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林愛青每天要做什麽, 都是由劉栓柱彙報給張紅強的, 聽說林愛青這兩天都在排灌站修排灌泵,每天還修到夜裏九十點鐘,張紅強就知道機會來了。
各公社的排灌站都修于六十年代初期, 泵房簡陋破爛, 最主要的是,泵房都修在小水庫旁邊, 尤其是林愛青正在修的那一個,附近都沒有什麽人家,偏僻得很,一般不會有人過去。
林愛青确實是在修排灌泵, 不過故意在這間偏僻的排灌站多停留兩天, 主要還是為了讓張紅強上鈎。
本來林愛青是打算, 自己一直在排灌站裏等着的,尤其是劉栓柱帶回來消息,說張紅強怕是今天晚上就能來後。
結果徐向陽死活不同意,“這事沒得商量,我來。”
“可是你這樣的體形, 就算是想裝成愛青,張紅強他們一眼也能發現。”張曉慧上下打量了徐向陽兩眼,搖了搖頭, 要不還是我去。
魏延安搖頭,“不行,這事你們女同志別摻和, 讓向陽去。”
徐向陽也堅持他自己去,林愛青和張曉慧把自己最大的衣服拿出來,徐向陽也塞不進去,哪怕這時候做衣服,都會做大兩寸,但還是小了。
最後還是魏延安拿了布票,去公社街道上,換人換了件碼數比較大的舊衣來,徐向陽能勉強套上去。
假發是去理發部找的,學徒練手藝用的假發,戴上後從背後看,雖然不像林愛青,但也有了女同志的樣子,頂多就是強壯一些的女同志罷了。
“你到時候……就蹲下來,手裏拿着扳手……背對着門,就行。”林愛青看着徐向陽,憋得萬分辛苦,艱難地才把話給說完。
魏延安和張曉慧憋不住,直接跑到排灌站外頭透氣去了,聽到林愛青話說完,魏延安丢進去一把快沒電池的手電筒,“聽到信號再打開,別人還沒到,就沒電了。”
“知道了。”徐向陽郁悶地接過手電,他這是為了誰,一個兩個地都快笑瘋了。
不過能逗林愛青開心,還是挺值得的,徐向陽沖林愛青擠了擠眼睛,擡手翹起蘭花指,把碎發別後耳後,沖林愛青飛了個眼神過去,“怎麽樣,像不像?”
“……噗。”林愛青一個沒忍住,連對不起都沒來得及講,就捂着嘴出了屋,跑到遠處的柳樹下,長長地深呼吸了幾次,才把那股憋不住的笑意給壓了下去。
太不禮貌了,徐向陽是為了她才做這樣的犧牲的,但還是好想笑,怎麽辦!
魏延安和張曉慧往裏頭看了一眼,徐向陽搭在耳後的手指還沒放下去呢,見他們看過來,抱着純惡心不死你們的心态,沖兩人抛了兩個媚眼,嘟了嘟嘴唇。
“……”魏延安和張曉慧。
他們準備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七點多,太陽早落山了,只剩下一點微光,到了八點多的時候,天就完全黑下來了。
徐向陽坐在排灌站裏,魏延安和張曉慧躲在排灌站後頭,林愛青去了趟大隊長家裏,坐了大概半個小時,遠遠看到路上有光往排灌站去,按耐着性子又坐了一會兒,才離開大隊長家,抄近路往排灌站去。
林愛青到的時候,張紅強他們還在深一腳淺一腳地走田埂小路。
張紅強到地方的時候,正是八點半的樣子,等手電筒的光快到近前時,林愛青她們才弄出動靜,讓徐向陽把手電筒打開,把原先的蠟燭給吹滅了,順便拿起扳手在那裏輕輕地敲敲打打。
“在裏頭。”張紅強不是一個人來的,還帶了個男的跟他一起,兩人蹑手蹑腳地靠近排灌站。
其實張紅強想多帶兩個來的,不過他那些狐朋狗友,平時花天酒地在一起吃喝還行,以前他有靠山的時候,一起胡作非為他們也會起哄,但現在真有事讓他們幫忙,真沒幾個來的。
個個推三阻四,最後只來了個平時張紅強看不上的,腦子不那麽聰明,空有一身力氣的小弟。
不過總比沒有好,有力氣也不錯,能幫他摁着人。
張紅強又往裏頭偷偷地看了一眼,結果屋裏本就昏暗的光直接給滅了,排灌站的窗在靠頂上的位置,雖然月光還算明亮,但燈一滅,裏頭就全都看不見了。
屋裏頭的‘林愛青’捏着嗓子,“嗯?”
