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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言有些猶豫,工作機會她很心動,還是她熱愛的東西,但和沈靳到底不太熟,這種天上掉餡餅的事讓她有些忐忑。

“沒關系,你可以先了解一下,不用急着答複我。”沈靳看了眼外面漸近的大學校門,“我下午再過來接你,你方便的話,可以先去公司看看。”

夏言遲疑點頭,回到宿舍時開了電腦查“安城實業”,新公司,沒查出什麽東西,又給她母親打電話,詢問她的意見。

徐佳玉和沈靳熟,如果徐佳玉認可,夏言覺得應該是沒什麽問題的。

徐佳玉原沒想着讓夏言出去工作,她身體不好,她只是希望她早點找個人嫁了就夠了,但那人是沈靳,想着工作是兩人進一步相處的機會,不免就生了幾分促成的心思,電話裏快把沈靳和安城實業誇上了天,但到底是自己女兒,她還是将選擇權交給她。

夏言剛和室友聊過,室友對沈靳的評價不太好,她有些擔心他真是個騙子。

“言言,他是和沈遇一道的。沈遇是大夥新推舉出來的族長,以前還是個警察,如果沈靳真是個騙子,你覺得沈遇會和沈靳混一塊,還站出來為他說話嗎?”徐佳玉語重心長,有些東西看得還是比較透,“我們不能總人雲亦雲,有些東西還是要靠自己用眼睛去看的。當年軟宸集團是什麽樣的存在大夥都看在眼裏,他們資助了多少家庭和學校也都看得到,突然就倒了,還被扣了個集資詐騙的罪名,這中間不可能沒有貓膩的。”

“沈靳人是沒問題的,公司也是沒問題的。但新公司剛起步,誰也說不好以後會發展成什麽樣,但沈靳當年既然能将一個軟宸集團做起來了,再造一個軟宸集團應該只是時間早晚問題。你喜歡這個工作你就去做,多出去看看也好,就是別讓自己累着了。”

夏言輕輕“嗯”了聲,徐佳玉說的什麽軟宸集團的那些她不懂,那時她還年輕,心思都在學習和琢磨手工藝上,社會離她還很遙遠,但她的母親既然說沒問題,那就是沒問題的。

挂完電話後她給沈靳回了個電話,說她想去試試,問他能不能先去公司看看。

沈靳原是打算找沈遇出面,沒想着夏言自己先答應了。

他下午去學校接她,夏言上車時還有些局促。

她面對他時總有些局促,一如當年。

“怎麽不多考慮兩天?”關上車門,沈靳扭頭問她。

“我媽說你人品和能力靠得住。”她看着他,很認真。

沈靳莞爾,單純得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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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掌不自覺伸向她,想揉她頭發,伸到一半又生生頓住,理智回籠,他現在之于她還只是個陌生人,任何僭越普通人的舉動都可能吓到她。

他不能把她吓跑了。

他收回了手。

車子很快在公司園區停了下來。

沈靳帶她回辦公室。

沈遇沈橋沈肆沈奇等幾個都在,老五老六老四老七……平日裏大夥兒都這麽稱呼。

前臺也陸續招了人進來,公司慢慢有了些人氣。

老六沈橋和老七沈奇年紀最輕,平日最愛鬧,看到沈靳帶了個年輕女孩過來,一個個好奇圍了過來。

“老六,沈橋。”

“老七,沈奇。”

沈靳指着他們一個個給夏言介紹,而後把夏言介紹給大家,“設計部的新同事,夏言。”

沈橋愣愣地眨了眨眼睛,看了沈靳一眼,帶頭先鼓了掌:“歡迎歡迎。”

沈靳帶夏言回辦公室,和她介紹了公司的發展規劃後,從書桌壓着的文件裏抽出了那份勞動合同,遞給了她。

夏言很認真地看完了合同,薪資待遇都很好,最重要的是,這一行是她喜愛的,沈靳的許多想法也和她不謀而合,公司辦公環境很好,同事氛圍也很好,她很喜歡,因此很快在合同上簽了字。

