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
◎模糊了界定◎
梁昭月覺得不可思議:“你少來, 我怎麽會喜歡那麽個悶葫蘆。”
“悶嗎?”宋知悠笑說,“你不覺得他跟你這麽來回折騰還挺有意思的。”
梁昭月愣了一秒,無法反駁只能這樣解釋:“他年紀大,我玩不過他。”
“玩不過你還耍人家?”宋知悠嘆氣道, “他對你其實挺不錯的了, 你要不別瞎折騰了, 反正怎麽着都是一輩子, 跟着他你至少不會被欺負不是。”
“我能被誰欺負?”
“趙純啊, 以前你兩多不對付, 碰到一起絕對要打一架,你看現在,她再看不慣敢碰你嗎?”
梁昭月不想承認,但是事實, 她看着頭頂的燈架發呆, 一時說不出話來。
“說起趙純,我還是不明白你兩怎麽就能鬧得這麽僵?”
“沒怎麽。”梁昭月聲音冷了幾分,“就她欠的。”
“真的?”
“我有什麽可騙你的。”梁昭月說, “她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到哪哪晦氣, 蠢貨一個。”
宋知悠笑了聲:“算了不提她了, 過兩天沈羽的生日宴你去嗎?”
“誰?”梁昭月想了下,“沈家那個小女兒?”
沈家做餐飲起家,在江城也算是這塊龍頭企業,沈羽上面有兩個哥哥,她是家裏最小的, 自小也是被衆星捧月長大的。
梁昭月見過幾次, 兩人根本不搭噶, 也就沒什麽交集,她的生日宴自然也就沒什麽去的必要。
而宋知悠就更不可能。
她問:“你跟她怎麽會有聯系?”
“也不是。”宋知悠說,“上次陳砳參加節目被她看見了,就邀請我們樂隊去她的生日宴,我作為他女朋友當然得看着啊。”
“宋知悠,瞧把你緊張的。”梁昭月不以為意地說,“那你跟着去不就行了,宣示主權啊。”
“我這不是怕我影響他前途。”
“你腦子清醒嗎?”梁昭月瞬間無語,“他一破吉他手有什麽前途,怎麽你們一個兩個都這樣,是,長得是挺帥的,但也不至于吧?”
“至于。”宋知悠說,“昭昭,我這一生順風順水的,就算在陳砳這裏栽個跟頭,我也沒關系的。”
“?”梁昭月深吸一口氣,“明天有空嗎?”
“明天陪他買衣服,你要一起嗎?”
“陪你大爺,我帶你去醫院看看腦子。”
電話挂斷,梁昭月氣的腦袋疼,她擡手摁了摁太陽穴的位置,緩和後才起身下樓去吃飯。
算着時間保姆應該快做好了,她剛踏進廚房便聞到一股杏仁的味道,走近一看是給她熬的粥裏放了不少杏仁。
梁昭月下意識皺眉,胃裏突然一陣翻江倒海,心跳加速,差點沒站穩。她大喊道:“我是不是說過我吃杏仁過敏?”
保姆聞聲跑過來,連連道歉,說着自己疏忽忘記了。
“忘記了?”梁昭月克制着脾氣,“你要是做不好有的是人做……”
話未說完,文善華等人也都尋着聲音過來廚房,看着保姆歉疚的模樣,梁昭月欲言又止,她抿了抿唇,咬緊牙關道:“你這個樣子是給誰看,難不成是我錯怪你了嗎?怎麽你們這些人都這麽喜歡裝可憐?”
保姆解釋說:“我真的是忘記了,習慣放些杏仁,我給您重做一份吧。”
“不用了。”梁昭月見文善華過來,只能忍着不如發作,“沒那個心情等。”
文善華走過來,知道梁昭月不會無緣無故挑刺,她安撫着她的情緒:“乖乖,母親親自給你做好不好?只做你愛吃的。別難過了,嗯?”
梁昭月的嘴角苦澀,她抿了抿唇,抱了下文善華,語氣軟了幾分:“是我剛剛沒控制好脾氣。”
“小孩子嘛。”文善華輕輕拍了拍梁昭月後背,眼神示意保姆離開,“想吃什麽告訴母親好不好?”
陸令骁看了眼這邊,冷笑道:“多大人了用得着你這麽工?小小年紀跟家裏保姆過不去,沒有一點分寸,真不知道你平時都怎麽教的。”
文善華說:“這些話何必當着孩子的面說。”
“我難道說錯了?”陸令骁呵道,“若不是你沒做好,教的她沒有一點教養在家裏大呼小叫,這麽晚了是她該吃飯的時間嗎?我看你是不是也要學一學家裏的規矩了。”
這番話讓梁昭月本該平息的怒火再次燃燒至臨界點,她看着陸令骁,問道:“老東西故意找事是吧?”
“昭昭,怎麽跟你父親說話的?”