然後屋裏就傳來啪嗒啪嗒的擰手電筒開關的聲音,張紅強心裏一喜,真是老天爺都在幫他,這種時候,居然手電筒還壞了。
林愛青不光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現在還不知道害她的人是他。
屋裏徐向陽也緊張着,半側着身子,一直防着張紅強突然跳出來給他一悶棍子,他眼睛适應了黑暗,倒是能隐約感到身後人的動作。
原本張紅強準備把人打暈了再辦事的,但現在麽,反抗起來才有意思不是,他就喜歡烈性的。
張紅強要是上手打人還好,結果他一沖上來,把徐向陽抱住,臭嘴就往他臉上拱,手還摸到了徐向陽腰那裏,居然上手要扯褲子!
徐向陽直接就炸了,龜孫子,居然敢打這主意,他非得弄死他!
怕說話讓林愛青發現他是誰,張紅強心裏興奮得很,原想說幾個葷話助興,也被他自己生憋了下去,就一門心思地往人臉上供,想把褲腰帶扯下來。
懷裏的人胚子格外地大,反抗力道也真過一般女人能有的力道,其實張紅強隐隐有感覺到不對,但在這緊張又興奮的時刻,腦子還真沒有反應過來,就一頓胡親。
徐向陽不知道今天魏延安他們有沒有被自己惡心到,反正他現在快被張紅強惡心死的,因為姿式原因,他一時沒掙得脫,不光被人壓在了地下拿東西頂着,還愣是讓張紅強親了好幾下。
“我草你媽!”徐向陽憋不住了,爆了句粗口,一拳頭就揍到了張紅強臉上。
張紅強沒躲得開,主要是聽到徐向陽的聲音後,整個人就蒙在了那裏,一個子就萎了,徐向陽不光把人揍了,還把人從身上給推翻在地。
然後騎在張紅強身上,就是一頓猛揍。
張紅強也只是開始蒙了一下,等回應過來肯定是要還手的,他還喊屋外那人趕緊進來幫忙,結果喊了好幾聲,都沒有人應,張紅強就知道是栽了。
等魏延安他們把屋外的人捆住,沖進站裏來時,徐向陽已經把張紅強揍得不輕了。
張紅強再是個混子,這些年也養尊處優被人捧慣了,打架是真不行。
而徐向陽被欺負,那還是小時候的事兒了,在棉紡廠裏時領着他那一幫子兄弟,風風火火地,跟旁邊鋼廠和機械廠的沒少約着打群架,下鄉後,體力勞動也沒少幹。
地上都給打出一灘血來了,林愛青手電筒的光晃過去,吓了一大跳。
“別!”林愛青趕緊上前把徐向陽拉開,“打死了他,你還得坐牢呢,不值當!”
魏延安也幫着把人拉開,徐向陽抹了把臉,總覺得上頭還有張紅強的口水印子,心裏氣不過,又是一腳給補了上去,“這混蛋,他他他……”
他的半天,徐向陽愣是說不出張紅強幹的了什麽,只恨恨地說了一句,“他幹的就不是人事!”
其實屋裏的動靜,他們外頭都聽着呢,林愛青也被惡心得夠嗆,心裏也十分後怕。
後怕伴随着怒氣一起湧上來,林愛青忍不住也踹了張紅強兩腳,張紅強此時已經痛得跟蝦米似的,蜷縮在地上了,林愛青踹過去,他也只是縮了縮,嘴裏念叨着,別打了。
魏延安等林愛青踹完人,才讓林愛青退後,拿出早準備的繩子把人給捆住了。
等他們這裏把人捆好,把排灌站收拾幹淨,沒一會兒,滿妞就開着拖拉機過來了,“我還帶了兩個大麻袋來,用得上不?”
