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巍峨的長城沿着崇山峻嶺綿延開去,蘇念坐在其中一節的戰臺旁邊,疼得臉上直冒冷汗,腳上的疼痛一絲一絲的傳上來,大概是真的崴到了。

楚一文蹲下拿起她的腳查看,腳踝鼓鼓的,已經腫起來,輕輕一碰,蘇念就痛得直抽氣。撞人的是個女生,面色惴惴的立在那裏,嘴上卻不肯認錯:“我又不是故意的,誰讓她傻站在那裏。”

“哎,你撞人還有理啦!”李冉氣不過。

“本來就是的嘛……”

那女生還想說什麽,卻被楚一文涼涼瞥過來的眼光生生震住。

“腫了這麽高應該走不了路了,我背你下去吧!”楚一文說完就蹲在了蘇年的面前。

蘇念擡眼看了看下面的臺階,足足有四層樓那麽高,雖然自己不是很重,可就這麽背下去,也實在是太考驗人的一件事。

“別磨蹭了,趕緊上去吧!你不想要你的腳了。”曾默在旁邊催促道。

葉老師還在等着大家集合,蘇念不再遲疑輕輕地伏在了楚一文的背上。那是蘇念第一次與男生有那麽親近的接觸,只覺得楚一文的背稍微有些硬,胳膊上也結實得多,不似女生的身體,總是那麽的柔軟。炎炎夏日,應該是流了許多汗的,可蘇念卻只記得從楚一文頭發上散發出的洗發水的味道。清新中帶着淡淡的香味,很是好聞。

最後,楚一文竟然真的一口氣把蘇念從那麽高的戰臺上背了下來,把蘇念放下時,他整個人已是大汗淋漓,一滴汗滴到了蘇念的臉上,癢癢的,可是,她卻不舍得擦掉。同行的人忽然指着蘇念說:“蘇念,你臉上怎麽有血啊!”

蘇念慌忙伸手摸了摸,果然是紅色,再擡頭看楚一文,一滴滴的血正從他的鼻子裏面滴落下來,她吓了一跳,剛想出言提醒,就見楚一文整個人“砰”一聲倒在了地上。這個突發境況,吓壞了所有人,蘇念忍着痛一下撲到楚一文身邊,心裏慌亂又急切,眼淚在眼眶裏不住的打轉。

好好的夏令營突然有兩個人出了問題,兩個帶隊老師很是憂慮和無奈,好在楚一文不久後就醒了過來。去醫院查看之後,也沒什麽問題,只說是天氣太熱,上火引起的,兩個老師這才長舒一口氣。為此,曾默整整嘲笑了楚一文六天,直到他們坐上了返程的火車,他還很流氓的把蘇念從頭到尾的掃視一遍說:“蘇念看起來也不重啊!你竟然給累趴下了,你說你要是背不動就說嘛,我完全可以代勞的,幹嘛這麽拼命啊!”

蘇念被這肆無忌憚的眼神看得臉一陣發熱,只好裝作若無其事的看向窗外。楚一文十分淡定的擡起腳朝着曾默□□在涼拖外的腳趾猛地踩上去,頓時,曾默嗷嗷大叫,捧着左腳抽着氣喊:“楚一文,你小子也太狠了!”這次,連一直置身事外翻着書在看的李冉都忍不住放下了書,大笑起來。曾默看到李冉的笑容,臉上露出一絲連他自己都不還懂的柔情。

火車飛速的朝着前方行進,樹木、房屋、大片大片的玉米地被抛在身後,蘇念記得那時的天空特別藍,以至于那些漂浮着的白雲倒像是刻意扯了一塊塊兒白色的錦緞鋪上去的,白得耀眼。時隔多年,蘇念還能清晰地記起那時每一個人青春而歡樂的臉。她總是忍不住揣測,如果上帝給了一個人太多美好的東西,一定是要收一些代價的,只是,她的代價着實大了一些。

秋風瑟瑟,天氣越來越涼,樹上的葉子好像一夜之間就全掉光了,光禿禿的,在寒風下顯得分外凄涼。

蘇念陪着杜汶一起去醫院接杜家老爺子出院,杜老爺子一見到蘇念就笑得合不攏嘴,對着杜汶說:“小念是個好孩子,你可要好好對她。”杜汶本着臉“嗯”了一聲,嘴角卻不自覺的往上翹着。

杜宇看着他們其樂融融的樣子,“哼”了一聲說:“才見人家幾次呀!就說人家好。”蘇念自不會跟小孩子過不去,只是笑了笑。

杜老爺子卻來了氣:“老子這一輩子閱人無數,我說好就好,你個小孩子懂什麽。”一句話說得杜宇憋着嘴不敢再搭話。

白秋月拍了拍老爺子的背,柔聲說:“好了好了,跟小孩子置什麽氣?”

