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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浴。”

剛才一直顧着招呼駱太妃和皇後,鄭佩雲沒有沐浴,聞言點點頭,讓丫鬟去準備熱水。

雖說換了個環境,當是大司馬府和郡主府的環境,其實相差無幾。

他們的卧房,甚至跟郡主府的卧房一模一樣,都是那個擺設和調調。

“怕你住不慣,想回去。”李奕伺候孕婦沐浴已成熟手,蓮兒和春兒都未必有這麽順手,畢竟她們力氣沒有男人大。

“郡主府和大司馬府,不還是一樣嗎?都是咱們的家。”鄭佩雲好笑道,手扶着旁邊的椅子,由丈夫給自己洗澡。

要是別的孕婦,可能會擔心丈夫見到自己大肚子的模樣會倒胃口,但是鄭佩雲不擔心。

即便是大着肚子,她的形象也是無可挑剔。

容顏嬌美,冰肌玉膚,一身白嫩的幾乎吹彈可破。

身材雖然比以前豐腴了不少,但僅僅是腹部而已,四肢仍然是修長勻稱,曼妙無雙。

323:太妃舅舅

李奕倒也習慣了這種畫面,此刻心裏有只有小心翼翼伺候好她們娘倆,倒是心思浮想聯翩。

縱然今晚是他們的洞房花燭夜,但是……

孕婦勞累了一天,被扶上榻之後,軟軟說了句謝謝,就昏睡過去了。

這個季節,室內放着冰塊,涼涼地十分舒适,也難怪鄭佩雲沾床就睡。

“燭火不必吹滅了。”李奕阻止了春兒的舉動,說了句:“你們下去吧,讓其他人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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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春兒和蓮兒,底下還有四名丫鬟,專門用來輪流守夜的。

在春兒蓮兒的帶領下,那幾名丫鬟也得用,漸漸地升到了一等丫鬟的位置。

有時候李奕都覺得,鄭佩雲太疼她身邊的人,也難怪她們這麽忠心耿耿。

一夜無夢,真不想是快臨盆的孕婦會有的好睡眠。

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泉水和多年調理的緣故,這次懷孕,并沒有鄭佩雲想象中那麽難受。

別說都說晚上睡不好覺,她出了偶爾四肢會抽筋之外,其他都挺好的。

駱太妃不止一次說,她有福氣,這是個疼娘親的娃兒。

臨近孩子降生,大家也都在猜測,是個男娃還是女娃。

鄭佩雲自己沒有壓力,生男生女都是手心的寶貝,周圍的親人和丈夫也沒有重男輕女的觀念。

要是有的話,這孩子不管是男是女,鄭佩雲都選擇自己做單親媽媽。

一個重男輕女的丈夫,他就看得起自己的妻子麽?

說穿了不過是生育工具。

假如真遭遇了這種極品垃圾,鄭佩雲頂多只是笑笑,一拍兩散。何須你看得起,你是哪根蔥,姐姐的生活還需要極品來指手畫腳?

在看不起你的人面前,什麽都不需要做,只要經營好自己的生活,一切以自己為主。

這是鄭佩雲一直以來的原則,不跟思想沒開化的蠻子一般見識。

當然,并不是指李奕有這種思想,他當然沒有。

如果李奕是這種男人,鄭佩雲也不會跟他走在一起。

京城不乏重男輕女的大戶人家。嫁進去的小媳婦都憋足了勁兒生男娃,每當聽到哪家的媳婦子又被婆婆罵生不出兒子,鄭佩雲便覺得女人悲哀。

從古到今,為難女人的都是身為女人的自己。

“李奕。”踢了踢身邊的丈夫,使喚道:“去準備回門禮,我把這事兒給忘了。”

他們家沒有長輩,早上不必敬茶。皇帝和皇後體諒她挺着大肚子,也免了她進宮請安。

有十天婚假的李大司馬,這十天內什麽都不用做,只需在府裏陪伴自己新上任的妻子。

雖然這妻子已經懷孕快八個月……

“不必,太妃……住在府裏。”李奕想了想,派人去問清楚,看看駱太妃是不是還在大司馬府。

“額?”鄭佩雲突然想到,自己離開了郡主府之後,那裏就只剩下駱太妃一個人。

自己的義母那麽喜歡熱鬧,那麽害怕寂寞,不如就讓她搬過來大司馬府:“都怪我疏忽了,要不你去開口,請義母留在大司馬府。”