魏延安沖滿妞比了個大拇指,示意徐向陽跟上,拿着麻袋就把那兩人給套上頭,再推着人上了拖拉機。
張紅強緩了過來,走路還是能走的,外頭那個更沒吃什麽苦頭,直接就被魏延安一棒子給打暈捆上了,擡他上拖拉機,倒是費了點事兒。
拖拉機一路開到了縣城裏頭,在車上的時候,魏延安就跟徐向陽一起,給張紅強灌了不少白酒,到了地方後,把張紅身上的衣服一拔,把人丢到了縣城正中的鐘樓廣場的雕塑那裏。
至于跟着張紅強去的那人,也不是什麽好人,徐向陽惡向膽邊生,把那人的上衣給扒了,給拖到了張紅強的身邊壓着,倒是沒扒光,還給留了條褲子。
做這些事的時候,兩人讓三個女同志都躲遠了。
把人給丢下後,魏延安就讓林愛青他們幾個先回去了,他得在廣場附近守着,一是不能出人命,二是不能讓他們半夜醒來給跑了。
“我也留下來。”徐向陽怎麽肯把魏延安一個人丢在縣城裏,那也太不講義氣了一些。
魏延安沒讓,他剛剛一直沒出聲,也注意着沒露臉,張紅強是認識他,但他領着的那人可不認識他,張紅強應該也想不到他會在其中,他留下來才是最妥當的。
就算他有疏漏的地方,張紅強知道他參與在其中,他到時候也能讓輿論完全倒向他在這邊,徐向陽太沖動了,不适合留下來。
至于林愛青,她算是當事人之一,那就更不能留下來了。
淩晨四點多的時候,路上就已經有了許多來來往往的人,有上班的,也有早起去門市部買了菜回家做飯的。
是一個掃街的大媽發現躺在雕塑下的張紅強和他小弟的。
“啊……我打死你們個死變态!”大媽也是吓着了,驚吓驚叫過後,立馬舉着竹條做的大掃把往那兩人身上撲。
沒兩下,張紅強身上就被撲得全是血條條,路過的人也都圍攏到一起來,還有人去不遠的派出所找了公安來。
趕在公安來之前,先醒的那個張紅強的小弟,已經提起褲子準備跑了,結果被圍觀群衆給攔了下來。
看着公安來把人弄醒,再把人領到了派出所裏頭,魏延安才放下心來,人平安交到公安手裏才好。
圍觀的大媽們已經有人認出張紅強來了,縣城就這麽大,統共也就一條長街,說句誇張點的話,那是真的一眼就能望得到頭,互相認識的人特別多。
魏延安發現自己都沒有用武之地,那些圍觀的人就已經全部給腦補完了。
“這事他們媳婦不知道。”魏延安聽着,默默地提了這一句,立馬就有個嬸娘一拍大腿,着急忙慌地去張家報信去了。
張紅強是有家室的人,他帶過去的那小弟倒是沒有,不過那小弟一直在外頭打流,家裏的父母也不管他,有人上門去報信,他父母也無動于衷,聽到被公安帶走了,也只說把孩子交給國家,讓國家來管,他們管不上。
那邊張紅強的媳婦聽到報信,哪裏還顧得去上班,騎上自行車就往派出所這邊來了,進屋看到已經穿上了衣物的張紅強,啪啪就是兩耳光甩了上去。
這偷女人她也就算了,居然偷起了男人來!