走到外面,一陣寒風吹來,全都灌到了脖子裏,透心的涼,蘇念瑟縮了一下才發覺圍巾挂在了病房的衣架上忘記取下來。

“什麽顏色的?讓小宇去幫你去吧!”白月秋說。

蘇念笑了笑:“還是我自己去吧!”

杜宇聽到撇了撇嘴:“誰愛幫你取啊!”蘇念無奈,這孩子肯定還在叛逆期。

“去吧!我們在外面車上等你。”杜汶溫聲說。

蘇念走得有些急,取了圍巾就快步乘電梯下到一樓,讓老人等總歸不太好。她走路一向不太愛看人,只顧一腦門兒的往前沖或者邊走邊想一些不着邊際的事情,總歸是不在狀态。因此,常常與那些迎面走來的熟人錯過了也不知曉。大學裏的時候,室友聶雲杉就曾說她:“走路的時候多擡頭瞅一瞅前面,說不定有大帥哥呢,光瞅地上,哪有那麽多錢給你撿啊!”

蘇念想到這裏笑了笑,不經意間瞥到旁邊的休息椅上坐着的正是楚一文,此刻,他正望向她,像是陷入某種回憶,沒有說話,也沒打算叫住她。看到蘇念同樣望他那邊看去才向她點了點頭。

蘇念猶豫着,還是走了過去。他的臉色不太好,嘴唇沒有多少血色,她記得以前他的嘴唇總是紅紅的,比自己的還要紅,像是午後校園裏的那株山茶花。因此,上了大學,她雖然不化妝,卻總要塗了唇彩才要出門。他的眉毛還是那樣的斜飛入鬓,眼睛還是那樣的明亮,她記得以前戲劇學院的老師說過他是标準的“劍眉星目”,這麽朗目皓齒的一個人怪不得剛跟他在一起時會有那麽多女生見到她之後憤憤不平地說:“怎麽會是她?”是啊!怎麽會是她?她也心情惴惴的問過他:“為什麽是我?”

他聞言大笑起來,等了好一會兒才說:“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是你。只是,自從遇見你之後我就沒想過會是別人。”這句話讓蘇念感動了好久。

方一走近,蘇念就聽到楚一文壓抑的咳嗽聲。

“你……生病了?”

楚一文點了點頭。

蘇念心裏緊了緊問:“什麽病?嚴不嚴重?”

楚一文嘴角往上翹了翹,自嘲似的笑了笑說:“你關心嗎?”

蘇念沉默了一下,才又說:“看完病了嗎?醫生怎麽說?”

“沒什麽,只是普通的感冒而已。”

想起上次陪杜汶一起來醫院的時候也看到了楚一文,蘇念有些擔心的說:“只是普通的感冒嗎?為什麽你的臉色這麽難看?要不要換個醫生再看一看?”

楚一文從口袋裏拿出一支煙,剛想掏出打火機,忽然想到是醫院複又将手從衣袋裏抽出,可能因為急切,手有些顫抖,語氣也不怎麽好:“蘇念,我現在是死是活都跟你沒關系。”

蘇念聽完,眼淚頃刻就要流出來,勉強扯出一個笑說“那你好好養病”,說完後,就逃也似的轉身離開。

楚一文很後悔,想要叫住蘇念,張了張嘴卻沒喊出來,只得苦澀的笑了笑。

晚上睡覺前,蘇念有關手機的習慣。躺在床上,定好鬧鈴,剛想關機,卻見手機屏幕突然閃起來,陌生的號碼,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好一會兒沒有人講話。

她耐着性子問:“你好,請問找誰?”仍是沒有聲音,只聽到電話那頭隐約傳來的呼吸聲。

正要挂上,卻聽楚一文的聲音傳來:“別挂,是我。”

蘇念覺得眼睛有些泛酸,她有迎風流淚的毛病,可此刻明明沒有風。

“對不起,我今天不該那樣。”

蘇念眼淚已經流了出來,盡量平複了聲音說:“沒關系的,我已經忘記了,你不用專門打電話過來的。”

那邊又是一陣沉寂,好一會兒才說:“蘇蘇,你幸福嗎?”

蘇念怔了一下,沒有回答。

楚一文又問:“蘇蘇,沒有我,你幸福嗎?”這麽多年來,蘇念已經不敢再去想自己到底幸不幸福。沒有他,她自然不會幸福,起碼這些年來都是,然而,她習慣了。想起莳雲菲巧笑嫣然的挽着楚一文的樣子,她還是說:“嗯,幸福。”

楚一文聽完後,心裏既凄涼又寬慰,笑着說:“好,你一定要繼續幸福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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