她還沒畢業,沈靳讓她順便簽了個三方協議,一份交給學校就業中心。

簽完合同辦理入職,要身份證複印件,夏言把身份證給了沈靳。

那小小的卡片在指尖劃過時,記憶裏她拒絕與他有牽扯的畫面突然湧入腦中。

他不覺看了她一眼。

夏言被他這一眼看得有些莫名。

“怎麽了?”她輕聲問。

沈靳搖搖頭:“沒事。”

視線緩緩落在桌上的《公司(企業)法定代表人登記表》上,這是前一陣申請公司法人時打印多出來的表格,被棄置在了桌上。

嘴角微抿起時,沈靳順手拿走了那份表格。

從打印室回來,将身份證交給她時,沈靳拿着其中一份勞動合同,翻到末頁,指尖壓着:“這裏簽個字。”

夏言很爽快地拿過筆簽了,而後擡頭看他:“可以了嗎?”

沈靳眼神有些複雜,輕輕點頭。

沈橋在這時來敲門:“二哥,開會了。”

沈靳“嗯”了聲,将裝訂好的合同和三方協議的其中之一交給夏言。

“你先在這熟悉一下公司環境,随意就好,不用太拘謹,我先去開個會。”

夏言點點頭,一個人留在了辦公室,但畢竟是下屬,人總還是有些拘謹,不敢随便碰沈靳東西,又不好不打招呼走人,一個人待着有些無聊,加之昨晚一夜沒睡,整個人困得不行,沒一會兒就靠着沙發睡了過去。

沈靳剛開完會回到辦公室就看到了趴着沙發扶手睡了過去的夏言,睡得很沉,但似乎也不太舒服,這樣的睡姿壓迫到了心髒,她心髒本就不太好。

沈靳過去将她輕輕放平在沙發上,沒驚醒她。

她微微翻了個身又沉沉睡去,年輕的臉上還有着他熟悉的安靜乖巧,小奶貓一樣。

胸口翻滾了一夜又被狠狠壓下的情緒又開始鬧騰,翻攪得他胸口一陣陣發疼,手忍不住伸向她臉頰,有些顫,但指尖下的觸感是真實的,帶着熟悉的溫度。

喉嚨深處又滾起陌生的哽咽感。

沈靳嘴角一點點地抿緊,手情難自禁地滑入她柔軟發絲,頭微低,想吻她。

沈橋剛好抱了會議資料過來,這一幕剛好落入眼中,驚得他一頭撞玻璃門上,“卧槽……”手中資料也跟着驚落在地。

沈靳循聲回頭。

“二哥你……”沈橋捂着撞疼的腦袋,一臉震驚,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躺在沙發上的夏言。

沈靳身子微微一側便隔開了他目光。

夏言還沒醒,他朝他比了個“噓”的手指,而後面色自若地站起身,走向門口,彎身撿起掉落在地的資料。

“你先去忙吧。”他輕聲說。

“……”沈橋一臉震驚地走了。

沈靳回頭看了眼猶睡得香甜的夏言,輕輕将門關上,回到辦公桌前,處理手中文件,到底是夏言還在這兒,人也有些分神,忙了會兒又不覺擡頭看她。

人在眼前的踏實感,讓他心思也漸漸放松,連日來的沖擊和昨晚的一夜未眠,整個身體都已經困倦到極點,不覺就手撐着額打了個小盹,神思剛游離開又猝然想起上一次的夢境,驚得一下睜眼,彈坐起身,叫了聲“夏言”,一只溫熱的手掌輕輕壓在他肩上。

眸中視野漸漸清晰,雪白的牆壁,雪白的床單,以及站在床前,一張張擔心看他的臉,沈遇,喬時,沈橋,老三……唯一沒有夏言。

隐約還能聞到空氣裏彌漫的消毒水味。

床頭擱着的蘋果手機上,鎖屏背景裏的時間,2016年4月17。

他腦袋有那麽一瞬是完全空白的,茫然的視線裏,只聽到自己嘶啞的嗓音:“夏言呢?”

沈遇看着他的眼神藏着欲言又止:“她……今天下葬。”

“……”腦袋驟然炸開的空白震得沈靳一下跌坐在床頭,直至她揚睫看他,困惑問他“怎麽了”的樣子一點點竄入腦中。

“不可能!”他一下掀了被,一把抓過床頭大衣,轉身便往門外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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