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
◎“你沒吃醋?”◎
酒吧的燈光逐漸暗下去, 臺上上來了四個男人,看打扮像是民謠樂隊,前奏緩緩響起,更加确定了梁昭月的猜測。
她趁機扯開了話題, 問道:“阿筝姐喜歡聽民謠?”
“聽你的語氣不太相信?”
梁昭月老實道:“是不信, 看你平時衣着打扮和性格, 應該是聽流行比較多。”
“還真被你猜對了。”林牧筝說, “我一位朋友喜歡民謠, 這家酒吧也是我們曾經約定好的。”
“那位青梅竹馬嗎?”
林牧筝搖了搖頭:“是他的, ”她停頓了下,又笑說,“妻子。”
梁昭月一怔,難以置信道:“那不就是和你曾經的情敵約定的?”
“怎麽?”林牧筝笑了聲, “覺得不可思議?”
梁昭月木讷地點頭:“是, 難道你不應該恨他們嗎?”
林牧筝低眸,緩緩說道:“原本是恨的,整整五年都沒放下, 最終還是釋懷了,畢竟我們只是站的角度不同, 他有他的苦衷。”
“我從不信苦衷, 錯了就是錯了。”梁昭月說道,“那他的妻子呢?酒吧開業到現在我也沒見他們來過啊。”
梁昭月來的次數雖然不多,但開業的時候她在,來和林牧筝打招呼的要麽是律所的同事,要麽是傅言初的朋友, 沒聽說有什麽青梅竹馬來過。
聽林牧筝說, 她那位朋友原本是前兩年小有名氣的廣告模特, 後來家道中落,她的心态也跟着有了許多變化,申請去做了支教。
“後來碰上暴雨,山上發生了泥石流,就再也沒回來。聽人說,她原本已經離開,是為了回去拿一樣東西才不小心被水流沖走的。”林牧筝苦笑說,“從我認識她開始,她一直是個很固執的人,後來所有的恨從她選擇去支教開始,就沒了存在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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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昭昭,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每個人看待世界的角度不同,做法也就不同,如果我一直藏着恨,活着可就太累了。”
梁昭月想不通這些事,只說道:“我覺得是傅總給了你完整的愛,填補了因為恨存在的空缺,沒有什麽比愛更重要。”
林牧筝倒是沒想到梁昭月會說出這種話來,握住她的手說道:“你說的也對,畢竟愛是治好一切病症最好的良藥。”
後頭林牧筝有事要忙,暫時離開卡座一陣,留下梁昭月自己在那看着臺上演出,她不想被陸青桉盯着,跑去另一頭給自己找了點樂子。
一直到酒吧打烊,陸青桉才在吧臺找到正喝高了的梁昭月,她意識還在,只是借酒發揮罷了。
等上了車,梁昭月倒在椅背上,沒了方才那麽多碎碎念。
陸青桉坐她旁邊,說道:“盡興了?”
“還行。”梁昭月瞥了他一眼,“就是阿筝姐去忙了之後有點無聊。”
陸青桉笑說:“你們兩倒是聊得來。”
“是阿筝姐沒嫌我八卦,不過她和傅總的故事好浪漫,我真的好羨慕。”
陸青桉擡眼:“是嗎?”
梁昭月自顧自地說:“是啊,要是沒有她的那個青梅竹馬她應該會更幸福吧?遇見傅總那樣溫柔的人,可以和她一起培養愛,聽起來就很讓人心動啊。”
“難說。”
梁昭月眨了眨眼睛,看向陸青桉:“你什麽意思?”
“言初的贏面是阿筝足夠愛他。”陸青桉解釋說,“如果一些事情沒有發生,阿筝和她的那位青梅竹馬也回過得很好。”
“所以你是站竹馬?不站天降?”
陸青桉一時沒理解她的意思:“什麽?”
梁昭月冷哼一聲:“某人為了自己的青梅竹馬當我是記者,真以為我不知道?”
和林牧筝聊天事,梁昭月已經将方才拍到的照片給她看過了,也知道了那個女人是陸青桉的青梅竹馬,孟靈。
林牧筝的介紹是,她不怎麽熟悉孟靈,但知道孟靈暗戀陸青桉多年,至今未婚。
聞言,陸青桉的眉心微動,随後笑了聲說:“這不是為了配合你?”
“少來,怪我啊?”梁昭月故意不去看陸青桉,“你自己偷偷和美女約會,居然瞞着我,真不夠仗義。”
陸青桉笑意更甚:“你誤會了,她回國來看祖父……”
“別。”梁昭月回頭擡手打斷,“不用解釋,你早說嘛,那我下次碰見帥哥什麽的,不就好辦多了。”
陸青桉只看她,原本的笑意斂了幾分,語氣平淡道:“你沒吃醋?”
