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番外一

第105章 番外一

午後的陽光一圈圈地灑下，路過的行人一波又一波，走走停停，不時看過來一兩眼，緊緊相擁的兩人卻遲遲沒有分開。

沈靳側低下去的臉，與她的頭緊緊相貼，只及他胸口的嬌小身影被嚴嚴實實地摟貼在懷中，沒有一絲空隙。

胸前被她眼淚打濕的白襯衫，濡濕的痕跡一圈圈地暈開。

“對不起。”夏言哽咽道歉，将他摟得更緊，将所有的內疚和心疼都藏在不斷收緊的手臂中。

沈靳沒有說話，只是更緊密地将她摟入懷中，手掌扣着她後腦勺，有一下沒一下地揉着。

好一會兒，夏言終于擡頭，雙眼哭得紅腫。

沈靳擡手，替她将眼角的淚水一點點地擦掉。

夏言咬唇，執拗地再次道歉：“對不起。”

沈靳指腹抹過她眼角，啞聲低問：“對不起就算了嗎？”

“醒來兩個多月，連個電話都沒有。就只給喬時發了短信。”

“一回來就要離婚。總是這樣一聲不吭地丢下我和童童……”

他聲音哽住，看向她又被眼淚淹沒的雙眼，擡起指腹，輕輕将滾落的眼淚擦拭掉。

“夏言。”他低聲開口，聲音很輕，“我不管那些是夢是真，我就是真真切切地經歷過，感受過，我就把它當真了又怎麽樣？”

“這兩個多月來，我就只惦記着一個事，你騙了我。”他的眼眸對上她的，“你告訴我你夢到自己被關在一個類似病房的地方，渾身插滿管子，你還活着，就在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裏，只是還醒不過來，讓我別難過，可是我醒了，你還是不在，我問遍了所有人，他們都告訴我你走了就是走了，勸我放下。不管我怎麽威逼哀求，就是沒人願意告訴我你的下落……”

他嗓音微頓，頭微微偏開，好一會兒才低低道：“你再不回來，我都不知道還要怎麽走下去了。”

“對不起我……”夏言哭得語無倫次，“我想給你打電話的，我好多次都想給你電話的，可是我……”她說不下去，自責和心疼像毒蛇一樣啃噬着她的心髒。

“那天去八角亭，我幾乎就要接受你已經不在的事實，可是你就那樣出現了，一點預兆也沒有，你不知道那一瞬我……”沈靳嗓音微微頓住，看向她眼睛，“可是你不是回來找我的，你沒有打算回來找我，你根本就沒有打算再找我，我那麽相信你，你……”

他沒再說下去，低頭，有些發狠地咬住了她的唇。

“騙子。”他啞聲，“夏言，你就是個騙子。”

夏言紅着眼眶認真點頭：“嗯。”

沈靳看向她，笑罵了句“笨蛋”，低頭重新吻上她的唇，再次将她緊緊摟入懷中。

———

從機場回來，沈靳陪夏言回到了那家同名為“遇鑒”的客棧。

前臺女孩是看着夏言失控跑出去的，看她和沈靳一同進來，擔心上前：“夏小姐，你沒事吧？”

夏言不大好意思地笑笑：“沒事。”

沈靳目光卻已經移向一邊的觀景長廊，神色微頓。

夏言扯了扯他的手掌：“過去看看嗎？”

沈靳點點頭。

長廊裏沒什麽人，只有滿牆已經泛黃的許願紙。

沈靳一眼看到角落裏露出一角的老舊便簽紙，泛黃的紙張微微卷起，墨色的筆跡也慢慢褪變成了黛青色，依稀能看出歲月的痕跡。

夏言娟秀的筆跡依然清晰可見：

“希望沈先生長長久久地快樂下去。

夏言

2011.9.3”

沈靳盯着上面的文字有些出神。

夏言扭頭看他：“你說它們為什麽也會在？”

