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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3-12-11 14:00:08 字數:4685

周日的下午,花姍杉坐車到育音坊。

門口多安了一個紅色的陶瓷聖誕老人,她好奇地摸去,卻發現旁邊粉刷的漆還沒幹,“喂,莫夕涯你給我滾出來!”

莫夕涯正在裏面洗澡,沒有理會她的大喊大叫。

她氣得只能自己進去洗手間沖洗,“喂,莫夕涯,太黑心了吧。今天又不是愚人節。”看那面牆,分明是沒有任何問題啊,原來還沒有幹。

相連的浴室門被打開,莫夕涯穿着睡衣挂着毛巾走出來,頭發濕答答的,臉上還有未幹的水珠。

“哇,幸好你這個浴室在二樓,否則家長們都要控訴你的不專業。”為人師表,也要注意公衆形象嘛,居然衣不遮體地就出來了。

莫夕涯擦着自己的頭發,去廚房倒了杯牛奶,“今天來這麽早?”

“嗯,今天沒多少事情。”所以她提早下班了,手裏的白色塑料袋一揚,“我買了超市的便當。”

兩人坐在沙發上,吃着各自的便當,看着電視不斷變化的畫面。

“哦,我買了新CD。”她放下便當,自包裏掏出一盒CD,“放起來聽聽。”

他一看,是孫燕姿的最新專輯,“你喜歡孫燕姿?”

她還沒回答,就感受到旁邊的小震動。

“主人電話,主人電話,主人電話……”手機的鈴聲在包裏響起。

她摸出來,“喂?”

“在哪裏?”低沉的嗓音悠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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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扒了一口飯,“唔,在夕涯這呢。”

對方停頓了會,道:“哦,那沒事了。”

“啊?”她才咽下嘴裏的飯,手機已經被挂斷了。

這個男人,常常這般的莫名其妙。

她丢開手機,擡頭看着莫夕涯拆CD,“你哥喜歡什麽類型的女孩子?”總不會是孫燕姿吧?

莫夕涯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張張嘴沒說話。

“你不知道?”她扯嘴笑笑。

只是一個無聊的話題,她也不打算深究。

想起昨日母親的臉,她給他夾了一個排骨,“有空去看下媽吧。”

她知道夕涯的心裏還在怪責母親當年丢下他就走得決絕,但那也是當時不破壞兩個家庭最好的抉擇,只是作為唯一一個受害者的他,無法釋懷。

“看情況吧,電視臺有節目。”他淡淡地道。

他不單單是一個琴行的教師,他還是電視臺禦用的音樂人,每到節日他的時間表也跟着忙碌起來。

她知道,卻無法諒解,“只是吃頓飯而已,不過半個小時的時間。”

那個時候,她以為只要嫁給了莫尚錦,母親和莫夕涯之間也有了一定的親戚關系,相約吃飯也會變成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偏偏莫夕涯不肯接受。

外貿部辦公室。

“你把這份修改信用證看一遍,對比之間舊的,看新的到底更改了哪些條款,你用熒光筆标注出來。”莫尚錦朝她們的方向走來,手裏的文件甩在花姍杉的桌上。

“啪”的一聲,吓了她一跳。

桌上的文件架還沒搭建起來,剛領的幾片塑料薄片被這一力道震了震,跳高了幾厘米又掉落在原地。

她拿起文件夾打開一看,發現全部都是英文。

“你不會告訴我看不懂裏面的字母吧?”類似譏諷的聲音,淡淡地傳入她的耳裏。

是錯覺嗎?

她不禁莞爾,“自然看得懂。”

“看不懂不要勉強,可以詢問同事,不然出了什麽事情你承擔嗎?”他的話裏沒有友善的味道。

花姍杉怔怔地看着那道背影回不過神來,他今天吃火藥了?

