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心亂成麻

“海, 你真的還是個長不大的孩子, 需要你操心的事情很多, 可你卻沒有發覺。有件事情, 你也做得不對,要知道, 神樹族最神聖的吻是不可輕易落下的。你對我救你的感激, 我收下了, 但是那個吻,還請你收回去。等你遇到了更适合的女孩兒, 你再把這個吻送給她。好嗎?”趙夕辰輕聲訓斥道。

聽了這話,段晔海似乎有些生氣,再次抓過趙夕辰的手道:“我不是小孩子,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海,我只是想讓你變得開心一點,你不要想多了。我原先有夫君, 只是現在找不到他,我在拜托毅找他,找到之後, 我就會離開大理國。所以, 請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知道嗎?”趙夕辰一邊說, 一邊不自覺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只見段晔海的眼角亮光一閃,有淚光劃過的痕跡,低下頭想了一會兒之後, 段晔海重新擡起頭來看趙夕辰,這一次,他的眼神中多了一種執着的堅定。

拉過趙夕辰的手,段晔海一字一頓道:“既然你給了我快樂,就不要再收回它,無論怎樣,我都想堅持下去。”

趙夕辰心裏一酸,實在不想讓段晔海繼續說下去了。

但是此時,段晔海卻執拗地不肯放開趙夕辰的手,接着道:“不是因為感動才認定你,也不是沒人對我好過。母妃曾告訴我,每個人都在等一個對的人,我要等的就是你!”

趙夕辰的手微微顫抖,感覺眼淚就要不受控制地掉落下來,她趕緊別過頭去,不想讓段晔海看到她的淚水。

段晔海怕趙夕辰沒有聽懂他的話,又補了一句:“你明白嗎?”

不想沒完沒了地糾纏,趙夕辰于是道:“海,你回白蓮苑去吧,是時候休息了。”

段晔海卻依然不罷休,繼續道:“和我一起回去吧!嘗試過兩個人在一起的溫暖,我如今害怕一個人過。”

趙夕辰呆呆地站着,看到段晔海那澄清又充滿期盼的眼神,她真的有些不忍,心道:“算了!相信皎月會是個善良的女孩,沒有我所想的那麽邪乎。至于二皇子,以後慢慢再打探吧!”

“好罷,不過海,你回去還得好好想想我們的問題。”趙夕辰道。

段晔海聽趙夕辰答應了,連連點頭,從秋千上一躍而下,神采飛揚地又道:“翎兒,我會認真思考你說的話,然後把最後的決定告訴你。”

在白蓮院和衣僵屍樣躺了兩個時辰,天色微明時,複雜的心情使得趙夕辰幹脆起身悄悄來到了冬竹苑的門口。

正想敲門,冬竹苑的大門卻突然朝裏洞開了,趙夕辰吓得後退兩步。門內的尹尚毅一臉疲倦,在看到趙夕辰時,顯然也覺得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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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翎兒?”毅微愣了一下,問道,“要進來坐坐嗎?”

趙夕辰趕緊擺擺手:“不要了,我這麽快又回來,是有點事情想跟你說,但不想吵醒了皎月。”

“嗯,我們到那邊的涼亭裏去說。”說罷,尹尚毅輕輕帶上了冬竹苑的門。

趙夕辰和尹尚毅兩個人面對面坐在涼亭裏,似乎都在等待對方先開口,氣氛有點兒緊張,同時也有些尴尬。

趙夕辰想了想,還是當先開口道:“毅,你起得真早啊。”

尹尚毅聞言,苦笑着低下了頭:“實際上,我昨晚根本就沒睡。”

“一夜都沒……沒睡?”看看他布滿血絲的眼睛,趙夕辰有些憐惜地問,“為什麽不休息一下呢?”

“為了一個人。”毅說這話時,擡頭看了看趙夕辰,兩只眸子爍爍有神地閃着光。很顯然,這個人對他很重要。

聞言,趙夕辰立即颔首表示了解,除了他四哥段晔海,還有誰會讓尹尚毅如此挂心呢?

