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莫緣仙，莫緣魔05

審心殿裏，列坐着五位真君。左側的白衣女子是為水靈真君，氣質高潔神聖，周圍缭繞着白色仙氣，一朵仙蓮緩緩綻放着。她身邊不遠的寶座上，是一個眉間有着三字金紋的中年男人，也是朱符閣的鏡心真君。至于右邊金衣倜傥公子一般的煉丹閣長老太一真君，雖然位置相近，但方恕己真君和他性格卻是完全相反，一個随心所欲，一個嚴肅謹慎。

在最上首的留着飄逸長須的便是岱雲仙宗的宗主了。

唐棠小心打量着這五人，的确得出和絲絲記憶裏相似的感覺來。他們都是元嬰真君，身上自然而然地帶着某種神威，讓人心生仰望星空之感。

但是，這種感覺對于她來說，并算不上什麽。其實此刻她身邊的楚玉楓身上那種若有似無的怪異更讓她覺得擔心，像是對于未知事物的恐懼和害怕以及一絲絲的向往。

便在這時，殿中唯一的女子道:“今年有三人能夠在天黑之前來到這裏呢。”她目光平和，語氣慈祥，仿佛正在和自己的小輩說着體己話。

“你們三人，楚玉楓，鳳霜，絲絲是嗎？”

楚玉楓三人道:“是。”

鳳霜雖然不喜有人的名字在她前首，但是對方是前面這個少年，她的心思便有些複雜了。

“鳳霜。小姑娘的名字很好聽呢~我便是煉丹閣的太一真人，覺得你的資質不錯，怎麽樣，願意做我的弟子嗎？你幾位師兄姐都出門，我甚是無趣啊。”略有些輕佻的聲音，太一真君搖着扇子，笑得叫那個滿意。不只是鳳霜被他吸引了，就連唐棠也忍不住望了這一位行事憑興趣的真君。

很快他下手的方恕己不怒而威道:“太一你行事也太放肆了。鳳霜，你有火鳳之身，又劍意純粹，我這裏有一本原本在上古秘地找到的秘笈《鳳藏丹霄》很适合你練習。”

“方恕己——”太一真君見人跟自己争徒弟已經很火了，更別提這個人還是一直和他作對的方恕己了。

兩人直接無視殿中其他人吵了起來，連帶着本來有些動心的鳳霜看着這一幕都苦惱起來了。

唐棠倒是在一邊羨慕地看着，這只有這個世界的天之驕女才能享受得到吧，所以說絲絲和鳳霜作對是多麽地愚蠢了。她可是身負這個世界氣運大成之人啊。

“絲絲，這些都不算什麽。”堂上的鬧劇，讓楚玉楓覺得諷刺，前世鳳霜也是這般一入岱雲仙宗便萬人矚目，那時他雖然覺得誇張，但卻不得不對鳳霜的能力心服。而從來一世，現在來看，也不過爾爾。他的師尊、師叔卻像是被什麽支配了一樣，舍棄了元嬰真君的驕傲，如潑婦一般争執。

的确不算什麽，是他們的格局太小了。一直陷入在這其中，修真者，本就是與天怔一線生機，什麽火鳳之身，什麽仙魔，所求的不過只是生機罷了。

既然如此，又何必在意這些東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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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見她朝他笑着，“公子，我知道的。”那雙杏眼含着淡淡的笑意，仿佛知道他的心意和想法。

楚玉楓才想起來，絲絲不願成仙。所以才像是局外人一樣看着面前發生的事情嗎？

“夠了，讓小輩看了笑話了。”宗主說着，從身上釋放了讓太一和方恕己都不得不平靜下來的威嚴氣息。

太一真君哼了一聲道:“小丫頭你看着選吧。”

至于方恕己似乎也有些後悔自己方才的所為，沉默起來。但那目光卻放在了楚玉楓身上，是的，當他出現時，他已經知道沒有誰能夠比這個少年更适合修煉他的鼎劍訣了。

宗主笑眯眯的看着鳳霜，似乎在等她挑選一個一般，可是鳳霜卻有些猶豫起來，無論是煉丹和劍法她都想修煉，哪一個都不想舍棄。“我……我想——”

宗主似乎有了主意，很快拍板，“好了，煉丹閣和劍鼎閣不如你都修習吧。”

太一真君和方恕己兩人對視一眼，都和見了蒼蠅一般惡心，但既然宗主都這樣說了，也只能說。

“這樣啊，還挺有趣的，小丫頭一會過來我帶你去煉丹閣看看。”

“鳳霜，我讓你陳留師兄陪你走一趟。”

終于，解決了鳳霜的歸屬以後。目光又放在了唐棠和楚玉楓身上，不如說是大多數的目光都集聚在黑衣少年身上。即便被這麽多的元嬰真君打量着，他仍然瞳眸清炯如明珠一般璀璨幹淨，脊背直挺如玉樹仙松，一身黑衣似融入了沉沉暮色，使人有少年老成之感。