說着,門口就傳來駱太妃中氣十足的聲音:“不必說了,我已經派人去收拾東西。”嘻嘻笑道:“那聽風閣挺好的,我就看中了那院子。”

鄭佩雲喜道:“義母喜歡就住着呗,屆時煩了,我陪您回郡主府住一陣子。”又摸着肚子道:“等孩兒長了幾歲,咱們一家人有空就回宜安走走,那到底是義母的故鄉。”

“正是這樣。”駱太妃感動得一塌糊塗,做義女和女婿旁邊坐下來:“不過也要等我外孫有個四五歲才行,太小了我不放心。”

到時候正好帶回宜安顯擺顯擺,她也是有女兒女婿和孫子的人。

“這有什麽,孩子他爹護着,不會有事的。”鄭佩雲笑道,也認為會走會跑會說話的時候,帶出去才好玩。

從小就習慣一下出門,多看多聽多想,對身心成長和啓蒙有益無害。

李奕聞言,眉梢都是笑意。他眼下最需要的,就是來自妻子的肯定,相信他會做一個好丈夫,一個好父親。

“母親在宜安可還有族人?”李奕問道。

駱大儒這些本家人,自不必說,駱太妃說出來李奕就知道,她不太明白李奕這樣問的意思,末了突然說:“我父這邊都是在仕的人,倒是我娘的娘家,有幾個不錯的年輕人,在宜安碌碌無為。”

駱太妃母親的娘家門第不高,只是一個普通的書香人家。到嫁給駱太妃父親那一代,只出了一個劉秀才。

劉秀才膝下兩子一女,眼下已經和駱太妃同歲,後輩最年長的有三十出頭,最年輕的十七八歲。

雖然家道中落,可是人丁旺盛,一大家子十多二十口人。

劉家也是樂天派,讀書不成便開始做起了小生意,倒也把小日子過得和和美美。

并不會因為有個太妃親戚,就上門打秋風拉關系,相反他們過得很平凡,從來不跟高門大戶來往,就好像忘了有這門親戚似的。

駱太妃突然想起劉家來,臉上也有繼續懷緬唏噓,她的母親在世時,總是回憶在娘家做姑娘的快樂,想必是有一雙極好的父母,可惜斯人已逝,不管是外公外婆還是母親,都已經不在了。

“若是可以,太妃寫封信問問,有沒有出仕的想法。”李奕的提議令兩個女人面帶疑惑。

“你手上缺人?”鄭佩雲腦子還算聰明,馬上就聯系到宮裏的紛争:“可是現在才來培養,會不會遲了點?”

而且人選也不一定符合李奕的要求。

“不遲。”李奕沒有多說,這些東西他心裏有數,說出來只會讓她們煩惱。

“既然女婿說了,我就寫封信回宜安。”駱太妃眼珠子一轉,這事對于劉家來說是一個機會,同時也是帶着風險的機會。不過李奕這種滴滴水不漏的人,站在他身邊就不會有覆滅的可能。

