總是享盡一生的。
人家正主還沒怎麽地呢,她怎麽就想不開了,這要讓王爺知道了,可不是她想妥就能妥開的,梁姨娘馬上打發了人再去打探。
可此時的溢福院已被圍成了鐵桶一般,院子裏都掌着燭,屋裏更甚,整個院子遠遠望去燈火通明。
溢福院的奴婢們跪了滿滿一地,個個低着頭,沒有人敢發生聲音,阿梓首當其沖,跪在最前正中的位置。
劉總管帶着一衆護院守在屋外廊下,等待着王爺的命令,同樣是個個屏氣低頭,不發出一絲聲音,仔細聽,整個院子只有偶爾“噼啪”的火燭聲。
屋內,薄光抱着程煙舟,他臉色如今快與她一樣了,一片煞白。
薄光手裏握着一柄簪子,削尖的一頭可見血跡。他是真想象不到,這樣的一柄小東西怎麽就成了兇器,他還無法想象,她是下了多大的決心使了多大的勁兒,才能用這東西劃出那麽深的傷口。
他後怕,如果不是今日臨時回來這一趟,以他所見,阿梓在外面睡得正香,待她醒了進屋發現異常,該是一切都晚了吧。
是她命不該絕,也是他“命”不該絕。
薄光小心地把這柄簪子收好,然後小聲地在程煙舟耳邊道:“這事不怪你,你別害怕,我不倒後賬。這事主要怪外面那些奴婢,是她們沒有看護好你,待我罰了她們予你出氣。”
程煙舟睜開了眼,她剛被薄光強行喂了藥,此刻心裏正翻湧着惡心,本不想說話,但聽他這樣說,她道:“到這個時候了,您認為我還會在乎嗎,不是還想用她們來威脅我吧。我跟她們無親無故本來也不熟,她們是王府的人,與我無關,您要打要殺皆随意,不用說是為了我,也不用問我的意見。”
是的,薄光是在威脅她,以前是以沈寶用,如今沈寶用在宮中,薄光環視四周,竟再無可以威脅程煙舟的東西了。
忽然惡念一生,他道:“沈風亭的墓還在明乙縣,這些年我去過一次,雖然他的族人太貪,但整個墓群被維護得很好。你說找個罪名,把他家的祖墳毀了,把他的屍骨扒出來,挫骨揚灰如何?”
終于,他懷裏的人有了活人的反應,她的呼吸急促起來,不像剛才若有若無的,害他要摸脈辨息。
但慢慢地她又不急了,無動于衷道:“他生前總說,人死如燈滅,一切随風去,他是不信那些神鬼傳說的,常勸我要活在當下。如果他在乎身後事、在乎有沒有人給他供奉香火,也不會只收養一個女孩了。風亭是個言行如一的人,是個坦蕩不虛僞的人,他既然這樣說了,那他就是這樣信的。”
她又說:“他那些族人害我與小寶至此,我恨他們還來不及呢,能毀了他們在乎的東西,我巴不得呢,至于風亭的屍骨,扒就扒吧,”說到這兒,程煙舟忽然笑了一下,“挫成了灰一把揚了說不定正合他意,真正做到了随風而去。”
薄光覺得冷,他不自覺地摟緊了她,他真誠地發問:“你說,要怎樣你才不會再做傻事?”
“您當年救了我與小寶的命,說到哪都是我們的恩人。所以您怎麽對我,我都不能怪您。但我真的遭不住了,身體遭不住心裏也遭不住,我每天都生活在惶恐中。如今小寶也被我害了,我剛才就在想,若是我沒有收養她,她會是什麽樣子,會不會還能遇到陳大人,過着如她所願的日子。”
她長嘆一口氣:“我可能把她害了。”
薄光發狠道:“不過是為了你那個養女就把自己搞成這樣,我現在知道她是你唯一的念想了,若我說我會把她救出來,放她與陳松遠走高飛去過他們想過的日子,你還會一心求死嗎?”
懷中的人一顫,薄光的心也一顫,他真怕她給出的這點反應也如剛才那般昙花一現,然後重新歸為平靜,再說出一堆萬念俱灰的話來。
他接着加碼:“我知你身子弱,以後我盡量節制,再也不會讓你夜夜生活在惶恐中。你還有什麽想說的都一并說出來,我都會答應。我只有一個要求,只求你活下去,不要再想着求死。”
程煙舟沒想到,待她把身上那些無形的枷鎖全部丢棄,王爺就沒有了威脅她的軟肋可抓,竟是只能一聲一聲地來求她。
薄光在她的沉默中焦急驚惶,萬幸,他聽到她說:“我還要見她。王爺不是哄我的吧?”