沈靳輕輕搖頭，他不知道。

或許在他們都不知道的時候，靈魂真的穿回去過，剛好入睡的他與當年剛好清醒的自己，剛好從昏迷中醒來卻不自知的夏言與當年剛好睡夢中清醒的夏言，甚至是她的母親姜琴，都帶着深沉的遺憾和悔痛，在入睡與清醒交替的同一瞬發生過靈魂互換，回到那一年，那一天，依着他們遺憾的樣子，重走了那一段初相識的人生。夏言的長時間昏迷給了她長時間陷在過去的時間，他的長期失眠讓他遲遲不能與當年作息良好的自己在同一瞬契合，導致他的入夢變成了随機，而她在現實随機的清醒裏也導致了與他的一次次錯過。

這是他能想到的最接近可能的答案。

夏言沒去探究其中的原因，許願條也好，“遇鑒”也好，它們真實存在的痕跡都證實了，那段漫長而真切的歷程不是她一廂情願的臆想。哪怕一切是假，至少，沈靳是真的，他們的經歷和感受是真的，這就足夠了。

她和沈靳在大理多待了幾天，把記憶中走過的地方重走了一遍。回去前一天，沈靳陪夏言重去了那家酒吧，人不多，剛好裏面放的《知足》，熟悉的旋律落入耳中時，夏言不自覺停下腳步，看向唱歌臺。她想起那一夜，沈靳站在臺上唱這首歌時的樣子，不覺看向沈靳。

沈靳也正盯着唱歌臺，神色有些發怔。

似是察覺到她在看他，沈靳回頭，沖她笑笑，拉着她一道在窗前桌子坐下。

“醒來後不會又是一場夢吧？”拿過茶壺給夏言倒了杯水，沈靳狀似随意地道。

夏言擡頭，目光和沈靳相撞。他正在看她，神色很淡，也很平靜。

夏言心口揪疼了下，沖他微微一笑：“那可能是我在陪你做夢。”

沈靳盯着她看了會兒，忽而一笑，很輕淺，但一下沖淡了剛才的低氣壓。

他抓過她擱在桌上的手，放在掌心裏，指腹摩挲着，偏頭看她：“回去後怎麽打算？”

夏言想了想，看他：“沈先生公司還招人嗎？”

沈靳挑眉：“想進公司？”

夏言點點頭：“就不知道沈先生願不願意給這個機會了？”

沈靳狀似為難：“我記得有人曾經告訴我，不喜歡老板，所以可能不太适合一起共事。”

夏言也很是為難地撓頭：“這樣啊，可我記得有人為了騙我進公司，故意誘拐無知少女，連法人登記表都利用上了，煞費苦心呢。”

沈靳看着夏言不動。

夏言也動也不動地看他，但沒忍住，破功先笑了。

沈靳也笑了，很是無奈地輕拍了記她腦袋：“什麽時候回來上班？”

夏言：“周一吧。”

————

周一，夏言和沈靳一塊上班。

車子直接開進了地下停車庫，下車後，沈靳很是自然地攬過夏言，勾着她肩往電梯走。

正值上班高峰期，電梯口到處是人，沈靳就這麽攬着她，旁若無人地等電梯。

這一幕以着爆炸般的速度迅速席卷各部門。大家雖然都沒見過夏言，但都能猜到是她。能讓一向波瀾不起的大boss一蹶不振的女人，整個公司都是關于她的傳說，因此這樣一個傳說突然跟着大boss來公司了，好奇的人成堆。

沈靳辦公室與設計部辦公室相連，一上午，借口來設計部借東西的人來了一批又一批，都在經過沈靳辦公室門口時假裝無意地往辦公室瞥一眼，而後又小心轉開，小心機全藏在眼神裏。