瘦削的臉頰不屈服一般，冷漠。

“楚玉楓，你可是靖南楚氏後裔……？”摸着長須，宗主目光如炬地問。

楚玉楓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凡，前世他便是離家出走後來到岱雲仙宗拜師，“是的。”

便聽得那鏡心真君嘆息一聲道:“既然如今，你可知你楚氏一族的弟子是不能私自在外拜師的？”

這些曲曲繞繞，絲絲的記憶裏是沒有的。但是如今這個楚玉楓，到底曾經是怎麽樣地生活着，有着怎麽樣地過去。唐棠很感興趣。

只聽楚玉楓道:“家父讓我見到鏡心真君時，問一聲安。我想，家父應該也給真君捎來了信吧。”

“你倒是腦子好使，罷了，你既然來了岱雲仙宗……”鏡心真君朝方恕己道:“楚氏本就是劍修，便勞煩師弟你了。”

方恕己求之不得，“師兄放心。”

楚玉楓拜了師後，水靈真君倒是對他身邊的唐棠招攬起來了。“你是叫做絲絲，倒是個不錯的孩子，願意入我門下嗎？”

慈悲如神佛的笑容像是水一般地撫摸着她，在這樣的笑容下，少女緘默了一會兒，沒有人知道為什麽她要沉默。比起有着火鳳之身的鳳霜她空有水火雙靈根，至今還不知道該如何引靈氣入體，如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雞肋。比起已經築基有成的楚玉楓她更是拍馬不及。

殿內也安靜了片刻，直到少女開口說:“絲絲有負真君的看重，只是我不願拜入任何一位真君門下。絲絲費勁心神攀登仙門，只是希望能夠侍奉在公子身側而已，別無他求。”

此話一出，引得諸人驚訝，就連一邊無所事事的鳳霜也看怪物一樣看着唐棠。諸多奇怪的目光，讓唐棠不由苦笑起來，沒辦法這是任務規定的啊。

“你可知一旦踏入仙門，昔日種種譬如死去，也就是說在凡塵中的一切恩怨情仇都不将影響到你了。你說得公子是楚玉楓嗎？若是你心中還願意修習仙道，我可以為你向他免去昔日的身份，從今以後你便只是玲珑珍器閣的弟子？”水靈真君開解道，畢竟她的資質還不錯，若是就這樣，那未必太可惜了。

少女好似把一切都聽在了耳裏，漆黑的杏眼卻堅定不移地望着水靈真君，仿佛答案已經确定，她是不會再改的人。就在她又要出聲拒絕時，一道聲音突然打斷了她。

“絲絲，我并不需要任何人侍奉。”

是楚玉楓。

冷冽的語氣如寒露令人覺得冰寒，但是只要仔細一聽卻能從中聽到關心和在意。

到底是為什麽？絲絲為什麽會不願意修仙？這是楚玉楓怎麽也沒有想到的。

“公子——”她只是這樣喊了他一聲，那種眼神中的執着，一如前世裏讓他痛恨的同時又忍不住懷戀。

她的偏執，無論是過去還是未來，楚玉楓都知道自己是無法阻止她的。

還有什麽好說的呢？或許只能緩緩吧。

“我意已決，還望諸位仙師能夠恩準絲絲陪伴公子身側。”

倒是太一真君笑道:“小丫頭你也太死心眼了，等你容顏垂老，而你家公子仍然是少年郎時，倒是有得你後悔了的。”

唐棠當然知道，但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她乖巧地朝太一真君道:“即使這樣，絲絲也不後悔。”

她認真的樣子讓太一真君略愣了一會兒，語氣也認真起來。“小丫頭你還真是忠心啊。既然你對你家公子這樣忠心，那麽本真君也許你一件事，待你容顏最美之時，可來煉丹閣找我。我曾經煉制過一種玉露花姣丹，這種丹藥大抵能夠保你容顏不老吧。”

“絲絲謝真君恩典。”唐棠朝他拜道，那個女孩子不愛惜自己的容顏呢，她心裏也是一喜。

“真是個奇怪的女孩子。”殿中的真君在心裏想，連修仙都不願意，反而對一枚丹藥在意。不過，對于他們來說，這只是再平常不過的一個小插曲，此時想一想，樂一樂，今天過去，便如沒有波瀾的水面一般，沙礫沉了下去，是再也不會浮上來的。

一切結束之後，幾位真君仍然待在審心殿裏商量要事，鳳霜和一位師兄去了煉丹閣，至于楚玉楓和唐棠二人則是随劍鼎閣的一位弟子來到了淩霄峰劍鼎閣的所在。

那弟子一邊講解着劍鼎閣的一些規矩和注意事項後，一邊帶着他們兩人到了早就安置好了的一處院落。

又瞧了一眼四處張望着的唐棠，那位弟子道:“諸位師叔都下山試煉了，不能與小師叔會面。明日我再來帶小師叔到處參觀一番，小師叔今日也勞累了，好好休息吧。”

作者有話要說： 天啦，我又卡文了。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