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歸京
七月下旬, 一輛馬車駛進了汴京城。
卻是去歲離京的主仆三人。
馬車已進了城內一處熱鬧地,趙妧伸手打了半邊車簾,看着外頭人來人往, 聽着外頭的聲響。
她的面上帶着笑, 眼滑過外頭的一屋一景...
一別經年,這處卻依舊如往日一般。
馬車至長公主府的時候, 早有奴仆在外等候,男的女的連着排成了一隊, 打首的是六順...趙妧的眼滑過他們, 聽着他們整齊而又有力的一聲, “恭迎長公主歸府。”
“恭迎長公主歸府...”
趙妧的眉眼有幾許舟車勞頓後的疲累,可她的面容卻還是笑着的,帶着歲月過後的從容。
而後, 她看向那蔚藍天空下,尖尖屋檐角上,有幾只鳥兒撲閃着翅膀越過這頭去了那頭...
趙妧的面上緩緩綻開一個笑來,“我回來了。”
———
午間。
趙妧由幾個丫頭伺候着, 好生洗漱了一回,又換上了一身常服,這會便坐在臨窗的塌上...一面是由六順絞着發, 一面是接過四惠遞來的玫瑰香露,抹在了耳後和手腕那處,聽六順輕輕說來近年來的事。
“您走後不久,秦公子便也走了, 如今後頭只住着柳公子一人...”
“四月的時候,王六姑娘回來了,還來找過您一回,知曉您未回來便走了。”
她這話說完,是停頓了下,才又輕輕說了一句,“還有一樁事,宮裏頭有兩位貴人有身孕了,如今快是生産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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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妧抹着玫瑰露的手一頓,先前話她不過是應下一聲,如今聽得這句卻是良久才開了口,“皇家子嗣,是件好事。”
可後來,她看着外邊碧海青天的時候——
腦海裏劃過那個舊歲裏喚她“妧妧”的清雅婦人,而後是那個只見過一回便香消玉殒的淡然女子...還是輕輕嘆了一口氣。
———
隔日,早間。
趙妧坐在馬車裏,她的手中握着一本書,正一頁一頁的往下翻着。
她今日是要去宋宮見她的母後與哥哥。久別一年有餘,路上書信不好常來往...
她,是真的想他們了。
趙妧這般想來,這本書便再也看不下去,索性便擱下書放置一旁,打了車簾往外看去,路上行人紛紛...
她卻在落簾前,看見了一雙男女。
兩人皆着素衣,卻是遮不住的好看模樣...匆匆一瞥,她未喚人停車。
趙妧看着馬車與他們擦肩而過,而後她落下簾子,靠在車廂,輕輕露了個笑...她想起方才見到的場景,秦清與她的丈夫走在一道,他們對視的雙眼,有着遮不住的情意,而後是她那個微微隆起的肚子。
真好...
真好啊。
她終于也有她的歸屬了。
往日,她曾壞她一樁姻緣。
如今...她會好生祝福她。
祝她夫婦和睦,兒女雙全,事事如意,萬般順心...祝她與他到白頭。
———
馬車緩緩駕進了宋宮。
趙妧看着那熟悉的景致,最後是到了阿房宮外。
阿房宮外,早已有人等候,如今見馬車停了下來,便忙上了前來問候。四惠打了簾子,趙妧往外看去,站着四五個宮人,打首的是王蕙身邊的大宮女...趙妧伸手由她扶着下了馬車,而後是聽她笑着說來,“太後等了一早上,還說您再不來,是要上門去找您了。”
趙妧輕輕笑了下,她想起那年歸寧日,母後也是這般讓人等在這處。
那時,她因新婚而搬離宋宮。
雖沉浸于嫁的如意郎君的歡喜之中,可到底也怪是想念家人。
她還記着那日,她初初走下馬車,尚未見到家人眼便紅了一圈。她快步往前走去,是想快些見到家人,臨了好在還記着徐修,折身回來握住了他的手,才一道往前走去...
而今,她仍念着她的家人,卻不會如往日一般失了身份,錯了步子。
趙妧往前看去,是巍峨的宮殿...