打完自己就蹲在地上嗚嗚哭起來,她這是什麽命啊,家裏父母出了事不說,就連張紅強也狼心狗肺對不起她。
張紅強現在是百口莫辯,最後只咬死了,自己是去下鄉修排灌站,結果被人給算計了,至于是誰算計了他,他也給公安報了林愛青的名字。
不管怎麽講,事情還是得要調查的,魏延安去他們公社的路口等着呢,果然沒兩個小時,就來了輛警車,問昨天林愛青修排灌站的大隊怎麽走。
“同志,我是望江公社的通訊員,魏延安,鄉下路繞,不如我領你們過去,你們要是想了解什麽情況,我也能說上兩句。”魏延安得跟着他們才行。
有人帶路自然是好的,而且還是公社的人,公安直接讓魏延安上了車。
上車後,果然就問起林愛青來,魏延安先是裝模做樣地問了聲林愛青是不是犯了什麽罪,見公安搖頭說沒有後,才講起林愛青的在公社的事。
說着話,還從自己人公文包裏掏出張江省日報來給公交看,“同志你們看,這位就是你們要找的林愛青同志,不才,稿子正是在下寫的。”
“看看。”戴着大蓋帽的公安看了魏延安一眼,心裏邊想着這人文皺皺,死讀書的書呆子樣,說的話應該是真的,然後就把報紙接了過去。
看過報紙上,公安對林愛青的印象不錯,到了大隊上,修好的排灌站已經開始給社員們抽水入渠灌溉了,聽到公安問張紅強來修排灌站的事,大隊長臉色立馬就不好看了。
“同志,那個張紅強早不知道縣裏的技術員了,咱們現在的技術員是公社的林幹事。”別說魏延安就站在公安旁邊,大隊長不敢說假說,就是他不在,大隊長也不會平空污蔑林愛青的。
聽到是林愛青加了幾天班,才把排灌泵修好,張紅強說的那個時間,正好林愛青在大隊長家裏休息喝茶後,公安就走了。
最後,張紅強和他那個小弟,被判了流氓罪,都沒下放農場,直接送到省城監獄裏去勞改去了。
至于張紅強的媳婦,雖然氣張紅強,但為了他的事還是跑了幾天,張紅強這裏事情落定後,她也沒有辦法,只能打起精神去上班,結果單位直接算她曠工,自動離職了。
“你也別鬧,你這幾天不上班,一不寫請假申請,二不給領導通個信,不是曠工是什麽?”張紅強媳婦還想鬧,結果負責人一句話就把她給頂了回來。
可是,以前她不上班,根本就不用說的……這話到了張紅強媳婦的嘴邊,又被她默默地給咽了下去,今時不同往日,這個道理她懂。
回了家,瞅着昔日門庭若市,再到今日的門可羅雀,張紅強媳婦是心灰意冷,她爸媽那裏只怕是一輩子的事,張紅強又一判十五年,她可等不起,在家裏悶了段時間,就收拾了家當,改嫁去了外地。
這次的事,徐向陽受了大委屈,林愛青真的非常感激他,見徐向陽把臉上皮都擦破了,特意去藥店買了藥,還縣裏的百貨大樓買了面霜給徐向陽擦臉。
感激歸感激,林愛青可沒有生情,畢竟徐向陽臉成那樣,都是為了她,買這些東西都是她應該的。
等林愛青一走,徐向陽就把林愛青買來的藥和霜都擺在桌子上,自己趴在那裏,看得美滋滋的。
宋妙言來的時候,徐向陽正傻樂呢。
“你臉怎麽?!”開春後,幾乎是天天都要上工的,宋妙言來徐向陽這裏的次數也漸漸少了起來,她已經有好些天沒過來了。
今天過來是因為家裏給郵了些奶粉過來給她和徐向陽補身體,她給徐向陽送過來。
說着,宋妙言準備去掰徐向陽的臉,準備給他好好看看,徐向陽把她的手揮開,目光還是盯着林愛青買來的東西,心裏高興得跟過年放鞭炮似的。
宋妙言的目光也落到了那兩樣東西上,她挑了挑眉,“我沒猜錯的話,愛青送的?”