324:邀請上京

端看太子和太子妃沒有來參加婚宴,就可以看出宮中的情況。這是皇後的意思,在喜房中談話,皇後也跟鄭佩雲說明過,太子和太子妃并非不想親自到場。

這些鄭佩雲都理解,雖然人沒到場,但是送來的新婚賀禮,是厚中之厚。

那太子妃娘家也是鐘鳴鼎食之家,嫁妝自然豐厚。

此次若能助太子妃順利誕下皇孫……鄭佩雲摸摸自個的肚子,眼中充滿堅定。

隔日,駱太妃在大司馬府安置妥當,便開始書寫到宜安的信。

因着長年沒有聯系,她還真不知道如何下筆。

鄭佩雲心裏一動:“義母,你的壽辰快到了。”一過了重陽節,就差不多是駱太妃的壽辰,這個時間邀請劉家人上京,剛剛好。

“是啊,我怎麽沒想到。”駱太妃一笑,便知道怎麽寫了。

時光沓沓,轉眼暮年,邀親人共敘當年,緬懷先人。

寫好之後,駱太妃轉交鄭佩雲的手上。鄭佩雲交給李奕,讓李奕尋找信得過的親衛,快馬加鞭,直接送到劉家人手上。

妻子和丈母娘交代的事情,李奕當然上一百萬個心。

當下就交給徐韬,這個送信專業戶,他信得過。

徐韬好歹也是個千戶,回來自後雖然沒有升官,但是人人都知道他已經和郡主……不,現在是夫人,身邊的心腹丫鬟蓮兒定了親。

以後便是大司馬和夫人身邊的親信,地位不可同日而語。

能讓他親自去送信,這是李奕的看重,也是對劉家的擡舉。

當然,遠在宜安,一直沒有進入過這個圈子的劉家人,他們并不知道徐韬的身份。

只見徐韬一身戎裝,長得高大健壯,看起來威嚴氣勢,好不端正的一個年輕人。

身為劉家老大,現在掌家人劉借,眼力見不錯,一眼就看出來這位官爺不是宜安那小貓小狗,他乃是更有身份來頭的爺。

只不過劉家一向溫良純善,只會做點小生意維持生計,并沒有犯什麽事兒呀?

“請問你是劉家兄弟嗎?”徐韬知道這是駱太妃的親戚,言辭尊敬,毫不怠慢,作揖道:“我是受太妃娘娘之托,前來送信。”

一說太妃娘娘,劉借總算明白了過來。

雖然他們家跟那邊沒有來往,但是一直記得有這麽一位表姨。

“原來如此,官爺請進。”劉借連忙把徐韬請進家門,然而家道中落,一家十多口人,只是住在偏遠的一處大院子,距離鬧市有不小的距離。

只因這裏的房子便宜,買了這麽個大院子,也只是堪堪勾住而已。

一路走來,徐韬看見不少好奇觀望自己的小孩,以及老人。

劉借笑笑道:“官爺見笑了,家裏人口衆多,比較雜亂。”

“無妨。”徐韬連忙擺擺手,走進室內之後,果然看見也有一屋子人,這家人果然是人口衆多,他也不喝水了,直接從懷中掏出信件:“劉家兄弟,這是太妃娘娘寫的信,我将它交給你可否?”

徐韬不太了解劉家的情況,也不知道眼前這位能不能做主。

“可以的,便交給我吧。”劉借雙手接過來,道謝道:“謝謝官爺千多路遠給劉家送信,留下吃了午飯再走?”

“不了,我趕着回京。”徐韬說:“大司馬那邊公務繁重,急着回去交差。”

“好,那便不留官爺,我送官爺出門。”劉借為人處世,還是十分圓滑的,而又沒有一般百姓對權貴的膽怯和獻媚,徐韬心想,不愧是太妃母親的娘家。

“不必相送,請回吧。”徐韬一拱手,大步地離開。

但其實也沒有立刻上路,他在宜安逛了鬧市,吃了一碗宜安的特産刀削面才上路。

卻說送走徐韬過後,劉借關起門,轉身回了家中。

今天家中有位老人身體有恙,父親和弟弟都出去賣貨,他留在家中坐鎮。

這位老人就是劉家年事最高的,駱太妃母親的弟弟,今年已經七十多歲,叫做劉榮先。

劉榮先老人一直以來身體健康,最近卻常常失眠,夜不能寐,精神急轉而下。

劉借是劉榮先的大孫子,今年三十歲整,他父親和弟弟們都是賣貨郎,天天挑着擔子在外面賣貨。

晚上回到家便拿起書本讀書寫字。

賺的錢倒也足夠生活,日子過得不算清苦。劉榮先老人身上有秀才功名,他最希望自己的子孫後輩能考上進士。

如今孫子輩學識都不錯,只差下場一試。

可是劉借卻不想丢下一家子,去拼那虛渺的仕途。因此一拖再拖。

如今祖父身體突然變差,吓壞了劉借。正在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一封出乎意料的信件送來,劉借二話不說,拿到劉榮先跟前,讓他拆閱。

