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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霓覺得這是兩個月以來陽光最刺眼的一天。

她透過玻璃門上自己消瘦的臉頰，看到鐵栅門外圍着水洩不通的記者，每個人都扛着他們吃飯的家夥，黑長的鏡頭就像一支支槍口，準備随時對着她發射子彈。

她久違的手機震動起來，Jessie的名字出現在上面。

“霓姐，你怎麽還不出來？”

姜霓眯眯眼，看着外面黑壓壓的一片，說：“記者太多。”

Jessie的口氣有些焦急，說：“車都給你停好了，你出來會有人接應你……長痛不如短痛你跑兩步上車就好了……”

姜霓盯着外面七上八下地人頭，握着手機的手緊了些，嘆了口氣，拉開了玻璃門。

不出所料，鐵門外的人群開始騷動，閃爍的鎂光燈在大太陽下依舊明顯。

鐵栅門打開，雖然有兩個保安護着，那群記者人擠人地湧了進來。

一個手疾眼快地女記者把話筒一下子塞到姜霓鼻子下面，扯着嗓子快速問：“姜霓小姐，經過這次事件，你會退出娛樂圈嗎？”

姜霓皺眉，壓低帽檐，只想擠出人群。

“姜霓小姐，警方說這只是一次偶然事件，是這樣地嗎……”

“姜霓小姐，我是xx娛樂，你會繼續和RJ公司合作嗎……”

“姜霓小姐……看這裏……據說已經有好幾家合作商解約了，是真的嗎……”

“姜霓小姐，這裏是xx娛樂……請問……”

“姜霓小姐……”

鎂光燈和嘈雜地聲音在夏末格外令她煩躁，不知道是誰推搡了她一下，她有些重心不穩，下一刻卻被一只有力的胳膊摟住了腰，接着一件黑色外套披到她的頭上，淡淡的肥皂的味道傳來，她的視線變暗，但是能感覺到一個無形的力量在推動她前進，在嘈雜的環境中，這個力量穩健而又沉默，她耳邊的聲音越來越小，直到消失。

她聽到了車門的拉動聲，把外套拿掉，丢在後座，在被車上舒服的涼氣包裹時，她舒了一口氣。

在副駕駛的Jessie轉過頭，看了姜霓一會兒，說：“謝天謝地，沒什麽事……”

主駕駛被拉開，剛剛淡淡的肥皂味傳來，姜霓注意到了那個黝黑而健壯的男人。

姜霓皺眉，問：“他是誰？”

Jessie看了一眼後視鏡裏出現的白色SUV，沒理會姜霓，對着對面說：“快走，去RJ大廈。”

姜霓又皺眉，說：“去RJ幹什麽？”

“景總找你。”

姜霓不語，側過頭，看到了主駕駛上那個男人結實的大臂，只穿了白色短袖的他在操控方向盤的時候，手臂的線條格外明顯。

Jessie說：“這是你的新保镖兼司機，叫鄭铎。”

姜霓挑眉，問：“原先的那個呢……”

Jessie翻了個白眼，說：“人家看你出事，巴結別的主兒去了，你知道趙書娜吧，人家現在事RJ捧的第一人。”

姜霓擡頭，在後視鏡中和鄭铎的眼睛對視了一下，那雙漆黑的眸子馬上避開了。

姜霓也沒多想，在Jessie的“開快點”聲音中，盯着無限倒退的白楊樹。

車離“港橋市戒毒所”幾個字揚長而去。

姜霓看着電梯裏飛升的數字，對着模糊的電梯壁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66層……

她看着那個紅色的數字。

景亦永遠都是一個喜歡站在最高處的男人。

她很熟悉地走到景亦地辦公室，兩個助理站起來向她颔首示意，然後其中一個開口：“景總在裏面和別人商量事情，姜小姐您稍等一會兒。”

姜霓點頭。

不一會兒，磨砂玻璃門打開，一個纖細的人影走了出來，随意的白T和直筒牛仔褲卻也顯出好身材，那張洋溢着青春氣息的圓臉上的大眼睛更為她添彩。

姜霓猜她就應該是Jessie說的“趙書娜”。

那個女孩笑得甜甜的，對着姜霓走過來，絲毫不認生，說：“姜霓姐，景總在裏面等着呢，你快進去吧。”

