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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是太久沒有聽到他說話,餘聲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可眼前的那雙腳卻實實在在的存在着, 四周的吵吵嚷嚷随着陳皮的棟篤笑一起一伏。
她慢慢從膝蓋裏擡起頭。
兩個人目光相對, 都是一樣的平靜。梁敘垂眼凝視着她的臉, 那雙濕漉漉的眼眶裏跟灌了水似的。餘聲說不出話來, 只是默默的看着他。
有些許視線投過來他們這邊。
梁敘幾不可聞的嘆了一口氣,然後擡手去拂她臉頰上掉落的淚。餘聲的嘴巴抿的很緊, 側了下頭讓他的手撲在半空。她的目光落在某個地方, 耳邊能清晰的聽見他的呼吸。
他微微移了下腳探頭去找她的視線。
“真不願意理我了?”梁敘輕聲問。
餘聲跟沒聽見似的躲開他的視線, 他很淡很淡的笑了下。那笑讓人聽起來有些難過,餘光裏全是他灼熱的注視。
“以後別去那些沒人的地方。”他嘴角帶着一絲笑意,“要不然就沒有大白兔了。”
餘聲募得擡眼和他目光又撞上, 腦海裏立刻浮現出那天去勘探古建築被人尾随還有方楊送的那一大袋零食。這個時候好像說什麽都不如這樣安靜待着,即使四周很吵也沒關系。
梁敘伸手去抹她的眼涙。
這一次她沒有躲開,由着他的指腹摩擦着她的臉頰。他的指溫恰到好處, 有輕微的粗糙膈應。餘聲的涙水又流了下來, 掉在他的手指上。
“我早就不吃了。”她還濕着眼眶嘴裏的話卻不饒人,“那麽幼稚。”
梁敘靜靜的看着她, 低低笑出了聲。這些日子他想過無數次他們之間的相遇, 也未曾有此預料。她還是那麽柔軟溫和, 一哄就乖什麽都不在乎。
他笑着拉她站起來往外走。
餘聲想将手從他手裏抽出來卻掙脫不開, 梁敘握的很緊她無可奈何只好撅着嘴故意走得很慢, 梁敘也滿不在意臉上卻已經笑開。雨水已經漸漸變的很小飄在臉上像棉花絲兒,馬路邊匆匆而過的汽車尾燈和霓虹交輝相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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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攔了輛計程車送她回學校。
車裏隔絕了外頭的潮濕味道,餘聲坐在一角執拗的看着窗外。一路上梁敘就這樣看着她的側臉, 一句話沒說直到下車。
車子剛停穩,餘聲就推開車門先走了。
梁敘在身後付了車錢然後跟了上去,兩個人的距離變成了一條奇怪的等差戰線。餘聲走着走着步子更慢了,兩邊的樹木和路燈在這個雨夜裏襯得她背影更加寂寥。
那會兒已近淩晨,校園像打烊的長街一樣安靜。
餘聲在快要走到宿舍樓下的時候停住步子,然後緩緩轉過頭看他。梁敘兩手插着褲兜目光一直未有傾斜,直直的落在她臉上。
“你幹嗎跟着我?”她聲音輕輕地。
梁敘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垂眸了一秒鐘又擡起,然後将手從褲子裏拿了出來朝着她慢慢走了過去。路燈下紅色圍脖裏她的臉很白,眼睛幹淨極了。他微微低頭将她的深藍色衛衣帽子輕拿下來,一點一點将她的頭發捋順。
“短發比長發好看。”他笑着說。
餘聲将頭一偏:“用你說。”
“現在說話都這麽厲害了。”梁敘又笑了一下,“一點面子也不肯給我。”
餘聲的視線落在了他修長的手指。
“我有一肚子話想和你說,但是今天太晚了。”梁敘低聲說,“我明天下午再過來。”那話說完餘聲嘴角微微扯了下鼻子一酸,梁敘又擡手拭了一下她臉頰的濕潤。
“再哭下去,眼睛還要不要了?”