“這是?”劉榮先從榻上坐起來,放下手中的蒲扇,蒼老的臉龐上,帶着無比的驚訝。

“是那位太妃表姨的信件。”劉借道。

“竟然是她……”劉榮先拿過來,沒急着拆,只是回憶了一下,這位外甥女入宮之後再無消息。

後來聽說回到宜安,但是也未曾聯系過。

“祖父且看看吧。”劉借尚未見過這位表姨,只是聽長輩提起過。

他們不來往,一來是駱太妃的母親去世略早,後面沒了聯系不顯親厚。

劉借的祖父身為那位太妃的長輩,沒有先去拜訪的道理。而且也不想顯得巴結權貴,因此便沒了聯系。

其實也不是駱太妃不想聯系,先帝死後,她思慮成疾,窩在宜安緩了好長一段時間。叔叔那邊都沒去拜訪過,更別說已經失去聯系好幾十年的母親娘家。

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就是這樣,有起有落。

說一準哪一天就沒了聯系,而說不準哪一天又重新聯系上。

不必太過糾結,一切順其自然便是。

若是劉家人不想來京,駱太妃也不會勉強。而對方若是回信表明要來,她自會派人馬回宜安,風風光光地把人接到京城。

325:劉家決定

卻說劉榮先拆開信件,一目十行地看起來。他年紀雖大,但是眼神還清澈,看起來不似一般老人渾濁。

“祖父,信上些什麽?”劉借好奇地問道。

究竟是什麽內容,讓自己的祖父露出如此神色。

劉榮先過了好一會兒,才放下書信說道:“你那表姨,快要過五十五壽辰,邀咱們上京小住,順便……”

“什麽?”劉借豎起耳朵。

“我也不太确定,似乎是要為咱們劉家子弟謀職……”劉榮先恍惚道,然後嘆了口氣:“真是沒想到。”

“這表姨的意圖……”劉借不由往壞處想。

“她都老了,膝下有沒有子嗣,能有什麽意圖。”劉榮先身為看信人,倒是能夠在駱太妃的字裏行間看到真摯。

于是重新又看了一遍,裏面滿滿都是駱太妃對亡母的思念之情。

“你看看罷。”他給了劉借。

劉借看了一遍,也打消了懷疑的念頭,不由問道:“那咱們上不上京?”信裏面說,若是上京的話,會從京城派人來接他們。

倒也沒有指定多少人,反而說越多人越好。

“等你父親回來,再合計合計。”劉榮先下床,想抽個旱煙。

“祖父,您不許抽煙,爹說了,讓我看着你。”劉借二話不說,把劉榮先摁回床上:“病了就好好歇着,等您身體好了,咱們一起上京嘗嘗京城的滿漢全席。”

“呵呵,我這老身子骨,折騰不起。”劉榮先說道,還是聽孫子的,回床上躺着。

“秀娥!”劉借喊着自己的妻子:“去做點雞蛋羹!”

秀娥抱着兩歲大的女兒,聞言點點頭,把女兒交給一旁的婆婆喬氏:“娘抱着嬌嬌,我去給老爺子做雞蛋羹。”

喬氏接過孫女,繼續喂食:“去吧,做得淡一些,老爺子不吃鹹。”

她們做女人的,很少過問家裏的大事。只要管好家中瑣事,其餘的便交個男人們。

倒也分工明确,誰也不欺誰,都是一樣辛勞。

也就是劉家家風正,對媳婦和閨女一樣疼愛。算不上是讀書人的緣故,這是天性,老劉家的傳統。

也因此駱太妃的母親,才會時常想念娘家的快樂。嫁了人之後,生活未必比得上娘家時的輕松。

夜晚,劉借的父親劉炳章和弟弟劉廷挑着貨擔回來。因着今天收獲頗豐,二人均是眉開眼笑,還未進二門就囔開了:“我們回來了!”

手裏一條三斤多重的草魚,一塊兩斤多重的豬肉,交給負責做飯的大兒媳秀娥。

劉家人口衆多,劉榮先膝下兩子一女,女兒嫁在十裏開外的面鋪老板家中。大兒劉炳章膝下兩子一女,女兒也嫁了人。

劉借膝下一子一女,這邊便是四口。加上劉廷一家四口,便是八口,

二叔劉炳成出外打短工,半個月回來一次。留下媳婦和兩個兒子,不過兩個兒子均沒成親,因為劉炳成是老來子,比劉炳章小了十歲,他的兩子一個二十二,一個十八。

老大劉鈞該說媳婦了,他娘親林氏急得不得了,天天追着劉鈞要他定親。

劉榮先最喜歡這個聰明伶俐,英俊逼人的孫兒,自然不同意他随便娶媳婦。就跟林氏說,若是鈞兒不滿意,那就不娶呗,他小子長這樣,還怕娶不到滿意的媳婦?

