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松露
吃過早飯, 周敏跟着齊老三在房前屋後轉了一遍, 檢查被浸泡過的地方。
土牆房最大的好處,大概就是在垮塌之前都不會出現滲漏這種問題。
所以雖然這一夜的水漲得很高, 将牆根都淹了,但家裏卻沒有受到太大影響。只不過土牆本來就是人工捶出來的東西, 質地不可能像石頭或者水泥一樣堅硬,牆根被這麽經年累月的泡,誰知道什麽時候就朽壞了?
這一點,卻是不得不防。
而且說實話,農村這種土牆房都非常低矮,空間也小,齊家雖然只有四個人, 但也經常會覺得家裏的空間太小,很多東西都沒地方存放。
所以周敏回到家裏之後,就開始琢磨着,建房子這件事, 也要列入計劃之中了。
雖然計劃清單上目前還有好幾件事要辦, 看起來壓力很大,但好在都不是立刻要做,可以從容規劃。
別說是現在這個時代的人了, 就是在現代, 房子那也是事關一家人的大事,必須要考慮清楚了。在哪裏建房子,建多大, 要花多少錢,多少時間,建築材料哪裏來……這些都是要提前做到心裏有數的。
除此之外,還有這時候的人不是特別在意,或者說多半沒有這方面意識,但周敏卻很關注的,那就是建築設計問題。
當下農村裏的房子,都是十分簡單的三間房,五間房,自然稱不上什麽規劃,石匠給打地基的時候直接就定下了,最多大小有些差異。然後需要什麽東西就在房前屋後随便搭一個,以至于看上去一片亂糟糟的。
但周敏覺得,如果規劃好了,就算是農村的房子,也能夠看起來賞心悅目、住起來方便舒适。
然後問題來了,她并不擅長這方面的知識,要請人吧,且不說她根本不認識這方面的人才,就算認識,這個年代就玩兒建築設計的人,她也請不起。她只是想造個農村小別墅,并不打算營造私家園林。
所以不如趁着這會兒有空,自己先琢磨琢磨,畫點兒圖紙啥的,到時候至少有個大致的概念。
說到畫圖紙,又提起了周敏的一塊心病。
作為一個穿越者,按理說她的原身是不可能點亮讀書識字這種技能的,古代普通女子卻根本沒環境學習。所以就算自己識字,周敏也必須要藏着掖着。
——雖然她十分懷疑齊老三是不是已經對自己起疑心了,畢竟去年寫對聯的時候,她念出過自己看到過的對聯。而按理說,別說她沒見過這東西,就是見過,也不可能認識上面的內容,然後記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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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知道齊老三握着那麽多疑點,為什麽不動自己,甚至連試探都沒有,但周敏覺得自己也不能太過分了。
所以她就想着,什麽時候把這事兒給過了明路。
而且石頭這麽大了,也不識字,多多少少應該學一點,以後才應付得來一些場面。
因此趁着這兩天下雨,反正也沒什麽事情做,她便對齊老三提了這件事。
齊老三雖然上過學,但說實話,還記得的字也實在有限,畢竟平常是用不到的。這個冬天差不多就能把他會的東西學完,也不會耽誤明年春天的正事。這對周敏和石頭是好事,他自然不會拒絕。
于是每天的日常變成了教學。
書寫工具是現成的——竈下摸出來燒過了卻沒完全化成灰的炭條。也不需要紙,直接找一塊大木板來承擔黑板的責任,寫滿了之後再用水擦掉就可以了。
齊老三的教法非常飄忽,從兩人的名字教起,然後想到什麽字就寫什麽字,全然不顧什麽規律,不講什麽音韻,更沒拿什麽教材。
這種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做法,周敏本來以為會很吃力,哪知道石頭學起來卻很快。雖然炭條寫的字好看不到哪裏去,但卻幾乎沒什麽錯誤。雖然這是因為齊老三一天也就教幾個字,但這也很難得了。
說不好還是個被耽誤了的學習人才。
畢竟古人十幾歲才開始讀書的有的是,而且這時的社會環境,稚童啓蒙,也就是無腦背誦各種經典,要補上來也快。說不準石頭朝這個方向專攻一下,将來也能有所出息呢?