“怎麽會。”梁昭月笑着擺手,“我才不是那種愛吃醋的小女生呢,都懂都懂。”
陸青桉收回視線,忽地厲聲道:“少說兩句吧。”
難得見他冷臉,梁昭月愣了下,方才還笑意闌珊,這會兒倒是莫名其妙翻了臉,她撇了撇嘴轉過去,沒再說什麽。
車到了君瀾公館,梁昭月不等人開門率先推門跳了下去,将陸青桉甩在了身後,氣哄哄地進門。
晚上洗完澡,兩人也沒睡在一處,梁昭月故意鬧脾氣去睡了客房,這一回陸青桉也沒喊她,兩人就這樣分開睡了。
到了半夜,梁昭月從夢中驚醒,翻了個身睡不着後,她起身下床,打算去廚房接杯水喝。
她随手倒了杯水,端起水杯剛送至嘴邊,客廳另一端出現陸青桉的聲音,她被吓得差點閃了舌頭。
“喝冷水對身體不好。”
他穿着煙灰色的開衫睡衣,領口解了幾顆扣子,手上拿了本詩集,看文字應當是法語。
梁昭月忽地記起多年前她對陸青桉的第一印象,永遠的書卷氣,鏡片下深邃的黑眸深邃,像是不會有脾氣的提線木偶。
所以她選擇騙了他。
她放下水杯,靠在中島臺上,問道:“又失眠了?”
陸青桉随意“嗯”了一聲。
見他這反應,梁昭月越發的沉不住氣了,便繼續問:“你怎麽回事?在跟我置氣嗎?”
“沒有的事。”陸青桉走近,把詩集放在一邊,将梁昭月的杯子拿過接了熱水,“喝完早點休息。”
“陸青桉!”梁昭月追過去,“今天的事怎麽說也應該是我鬧脾氣吧,憑什麽你這态度啊?”
陸青桉垂眸,淡淡道:“我和孟靈之間沒什麽,再者,就算真有什麽,我是過錯方,你得到的不是更多嗎?”
“話是這麽說。”梁昭月尴尬地抽了下嘴角,“綠帽子也不好看啊是不是。”
陸青桉不再應聲,只垂下眼睫去看她,在她澄澈的眼神裏,讀出的只有莫名的真誠。
“早點休息。”
丢下這麽一句,陸青桉便回了書房。
自那天之後,兩人的談話少了許多,陸青桉常常因為工作原因出差,分的久了梁昭月反而更自在。
她閑來無事,跟文善華商量起要學車考駕照的事,畢竟這麽多年,她一直游手好閑沒怎麽幹過正經事。
如今她也不小了,趁着現在這個時機做點實事也很必要,順便還拿了一部分錢投給了宋知悠的樂隊。
梁昭月嘴上說着投資,實際還是為了不讓宋知悠太過辛苦,畢竟戀愛中的女人很容易為了男人的事業低頭,她不想宋知悠如此。
宋知悠得知此事,哭的稀裏嘩啦。
梁昭月看不慣她那副矯情樣,擺了擺手說道:“我只是單純想花錢了。”
“總之還是要謝謝你的。”宋知悠擦了擦眼淚,“不然我真挺不過去了。”
“沒錢張嘴。”梁昭月說,“反正我除了給自己花,也就只有你了。星星和爺爺有我爸媽,用不着我操心。”
……
梁昭月生日那天,也是梁晨星生日,她買了禮物準備回去,在路上不小心睡了過去,等鄭叔叫醒她已經到了。
只不過這次醒來,是在碼頭。
梁昭月從車上下來,看着遠處的游艇上有不少人,有幾個依稀可以辨認出是宋知悠和梁晨星以及一些還算要好的高中同學。
她愣了下,轉頭去問身邊的鄭叔。
鄭叔說:“是青桉安排的。”
梁昭月這才記起自己說過的話,她低眸淺笑:“他人呢?”
鄭叔猶豫了下,說道:“他說,或許今天少夫人你并不想見到他。”
梁昭月沒再回應,拜別了鄭叔,徑自去了游艇上。
“昭昭快來,就等你啦。”
宋知悠趴在欄杆上大喊。
梁昭月走過去,甲板上的大多都是熟面孔,一些江城的富家小姐,大家有說有笑地同她打了招呼,祝她們姐妹生日快樂。
宋知悠挽着梁昭月的手臂說:“放心吧,陸總讓人安排的,不會趙純和她的小姐妹們。”
梁昭月望了一眼周圍:“陸青桉也真是的,不請趙純我怎麽嘚瑟嘛。”
梁晨星笑了笑說:“簡單啊,買幾個熱搜不就好了,她看到你生日請了所有人不請她,不得氣的睡不着。”
兩人同時說道:“有道理。”
五月的海面藍藍的,連天空都映着海色,迎面的海風拂過臉頰,梁昭月靠在欄杆上有種前所未有的舒心。
應付完所有人的祝福,梁昭月有些站不住了,她謊稱自己取補個妝,跑到了游艇二層的房間。
等耳邊安靜下來,梁昭月拿出手機,在聯系人陸青桉的頁面躊躇許久,才小心用指尖點了屏幕。
那邊很快接聽了:“玩的開心嗎?”
梁昭月問道:“你怎麽沒來?”
陸青桉笑了聲:“都是些小姑娘,我去了擔心你們會不自在,何況工作上的事情總是處理不完。”
“陸青桉。”
“怎麽?”
“你最近脾氣不好。”
“有嗎?”
梁昭月靠着門板,眉頭微蹙:“你以前從不跟我甩臉子,你應該親自來送我。”
“抱歉。”陸青桉明顯一怔,“那晚上我來接你回家。”
“好啊,我等你。”
挂了電話,梁昭月的心才徹底墜地。
梁昭月始終不願相信自己居然開始考慮起陸青桉的感受,只是方才她突然很想告訴他,即使身邊人聲鼎沸,沒有他在身邊,她仍覺得自己孤獨。
她覺得自己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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