“跟我進來。”他在快走出辦公室的時候,又轉身對她說。

她推了推鼻梁上的黑色鏡框,站起來跟了過去。

“有事?”她坐到他對面。

他轉身調出文件夾裏的資料,翻開最近的一票,指着用鉛筆圈出來的地方道:“你看這幾處。”

早上銀行那邊退來的。一個是集裝箱號對應不起來。裝箱單上寫的是二十尺的小櫃,但是海運提單上顯示的是四十尺的平櫃。一個是重量單上的包裝單位應該是按件而不是按包算。

這兩處的不符點,都該是粗心造成的,還可以補救,只要在電腦單證裏修改過來就可以了。她稍稍松了心。

“平日這些單證都是你在做嗎,花姍杉?”他低沉的嗓音一直很好聽。

她點點頭。可是這一次她沒有發現這些小失誤。但是做信用證的話,無論是很大的不符還是很小的不符,只要有一個不符點,都會讓客戶開立的銀行有理由拒付。如果是不誠信的客戶不肯買單的話,公司就不會收到任何的貨款。

這是非常嚴重的一個問題。

“你平日都這樣粗心嗎?”他的口氣聽起來沒什麽特別,卻讓她的耳根微熱。

“這些單證我可以拿回去修改。”她改過來就可以了。

“但是這裏還有不符。”他又在文件夾裏拿出原産地證。

兩張白色的副本,因正本已經寄給了客戶,剩下來的副本交單。除了這兩張外,還有一份證明文檔。

“你看下第四欄的貨物品名與此不符。”他指着原産地證上的數字,再點點商業發票上的數字,“一個是五百,一個是四百五十五,相差了四十五。”

對于收彙而言,就是少了四十五件貨物的貨款。

花姍杉一驚,低頭認真地校對着有誤差的地方。

她靠得很近,近到他可以聞到她臉上淡淡的茉莉香,應該是隔離霜的香味。他斜眼看着她側臉上曲卷的睫毛,一根一根地翹着,濃黑而密集,如同它們的主人一樣幹淨清爽。

“我知道了,那這票只能是按不符點交單了。”花姍杉咬着下唇,嘆了口氣。

“這個月的績效獎金扣了。”他淡淡地說。

她瞪大了眼,不可置信,“你早上出門被雷劈了?”

他白她一眼,“你昨晚都沒回來,怎知我早上有沒有被雷劈到?”口氣有點悶悶的,似在表達不滿。

她一個激靈道:“因為昨天夕涯家要大掃除啊。”

她只是留下來幫忙遲了便住下了而已。

而且她發短信說過了啊,他又不是不知道。

“中午一起吃飯。”他低着頭翻了一個文件在看。

她“哦”了一聲,心想他肯定想借機宰她一頓。

一家市區中心的茶座。

從車站步行五十米,會看見幾個銅人像,有些模仿歐洲街道的味道,一路走到盡頭便可以看到一個标志寫着茶座的入口。

二樓接待處的燈光調得很暗,莫尚錦上去的時候正在接電話,接待員朝他點點頭,因為是常客便直接引領他到預訂的位子。

這是一間小包廂,雅致大方,燈光比外圍亮了許多,透過設計師巧妙設計的透視玻璃,可以由包廂內看到大廳的全景,而外面卻看不見裏面。

他脫了西裝外套,把小型筆記本放在桌上打開,開始工作。

修長的五指如同鋼琴師輕盈地彈在鍵盤上,唧唧噠噠敲在鍵盤上的聲音有節奏地發出來。侍者送來了一杯清水,他随手接過啜了一口便放下,右手在觸動滑板上靈巧地點擊着,登陸了一個郵箱,開始查閱并回複。

剛寫完第二封,門就被推開。

“你來了。”他擡頭瞥了一眼。

她點點頭,把外套和包包放到了沙發上,整個人軟進沙發裏,抱着靠枕,按了服務鈴。

“麻煩你給她一杯苦瓜汁。”他對進來的侍者道。

她笑了笑,爽朗的聲音聽起來如同春日般的幹淨:“現在連你都知道我的喜好啦。”

點一杯苦瓜汁是她的習慣,每次來茶座的必點品。初識他的時候,是和莫夕涯一起來茶座吃飯,偶有幾次也常三人一起,偶爾便點。

他聳聳肩,筆記本被蓋上推到了一邊,“看下菜單要吃什麽?”