聽到林愛青的名字,徐向陽眼晴一彎,也不回宋妙言的話,把霜的藥的位置又對換了一下,瞅見他這模樣,宋妙言就已經知道答案了。
這時候,宋妙言心裏終于有了危機感,林愛青居然會給徐向陽送東西,這可不是什麽好兆頭。
“沒想到你用不着我幫忙,就能追到愛青,挺厲害的嘛,什麽時候帶回家見家長呀?”宋妙言笑嘻嘻地問,心卻提着等徐向陽的答案。
徐向陽嘆了口氣,“還遠着呢,我只是幫了她點小忙,她送這些就是感謝我,也沒有別的意思。”
宋妙言瞬間安下心來,笑着道,“那這也是大進步了,再接再厲呀。”
徐向陽點點頭,他也覺得是大進步了,點完頭他才小心地把林愛青送的東西收起來,舍不得用,打算好好收着,放好了才問宋妙言來找他有什麽事兒。
宋妙言把奶粉放下,說是家裏送來的,也沒說幾句話,就說要先回去了,徐向陽也沒留,送到她到門外後,拿起草帽,也準備下工去了。
出了知青點,宋妙言臉色才凝重起來。
她不能再等下去了,徐向陽一顆心挂在林愛青身上,是不可能看得到她的,她得想想辦法才行,不能讓林愛青一點點地對徐向陽改觀,最後真被徐向陽打動。
那樣她和她家裏付出的心血可全都白費了,她還為了徐向陽下鄉來吃苦呢,不能把徐向陽拱手讓人。
林愛青那裏倒不用費太多的心思,比徐向陽對林愛青的心,動了林愛青反倒讓徐向陽更心疼她,還得在徐向陽身上花心思才行。
跟徐向陽認識這麽多年,宋妙言比了解自己還要了解徐向陽,你別看徐向陽有時候人是挺混的,但責任感特別強,她其實有法子對付徐向陽,但是不到萬不得已,宋妙言不想走到那一步。
通過責任逼徐向陽跟她在一起,她這一輩子都得不到徐向陽的心,日子肯定過不好,還是得想別的法子才行。
要是林愛青現在處個對象就好了。
……
劉栓柱自從在張紅強身邊卧底起,就一直提心吊膽地沒睡過一天好覺,等到張紅強被判刑才算是真的放下心來。
他這裏放下心來,他爸劉大根就想不通了,來回送的那幾回禮,那可都是錢堆起來的,現在張紅強進去了,連讨都沒個地方讨。
“爸,這禮都送出去了,你就別想着讨的事兒了,我明天就去上工,一年就能把錢掙回來。”劉栓柱也想通了,最人還是踏踏實實的才行。
擔驚受怕又良心不安的日子,他實在是過夠了。
至于工作的事,他現在已經看開了,可能他就是一輩子種地的命,既然這樣,那就踏實跟着上工,他這麽大個人了,不能老靠家裏人養着。
他這段時間,不工作又不出工,家裏的嫂子們早有意見了,要不是有他爸媽頂着,估計早陰陽怪氣沖他甩臉子了。
“在家再呆一陣子。”劉大根心疼錢,也心疼兒子,“等事情緩一緩再說。”
劉栓柱這次沒聽他爸的,第二天自己扛着鋤頭就下地去了,被人看笑話就被人看笑話,只怪他虛榮心太強,好高骛遠沒有真本事。
林愛青去縣城農機局找老師傅讨教榨油機的改進方法,結果在農機局的修理庫裏發現了一臺報廢了的拖拉機。
正是先前張紅強讓人人為弄壞的兩臺之一,另一臺已經修好了。
“報廢了,沒用了,只能賣了當廢鐵。”老師傅搖了搖頭,發動機被破壞了個徹底,根本就沒法子修,不光是發動機,別的地方也都壞得挺嚴重的。
林愛青摸了摸拖拉機,其實這拖拉機還挺新的,“怎麽不給換個發動機?”
“有那換發動機的錢,都能重新買一臺了。”老師傅也挺可惜的,“你看這車架、懸架,還有這輪胎,修不好喽。”
這要是私人的報廢不要了,老師傅還能把零件鋼材和鐵板這些拆下來私用,但這是集體財産,可沒人敢卸了回家用。
見林愛青眼睛發光,躍躍欲試,老師傅讓林愛青直接把這破拖拉機拉回去,“你要想修就拉回去,修好了你們公社留着,修不好再送回來,不過我可提醒你了,這修車的成本可不低。”
林愛青自然是知道的,老師傅這裏發了話,林愛青立馬就找人來拉了,拉回去就帶着楊鐵蛋和何江西開始大修。
