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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溫柔随着他漸深的吻鋪天蓋地而來, 鼻息間都是他的味道, 落在後腦的手掌拉近了他和她的距離,眼中是他好看的眉眼,微斂的眼睑掩去了他眸中的清隽平和,慢慢加深的唇舌動作讓他眉宇間染上了淡淡的情欲之色。
夏言腦子糊得厲害, 從早上醒來看到他她整個情緒就陷在不知名的低潮中,眼前的他,是他,又似乎不是他, 她分不清。
晃神的樣子讓他幾乎對她予取予求, 從溫柔到粗暴,又戛然而止,他的動作停了下來,唇沒有離開她的唇,只是擡眸看她。
她怔愣的樣子換來他在唇上的輕輕一咬。
她看着他的瞳孔裏終于開始有了焦距。
他的唇稍離她的唇,額頭輕抵在了她額頭上,就着放她進車的動作吻的她,他大半個身體還在車外, 靠着落在她頭上的手掌支撐他逼近她的身體。
夏言眼眸對上他的, 輕聲問他:“你是誰?”
他的眼眸與她的眼眸靜靜對望了會兒。
“我是沈靳。”他說。
“哪個沈靳?”依舊很輕的聲音。
他眸光緩緩落入她瞳仁的焦距裏:“還有第二個沈靳嗎?”
有嗎?
沒有。
自始至終就只有一個沈靳,只是記得和不記得的區別而已。
眼睑垂下,手掌輕落在他肩前, 将他輕輕推開。
沈靳垂眸看向肩前的手掌, 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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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言背輕輕貼在座椅上。
“先回去吧。”她輕聲說。
沈靳沉默了會兒, 點點頭。
一路上誰都沒說話,習慣性的沉默,過去五年裏,他和她的慣常狀态。
夏言也習慣于這種安靜,沒有憋悶,也不會有不平,就是平和,寧靜。
路上沈靳安排了貨車司機和伐木工人去山裏幫忙,夜幕時分時,幾人已興致高昂的回來,一起帶回來的除了夏言找到的那批白藤,另有一批直徑偏小、适合做編織材的省藤。
剛走進樓下前臺大廳,遠遠看到在休息區談事的沈靳和夏言,沈橋便抓着那一捆藤條朝沈靳走了過來:“二哥,好東西。”
“這是我們剛找到的一種省藤。”沈橋将東西朝沈靳遞了過去,“你看看,柔韌性特別好,而且表皮帶斑點,可以做天然裝飾。”
沈靳拿過來折了折,看向他:“你找的?”
沈橋一把将站在他身後的林雨推了上來:“我可不敢居功。林雨找的。”
低頭從包裏翻出了個繪圖本:“你看林雨設計的作品,就是以這種藤條為原料做的纏紮紋樣和面層設計,是不是很精致?”
沈靳拿起看了眼,看向林雨:“你怎麽知道這種藤條适用這種設計?”
“我爺爺和爸爸都是做藤藝設計的,以前家裏開過廠子,只是後來倒了,我小時候跟着我爸去山裏找過藤,但是我爸沒看上這種,我看它們長得好看自己割了些回來,試着做過,發現韌性不比其他的差。”
林雨小聲回,因着昨天被開除的事至今心有餘悸着,整個人看着有些膽怯,回話時也小心翼翼了許多。
沈靳點點頭,沒有說話,盯着她的設計圖稿看。
對面辦公室的人事部專員遠遠看到這一幕,想起昨天沈靳外出前叮囑的事,糾結了好一會兒後,拿着份離職交接單走了過來,怯怯叫了沈靳一聲:“沈總。”
沈靳看向她:“什麽事?”
“您昨天上午吩咐我……”她小心挪向沈靳,遲疑看了眼林雨,聲音不自覺放低,“您昨天上午吩咐我給林雨辦理離職手續的事……還要不要繼續啊?”