然而石頭聽到她的這種調侃,卻只是默然的看了她一眼,半點激動的樣子都沒有。
而齊老三則是笑了起來,“敏敏,你這話才叫異想天開。你可知培養一個讀書人要投入多少錢財?爹知道你現在手裏有些錢,估計什麽都不做,也夠一家子安安穩穩過上十幾二十年。但要想供出個秀才,這些錢就算全扔進去,連買書都不夠。”
這倒也不是誇張,因為這個時候的書很貴,而且涉及到考試的古今經典就更貴了。真正便宜的是那種雕版印刷、不計較錯誤的流行話本之類,其次就是各種時文集子,因為買的人多。至于四書五經和歷代各家的集注、史書、法典及其他一些會考到的書,那就全看個人收藏底蘊了。
所以書香門第出來的學子才容易高中,因為家學淵源能夠從小接觸這些東西。至于窮苦出身的人,要麽設法去大戶人家抄書,要麽就四處游學,求教好的老師,直接學習對方從各種經史中總結出來的東西。——其時講學的風氣盛行,很多大儒都會開廬講學,只象征性的收一點學費。
更多的人接觸不到這些,參加考試的時候直接輸在起跑線上。
一個縣城每年取的秀才只有十幾人甚至幾人,名額從來都很緊張,別說寒門學子,就是很多書香門第出來的子弟,也同樣屢試不第。至于後面的舉人和進士,只會更加殘酷。
要是石頭現在才六七歲,齊老三或許真就咬牙送他去啓蒙了,苦熬個十幾年,即便考不出來,如齊世雲那樣在縣城找個差事也不錯,但他現在這個年齡,卻是遲了。再說,家裏雖然有錢,但那都是周敏掙來的,無論如何,齊老三還沒到要她賺錢去供養石頭念書的地步。
周敏尴尬的撓撓頭,也覺得自己是想當然了。主要是上輩子看的那些小說裏,穿越女主家裏的男性同胞們,念書考學那是分分鐘的事,感覺完全沒什麽難度。
她想起自己曾經在網絡上看過一篇文章,叫做《寒門再難出貴子》,标題看上去有種振聾發聩之感,但細細一想全是瞎扯。寒門不僅現代難出貴子,古代也沒容易過。
世界在往前發展,下層階級通往上層階級的上升通道,那是幾千年無數人努力奮鬥才打通的。
——須知魏晉時,尚且是“上品無寒門”,隋唐時科舉出現,才算是真正給了天下讀書人一條出路,但當時沒有糊名制,是否取中和名次受到的幹擾非常大。所以當時的學子們必須提前到富貴人家行卷,為自己揚名,只要有宗親貴胄看上眼,打個招呼,取中便是理所當然的。宋以後糊名制出現,對科舉舞弊也抓得嚴,這才有了“讀書人最好的時代”,等到明朝,即便你是閣老的兒子,考中進士也會被人懷疑有貓膩。
看別人的時候很清楚,沒想到自己身處其中,反而當局者迷了。
所以還是努力做個地主更實惠,成功的可能性也更高。
不過周敏還是打算回頭去縣城的時候,順便給石頭帶幾本書回來,哪怕只是為了開拓眼界,多讀讀書總不會有錯。
這場雨下了三天時間,太陽才再次在天邊露了臉。等各處的積水被曬得差不多了,齊老三這才搬了梯子,自己上房去撿瓦。——他當然沒有這門手藝,也做不成瓦匠,但只是整理幾處漏水的地方,倒也勉強夠用。
之前他們就已經将漏雨的位置記下來了,周敏和石頭在下面指點地方,齊老三就找到碎掉的瓦片換掉,或者将移動了位置的瓦片重新規整好,半天不到就弄完了。
周敏卻對屋頂的風景生出了興趣,先不讓撤梯子,自己爬了上去。
萬山村裏沒有什麽很高的建築物,站在屋頂上,便能夠将整個村子盡收眼底,一覽無餘。居高望遠,心胸自暢,就連刮過來的風有些涼,周敏都不甚在意了。
等她回過神來,要下去的時候才發現,家門口的大路上,有個人正在盯着自己看。
周敏穿越過來那場時間,村子裏的人不說全都認識,但至少混個眼熟是沒問題的。這個人看起來卻非常面生,應該沒見過。而且身上穿得破破爛爛,簡直跟周敏去縣衙時偶爾看到的乞丐有一拼,但看上去又四肢俱全,站在那裏盯着自己,怪瘆人的。
她連忙從樓頂爬下去,進屋将此事對齊老三說了。
齊老三出門一看,便直接走過去,與對方攀談起來,并沒有嫌棄對方不修邊幅的外表。然後沒一會兒,他就領着人回來了!
