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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試試吧。”◎

他們到家時, 天空已經放晴，日光時隐時現，雲層藏着一絲溫暖，吹在臉頰的柔軟舒适的風。

梁昭月睡得沉, 是被陸青桉抱着回了卧室, 她醒來時正好趕上晚飯時間, 兩人一同下樓吃飯。

今天文善華下廚, 做的都是些養生開胃的飯菜, 清淡為主, 原因只是陸令骁最近腸胃不太好。

梁昭月看着一桌沒什麽辣味的菜，心裏暗自腹诽，到底沒說什麽。她今天心情不錯，多吃了一碗飯。

飯後, 陸青桉找文善華在書房拿到了一本厚厚的老舊相冊, 裏面記載了陸青桉從出生到高中的所有照片。

梁昭月抱着相冊回了房間，趴在床上翻開了相冊的第一頁，是剛出生沒多久的陸青桉, 和普通小孩沒什麽區別，眼睛都沒怎麽睜開。

再往後, 有百天照, 也有不少其他的紀念日，眉眼也逐漸有了現在的影子，那時候他還未戴上眼鏡。

梁昭月說他從小就是個美人胚子。

他雖不喜歡這個形容，卻沒說什麽。

中間一大部分都是陸青桉在校獲獎的照片，他的手上抱着獎杯, 臉上笑容很少, 身側永遠只有老師和文善華。

陸青桉坐在床邊, 一手撐着床墊，在梁昭月一旁陪着，輕聲解釋:“那時候大哥二哥也在讀書，我有母親，所以父親對我的關心相對來說少了許多。”

“會難過嗎？”

“難過還好，只是失望。”陸青桉說，“我擁有太多東西，若是以此為代價也就多了些安慰。”

梁昭月豎了個大拇指，表示贊同:“有道理，什麽都沒錢親近。”

“歪理。”

他說的才不是金錢。

梁昭月笑了笑，繼續往後翻，終于到了陸青桉的高中時期，照片裏才開始出現陸令骁的身影，他的生日宴和競賽合影都有。

甚至連全家福的站位也逐漸走向中心。

梁昭月只覺得唏噓。

她從前只知道陸青桉是陸家最受歡的小兒子，地位不可估量，卻不知他為了走上那個位子努力了多少。

相冊裏極少有玩樂的照片，大多都是各種競賽和頒獎典禮，似乎他的人生裏，沒有童年。

她無端的想，這是否也是關着陸青桉的小黑房子，他的自由和夢想，毫無保留地被塵封在了過去。

再往後，有一張合影裏，在陸青桉的身邊是孟靈，看起來像是在校華人畢業生的合影。

孟靈的目光落在陸青桉的身上。

“我很好奇，為什麽你和孟靈青梅竹馬那麽多年，你沒能喜歡她？”梁昭月不解，“她那麽優秀又那麽漂亮。”

陸青桉擡手摸了下梁昭月的頭，認真解釋說:“她的優秀是她的閃光點，但不是一定要被我喜歡的原因。”

“不懂。”梁昭月搖頭，“優秀的人就應該被人喜歡的啊。”

“很簡單的道理，我喜歡橙子不代表葡萄不好，只是我偏愛橙子罷了。”

梁昭月舔了舔唇：“我都喜歡。”

話題扯得遠了些，梁昭月又重新給拾了回來，她翻了幾頁，難得找到了陸青桉除過校服和正裝以外的服飾。

是登山裝。

聽陸青桉說那是他第一次去，為了安全起見報了個團，同行的大多都是同齡，活潑開朗，很放的開。

他被迫面對着鏡頭，聽他們的生澀地比了個“耶”的手勢，笑容十分僵硬，卻意外的可愛。

梁昭月擡眼問道：“你可以外做一次這個手勢嗎？”

陸青桉一聽作勢要走。

“好了好了我開玩笑的。”梁昭月忙将人拉了回來，“你現在年紀大做起來肯定很奇怪。”

“當時人太多，為了不破壞氣氛便同意做了，實在是有些為難。”

趴着累了，梁昭月起身鑽進被子裏，拉着陸青桉靠在他的懷裏繼續翻着相冊，要他講解每一張的內容。

陸青桉極度耐心地一一解釋。

一直到最後一張的夾層裏，梁昭月發現了貓膩，這一頁裏藏了一張她高中時證件照。

那時候她還是厚重的齊劉海，黑色的長發紮在腦後，笑容明媚，甚至化了看不太出來的淡妝。

“你哪弄的？”

她問。

“那次你說要我幫你學生資料代簽。”

梁昭月記起來，她後來高中許多手續都是陸青桉給代辦，包括試卷的家長簽字，她不明白，高中生還用得着這出，所以直接找了陸青桉代替。

畢業前夕，梁昭月把自己的小二寸證件照不知丢在哪裏，後來又重新找了一張，将第一張落在了他的車裏。

陸青桉淡淡道:“後來找到了，原本想還給你，幾次見面都開不了口，便收了起來。”