聲音已經盡量壓低了,但到底是在領導面前确認消息,音量還是不小,不止沈靳聽到了,林雨沈橋聽到了,夏言也聽到了,不自覺看向沈靳。
沈靳也一下想起是有這麽個事,但和過去幾次一樣,想不清這麽做的動機了。
眉心微微擰起,沈靳試圖梳理出緣由,從前一夜他給夏言那個電話,那番意味不明的對話,他守了她一夜,到到公司不問緣由強硬開除林雨,夏言阻攔他……
人事專員遲疑看他:“沈總?”
沈靳看了眼手中設計圖,看向她:“先留下吧。”
林雨情緒一下有些控制不住,手捂住了嘴,看着想哭。
沈橋輕拍她肩,眉開眼笑:“我說了吧,我二哥是惜才的人,有才華的人他才舍不得放手。”
夏言看着沈橋,不覺微笑,想起那幾年,他也好,老七也好,都早已和林雨玩成了一圈,他們是同事,共事多年的同事,每天八個小時,一周五天,一個月22天,一年就有至少264天是朝夕相處的,這樣一個集體裏,處出了感情很正常,她常年悶在家裏,也不大與他們打交道,加上性子也不是很放得開的人,他們在她面前更多的是一種敬重和距離感,也因此和他們在一起時,她更像個外人。
夏言說不上此刻什麽滋味,倒不是怨沈靳,他是惜才的人,林雨确實是有才華有能力也肯吃苦的,她在沈靳身邊那幾年,将他的工作安排得有條不紊,她不知道他們私下是怎麽相處的,只是要是她身邊出現這樣一個體己的人,她想她大概會淪陷的吧。
昨天她無意識中幹過的事沈靳今天也在無意識地重複,除了她誤打誤撞地進入他們的工作圈,成為唯一的變數,夏言發現,她似乎還是在無意中重複五年前的軌跡,她的人生還是逃不開沈靳。
這是不是意味着,就這樣稀裏糊塗地走到第五年,她還是會死去?那童童呢?
心思一下有些混亂,夏言想起剛醒來時的信誓旦旦,想知道一個沒有沈靳的人生,最後會走向哪裏。
忙着忙着,突然就忘了初心。
林雨能留下來的消息讓所有人都振奮,倒不是說多喜歡林雨,只是這個團隊還太小,處了幾天都處出感情來了,舍不得這個團隊有任何的缺失,更重要的是,林雨的留下,意味着老板還是正常的,還是在意他們這些員工,願意與他們站在一起。
夏言沒有将心頭的複雜展現出來,始終很平靜,也沒打算将她剛起步的事業拱手讓人,該她掌控的還是她親自來,這一天忙得有些晚,沈靳也一直沒下班,不知道是在忙還是在等她。
程謙還是會約她,聊藤藝,聊工藝,聊工作。
他約她約得有些頻繁,讓夏言萌生出他是不是看上她了的荒謬感,甚至會不自覺地考慮,要不要嘗試另一種可能,她活了兩輩子還不知道談戀愛到底是怎樣一種感覺。
晚上七點多的時候程謙又給她來了電話,他是習慣性到公司附近了才給她電話,每一次的理由都是路過。
他的手機響起時夏言下意識往窗外看了眼,果然看到程謙慢慢駛近的車。
沈靳在她手機響起時也擡頭看她,看到了她看窗外的動作,視線也跟着轉向窗外,又看向她,看着她單手接起電話,然後另一只手迅速将桌面收拾幹淨,關電腦。
沈靳手中筆記本輕輕一推,也站了起身。
夏言還接着電話,抽空沖他揮手告別。
沈靳平靜沒應,轉身取過衣帽架上的西裝外套,與她一塊出了門。
兩人一塊等的電梯,夏言電話已挂斷,正仰頭盯着顯示屏上的數字。
電梯門開,兩人一塊進的電梯。
電梯沒人。
夏言站在電梯的另一角,兩手輕輕搭在斜挎包包帶上,目光平靜盯着顯示屏看,看着很乖,很安靜,一直沒說話。
沈靳也沒說話。
電梯門開,夏言終于有了動作,扭頭沖他揮手告別:“我先走了。”
“砰”,沈靳大腦繃着的那根弦斷裂,一手拽住她手臂,另一只手迅速按下電梯關門鍵,剛開啓的電梯門又緩緩合上,夏言被他推抵在了電梯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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