“是後頭九洞村出來的,說是爹媽沒了,被叔叔占了家産趕出來的。已經快入冬了,這缺吃少穿的,怎麽能熬得過去?”兩人走到屋前,那人卻停住了腳,沒有再跟上,齊老三則走進屋,對安氏道,“給他拿點吃的,也怪可憐的。”
這回離得近了,周敏這才注意到,這人的年紀也不大,看上去十五六歲的樣子,皮膚曬得黝黑,頭發和衣服則都是亂糟糟的,也不知道被趕出家門之後發生了什麽。要知道萬山村裏的人,穿的衣服上可能會有補丁,但通常都幹淨整潔,不會直接将破布條挂身上。
“他這是來乞讨?”周敏小聲問。
給一點吃的倒不算什麽,但周敏看對方有胳膊有腿,不免多想了一些。要知道,在現代行乞都快職業化了,騙子多了,警惕心也重。
齊老三搖頭道,“不是,他是想來問問有沒有活兒幹。但孩子膽怯,從村裏一路走過來,都沒開口。要不是被你看見,或許站一會兒就走了。”
“要是秋天來,說不準忙不過來真有人請幫手,這會兒還能有什麽活兒?”周敏皺眉道。
這會兒安氏已經送東西回來了——她送去的就是自己蒸的苦荞餅,因為周敏喜歡,今年收的荞子又不少,所以安氏常做,家裏還有不少。聽見周敏的話,她便忍不住開口道,“他說是不要工錢,只要給口吃的,給個地方睡就成,豬圈牛棚都可以。”
周敏立刻暗道不妙,轉頭一看,安氏面上果然帶上了同情之色。
估計要不是做不了主,說不準已經一口答應把人留下了。
她又轉頭去看齊老三,齊老三也在看她,碰上她的視線,便嘆了一口氣,“當時我若是沒撐過來,你和石頭或許也不會比他好到哪裏去。”
周敏明白他的意思,能搭把手的時候,不要吝啬,畢竟當時若不是村民們周濟,他們家難說還有今日。只是一口吃的,現在的他們也不是負擔不起。
“但是我們家沒什麽要他做的活兒……”周敏垂死掙紮。
齊老三笑了,“真要做事,還怕沒活兒?”他指着門口堆的那一垛柴,“修修補補的東西哪裏沒有一點?實在不行,就讓他把這些柴都劈了。”
頓了頓,又道,“若是他年紀再大些,我就直接問他肯不肯進山跟人一起燒窯了。除了一口吃的,還能拿一點錢,最重要的是學一門手藝。但這麽個半大孩子,實在是……”
冬天進山燒窯實在是太苦太累了,就連村裏做慣了農活兒的人,去一次也要傷幾年,小孩子去了,沒準就折在裏頭,那不是造孽嗎?
周敏轉開臉,“爹你都決定了,那還問我幹什麽?”
這就算是答應了。
但她又道,“什麽住豬圈的話就不用提了,他留下來,只能跟石頭同住。”說着看向石頭,“你呢,答應嗎?”
“他小孩子家懂什麽?咱們這也是在給他積德。”安氏立刻道,“石頭又怎麽可能不答應?”
話都說到這裏了,答不答應也沒區別。
這麽想着,周敏不由感嘆,齊老三想過征詢自己的意見,卻根本問都不問石頭。小孩子沒人權,現實就是如此。哪怕石頭已經比普通孩子懂事能幹了許多也一樣。
那孩子還在狼吞虎咽的吃東西,齊老三走過去将決定告訴他,喜得他直接跳起來,抓耳撓頭,激動得不知怎麽好,然後差點兒直接給齊老三跪下磕頭了,好在他及時拉住,總算沒跪下去。
周敏見狀,也說不出什麽來了。她轉頭看安氏,“我看他身量不高,石頭的衣裳找一件出來給他換了吧。不過要先燒水讓他清洗一下,尤其是頭發,萬一藏了跳蚤,那可是會傳染的。”
折騰了好半天,人洗幹淨了,穿着石頭的衣裳出來。雖然他的身量不高,但畢竟比石頭大很多,衣服的長度倒是合适,但寬度明顯不夠,傳上去緊繃繃的裹在身上。這衣服的布料沒多好,這麽穿,勞作起來的時候肯定會撕破。
好在安氏說石頭的衣裳做的時候就考慮到他還會長,收了一部分,只要放出來就可以了。
然後他們總算聞到了這人的名字,他叫侯小田,本來家住後面的九洞村,但是爹娘沒得早,就跟着叔叔嬸嬸過活兒。結果今年秋天,過了十五歲生日,叔叔嬸嬸就說他也算是成丁了,看在哥嫂的份上養他到那麽大已經仁至義盡,把人趕出來自生自滅。
平心而論,養個孩子費的東西的确不少,但侯小田寄人籬下,估計別說吃好東西了,就連吃飽也難,所以十五歲了,看起來跟石頭這個十二歲的差不多。而他又可以幫着家裏做事,也能折抵一部分。但當年他爹娘死得早,卻是沒分家的。就算留下的東西都給叔叔嬸嬸,但房子總有他一半。這個時節,這麽把人趕出來,分明是不給活路的意思。
齊老三也沒問他為什麽沒留在村裏。九洞村和萬山村這種大村不一樣,總共只有十來戶人家,那是真正的擡頭不見低頭見。而且他們雖然也種地,但更多的是打獵維生。而要深入深山,人少了可不行,所以平時都是聚在一起通力合作,誰家會收容侯小田?