縣裏都修不好的機器,林愛青這裏也不是一時半會能修好的,先把能修的地方修了,林愛青就開始想辦法弄找發動機能夠替換的主體,再找零配件。
主要還是去縣農機局找,農機局成立二十多年,報廢的機器不知道多少,林愛青還真從倉庫裏翻出一臺報廢的發動機,又找了些其他的替換部件,通通拉回了公社。
等拖拉機修好的時候,已經到了盛夏,到了水稻拔節的時候,縣農機局剛剛把早稻病蟲防治工作的通知下發到公社。
“這是咱們農機站的拖拉機,以後有事就不用臨時去調車了。”林愛青還弄來綠油漆,讓楊鐵蛋重新把車給刷了一遍。
除了車頭找不到車頭蓋裸露在外面,這臺拖拉機已經看不出是被破壞了個徹底,再重新修好的拖拉機。
有了拖拉機,自然就還需要一個拖拉機手,這個拖拉機手的位置,詹書記讓林愛青自己安排,這拖拉機全憑林愛青自己弄回來,自己修好的。
當然先前林愛青也事先跟他透露過,人選方面她的推薦的人,詹書記就幹脆不插手了。
林愛青有能力,詹書記很願意給她這個權力和面子。
這個拖拉機手,林愛青的本意是想讓徐向陽來幹,就算是以權謀私,林愛青實在是不知道要怎麽感謝徐向陽才好的,光買了藥和霜哪裏能夠。
結果徐向陽給拒絕了,“這位置該給誰就給誰,我也不是為了你這樣照顧我才幫你的。”
徐向陽拒絕,一是因為他家裏對他下鄉的事情有了新的規劃,讓他好好在生産隊上工,之後家裏會另外有安排,再就是林愛青同他算得這樣清楚,他心裏憋着難受。
他寧願林愛青一直欠着他的情,都不願意林愛青用這樣的方式,把人情給還了。
這邊徐向陽拒絕,林愛青才想到劉栓柱,考慮再三後,就上了劉栓柱的家門。
聽到林愛青讓自己去公社開拖拉機,劉栓柱完全就是個蒙的,公社統共就六臺拖拉機,六個拖拉機手,哪裏還有拖拉機讓他開,他最近也沒聽說哪個拖拉機手生病出事開不了車呀。
“你別是拿我們家消遣。”劉大根也不相信林愛青會這麽好心,他可是沒少沖林愛青甩臉色,先前還針對過她的。
劉大根這話才說出來呢,劉奶奶就揮着拐杖,一拐子砸了過來,砸在劉大根的背上,一下就把他給砸蒙了,還不敢呼疼,得先把劉奶奶給扶穩了,“我的老娘诶,你打就打,別摔了就成。”
劉奶奶精神矍铄,聞言瞪了劉大根一眼,“讓栓柱去,跟着林知青踏實做事。”
“去去去,我去。”劉栓柱也反應過來,不管有沒有多一臺拖拉機,林愛青能上門來說,肯定不是拿他消遣的,立馬就點頭。
誰也沒有想到林愛青會讓劉栓柱去公社開拖拉機,就連小劉隊長都把林愛青請到家裏問了,為什麽這麽做。
林愛青自然是說考慮到劉栓柱之前有經驗,現在正是忙時候,不用空出手來教人這個借口。
“那也可以讓滿妞去公社嘛。”小劉隊長看了林愛青一眼,“栓柱這人還是不踏實,我看還是留在隊上我看着為好。”
滿妞前些天剛把農藥化肥拉回來,難得休息兩天,從竈屋端了茶碗和茶過來,就聽到了她爸的話,忍不住瞪了她爸一眼。
“爸,你可行了啊,我就是在生産隊開拖拉機都嫁不出去,我要去公社了,我媽不得哭瞎了眼啊,再說了,你這不是讓愛青以權謀私嘛,你不老說,不能占工家便宜要為集體着想嘛。”說完,滿妞憋住笑,“劉偉強同志,你這思想覺悟變低了啊!”
“……”小劉隊長被噎了一下,“你這孩子,說的是什麽話!這你去了公社又不一樣了嘛,行了,我跟小林說話,你別瞎插嘴。”
等把滿妞呵斥得不說話了,小劉隊長想開口,又不知道要說什麽了,最後只嘆了口氣,“算了算了,這事我是管不了了。”
“本來就是!”滿妞輕哼一聲,催着她爸趕緊去地裏看着,天氣這麽熱,地裏在噴農藥呢,得看着別中暑中毒了。
林愛青喝了口茶,又吃了塊滿妞自家地裏種的小西瓜,“你沒把你在學修車的事告訴你爸?”