現年十八的劉弘也不錯,長得眉清目秀,唇紅齒白,像母親林氏多一點。

這也是劉榮先的心肝兒肉,比曾孫還要疼着些。

當然,老爺子誰都疼,他的私房錢都是被這些小輩給哄去的,有時候自己買煙絲還得開口叫大孫子給錢。

總之一大家子,十五口人,三斤魚兩斤肉,省着點能夠吃三頓,不過都是壯年男人,真正敞開了吃的話,一頓就吃完了。

到底是心疼下面的小孩,大人們都自覺吃少點。

雖說衣食無憂,可還是比較節省的,有錢就想着給孩子們将來讀書花用。

是以劉家女人們,常年都不見一件新衣裳,都是反複穿得很舊了才換新的。頭上也沒有簪子珠花什麽的,都是一根木簪了事。

“炳章。”這天晚上吃完晚飯,劉家十多口人為着桌子聽老爺子講話:“事情是這樣的,你駱家表姐在京城來了信……”

那封信,擺在劉家桌面上,大家輪流看。

劉家都是識字的人,倒也看得懂,明白意思,可是人人看完之後都面面相窺。

畢竟和這門親戚,差距太多了

當初劉家還不算落魄的時候,至少還稱得上是書香門第,當時也僅是一個秀才撐着門戶而已。

眼下落魄了,哪怕老爺子有秀才功名,跟太妃比起來也差之甚遠。

大家都看着老爺子,咽着口水等他發言。

“京城,是肯定要去的,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我這外甥女,有意提拔咱們劉家。”劉榮先說:“眼下太平盛世,文人當道,雖沒有亂世容易出頭,但是咱們圖的是安穩度日。”敲了敲沒有煙絲的煙鬥,過過幹瘾:“我的意思是,咱們家的男丁都去。”

“啊?”劉炳章第一個不贊同:“老爺子,您也去的話,恐怕折騰不起。”

宜安去京城不算遠,可也不算近啊。

“怕什麽,京城不是說了,派人來接嗎?不用咱們自己去操心,為什麽不去?”劉榮先敲敲煙鬥,放嘴裏抽了一口,失望地放下:“炳章,你去找炳成回來。”

“家裏男丁都出去了,行不行?”劉炳章媳婦喬氏看看兩個七八歲大的孫子,心裏頭擔心。

劉炳章也說道:“我也不放心。”

兩個孫媳婦抱着還小的孩子喂水,沒有說話。

屋裏沉默了半晌,老爺子幹脆說道:“那就全都去吧。”這是個難得的機會,也許這輩子就這一次能去京城。

大家面面相窺,然後緩緩:“聽老爺子的,那就給表姐回信吧。”

“嗯,我親自寫。”劉榮先輕咳了兩聲,讓孫兒去給自己準備筆墨。

326:親人相見

京城收到劉家的回信,已經過去了三天。駱太妃早已準備好,一收到信就派船去宜安接人。

一整條船,除了駱太妃派來的管家和小厮之外,就只有劉家人。無不驚嘆于駱太妃的大手筆。

在船上三餐吃飯,還能自己決定要吃什麽。

無論什麽時候去找廚師做飯,人家都欣然答應。

劉家十多口在船上倒也過得惬意,一轉眼就到了京城。從碼頭坐馬車進城,又花了小半天,因着九月的天氣還是熱,到達大司馬府的時候,老爺子快暈過去了。

這一暈,劉家全都慌張不已,馬上就驚動了正在安胎的鄭佩雲。

聽說此事之後,她取出一粒藥丸,交給春兒拿出去,給那位老爺子服下。

聽說年事已高,鄭佩雲特地取了最高效的長壽丸,算是送給那位老爺子的見面禮。

駱太妃在前面招待,看見春兒捧着一個錦盒來了,馬上露出得救的笑容:“快去取水來,給老爺子服下。”

七十多歲的老爺子,吃下長壽丸之後,悠悠轉醒。

坐在軟椅上一邊由兒媳婦煽着風,一邊由大孫子撫着胸口,很快就緩了過來。

“舅舅,再喝些水吧。”駱太妃擔憂道。

劉榮先的目光聚焦,終于看清楚了眼前的面容,和自己逝去的姐姐有五六分相似:“你是阿靜?”