人留下了,齊老三也沒說做什麽,只讓他安心住着,家裏有什麽就跟着吃什麽,等過了這個冬天再作計較。
其實他這個年紀,在農村已經勉強可以獨當一面了。要不是叔叔半點情面不講,給他留個住處,分點兒吃的,他根本就不需要跑出來。所以齊老三的意思也很明确,收留他只是權宜之計,過了冬天就要自己去尋出路。
即便如此,侯小田也感動得眼淚汪汪的,連聲道謝。
這天晚上,侯小田吃到了人生中最好的一頓飯,桌子上的菜大部分他都不認得,但味道非常好。他就着菜狼吞虎咽了三碗米飯,才意識到自己添飯的次數太多了。
在叔叔家時,嬸嬸就該開始說話了。但他小心的看了一眼安氏,似乎在猶豫要不要就這麽擱下碗。
周敏直接将鍋端過來,給每個人的碗裏都加了一勺。
雖然這個侯小田好像很能吃,但人都留下了,也不至于連飯都不讓人吃飽。
吃完這一晚,侯小田意猶未盡的放下碗,揉了揉肚子。這家的飯菜真好吃!最重要的是吃得非常飽!他從來沒有吃過這麽好吃的飯!
齊老三也沒安排侯小田要做什麽——說劈柴只是玩笑話。但是第二天,周敏卻實實在在是被外面喧嘩的聲音驚醒的。
睜開眼睛,卻發現天才剛剛蒙蒙亮。
周敏本來打算睡個回籠覺,但外面的聲音越來越大,她也終于聽清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侯小田好像一大早就開始起來忙碌了,這會兒是被安氏發現,所以在跟他說話。
一瞬間,周敏的心情有些複雜。
她躺了一會兒,最後還是以絕大的毅力離開被窩,哆嗦着穿好了衣裳,梳了頭。
出去一看,侯小田正用竹枝紮成的大掃帚打掃院子。
其實農家的這種院子都是□□的地面,既沒有鋪石板也沒打水泥,怎麽掃灰塵石子都是掃不幹淨的,所以打掃的頻率也不高,只有地上積了樹葉之類很明顯的垃圾,才會掃一次。
但即便是這種地面,掃一下還是會明顯的感覺到幹淨了。地面上還殘留着細竹條刷過時留下的痕跡,空氣中是有些濕潤的泥土味道,在晨光裏看到這一幕,周敏覺得身上的懶散似乎都消除了好多。
但是後來據安氏說,他可不止掃了地,還用桶打了水提進家裏,然後又去給山牆邊的兔舍和雞舍裏添了一把草,又将竈房裏的豬草都剁碎了。要不是對家裏不熟悉,他或許已經生火直接煮好了。
不可否認,這件事讓全家人對侯小田的觀感都好了很多,勤快肯做事的孩子,總是更讓人喜歡的。
這樣,侯小田就正式在齊家住了下來。村裏人知道了,有人過來問幾句,但當面都沒說什麽。孩子挺可憐的,齊家願意拉一把是他們自己的事,雖然背後不免有人議論齊家這是發財了,連外人都養,卻舍不得周濟村裏,語氣裏的酸意隔着兩條路都能聞得見。
這件事對齊家最直接的影響,就是安氏發現自己無事可做了。侯小田的手腳又快又麻利,總是跟她搶活兒。這當然不是壞事,但沒事做就意味着空閑時間很多,也就意味着安氏的注意力會轉到別的地方。
比如盯着周敏念叨,雖然沒什麽實質內容,但也讓人煩不勝煩。
周敏沒辦法,只能出面找齊老三,給他和侯小田安排了一件能夠忙活很久的事——在山牆旁邊的空地上搭個棚子,用來堆放谷草柴垛農具之類的雜物。
雖然她已經有了基本的規劃,預備明年買到了那片山,就在那邊修房子,但山裏畢竟偏僻,這裏也不會完全放棄,家裏的東西越來越多,修個棚子來放也好,免得堆在外面被雨水毀了。
至于石頭,繼續去跟着冬叔學木匠,争取早日能夠動手打家具。