“那時候我們還沒在一起吧？”梁昭月趴在陸青桉身上，“口嫌體正直，害得我還追了你好一陣。”

陸青桉也不留情面:“嗯，追到手就跑了。”

“哎呀，不是說不提這事了嘛。”梁昭月只覺得臉臊得慌，“這不是都自作自受被你抓回來了。”

陸青桉伸手撈了下她垂下來的長發，輕笑了聲：“是啊。”

看着陸青桉的雙眸，梁昭月忽地明白了什麽，許多聲音回蕩在耳邊，是她與很多人讨論過的關于愛的話題。

只是愛的定義太多，她苦苦追尋的真理似乎在這一刻她終于找到了答案，她想要的愛無關任何，只是陸青桉而已。

“我可以問一下，你當初為什麽會同意和我在一起？”梁昭月原本不想提及，只是今天孟靈的一番話讓她好奇，“我怎麽會是被偏愛的橙子？”

陸青桉剛要開口，話到了嘴邊又收了回去，只說道：“或許是無聊吧。”

他的一生被家族安排控制，循規蹈矩，從未有過自己的想法，許是她的到來，給平靜的一汪泉水泛起陣陣漣漪，他頭一次想就這樣任由她的放肆。

誰知最後真就一發不可收拾陷了進去。

“我很有趣？”梁昭月笑問，湊到陸青桉耳邊說，“難道不是因為我夠……”

陸青桉側眸，想不到她會說這種話，眼神閃過一絲錯愕：“昭昭，別這樣講自己。”

見狀，梁昭月笑了聲：“假正經。”

她坐起身，跨坐在陸青桉的身上，她彎下腰，呼吸是淡淡雪松的香味，貼近他的雙唇，輕聲道：“和我試試吧。”

陸青桉頓了下，伸手攬住梁昭月的腰，連人一起放在床上，換了個身位，他的吻帶着幾分恨意的掠奪着一切。

梁昭月在親吻裏恣意而沉迷，她閉上眼，大腦早已失控，聽着陸青桉的呼吸粗重混亂，緊緊貼在她的耳畔。

過程極其漫長難耐，她渾身無力地躺在床上，視線下移，倏地再一次貼近陸青桉，整個人靠在他的懷裏失了重。

她的後腰被陸青桉接住，任由身體向後倒去，腦袋懸在半空，仰着下巴，溺水般許久才緩了過來。

空氣中彌漫着鹹鹹的汗味以及混濁莫名的味道，梁昭月雙臂摟着陸青桉的脖頸，羞赧地低下頭：“我以為可以直接做。”

“先适應一下吧。”陸青桉親了下梁昭月的額頭，“太着急怕吓到你。”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清洗過後，梁昭月困意上頭，早已沒了自主意識，回到床上便睡了。

夢裏她回到了多年前的夏日，那是個炎炎的中午，要午睡的她怎麽也睡不着，纏着陸青桉為她講故事。

陸青桉找了篇塞林格的《破碎故事之心》開始讀起，梁昭月要求他用英文朗讀全篇，因為這樣她睡得會快一點。

陸青桉只笑了，聽了她的話。

直到臨睡前，梁昭月意識模糊，聽見陸青桉停頓了下，不再用英文，他說：

“有人認為愛是性、是婚姻、是清晨六點的吻、是一堆孩子，也許真是這樣的，萊斯特小姐。但你知道我怎麽想嗎？我覺得愛是想觸碰又收回的手。”

她閉上了眼，沉沉睡了過去。

在夢裏，梁昭月終于意識到，原來陸青桉早已告訴過她，愛是什麽。

是任何一種可能性。

為着上次被困在商場的意外，梁昭月終于提出要去學車，這倒是讓陸青桉覺得離譜且驚訝，畢竟她三分鐘熱度，這會兒又是夏天，怕她吃不了那個苦。

梁昭月再三保證自己沒有開玩笑，是真的要考個駕照方便自己出門，陸青桉也沒說什麽，讓人去幫她安排。

不過這回梁昭月争氣了一回，再累再熱也沒抱怨一句，連宋知悠都忍不住驚嘆她是不是受了什麽刺激。

梁昭月表示自己只是真的很想學車，沒其他別的想法。

宋知悠将信将疑。

真正拿到駕照那天，梁昭月跑去找陸青桉驗收結果，她看上了保時捷Taycan，并且拉着宋知悠一起去提車。

從車漆到內飾以及配件她提早就找專業人士問過才來的，所以都是按照最頂配的來。

宋知悠看了眼最終落地的價格，驚嘆道：“陸總還真是不心疼錢，一百多萬的車給你個新手随手玩，是真不怕你給開碎喽。”

“別瞧不起人。”梁昭月說，“我也是持證上崗ok？”

“這真正上路還是有區別的，我勸你出門還是帶個人。”

梁昭月捂着耳朵：“你怎麽跟陸青桉一樣唠叨，我真的可以的，用不着帶人。”

最終梁昭月還是拗不過陸青桉，答應他前期出門一定帶着可靠的司機，以防不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