多少年沒有人這般喊自己的閨名,駱太妃激動難忍,握着舅舅的手說道:“是啊,是阿靜。好幾十年沒見面了,得虧舅舅還記得我。”

“哈哈哈。”劉榮先身體好轉,吸收了藥丸的精髓之後,驟然感到精神十足,神清氣爽,因此心情好得不得了:“真不敢相信,一轉眼就過去幾十年了。”他嘆息道:“姐姐時常帶你回家看望母親,你小時候最喜歡偷偷進我的書房,把我的書弄亂,有一次,趁着大人不注意,你又進去書房了,這次倒沒有到處亂扔書本,只是把自己弄得滿臉是墨。”

聽着舅舅講過去的事情,駱太妃淚流滿面,連連點頭。

二人一面回憶一面感概,好久才抑住情緒,重新回到現實。

“這就是舅舅膝下的兩位表弟吧?”駱太妃和劉炳章他們一一厮見,還有小輩們,都見過,一一給了見面禮。

因着舟車勞頓,駱太妃說:“咱們有的是時間說話,眼下你們剛剛到京,我讓人安排了院子,先到屋裏歇歇腳。”

然後叫人來,駱太妃帶着一衆仆人親自和劉家人一起去客院。

這個院子是司馬府中最大的,住下劉家一家綽綽有餘。

因着剛剛布置好,到處都是嶄新嶄新,美輪美奂,讓劉家人看得目不轉睛,暗地裏驚嘆。

“表姨。”劉借是人精,含蓄地問道:“匾額上為何寫着大司馬府?”

“哦,這個。”駱太妃笑道:“還沒為你們介紹,等晚上他回來,大家一道用膳的時候,在讓你們厮見一番。”

末了才說到重點:“這府邸其實是我女婿的,他擔任大司馬一職,因此叫做大司馬府。”

“女婿?”劉榮先疑惑道:“你……有閨女?”他怎麽記得,這個外甥女膝下無所出。

“是相認的幹女兒,不過也似親閨女一般好。有她我才老有所依。”駱太妃說起這些,笑容滿面:“她前陣子剛成親,不過前頭因為女婿在邊關打仗,沒來得及成親,所以肚子裏的小王爺快出世了。”

“小王爺?”劉榮先一家不在京城,又遠離權貴圈子,自然不知道這些事情。

駱太妃慢慢解釋給他們聽,把他們聽得一愣一愣地。

“我那女婿在軍中名望頗高,手下能人無數。經他提拔的人,眼下都是高官大将。”駱太妃的視線在幾個年輕人中轉了一圈,笑道:“你們想當文官還是武官,看來要早點考慮。”

說得劉家年輕人一陣激動。

“原來是那位王爺,我知道他,常勝将軍。”劉鈞面露激動,對劉榮先說:“祖父,我想去當武官。”

他長得塊頭大,高挑魁梧,确實是當武官的料子。

“呵呵,見了大司馬再說吧,指不定看不上你!”劉榮先笑道。

接下來,廚房那邊準備了午飯。送到他們的院子裏,而府裏其餘人已經吃過了。

孕婦愛困,早已睡起了午覺。

最近李奕的婚假結束,開始早出晚歸,不知道在做什麽事情。但是總歸跟太子拖離不了幹系。

鄭佩雲還是有些擔心的,現在皇帝還健在,李奕就成了明目張膽的太子|黨,如果皇帝計較起來,也不美。

好在李奕自己本事大,皇帝對他也是疼愛有加,應該不會因為這樣生出間隙。

除非皇帝真的打算另立太子。

皇帝究竟是怎麽想的,無人得知。

日落時分,李奕回府。大司馬府的一動一靜,不會有人瞞着他。

管家趙公公,在他回來的時候就告訴他,劉家來了府上。

說起這個,趙公公心裏有點憋屈。

本來他是大司馬府的大管家,可是自從駱太妃入住之後,從郡主府帶了管家過來,開始二分統治,他的權柄就小了很多。

好在,夫人這邊還是歸他管的,否則他就該丢飯碗了。

“嗯,去告訴太妃,我已回來,先回了正院。”李奕每天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回去看媳婦。

“奕兒。”鄭佩雲坐在軟榻上吃蜜餞,瞧見人來,放下一顆蜜棗,叫人給李奕端吃的來:“今天回來得早?”