而周敏自己,則開始琢磨有什麽賺錢的法子。畢竟這兩三個月的時間完全空閑着,不利用起來實在是太可惜了。然而這個時候經濟本來就不發達,她手裏的資源又有限,實在很難玩出花兒來。
比如吃的吧,如果是在現代,家裏收了那麽多東西,随便上街做什麽生意都行。但現在,就算弄出來了,估計也很難賣得出去,因為大部分人沒有形成這種消費習慣。再說從村裏到縣城距離實在太遠,要去做生意,還得在縣城裏租房子,置辦各種器具,又是一大筆投入。
實在想不出什麽好辦法,周敏索性又背着背簍進了山。
倒不是指望又能弄到什麽好東西,但閑着沒事就容易多想,不如找點事來做。
而且,既然打算将自家的地所在的那片山都買下來,那提前去周圍考察一番,看看那一帶有什麽植物,規劃一下将來這麽寬的地方用來幹什麽,也是很有必要的。
地方不是很大,要在裏頭打獵自然不可能,還不如全都開發出來,種上別的。
即使要維持山林的模樣,那也要改種果樹或者經濟類的樹種。而且,經過這種開發之後,周圍應該也不會有什麽野生動物留下,這樣能夠最大限度的保證安全。
還真別說,這麽一逛,收獲着實不少。
其中有一片地方,長了一小片松樹林,中間居然沒多少雜樹,雜草和灌木更是沒有,因為地上鋪着厚厚的松針。這一片松木不知道長了多少年,最大的幾株幾乎有一人合抱這麽粗。
周敏在這裏轉了一圈,不知怎麽忽然想起了松露這種東西。
雖然知道根本是癡心妄想,但她還是在樹根附近挖了一陣,結果還真給她挖出了兩個黑色的疑似松露的東西。——說是疑似,是因為周敏也沒見過實物,更沒嘗過味道,只是在網絡上看過圖片,并不能确定自己挖出來的東西究竟是不是。
不過說到底,松露還是一種蘑菇,只不過長在地裏,帶回家去切開來也就知道是不是了。
周敏有些興奮。
她挖到的這兩個,都有中等土豆大小。個頭雖然不是特別大,但是也已經不少了。這東西跟靈芝并稱免疫之王,是提高人體免疫力的好東西,邱五爺應該用得上,說不準又能賣個好價錢。
不過這東西國內雖然有出産,但在古代好像一直不流行,還是從歐洲那邊時興過來的。要說服邱五爺接受這是好東西,恐怕并不容易。畢竟越是見多識廣的人,越是難忽悠。——雖然她說的肯定都是實話。
周敏又看了一遍這個地方。
蘑菇這種東西有一種非常神奇的特性,今年長在這裏,明年就有可能再長。所以既然已經有了松露,以後或許還會有。這片松林周敏打算留着,等搬過來了,時不時澆點兒泉水,說不定還會有收獲。
除此之外,周敏還摘了不少香菇——這個季節已經完全風幹了,但香味反而顯得更加濃郁。又挖到了一點草藥,然後她便帶着這些東西回家去了。
回到家裏,周敏直接将其中一個松露切了炖雞,這種好東西,要不是缺錢,她寧可自家人吃。既然有兩個,那就先吃掉一個好了。正好嘗嘗這世界三大奇珍之一。
不知道是她的心理作用還是這東西真的很好,煮出來的雞湯遠比平常的更加鮮香。
尤其周敏将雞油也放了進去,煨湯的時候,因為表面上有厚厚一層油,所以香味完全鎖在了裏面,等煮好了撇去浮油,香味傳出來的瞬間,屋子裏所有人都立刻生出了一種對于美味的迫切。
最後這一鍋雞湯連同雞肉,被吃得幹幹淨淨,一滴湯都不剩。
“太好吃了!”侯小田捧着碗,感動得快哭了。這段時間天天在齊家吃飯,他已經習慣了那些家常菜,吃飯的時候也沒那麽激動了。但今晚畢竟吃的是肉,感覺又完全不一樣。
在侯小田看來,齊家過的這種日子,神仙也不差什麽了。
周敏也揉了揉肚子,打算到時候邱五爺如果不幸,就直接熬一鍋雞湯出來讓他嘗嘗,應該會更有說服力。畢竟她現在已經沒有剛剛穿過來的時候那麽饞肉了,但還是不小心吃撐,可見能不能提高免疫力不知道,但味道很好總錯不了。