她邁了步子,帶着長公主的威儀與端莊,一步一步走在階梯上。
門口宮侍皆跪伏于地上,是在恭迎着她這個大宋長公主。
而她步子未停,跨過門檻,走進屋裏...屋裏坐着三人,最中間的是她的母後。
而坐在兩邊的,一個是她的哥哥,一個是她的嫂嫂。
于她而言,他們都是她最親的親人。
趙妧的步子一頓,她面上的威儀與端莊盡散去,唯剩下一股最為真摯而又濃郁的思念姿态...而後,她繼續往前走去,再至人前的時候跪伏于地,是行了一個大禮,才帶着幾分哽咽的聲開口說道,“晉陽...回來了。”
王蕙坐于位上,她看着趙妧一步步朝外走來,又聽她這一句,素來穩重的面上此時不免也有幾分動容。她忙讓宮侍上前去扶了一把,待趙妧走到跟前,握住她手的時候,才與人說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久別後的相見,最是纏綿。
趙妧的眼滑過這三個最親的人,眼下也免不得一酸。她又看向趙恒,與人打上一個禮,才又喚人一聲,“哥哥。”
趙恒近些年,行的是雷霆手段,與先帝完全是兩個模樣。
他遮了那一層俊美面孔,是愈發威嚴了,唯在見到趙妧的時候,眼才露了幾分暖意來...他伸出手,是想如舊時年歲一般,輕輕拍一拍她的頭。
卻在看到她繁重的發髻的時候,收回了手。
他看着她,點了點頭,輕輕露了個笑,而後是與人一句,“回來就好。”
趙妧便又看向劉皇後,她亦朝人拘上一個禮,再喚人一聲,“嫂嫂。”
劉皇後與人點了點頭,她握過她的手,輕輕拍了拍,話裏話外是遮不住的關心,“你那會遞信來說去了西北,卻讓我與母後擔心了好久。如今見你好生生的站在我們面前,心才寬了些...”
趙妧笑了笑,與她輕輕說來,“西北外族雖多,卻也沒傳的那般可怕。”
她這話說完是讓人把禮物呈上來,一面是與幾人說道,“一路過去,好玩的東西太多,有趣的東西也不少...卻怕馬車裝不下,只好擇了這幾樣來。蘇州一緞紗,臨安一盒茶,路上幾幅景,還有一把西北彎刀...”
“這些,都是我親自挑的。”
王慧輕輕笑了下,是讓趙妧坐在邊上,笑說一句,“長這麽大,倒是頭回見你自己挑禮物來...出去一趟,是長大了。”
趙妧略微紅了臉,輕輕辨下一句,惹得衆人發了笑。
後頭,是與人說起這一路的見聞來——
有說江南風景好,水鄉更妙,一磚一瓦圖的一個精巧別致。
亦有說西北荒漠與戈壁,還有那蔚藍的天空與無邊的草地,肆意打馬而過的少男少女,還有那高歌起舞。
她說起這些的時候,眼睛裏都是含着笑的,讓人愈發覺着耀眼奪目轉不開眼來。
劉皇後聽她這般說來,也是笑着,待人說完才說下一句,“聽晉陽這般說來,我卻也想去瞧瞧那外頭的景致了...從小到大,最遠也沒邁出過汴京那道城門過。”
她後話說的有幾分寂寥。
趙恒手握茶盞是頓了下,他看向她...眼滑過她精致而又華貴的眉眼,終歸什麽也未說。
這一樁話談散在午膳前。
阿房宮許久不曾這般熱鬧,而趙恒與劉皇後亦許久不曾好生坐在一道,說下幾句話了。
仿佛是不願趙妧掃興。
這回...
趙恒并未提早走,他就坐在阿房宮,大多是聽着,有時也會與說上幾句話...端的是一副熱鬧景象。
———
趙恒是在午膳後,才走的。
王蕙就着舊日的習慣,是要去午歇兩刻。
趙妧便與劉皇後在阿房宮的後院,散起食來...後院依舊是那般模樣,秋千随着風輕輕晃蕩着,而那一株銀杏樹因未到季節,如今只綠油油的長着幾片葉子。
她這面走着,便與劉皇後說起話來,“嫂嫂可怨哥哥?”
劉皇後步子一頓,她的眼滑過那四方牆垣,良久才開了口,“如何能不怨?可是怨又如何,日子還是要這樣過,人還是得這樣活...”
她這話說完,是看向趙妧,輕輕露了個笑,“這世間又有幾個趙晉陽呢?更多的還是劉燕婉...不得夫君所愛,卻又不敢與之和離,只好一生一世做一對怨偶。”
她後頭的話,是看向那蔚藍的天空,緩緩說來一句,“我如今已無什麽盼望,只要守着這個位置,守着皇後這個位置——那麽,我終歸還是贏了的。”
趙妧看着她,看着這個素來溫柔的嫂嫂...心中有些許悲傷。
她想問問她,贏了什麽?
可她看着她,看着她眉眼中的寂寥,張了張口卻終歸是什麽都沒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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