“哦。”她拉過桌角的菜單,厚厚的紙張上只有少許的幾頁,印着鮮美的菜式,“早上怎麽火氣那麽大?”

“公私事要分開。”他淡淡地道,眼神瞟向了玻璃外。

可是他因為她昨晚的夜不歸宿,扣了她的績效獎金,噘起嘴,“這頓我要吃大餐。”

他的唇角一直都是淡淡地勾勒着,不反駁也不寵溺,只是保持着淺淺的笑意,“随你,反正你埋單。”

“沒趣。”她支起下颌,盯着他從眉梢看到下巴。其實他是一個很英俊的男子,一身的西裝筆挺,若是朝門邊一站,怎一個潇灑無度。

“與我結婚,是否也很無趣?”他問。

她愣了下,看着他。

“其實我和夕涯的股份是一樣的。”将來不會有外界所說的,他成為獨裁。只要夕涯肯回公司幫忙,他一樣是舉足輕重的繼承人。

“我知道啊,夕涯說過。”她拿起侍者端進來的雪域蛋糕吃了一口。

莫尚錦的眸子忽地閃了一下,“你知道?”

“嗯,知道。”本來就知道嘛,需要他提醒嗎?“突然說這個幹嗎,想告訴我你累死累活賺來的錢要分弟弟一半?”

“……”他保持沉默。

這個女子,他一直都看不透她。

當初莫名地說要嫁給他,不會給他制造麻煩也不會纏着他像牛皮糖,并應允就算以後離婚也不要一分的贍養費。

這一點,讓他困惑又不知她的意圖。

忘記當初為何會答應她的求婚,只是順理成章地做了夫妻,但又只是配偶欄上多了一個名字而已。

其餘的,他們什麽改變也沒有。

他照樣可以擁有不同的女伴,即使夜不歸宿,她也不會哼唧一聲。

“還記得當初為何結婚嗎?”他淡淡地問。

她吸吸杯子裏的果汁,“因為互補嘛。”

她需要有個理由接近莫夕涯,但是他們又不可能做情侶,與其讓別人認為他們有暧昧,總比讓老太知道她和莫夕涯真實的關系更好吧。

那他呢?他有什麽好處?

這一點,她一直沒有想明白。只記得當初把此事告訴他的時候,他淡漠的臉上第一次有了破裂的痕跡。她覺得愉快無比,更變本加厲地向他求婚,只是沒想到他竟然也答應了。

他看了她一眼,修長的手指碰着咖啡杯的邊沿,陶瓷的杯子裏盛裝褐色的液體,濃濃的香,澀澀的味,慢慢地品,“我們離那個日子還有八個月。”

八個月……可以說很漫長,也可以說很短。

她吸在嘴裏的果汁,竟覺得有片刻的苦澀,“我知道。”

婚前的離婚協議裏,第一條就是——婚後三年若沒有孕子,便離婚。

忘記這一條是誰提出來的,可能是她吧。因為覺得愧疚,每一個人的一生都該遇上愛的人,就算不是轟轟烈烈,也該溫馨浪漫。她不能自私地為了自己,而讓他跟着一起犧牲愛情。

或許在以後,他也會遇上相愛的女子,如同母親當年一樣。但她不想做莫老太,自己的丈夫跟別的女子有了孩子都不知道,直到領進門才恍然大悟。她做不到莫老太的寬宏大量,替別人養孩子,如果莫尚錦有了喜歡的人,但礙于婚姻而放棄,她會比母親更加的內疚。

所以三年,便是一個期限。

三年,讓她冠上莫太太的稱謂,讓她的母親有足夠的理由與莫夕涯相見,讓他暫被束縛。

如果,只是如果,三年內她懷上了他們的孩子,這個離婚協議便失效,無論将來如何,兩人都要好好過下去。

只是這個如果,絕對的沒有可能。

因為到現在,他們……都是清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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