當然,也很有可能是因為炖湯的水是自己帶回來的山泉水,才會有這樣的效果。
到時候也帶一點泉水去鎮上好了,少帶一點也不會有人發現。反正松露只有一個,邱五爺也無從判斷這好味道究竟是從哪裏來。
第二天周敏就去了鎮上。這回她本來不打算帶上石頭,因為東西要是能賣出去,她會再去縣城一趟。而如果去了縣城,今晚肯定是回不了家的,只能在那邊住一夜,帶上石頭會比較麻煩。
但聽說要在縣城過夜,石頭反而覺得非去不可。畢竟縣城那麽陌生,周敏一個小姑娘行事也不方便,哪怕只是去壯膽,兩個人也總比一個人強。
考慮到買山的事情,真的成了也不可能隐瞞,周敏也就把人給帶上了。
還在路上個石頭打了個預防針,“昨晚的雞湯好喝吧?”
石頭點頭。
周敏就拿出那顆黑松露,“因為我在湯裏加了這個。這是跟靈芝一樣的好東西,我打算去問問邱五爺要不要,如果能賣出去,就又有一筆收入了。”
“阿姐……好像很需要錢?”石頭卻沒有關注松露,而是問。
周敏微微一怔,點頭道,“是啊。咱們不是在火燒山那裏開了地嗎?我想把那一片山買下來。找世雲哥幫忙,再加上我幫過陳縣尊的忙,估計八十兩銀子左右能夠拿下來。等買下來,那一片就是咱們自己的地盤,不用擔心別人再來争。”
雖然她只說了地,但石頭立刻領會到,其中最珍貴的恐怕是那一股山泉水。
但他沒想到周敏的手筆居然大到想要将整片山都買下來。對于生活在萬山村裏的村民而言,這簡直像是癡人說夢。但石頭雖然吃驚,卻并不覺得周敏做不到。他呆了一會兒,才問,“那阿姐你現在有多少錢了?”
“不到六十兩。”周敏道,“所以全看這松露能不能賣出去了。”
“能賣到那麽貴嗎?”石頭有些懷疑。這東西黑不溜秋的,看起來沒有任何出奇之處。更重要的是,如果真的這麽一小顆就能賣出二三十兩的價錢來,昨晚他們卻直接吃掉了一個,那哪裏是炖雞湯,分明是炖銀子!
周敏道,“我也不知道,但這可是跟靈芝一樣貴重的東西。”
上回的靈芝說起來也沒有一斤,單論重量遠不如這個松露,邱家給了五十兩。如果松露的确很好,想必他也不會吝啬。當然,靈芝是山泉灌溉出來的,品質上估計遠勝松露。
好在周敏的心理價位,最低是八兩,賣不到那麽高也沒關系。反正在她的計劃中,買地的時間還比較寬裕。
果然,邱五爺聽她說完之後,的确有幾分疑慮。最後考慮到周敏拿出來的東西一貫都不差,應該不至于專門來涮自己玩兒,于是表示東西可以留下,如果的确有效,到時候自然不吝酬謝。
至于東西無效會怎樣,他沒提,周敏也沒問,無非是當這件事不存在,可能還會影響彼此之間的關系。
畢竟他們雖說有一點交情,但更多的是買賣雙方的關系,要是邱五爺覺得自己被坑了,會生氣也是自然的,甚至可能會懷疑以前的東西也有問題。而周敏賣的都是入口的東西,本來就比較敏感。
不過周敏還是答應了,反正她并不是非常急用錢,推遲一段時間也沒問題。畢竟松露的保存期并不長,推遲的時間也不會太長。但既然現在不付錢,也就不用直接炖雞湯這麽簡單粗暴,周敏建議邱五爺直接生吃,每天切一兩片咀嚼。
雖說這東西生吃味道不會太好,但他的目的又不是享用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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