餘聲拍掉他的手,瞪了他一下利落的走開。昏暗的燈光下梁敘就那麽站在原地,他失笑了一下跟着她的背影上了樓,接着擡頭看向某個地方輕輕嘆息,過了很久才轉身離去。他沿着長長的校園路往外走,也沒有攔車一步一步走回了租屋。
月光打在地面上,将那個挺拔的身影拉開。
租屋那片早已黑的不成樣子,梁敘借着路邊人家的燈火摸了根煙抽起來。他想起剛剛她罕見的撒嬌別扭鬧脾氣,興致竟然格外的好。
那一晚是他這兩年睡得最安穩的一次。
清晨的太陽還沒有爬上山的時候,梁敘就醒了過來。他白天要去修車鋪子做學徒,從早到晚幾乎沒有歇息到了一手的車油。高中時候不喜歡念書,現在看見一摞教材資料就頭悶。
店裏好幾個都和他一樣跑來做工。
老板也是年紀輕輕就在外頭闖後來白手起了家,對他們都挺不錯。梁敘中午一般就在車行吃一頓飯,到了晚上下班時間再直接去酒吧。
那天他跟度日如年似的。
還是下午四點多的樣子,偶爾有洗車的過來同伴争着就跑了過去沒他啥事兒。梁敘和平時一樣鑽在車底下研究汽車構造,或許是店裏客人不多等到五點左右老板就放了他們。
他匆匆洗了手便趕去了她學校。
在路上李謂來了電話,梁敘盯着屏幕看了半響。他有些好笑那幾個從昨晚憋到現在,接通的時候隐約還能聽見那頭酒吧裏的音響。
“在哪呢你?”李謂清了清嗓子。
“有事兒說事兒。”
前頭不遠處就是她的學校,梁敘目光落在那片土地上。電話裏陳皮似乎在一旁說着什麽被李謂推開,後者支支吾吾了半天就問了一句一會兒還過來嗎。
梁敘沉吟片刻:“晚點到。”然後掐了線。
北京城高樓林立,夕陽都被擋住只能看見氤氲半邊天的光。那個時間餘聲下午最後一節課剛結束,教室裏的人都走光了她還趴在桌上發呆。
整整一天都不知道在哪裏神游。
她低眸看了眼腕上的手表,秒針一格一格的往前在走。外頭好像起了風,依稀還能聽見樓下有學生大聲說話,餘聲坐了一會兒背着書包下了樓。
剛出教學大廳,目光就和他撞上。
梁敘帶着黑色帽子靠在路邊的樹上,帽檐微微壓低眼皮向上擡着。都是入秋的天氣他仍穿的那麽單薄,扣子敞開的灰色襯衫被風吹起一個角,黑色皮帶露了些出來反了光。
她站在路對面不再擡腳。
等了這麽久他又重新站在自己面前,餘聲怎麽可能硬的下心腸。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梁敘已經走到她面前,向後側身微微弓下腰去尋她的目光。
“去你學校操場走走?”他打着商量的語氣試探,“想聽什麽我都告訴你。”
餘聲輕翻了他一眼:“誰要聽你那些爛事。”
那話裏的嬌嗔再清晰不過,梁敘低頭笑了下又擡眼。他一手插着褲兜,一手摸到她的手用力握着,像昨夜一樣。餘聲輕輕扯了下沒掙開,随後便乖乖的跟着他走。
他們在操場轉了一圈又一圈。
風迎面揚過來,邊上是一堆男生踢進球的喊聲。路上幾乎都是他在說話,從兩年前說到如今他在做什麽,除了監獄裏那些不太好的日子其他事無巨細。
事實上沒多少可說清楚的。
對于許鏡他也是簡單提了下,只是說到那個名字的時候他觀察了下她的表情。好像在聽故事似的平平常常,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梁敘啊。”聽他說的差不多,餘聲目視前方慢慢開了口,“那時候你要是丢下她不管我才不會像現在這樣。”頓了下才說,“這麽輕易就原諒你。”
梁敘一時語塞,眼神複雜的看着她。
“你讓我有事找陳坡。”餘聲側眼冷着臉,“可他什麽都不告訴我。”
梁敘:“……”
足球場上踢得正熱鬧,漸漸地出現了一堆女生跑步的身影。餘聲不願意再走了要出去,梁敘怎麽會不知道她在想什麽,相比下倒是更喜歡這樣的餘聲。
剛走去校園路,就有汽車拐了過來。
車子揚起了一陣風,有樹葉在地上輕飛了起來。梁敘走在外邊側身擋了一下,趁着他不注意餘聲伸手在他胳膊狠狠掐了一下,梁敘狠狠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大小姐。”他哭笑不得,“現在心情好點了?”
餘聲輕‘哼’了一聲走開。
他甩了下胳膊跟了上去又拉上她的手,手掌的溫度讓餘聲笑了。中途陳皮又撥了電話催,梁敘哄着才說服她去了酒吧。臺上周顯在唱歌,李謂和陳皮早準備了負荊請罪的幾打啤酒。
餘聲跟着他坐在沙發上。
整整幾個小時她看着那倆在她面前道歉以酒明誓,好像又回到了小涼莊那些肆無忌憚的日子。梁敘将手搭在她身後,以茶代酒給她聽着他們說話只是笑。後來等他上了臺,聽着那吉他彈唱餘聲喝起了酒。
只是幾杯下肚就紅了臉。
她擡眼去看臺上那個已經蛻變成深沉冷靜的樣子的人,心底湧起一絲悲傷和難過。不像以前年少他唱的那樣精神充滿殺傷力,現在似乎包括說話都低沉。
這兩年怎麽會過得好。
餘聲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下去,一旁的陳皮攔不住掃了一眼臺上的梁敘像上斷頭臺似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幸好她有喝酒的潛質沒怎麽醉,一臉紅暈的去了後面洗手間。
出來的時候被人拉着胳膊抵在牆上。
她閉着眼都能猜到是誰,眼眶頓時濕潤。梁敘聞着她身上淡淡的酒味兒輕皺了下眉頭,視線落在那雙紅潤嬌小的薄唇又停在那雙清澈的眼睛上。走廊兩邊沒什麽人走動,和前面的吼聲似乎是隔開了一個遙遠的國度。
好像過了很久似的,又跟瞬間一樣短暫。
“窮光蛋一個。”他的聲音平靜清淡,“要跟嗎?”
餘聲蹙眉:“以前不也是窮光蛋。”
聞言梁敘都被她惹笑了,他偏頭看了一眼空無一人的走道又偏回來看她。那目光裏盛着數不清的喜愛和溫柔,跟很久以前她問他‘你覺得我怎麽樣’時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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