文善華拉着梁昭月就要走,無奈她的力氣太小,拗不過她,只能在原地着急着愁眉苦臉。
梁昭月往前走了一步,冷哼一聲:“這事也值得父親您扯上家規?”
陸令骁的态度緩和了幾分:“就算是家裏的保姆,終究是陸家的老人了,你一個晚輩,怎麽能對長輩呼來喝去。”
見狀,梁昭月怔然,她回眸看了眼身後的文善華,忽地明白過來,凄凄然笑了聲:“不過是個花錢雇來伺候人的,難不成因為她待的久還要翻身做主人不成?做錯了就是做錯了,我沒義務為她的問題買單,哪怕只是她放了我不喜歡的杏仁。”
“像這種下人,”梁昭月很少用這樣刺耳的字眼來稱呼家裏的保姆,“我在家怎麽對待,在這也照樣。”
文善華看見梁昭月朝着保姆的方向去,連忙上前拉住她:“昭昭,你幹什麽去?你父親說的不無道理,母親給你重做就是了,別跟他怄氣。”
“你還沒看出來嗎?”梁昭月氣急了甩開文善華的手,“什麽陸家重禮,什麽家裏的老人,不過是拿來欺負你的借口。這麽多年你忍氣吞聲幹嘛?我倒要看看今天我真動手,他是怪你還是怪我。”
這些日子梁昭月不是感覺不到,無論文善華怎麽做陸令骁都不會滿意,他會把所有的錯處歸結到文善華身上。
明明她的沒規矩不是文善華的原因,陸令骁也仍然斥責文善華。
如果當初宋知悠說的是真的,只因為文善華二婚娶進門的就該被這麽對待,那一切也太過荒謬了。
聞言陸令骁氣的不行,嚷嚷着讓人拿來家法要教訓梁昭月。
文善華擔心事情發展的不可收拾,拉着梁昭月便要上樓去,剛走到一半,梁昭月突然停了下來,往下看了去。
她側首,居高臨下地看着陸令骁,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我看您年紀大,尊稱您一聲父親,但我告訴您,陸家的家規管不了我,您更管不了。”
說罷,梁昭月上了樓,她看着文善華的背影,不知這些年文善華都是如何過來,可想想那兩位不怎麽不回來的兄長,她多少也能想來。
她不相信陸青桉會是這樣冷漠看着自己母親受人冷眼的人,可這麽久了,文善華的處境似乎變得越發的糟糕。
梁昭月暗暗的想,文善華待她如同親生女兒,只要她還在陸家一天,絕不會允許有人再看輕文善華。
……
而另一邊,陸青桉忙完公事,抵達林牧筝的律所,倒不是找她,而是傅言初人在她這。
林牧筝最近接了個案子,忙的頭腳倒懸,壓根顧不上回家,見不到人,傅言初便跑的勤了些。
陸青桉時常羨慕傅言初,他們兩性格相近,處境也差不多,只是他沒有傅言初那股沖勁,他總是需要事事考慮周全。
林牧筝大約猜到陸青桉能親自追來律所必然是有心事,她特地留了洽談室,親自沖了咖。
陸青桉接過咖啡:“謝謝。”
林牧筝笑說:“不客氣,就是不知我有沒有旁聽的資格?”
陸青桉說:“我只是向人讨教,如果言初不介意太過隐私的話。”
傅言初接收到林牧筝投來的眼神,坦然道:“沒什麽可介意的。”
陸青桉将自己如何坑蒙拐騙的事如實告訴了傅言初,倒是惹得洽談室裏沉默了一刻鐘。
“所以你擔心她會不高興?”
林牧筝問。
陸青桉未作聲,等同默認。
“其實昭昭妹妹說的也不無道理,這就要看昭昭本人對你持什麽态度。”林牧筝說,“我和昭昭聊過幾次,你別看她平時人小鬼大的,說到底還是個小女生,目前只是暫時将她困在了身邊,你逼得越緊,她越想離開。”
傅言初說:“這事主要在你們,我們作為旁觀者說多了也只是建議,或許你可以想一下,她到底需要什麽。”
陸青桉擡眸:“需要什麽?”
他知道,梁昭月想要自由。
林牧筝對梁昭月多少也算了解,她看出陸青桉的想法,想要留她在身邊又怕她會害怕,還她自由又怕她離得太遠。
她笑了聲,冷靜道:“在感情裏每一個人都是瘋子,只是程度不同罷了,你已經放下了從小受過的教育來作為代價,一切只看她的心意就好。”
“只是你要做好,她終究會離開的準備。”
離開律所,陸青桉在回去的路上想了許久,林牧筝的話到底是她個人的看法,但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
他這一刻才明白,原以為早已将梁昭月看透的自己,會不會從未真正了解過她。
有人喜歡青山綠水,也會有人喜歡紅磚搭建的冰冷建築。
也會有人介于兩者之間。
模糊了界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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