夏言正和沈靳在看公司産品樣圖和報表，人被他按坐在辦公桌主座裏，他站着，半彎着身，一手搭在她肩背上一手滑動着鼠标，邊給她展示邊講解。

沈橋一進來就看到這樣親昵的一幕，“啧啧”嘆了兩聲，一聲“二嫂”叫得比任何時候都響亮，頗有些那段歷程裏的沈橋的樣子。

大概因着那段記憶，夏言對沈橋也沒了以往的距離感，擡起頭來，微笑與他打招呼。

沈橋也沒什麽距離感，也說不上什麽感覺，就是覺得他和夏言好像就該這麽相處，也大大方方地打了聲招呼。這才向一邊的沈靳彙報工作。

林雨走後，他暫時頂替了林雨的位置。

沈靳身邊所有助理都換成了男性。

沈橋彙報的是下午高層會議的準備資料情況。

開會的時候，沈靳把夏言安排進了會議室，就坐沈靳旁邊。

除了沈家幾個兄弟，大部分人都沒見過夏言，看夏言在沈靳身側坐下，一個個好奇地偷看向夏言。

夏言不太習慣這種成為人群焦點的感覺，想先出去，被沈靳壓住了肩膀。

會議上，沈靳宣布另外組建一支“遇鑒”團隊，主攻高端編織工藝皮包市場，并并購夏言自創的“sky天空”女包品牌，作為“遇鑒”子品牌推進，并當場下達了一則人事通知，認命夏言為該品牌的設計總監。

通知一出，全場嘩然。

夏言也怔了怔，看向沈靳。

沈靳安撫地看了她一眼，看向衆人。

“沈總，這會不會太草率了？”有人遲疑着提出了質疑，“設計總監關系着整個品牌的生死，夏言沒什麽工作經驗，一來就直接做設計總監，不太合适吧？”

“對啊，底下人也不服啊。”

“而且‘shy天空’只是小衆品牌，聽都沒聽過，怎麽能并購過來作為新産品線主品牌推進呢？”

“就是啊。”

……

讨論聲一陣高過一陣，全是反對的聲音。

沈靳靜靜看着大家讨論，也不說話，只是沖沈橋使了個眼色。

沈橋将整理的 “sky天空”的市場調研資料下發了下去。

沈靳：“這是sky天空的市場情況調查，它有沒有足夠的潛力成為我們新産品線的主推品牌，看完這份報告後，我相信大家都會有自己的判斷。至于夏言是否适合設計總監一職……”

沈靳看了眼夏言，掃向衆人：“時間會向大家證明。”

有人還是不放心：“可是她到底沒經驗，出問題了怎麽辦？”

沈靳：“我全權負責。”

會場一下安靜。

沈靳看向衆人：“還有其他疑問嗎？”

沒人敢再吱聲。

沈靳點頭：“散會。”

衆人魚貫而出。

沈橋沖沈靳豎了根大拇指：“帥！”

而後沖夏言擠眉弄眼：“二嫂，我們二哥對你，沒話說。”

沈靳瞥他一眼：“沒事做了？”

“有，有……”沈橋快速收起桌上文件，識相地出去了，臨走時不忘體貼地把會議室門關上。

夏言皺眉看向沈靳，有些擔心：“你這是要幹嘛啊？”

沈靳身體微微傾向她，手掌輕落在她臉上，拇指撫開她額角的頭發，與她靜靜對望了會兒，緩聲開口：“聘禮，可以嗎？”

刻意壓低的聲線沙啞性感。

夏言：“……”

“我記得你曾和我說過，我們有那麽長的編織工藝歷史和積澱，為什麽不試着打造一個bn一樣的世界級高奢品牌。我想把這個機會作為聘禮送給你，我給你舞臺，你來嘗試。”

沙啞的聲線裏，沈靳另一只手在她面前伸開，張開的手掌心裏，一枚鑽戒正安靜躺在敞開的戒指盒裏。

夏言鼻子一酸，眼淚又差點下來了。

沈靳指腹輕摩着她額角，眼眸靜靜看她。

“算起來，我們前前後後領了三次證，我卻還沒有正兒八經求過一次婚。”

頭微微低下，額頭輕觸着她額頭，眼睛看着她的眼睛，他啞聲輕語：“夏言，再嫁給我一次。”

“認認真真地、完完整整地再嫁我一次，嗯？”

夏言眼淚一下就下來了，微微點頭：“好。”

尾音被吞噬在他壓覆而來的唇上，很溫柔缱绻的唇舌糾纏。

垂在身側的手掌不知何時被拉起，微涼的觸感，戒指被輕輕推入無名指，剛剛好的尺寸，一如她和他，剛剛好的樣子。

作者有話要說：

我給你舞臺，你來嘗試~故事暫時結束了，但老沈和夏言會一直在，有空會我會多帶他們回來看你們，

實體書很快上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