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氣氛安靜得詭異

男人走得那麽快,初卿理解他想趕緊買完早餐回到寧嫣兒身邊的迫切心情,但是她實在有心無力,剛才跑了幾步,便發現貼了創可貼後,鞋子緊了些摩擦更甚。

言司遠抿緊嘴,也不解釋,只是道了聲,“走吧。”

他走在初卿身邊,腳步慢了下來,配合着初卿的步伐。

初卿有些納悶,“你不急嗎?”

言司遠聞言,慢悠悠地看了下天,太陽都還沒完全升上去。

“急什麽,天還早呢。”

初卿簡直無語,哪裏問他天色了,“我是說,你不是怕寧小姐被你媽欺負所以想早點趕回去嗎!”

言司遠腳步一滞,側目望了眼初卿,目光暗沉。

他沒想到初卿說得那麽直接,一點都不避諱他們三人之間的尴尬關系。

他抿了抿唇,斟酌了半響才道,“嫣兒沒那麽容易吃虧。”

初卿輕聲笑了笑,便不再問了,倒是言司遠又覺得心裏堵悶起來。

這女人怎麽半點好奇心都沒有的,雖然她刨根究底地問下去,他也不打算跟她解釋。但她這麽自覺地戛然而止,卻讓他心裏莫名有點不是滋味。

初卿下意識加快了速度,她不喜歡言司遠特意慢下節奏配合她的步伐,好似在遷就着她一樣,這會讓她産生某種錯覺。

言司遠卻突然清了清嗓音,打破兩人之間的沉寂,低沉的聲線難得透出了幾分溫和。

“咳,今天早上的事,謝謝你幫我。”

他第一次用這樣的口吻跟初卿說話,莫名覺得幾分尴尬,說完便撇開了頭,可是又忍不住用餘光打量初卿的反應。

“哈啾——哈啾——”

可是初卿卻突然打了個大大的噴嚏,連打了幾個,初卿搓了搓鼻子,還有些耳鳴,轉頭看向言司遠,目帶疑惑的詢問,“你剛才說什麽,我沒聽清。”

早上的太陽還被厚厚的雲層遮擋着,沒有半分陽光的空氣顯得有些清冷。

言司遠望向初卿紅紅的鼻尖,驀然想起了初卿縮在走廊椅子上的冷清身影,微微蹙起了眉,将手裏的外套扔到初卿懷裏。

“穿上。”

不自覺的,他的語氣又帶上了以往冷漠的命令式。

初卿心裏反感,提着他沉重的外套遞到他面前,“我不需要。”

言司遠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從剛才磨傷腳那事就知道這女人有多逞強了。

偏偏脾氣又固執得很,言司遠便面帶嫌棄地推開她的手,故意激她,“穿不穿随你,衣服上面都是你的味道,你洗幹淨後再還我。”

初卿撇了撇嘴,就知道言司遠沒那麽好心。

反正昨晚也用過了,也不差這一次,初卿幹脆将外套披在了身上,不用白不用。

寬厚的衣服披在身上,的确擋住了些冷風,初卿回暖了些許,搓了搓手,漫不經心的問道,“你剛才跟我說什麽。”

言司遠抿了抿唇,剛才那道謝的态度軟和得連他都覺得有點匪夷所思。

他對初卿一向冷言冷語慣了,驟然改變畫風也覺得不适應。

初卿卻沒聽到,此刻再讓他複述第二遍,言司遠又覺得有些別扭,因為難為情不免又帶了些不耐煩,“我說,今早的事,謝了。”

說完,他又有些後悔語氣太沖了,低着頭仔細看了眼初卿,卻見她面色淡淡好像不置可否的樣子,一時摸不清她情緒,言司遠內心有些惴惴。

“哦,沒什麽,互利互惠嘛。”

半響,言司遠才聽見初卿回應了句,她說得漫不經心,卻聽者有意,言司遠抿緊了唇,眉間騰現一股不滿的戾氣來。

初卿只是覺得,她跟言司遠之間那些往來的人情債只要攤上利益就沒什麽好追究的。

她并不在意言司遠對她什麽态度,無論是好是壞,她都不想跟這個男人沾上肉體以外的其他關系。

他跟寧嫣兒的那攤子爛事,已将她卷了進去,她為利益賠上了自己,不想連感情也當成資本投入進去。

這些事她向來拎得清,可是此刻還是覺得些微煩躁。

她寧願言司遠刻薄對她也不要這樣溫情待她,道謝什麽的更沒必要,在她看來不跟利益沖突的事,她只想順應內心的想法去做,她已經将自己出賣給了魔鬼,不想将靈魂也出賣掉。

而初卿的話卻像一把鋒利的刀子直接在言司遠的腦海裏深深刻了幾刀。

這個女人跟他水乳交融的親近過,也曾伶牙俐齒地與他對抗過,可是此刻,言司遠還是覺得沒有看透她。

她像游移在世俗之外的人,用那雙清冷的眼睛盤算着所有計謀。

偶爾露出的天真和鮮活也不知是她的真實反應還是她的表面僞裝。

這讓他莫名覺得有些煩躁,這個女人永遠跳脫在他的掌控之外,讓他無法預知她的心情和謀算。

言司遠突然想起他剛才在寧嫣兒面前竟對初卿的身體起了反應,這是讓他最難堪的境況,也不知初卿到底知不知情,或許這個女人還會用這副淡漠的面孔在心裏嘲笑他。

言司遠暗罵自己沒用,竟像個愣頭青一樣沒能抵擋住誘惑。

他又是惱怒又是煩悶,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一路冷着臉也沒再跟初卿多言。

兩人去停車場取了車,便徑直開去附近的餐館,一路無話。

病房裏,氣氛安靜得詭異。

張媛也從床上下來,慢悠悠地坐到旁邊的椅子上,她擡起手看了看鮮豔的指甲,不疾不徐的說道,“嫣兒,你來我們家做客,也看到了,司遠跟卿卿恩愛得很,小日子過得蜜裏調油的,現在也準備給咱老言家生個大胖孫子呢。”

寧嫣兒垂着眉,如果可以的話她并不想跟張媛起争執,再怎麽說,這也是司遠的母親,母子哪裏來的隔夜仇,畢竟血緣關系擱在那,她跟司遠再怎麽親密也抵不過他的母親。

況且,言司遠都跟她交代得一清二楚,她心裏便有了底氣,于是也不急在一時跟張媛鬥氣,便順着她的話講。

“張姨,那祝您能早日抱上孫子。”

寧嫣兒這祝願倒是真心的,她想言司遠跟初卿分開早就想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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