薄光那顆快要停跳的心髒開始活了過來,“砰砰砰”激烈地跳動着,他的聲音也是激動的:“不哄你不騙你,我發誓,從現在開始,我從心裏把沈寶用當成自己的女兒,盡全部的能力誓要把她救出來。見面一事我也會安排,但你要給我些時間。”
程煙舟起身回頭,薄光全程護着她,待她與他面對面後,聽她道:“好,我信王爺,我等着與我小寶見面的那天。”
薄光把程煙舟摟在了懷裏,顧及她的傷口,他動作很輕,就這樣他也只是抱了一小下就馬上松了手,他心裏有了顧忌。從他看到她手腕流着血,以為她死了時,他心裏有了懼生了怕,再也不敢像以前那樣随心所欲地對待她。
他的那些威脅不過是紙老虎一戳就會倒,而她也真的這樣做了,結果自然是,他哀哀地乞求,把所有他認為能打動她的條件全都捧到她的面前,任她挑揀,生怕不夠份量,人家會嫌棄不要。
眼見着王爺從屋中走出來,阿梓帶頭跪伏着,嘴上說:“王爺,奴婢知錯了,請您責罰,只求你再給奴婢一個機會,以後定當盡心盡力,再不敢犯。”
薄光道:“如今你們姨娘正是用人之際,都先給你們記着,待她大好此事過去,你們的罰再施不晚。”
一衆奴婢一通保證加謝恩,薄光讓她們像以前一樣各司其職,該幹什麽幹什麽去。
這一夜他本想留下的,雖然不會做什麽,但知程煙舟這兩天一夜幾乎沒睡,還失了那麽多的血,他不敢再打擾她,留下話他回自己的院子了,明日白天再來,然後就雖不舍雖不放心但還是離開了。
在院子裏又叮囑了阿梓一通,阿梓保證她會片刻不離程姨娘身邊,有任何情況都會第一時間禀報給大夫與王爺。
王爺走後,阿梓小心地伺候着程煙舟,程煙舟看着阿梓緊張懼怕的樣子,她道:“吓到你了。”
遭遇了今日這一切,阿梓的壓力太大了,再被程煙舟這樣一問,她一下子哭了出來:“姨娘,您為什麽會這麽想不開啊,您真是吓死奴婢了。若您今日真的去了,奴婢也會随您去的。”
“瞎說,你不會随我而去的,除非是王爺牽怒。”
聽程煙舟這樣說,阿梓一下子止住了哭,她看着程姨娘,不知是不是經歷了一場生死,她好像與以前不一樣了。
以前她對什麽都淡淡的,但現在不止這種感覺了,與以前的淡漠相比,她現在更為冷漠。她不在乎了自己的生死後,對她們這些奴婢的生死也表現出了不在意。
阿梓感覺得沒錯,程煙舟在劃向自己手腕之前就已萬念俱灰,在那似生似死之間,她理解了亡夫所說的人死如燈滅如随風而去的意境。
她沒有在與薄光博弈、見招拆招,她是真的放下了一切,而當她這樣做後,薄光還是提出了她割舍不了的條件,她可以放下一切,但她的女兒不行。
她的小寶不該在宮裏受盡折辱生死不明,她明明有着大好的時光大好的愛人,王爺答應了她,要送他們離開這裏,去過自由自在的生活,程煙舟以後的日子,就是為着這一個目标而活着。
皇宮,調懲司。
沈寶用擡頭看着牌匾上的三個大字,一股寒意遍布全身。她想起了錢嬷嬷,想起了在楊嬷嬷的監視下沐浴的那次。宮女在催促,沈寶用攥了攥衣角提步跟上。
一進去就見參天古樹,遮蔽住了大部分陽光。沈寶用不止心寒,身體也感到了涼意,這裏竟是比外面要涼上許多。
宮女領她過來後,就有嬷嬷模樣的人來接管了。小宮女交完人,扭頭就跑了,好像這裏有什麽洪水猛獸。
來接沈寶用的是兩位嬷嬷,不是以前跟着錢嬷嬷的那兩位,但看上去比那幾位的臉色還要肅,還要冷。
其中一位嬷嬷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後繞到了她身後,她猛地推了沈寶用一把,沈寶用不備被她推了一個踉跄。身後人道:“站着幹什麽,還不快走。”
這下馬威給的實在是太明顯,她們又不在前面帶路,她哪知道要往哪裏去。
沈寶用只能往前走,這時身後人又說話了:“你一個姑娘家,走路一點都不端莊,從哪學來的勾欄樣子,這裏雖是調懲司,但教導的也是大家閨秀,如今莫不是沒落了,連你這樣的都能往裏送。”
不過是些侮辱之言,她們說的又不是真的,沈寶用對自己說道。
沈寶用不管是在明乙縣的沈家還是在後來的九王府,她都有認真學過端莊禮儀,她的行動作派若不合格,那可着整個都城去找,就沒有合格的了。
她默默把這份折辱咽下,不做口舌之争。
終于來到一屋前,嬷嬷道:“進去吧,見一見你的教導嬷嬷,以後你就跟着她,按她的要求做。”
門被打開,沈寶用邁了進去,赫然而見,她面前的圈椅裏,坐的是楊嬷嬷。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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