趙夕辰頭微微擡起,語氣充滿安慰地對尹尚毅道:“要治好海的氣結症,是需要一些時間的,雖說有了五葉金花,但他尚有三分心病,你也別太過心急了,凡事總要慢慢來。”

聽了趙夕辰的話,尹尚毅又是一聲苦笑:“翎兒,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有的時候真的很笨啊。哎……笨點也好。”

先前都沒什麽人說趙夕辰笨,她也不知為何,自這次穿過來,就開始有人陸續說她笨了。先是蕭重錦,然後又是尹尚毅,也可能還有別的人她記不得了。

趙夕辰撓撓頭,問道:“毅,你的意思是……”

“這個……哦,你這麽早來找我,是有什麽事兒要對我說?”尹尚毅突然轉了話題。

“呃,我是想求你幫個忙,能盡快幫我找找蕭重錦嗎,我知道你現在忙于海的事情,但是,但是……”趙夕辰想要趕快找到蕭重錦,離開大理國,同時也是為了保護段晔海不被她無心之中所傷害。

“翎兒,我懂你意思,對不起,是我忽略了你的事情,我會馬上派人去幫你找他,你放心吧。只是……你确定那個人能讓你快樂嗎?”尹尚毅低聲問道。

趙夕辰雙手一顫,遲疑片刻,還是輕輕地“嗯”了一聲。

尹尚毅略一點頭,然後別過臉去看向了別處,不再言語。

這種沉默又讓趙夕辰覺得難受,心想,經過幾月時間的磨砺,尹尚毅似乎也稍稍變得和以前不同了。

轉念又暗自道:“算了,也許因為方裕的背叛讓我多心了,如今竟成了驚弓之鳥。”

“翎兒你看,太陽出來了,那朝霞真美!”尹尚毅指着東方的天空贊道。

趙夕辰仰頭望了一望,一輪紅日正掙脫了雲層噴薄而出,四周都給鍍上了一片金色霞光:“嗯,是很美。”

尹尚毅的臉色突然又黯了下來,低聲道:“月亮消失得還真快,其實我還是更喜歡月亮。因為白天沒有辦法隐藏自己。”

在趙夕辰眼裏,尹尚毅一直是個鐵骨铮铮的男兒,如今居然說出這麽多愁善感的話,還真讓趙夕辰覺得不解。

“毅,其實白天月亮也在,只是我們看不到它。”趙夕辰道。

“是麽?太陽那麽耀眼,雲彩也那麽迷人,誰還會想到有月亮的存在呢?”尹尚毅喃喃道。

“毅……”看到尹尚毅那麽落寞的樣子,趙夕辰很想伸手拍拍他的肩安慰他,給他一點支持與力量。

但是,趙夕辰的手剛伸出去,就被另一只白皙而骨節分明的手握住了,手溫涼涼的。不用看,那是段晔海來了。

段晔海同尹尚毅對視了一眼,然後拉起趙夕辰的手,不由分說便将趙夕辰拉出了亭子。趙夕辰忍不住想象着亭子裏的尹尚毅看着他們離去的背影,是不是臉上會露出苦澀的笑容。

走出一段路,趙夕辰道:“海,求你別這樣拉着我的手啦,被其他人看到的話,不知會傳成什麽樣子。”

“好吧,我尊重你!”段晔海真的放開了趙夕辰的手,眼中滿是不舍。

兩個人一起回到了白蓮苑,段晔海緊張的神色這才有所緩解,在桌前給趙夕辰拉了把椅子,自己也拉出一把,坐在桌前,優雅地端起花茶,用杯蓋兒撇了撇上頭的茶沫,呷了一小口。

“海,你是特意跑去冬竹苑找我的嗎?”趙夕辰問。

段晔海點點頭,放下了手中的杯子:“以後出去時請告訴我一聲,好嗎?”

這樣子的段晔海,真的讓趙夕辰憂心,但為了今後不會讓他更加難過,趙夕辰覺得自己必須在這個時候殘忍,讓他接受自己終有一天會離開的事實。

“海,宮裏每個人都寵着你,我也知道你身份高貴,但我必須告訴你,我不會像他們一樣一切都順着你的心意來。因此你必須學會面對我不在的情況,因為我随時有可能離開,你……”

趙夕辰還沒有說完,段晔海已經拼命搖着頭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我不想聽!”

思索片刻,段晔海抿緊下唇,繼續道:“你說什麽都好,無論如何,我都不要學會面對你不在的情況。”

“海,你……”趙夕辰才剛要說話,嘴就被海的手給捂上了。

面對這樣執着得讓人揪心的段晔海,趙夕辰還能說什麽呢?

