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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他說要學習鄭佩雲的調香手藝,神情認真,顯然不是随口一說。老太太又是個素來疼愛孫子的人,便拿眼睛瞄了鄭佩雲一眼,當然嘴裏沒有強迫,只是道:“佩雲,手藝是你的,這得你來做主。”

深知老太太的為人,确實沒有為難自己的意思,鄭佩雲左右一想,調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對方真心想學,也不是不可以教。

她便點頭答應,略拘謹地道:“二少爺若是不嫌棄,可教我寫字。”

沒想到這調香女師傅還真不客氣,要求教寫字?

杜敬羲一笑,眼神直勾勾地望着她:“這有何難,本少爺什麽都不會,唯有寫字是一絕。”

屋裏的杜敬恒皺了皺眉,覺得弟弟公然和祖母屋裏的人你來我往,有些出格。卻又不好出言提醒,畢竟這事情對杜敬羲來說,只關風雅,無關風月而已。

心裏面想着,等會兒提醒一下祖母,讓她注意着些。

看不得孫兒如此貶低自己,老太太忙笑道:“你這個潑猴,明明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卻說自個什麽都不會?你這叫什麽都不會,那祖母又算什麽?”

“祖母是老佛爺,哪用得着操心這些個瑣碎事?只有孫兒這樣的大俗人,才需得琴棋書畫來裝點門面。若真的什麽都不會,豈不是糟糕?”杜敬羲眨眼道。

他的嘴巴向來甜,總能哄得老太太笑逐顏開,也難怪老太太向來寵他。

“好好好,依你,那就這樣吧。”老太太生怕鄭佩雲那邊不樂意,當下許道:“佩雲也不容易,合該另外算一份束脩,就當是羲兒拜了師傅,你說呢?”

一份束脩,換來傳承家族的手藝,怎麽看都是杜府賺了,老太太自然上趕着給錢。

鄭佩雲并不覺得勉強,她抿嘴一笑:“聽老太太的。”

說話間,丫鬟又再一次進來通報:“老太太,大夫人來了。”

話音落,就有一位打扮光鮮亮麗的貴婦人走了進來。只見珠圓玉潤,面相端莊,正是大爺杜麟的原配夫人盧氏。

“母親。”進門看到屋裏這般熱鬧,盧氏便笑道:“整個杜府,也只有母親的榮喜院最是熱鬧,瞧這滿滿當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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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和盧氏的關系還算可以,雖則讨厭盧氏的表裏不一,但也不想去找茬,見她來了就着人看茶:“這都還是平常,那幾個丫頭沒來,若都來了才真叫熱鬧。”

“可不是,還有三叔呢。”杜敬羲喊了聲自己的娘親,便去接老太太的話茬兒。

老太太聞言立即露出真心的笑容,阖府上下都知道,杜敬羲雖則受寵,但是誰也越不過三爺杜硯在老太太心中的位置。

“瞧瞧,整天就知道惦記他三叔。”盧氏坐下來,佯裝抱怨地道:“連他爹都說,這小子對三叔比對爹還親。”

老太太的笑容立刻僵硬了一半,可見盧氏真不會拍馬屁,這一記馬屁生生拍到了馬腿上。

“都是一家人,談什麽誰比誰親。沒得孩子不是那個意思,卻硬生生被你掰成了那個意思。”這讓幾個當事人如何自處?她想過沒有?

盧氏無非就是想告訴老太太,杜敬羲跟他三叔關系好罷了,卻不太會說話。

“母親說得是,都怨我這張嘴,卻真不是那個意思。”甭管心裏樂不樂意,她輕輕打了自己的嘴一巴掌,打完還賠着笑。

老太太也沒舒心到哪裏去,這盧氏當着自己兩個親生兒子這麽做,不是顯得在這裏受欺負嗎?

暗地裏翻了翻白眼,老太太說:“時候不早了,都該幹嘛幹嘛去。”眼看着杜硯這會兒不會來,老太太也懶得等。

“好,祖母若是乏了就去歇着,別累着了。”杜敬羲瞄了一眼在那低着頭扮隐形人的鄭佩雲,笑說:“托祖母的的福,孫兒得了個好師傅……”他對鄭佩雲問道:“往後你在你的院子給我授課,還是來我的院子?”

杜敬恒又是一皺眉,畢竟杜敬羲未娶,那位調香師未嫁。

“什麽調香師?”盧氏順着次子的眼光看去,這才發現老太太的屋裏多了一個兒人。

而且是個姑娘,十五六歲,長得身段風流,容貌出色,乍一看便覺得驚豔。

察覺到盧氏審視的目光,鄭佩雲一如既往地低着頭,耳邊聽到老太太為自己介紹:“佩雲是新來府上的調香師,手藝不錯,我留着她給咱們調香,以後就不用在外頭買了。”

像他們這樣的人家,合該有自己的調香師。

但是調香師太難找,等閑人家也不願意侍奉,都去找高的門第去了。

杜府充其量只是個地主人家,除了有錢之外,其餘什麽都沒有。拿到富饒一點的地方,就顯得不夠看。

盧氏對鄭佩雲一番打量,只覺得這女子妩媚得太過分,無論是身材還是樣貌,都是男人的心肝兒肉。

這麽個東西擺在府裏,她心裏不大喜歡,卻因是老太太的人,不好發作:“你是個調香師?那以後各房主子的香,就交給你了。回頭我讓我屋裏的明珍寫份單子,你就照着做吧。”

盧氏的态度就當鄭佩雲是尋常家仆,擺着大太太的架子這麽吩咐道。

鄭佩雲正想點頭,老太太那邊說:“那怎麽成,調香是個精細活兒,佩雲分身乏術,一個人做阖府上下的香,能做出什麽好香?你以為人人都像你,那麽地不講究?”

老太太很不給盧氏面子,轉臉對鄭佩雲道:“佩雲,回頭我給你寫份單子,你照着上門的份額做也就是了,其餘的不必管。另外,羲兒就有勞你了。”

若是杜敬羲把鄭佩雲的手藝學成,那就是最大的得益。

“娘,您這意思……府裏好不容易有了調香師,咱們各房的人還要到外面買香?那不是丢人現眼麽?”盧氏就不明白了,老太太心裏是怎麽想的。

老太太卻在心裏暗罵大兒媳婦盧氏,個眼皮子淺的東西,不愧是暴發戶出身,一點子風骨都沒有。

“好了,就這麽定了。”關于做香的事,老太太蓋棺定論道。

016:教習場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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