“你怎麽樣?”李奕沒來急着回答,先過來看她和她的肚子。

“每日裏還不都是這樣。”鄭佩雲摸摸肚子,笑盈盈地報告:“今天踢了五次肚子,可折騰了。”

李奕喜上眉梢,孩子愛動,說明精神頭好,是個健康的孩子。

“辛苦你了。”準爸爸嚴肅道:“等他長大了,我會教訓他。”

“若是個閨女呢?”鄭佩雲問道。

“……”想象着愛女的漂亮小臉蛋,李奕便抿嘴不語。

327:齊聚一堂

駱太妃那邊,得知李奕已經回來,便讓人準備晚膳,順便叫人通知客院的劉家人。

倒也真是舟車勞頓,在路上奔波了四五天的劉家人,午後吃過飯就一一回屋休息。

幾個不睡覺帶娃的媳婦子,婉拒了丫鬟和婆子幫忙帶孩子的好意,并且不太習慣被人伺候着,一直讓丫鬟婆子們坐下一起說話。

這不聊着天,太妃派的人過來了,讓大家準備準備,一會兒都去前院的大廳吃飯。

劉榮先聞言,便拜托仆人準備熱水,提議大家沐浴後再去用膳。

畢竟天氣炎熱,若是帶着汗氣去見人難免不妙。

“還是老爺子考慮得周到。”劉炳章點點頭,讓女人們帶小孩去沐浴。

“這大司馬府真是氣派。”孫兒輩劉弘年紀略小,臉上還帶着一團孩氣,對着窗外的院子發出贊嘆。

他能夠看到,遠處的小山流水,林園橋梁,閣樓林立,要是能夠去游覽一番,豈不是美哉?

“弘兒可考慮清楚了?”劉榮先也疼愛劉弘,這是他手把手教出來的得意門生。

是下場考試的話,最有可能考上童生,或者秀才也使得,就是舉人有點玄。

“我又不是大哥,我當然是選擇當文官。”劉弘嘆了口氣:“可惜學識有限,眼下還是個白丁。”

“莫要灰心,等會兒見了大司馬,好好表現便是。”劉炳成安慰道,對自個的小兒子寄予厚望。

待得劉家人一一收拾好自己,也到了掌燈時分。大司馬府的大廳中,燈火通明,丫鬟穿梭來往,擺了兩桌大大的宴席。

分桌的時候,劉家女人們厮見過這家主人,便自覺帶着大大小小的孩子坐在次卓。

男人們便和主人坐在主桌。

七個男人和主人三個,正好十人。

劉榮先坐在駱太妃的右手邊,左手邊是鄭佩雲,再過去是李奕。

這席面擺得和樂融融,吃吃喝喝花了不少時間。倒是讓劉家小輩松了口氣,他們以為權貴之家,規矩肯定特別多,但是幸好,吃得還算輕松。

只那位挺着肚子的表妹,生了好一張芙蓉面,初見時難免讓人挪不開眼睛。

于是讓表妹夫瞪了好幾眼。

那可是當朝大司馬,皇家子弟,有殺胚之稱的暴戾王爺。給他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盯着他的夫人不放。

倒是還是鄭佩雲和氣,拍拍李奕的手安撫,叫他給自己布菜,順便仔細問道:“我今年十九歲整,二月生人,不知劉弘兄弟是幾月生的?”她總不能每個都喊表哥,這小夥子一看就年紀不大。

果然劉弘一臉羞赧,站起來小聲說道:“我十八,五月,該稱你為表姐,方才失禮。”而方才跟着哥哥劉鈞,喊人家表妹,真是羞煞人也。行了個平輩禮,等待鄭佩雲原來。

“這有什麽,劉弘表弟不必在意,快坐下吧。”鄭佩雲笑道,終于不再是最小的了。

席間聽他們談論一些官場和學問的時候,就不再說話。

倒是驚奇地發現,李奕的學識竟然不錯,每每發言,都讓劉家男人投來佩服的目光。

想來他做皇子的時候,在宮裏也不是盡可着吃喝玩樂欺負宮女太監去了,學還是有努力上的。

飯後,李奕攙扶鄭佩雲回了正院。駱太妃陪着劉家人喝茶敘舊,不知要說到什麽時候。

“你覺得如何?”鄭佩雲走在路上特別慢,一來是夜色太濃,二來是邁不開大步子。

李奕知道她問什麽,便回答道:“還不錯。”