無言,心亂成麻。

“翎兒,跟我去一個好地方。”段晔海眼中閃爍着淩淩波光,轉身從壁上取下一把似是用來辟邪的長劍插在腰帶間。

趙夕辰答應罷,跟着和段晔海來到了他所說的那個地方,那是皇家後花園的溫泉附近。這樣的禦花園趙夕辰也是第一次見,難免覺得好奇。

在書裏,禦花園也都被形容得如夢似幻。今日一見,趙夕辰才知不假。看左邊那座假山,高得都遮住了那邊的屋檐;右面那道拱橋,真是半輪明月懸挂在小河之上。河中長着一片開着藍花兒的鳳眼藍,極是清新。

亭臺軒榭一個連着一個,樣式各不相同,又相互映襯。趙夕辰雖不懂建築雕刻之類的,但是摸着那極具手感的雕花圖案,也由不得不感嘆一聲這些藝匠的鬼斧神工。

“海,你家的禦花園可真美!我還是第一次見識這樣的人間仙境呢,這樣的地兒真配你。”趙夕辰連連贊道。

聞聽此言,段晔海臉上露出了傾城的笑容。

段晔海将修長的手臂擡起,按下了溫泉附近假山上的一個機關。

是時,令人更加咋舌的情景出現了,整個溫泉慢慢陷了下去,中間類似于一面鏡子的物什緩緩升起,溫泉成了一個環形的裝飾物,裏面熱氣袅袅,和各種鮮花倒映在那面鏡子似的物事裏面,真是美輪美奂,宛然身臨仙境。

段晔海笑問趙夕辰:“喜歡嗎?這是我母妃最愛的地方。”

說罷,在趙夕辰不可置信的眼神中,段晔海的身體輕盈地躍進那面“鏡子”,拽地的天青色長袍輕輕拂過上面那層霧氣,他利落地抽出腰間長劍,紮開步法,展開自己修長的雙臂,在池中靈動地舞起劍來。

頃刻間,趙夕辰直覺身側光芒閃爍,霍霍生風,段晔海手中劍鋒如銀蛇游走跌宕,又如雲鶴破空,潇灑而随性。

突然,身後傳來一聲驚呼:“呀!”

“快看快看,四皇子在舞劍!”

趙夕辰回頭一看,是個小丫鬟在說話。

“噓!別喊,別驚到四皇子!”另一個小丫鬟趕緊道。

“真是好美!就像夢境一樣!”

“嗯,小聲點!”

就在衆人陶醉之時,突然,不遠處發起一聲冷哼:“呦,四弟,若不是看清了眼前人,二哥我還以為是若妃娘娘活過來了呢,真吓人!”

光聽這陰森沙啞的聲音,趙夕都辰不用轉身,就知道是段天榮來了。

段晔海瞪了一眼,別過頭去。再次回頭的時候,在看到段天榮時,段晔海原先唇角微微的笑意轉瞬消失,替代的是寒冰一般的冷冽眼神,直直地掃向段天榮。

“四皇子怎麽不舞了呢,光是幾個比劃怎麽夠,看得人好生眼饞。”先前那個小丫鬟口無遮攔,直白地說出了心裏話。

段天榮微蹙起眉頭,側過臉去,從鼻孔裏冷哼了一聲。小丫鬟們如同見到了閻羅王,馬上噤若寒蟬,手拉手地跑遠了。一時間,禦花園裏就只剩下了段晔海、段天榮和趙夕辰三個人。

段天榮似乎有意挑釁,笑容越發邪氣,嘲諷道:“四弟舞起劍來還挺像那麽回事兒,只可惜你身體不行學不了真功夫,沒有根基,這劍也只能舞來看看玩玩了。昔日若妃娘娘擅劍舞,你這個兒子得些真傳也是無可厚非嘛!”

段晔海還劍入鞘,冷哼一聲。

段天榮瞧了一眼趙夕辰,又道:“四弟這是怎麽了,不但肯出白蓮苑四處活動了,而且還帶着個女人到處跑,又學若妃娘娘跳劍舞,有趣有趣!”

趙夕辰不言不動,段晔海雙手拳頭攥得緊緊的,滿臉怒意,空氣中頓時充滿了火藥味。

看到段晔海給自己惹惱,段天榮是更加得意了:“依二哥說,四弟還是把精力留着練練暗器吧,暗器只需準頭,不需太多體力,同時也可以将身體練得強健些,免得日後再有什麽小傷小病又要靠女人來救,呵呵!”

段天榮挑釁的眼神看向段晔海,然後又轉頭看向了趙夕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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