滿妞自從退婚後,就開始上心學修車的事了,不過她畢竟開拖拉機上工的時候多,只能偶爾去修理站找林愛青學。
先前林愛青帶着滿妞都學不進去,現在自己起了心,倒是學得快了起來,一些簡單的小問題,能自己處理,大問題也能自己判斷一下,是什麽問題,總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不說了,等學出來再說。”滿妞也是發了狠心,憑什麽我強一點你就看不上呢,那我就更強一點給你看看,總有你們後悔的時候。
不過滿妞還是對自己沒什麽信心,總覺得自己不如林愛青聰明,還不知道哪年哪月能學會,所以這事除了林愛青知道,還有不時會教她的楊鐵蛋知道,就連張曉慧滿妞都沒主動說過。
至于要不要去公社開拖拉機,這事林愛青問過滿妞,其實林愛青自己是覺得,在隊上開還自在一些,沒人管你,把要做的事做好的就行,公社那麽多眼睛盯着呢。
不過大隊和公社,肯定是公社級別高的,林愛青問了,滿妞拒絕了,她不想給林愛青添麻煩。
拖拉機手的事情敲定後,劉栓柱就走馬上任了,公社裏倒是有一些別的聲音,說林愛青偏袒白灘坪之類的,不過這話他們也只敢背地裏嘀咕,不敢當着林愛青的面說,也不敢去當着詹書記的面說。
倒是有人跟李站長說,但林愛青得李站長的心啊,去哪裏再找一個像林愛青這樣不居功,又能幹的下屬來。
所以說了也沒用,這事林愛青也是先跟李站長通過氣的。
去講小話的人還被李站長說了一通,弄了個灰頭土臉。
林愛青沒心思去管這些事,榨油機的改進工作陷入了瓶頸,農機局各種通知發放下來,李站長雖然攬走了不少工作,讓林愛青的工作重心放在修理站和機器上頭,但林愛青要管的也不少。
她現在也是分管了兩個大隊的分管幹部,還得幹鄉監督施肥、灌溉、打農藥的這些工作,忙得不可開交。
這個時候都忙,就沒有閑着的人,不過夏天到了,天黑得晚,下了工以後,大家還能時常聚一聚。
林愛青去找竹篾師傅做了張鄉下常用的涼床放在院子裏,滿妞她們過來玩的時候,直接就能坐在院子裏歇涼看星星。
“時間過得可真快,你們這下鄉都快一年了。”滿妞提了個西瓜過來,她家有一片自留地是沙地,種不出東西來,種西瓜倒是正好。
這陣子西瓜熟透了,特別好吃,她經常會提一個過來吃。
林愛青拿着蒲扇給自己扇風,順便拍蚊子,聞言點頭,“還有半個月,就滿一年。”
“我到秋收前一陣子,就該滿十一年了。”張曉慧坐在她奶奶旁邊,給她奶奶打着扇子,下鄉的時候,家裏父母俱在,到如今就只剩下她和奶奶相依為命了。
老太太現在還是不認人,那些年受的刺激太大了,但是到這邊來後,身體漸漸養好,人也富态起來,神态慈和。
雖然不怎麽開口說話,就算說話也有些糊塗,但見着老太太的人,都覺得老人家是那種好人家出身的大家閨秀。
大家閨秀是好詞,但對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太太來說,在這個時候,大家閨秀就意味着出身良好,祖上可能是地主。
好在老太太實在是老了,人又糊塗,孤寡着沒個親人,沒人會把主意力放到這麽老的一個老人家身上,老太太自打來起,就平平穩穩地過到了現在。
就是跟林愛青和張曉慧她們親近一些,也沒人奇怪,頂多只覺得林愛青她們濫好心,自己糧食都不夠吃,還處處接濟一個孤寡老人。
“是啊,我都十三年了。”夏天大家夥都出來歇涼了,沒人會呆在屋子裏,屋裏燒了稻草熏蚊子,煙燎人得很。
院子裏人多,說起這話都有了共同的話題,你一句我一句地說起來。
魏延安和徐向陽都不說話,他們沒好跟女同志和老人擠到一張涼床上,自己去請人做了躺椅放在林愛青這裏,兩人美滋滋地躺着,聽着大家閑話家長。
宋妙言跟着朋友結伴過來的時候,又一眼看到了涼床上迷糊着打盹的那個老太太。
作者有話要說: 又是三合一的大章,真的不打算好好誇誇我嗎?
明天捉蟲~
小可愛們晚安,筆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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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