鄭佩雲便笑說:“看來我的眼光跟你一樣好,也覺得還不錯。”通過一頓飯的時間,觀察席上的各位,都是地地道道的書香子弟。

而鄭佩雲更關注的是,隔壁那桌女人和孩子,規矩教養都十分好,也表現得很自然。

頗有點寵辱不驚的味道。也是的,如果不是的話,也不會沉寂那麽多年,卻不來求助駱太妃。

文人的風骨有的,會做生意,也不缺精明和頭腦。

雨露均沾,長輩不專寵某個人,說明心智明朗開闊,非狹隘之人。

若有機會的話,這些都是出色的好幫手。

“無需操心。”李奕扶着媳婦的粗腰,低聲叮囑道:“你只需好好地,這些事情我會處理。”

第二日,李奕一大早外出。駱太妃過來看鄭佩雲,順便探口風。

母子二人也不必說什麽客套話,直接問道:“昨夜女婿有沒有跟你談劉家的事?”

鄭佩雲剛吃了早膳,坐在軟榻上調整好姿勢,笑道:“倒也沒說什麽詳細的安排,不過奕兒對劉家評價不錯,想必會重用。”

“那就好。”駱太妃昨夜和舅舅一家敘舊,心中的感情越發濃厚起來,巴不得李奕馬上重用劉家:“我倒不是為舅舅說話,實在是他家的孩子,都是好孩子,我瞧着個個都是有出息的。”

“義母說的是,我和奕兒也是這樣看的。”鄭佩雲心情好,叫人去傳劉家媳婦們,過來這邊坐坐。

駱太妃雖然覺得好,可是心有猶疑:“若是孩子也來了,會不會沖撞到你?”她心中也是擔心,同時害怕被李奕埋怨。

別說這個女婿平時确實對她挺恭敬的,但是有時候真叫人害怕。

“這有什麽,坐遠些也就是了。”鄭佩雲不在意,屋裏這麽多人看着呢。

駱太妃點點頭,便讓丫鬟去客院找人。

那邊聽了當然緊張,因為都沒有會見權貴夫人的經驗。都是跟着男人們一起的,難免不知所措。

劉家男人便安慰道:“我瞧着夫人是個和氣人,你們盡管去,不怕什麽,說錯了話便記得道歉,也就是了。”

這樣就消除了一些緊張,抱着孩子去了。

四個女人帶着四個孩子,一屋子的人,果真是熱鬧。鄭佩雲叫人準備的特色點心零食,放在中間的長桌上,正好将幾個人隔開,距離不遠也不近。

“昨夜未來得及給各位送上見面禮。”鄭佩雲笑道,讓丫鬟把禮物一一送上。

至于男人們,那是李奕會打算的事情。想來他中午便會回來。

328:自審自律

這邊廂女人們在正院裏敘話,帶着小孩玩鬧得和樂融融。

待在客院的劉家男人,便由趙公公招呼着,在偌大的大司馬府中游覽,欣賞。

果然如劉弘想象中一樣,這府裏的景色美不勝收,害得他嘴巴發癢,想賦詩一首。

“有什麽好句子,你吟出來便是。”劉榮先期待地望着孫兒,希望他在趙公公面前給自己長長臉。

劉弘聞言,便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後詩從口出,意境潇灑,是難得的佳作。

“好!”劉廷給堂弟鼓掌,同時有些慚愧,自己身為兄長,可是靈氣卻比不上才十八歲的堂弟。

“廷哥謬贊。”劉弘作揖謝過,臉上笑容春風得意。

他對自己是很自信的,這樣倒是極好,劉榮先很放心。

于是一家人一邊游歷美景,一邊吟詩作對,好不快意。

累了便在涼亭中停下來,喝喝茶吃吃點心,享受團圓時光。

這樣的日子卻不多,等李奕回來之後,便帶他們出門,見識京城的各種明面暗面的東西。

駱太妃也不辭辛勞,為他們準備衣裳鞋襪、頭面首飾,出外的行頭和名頭都煞費心機地準備好。漸漸帶女人們出去見識,和貴夫人們打交道。

若是以後劉家男人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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