姜霓沒有什麽表情變化，颔首示意，也沒多看她一眼，走了進去。

裏面的陣勢還真挺大，除了靠在窗邊看景的景亦，還有整個RJ集團應急事件處理組的公關們，而且全部到場，一個不落。

RJ集團的公關在業內公認的第一，就連上次知名男星家暴網紅女友的熱搜事件都能完全洗白。

景亦回頭，他今天沒帶眼鏡，而且頭發自熱垂落，顯得年輕了些。

“姜霓，真有你的。”

他的嗓音本就低沉，這句話被他說的更是威懾力十足。

他緩慢走過來，把一堆材料打到了姜霓身上，掉落在地毯上，白紙紛飛。

他比姜霓高出一個頭，卻揚起下巴看着她，這種壓迫的感覺讓在場的人都吸了一口氣。

“兩個電影，其中有一個沖擊戛納，兩個黃金電視劇，一個網劇……兩個已定廣告，六個在談廣告……姜霓，你這讓RJ賠了多少啊？”

姜霓依舊漠然，屈膝把材料都整理好，然後雙手遞給景亦，眼睛毫不避諱對上他那雙有着很寬雙眼皮的眼睛。

景亦早就習慣了她這種做派，抽過材料，轉身的時候聽到姜霓說。

“至少我為RJ賺過錢，哦……不，是為景總。”

景亦回頭，表情有些扭曲，卻對上正在笑得姜霓。

姜霓的笑，是現在那個小花都比不上的殺手锏，那是一種明媚到妩媚而又妖嬈的笑。

就像景亦第一次看到她，在人群中毫不起眼，他至少環視了五六遍，直到她的笑容出現，那種與她平時冷漠厭世的臉的差距，令他着迷，這麽多年過去了，依舊如此。

他哼笑一聲，說：“我希望你一直可以為我賺錢。”

然後他轉向那幾個王牌公關，使了個眼色。

“姜霓小姐，我們結合這段時間網上的評論和數據，現在我們對你的安排是盡量參加綜藝節目，平面拍攝和公益廣告……現在你的粉絲數據不減反增，說明你還有很好的市場，我們的目的是做到極端，讓你的粉絲更欣賞你，讓厭惡你的人更厭惡你……”

姜霓沒有表态，可是這也不需要她表态。

那群公關又提出了些具體的做法，她也只是順帶着聽了些，景亦看她這個樣子，揮手把公關們都趕了出去，偌大的會議室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景亦解開襯衫的扣子，歪着頭對姜霓說：“過來。”

姜霓不為所動。

“過來。”景亦加重的聲音裏有着警告的意味。

姜霓走過去，被景亦一把抓住了她的短發，吃痛間被拉到了他的面前，她感受到屬于他獨特的氣味萦繞在身邊。

“姜霓，別耍心眼，丁伊蓉是蠢，可你也不要把自己想得太聰明。”

他手上的力道加大，姜霓痛苦的咬了嘴唇，但她不知道這在景亦眼睛裏有多誘惑，他眯了眯雙眼。

姜霓感受到了他的變化，放輕聲音，說：“景總要在這裏上了我嗎？”

聲音冷漠到讓他厭煩，他一把松開她，姜霓順勢倒在地上。

景亦高高在上，輕蔑地說：“你也不數數自己被多少人上過了。”

姜霓低頭，但是聲音确很清晰：“那也是托景總的福。”

景亦笑了下，不帶有什麽感情，說：“準備下午的記者招待會，我到時候和你一起出席，你最好別給我捅什麽婁子。”

姜霓站起來，把短發別在耳後，露處分明的臉型。

在景亦眼裏，她不夠美，但足夠有味道。

景亦剛系上襯衫扣子，一個清脆的聲音就從大門那邊傳來：“景亦哥哥！”

一個穿着碎花吊帶裙子的女孩跑進來抱着景亦的胳膊，女孩很矮，只到景亦的胸口，在他的身邊顯得很嬌小，她看着姜霓，聲音變得冷了起來：“姜霓，你不要再給景亦哥哥找麻煩了！”

嬌嗔的聲音足夠勾起男人的心，但是姜霓太了解景亦了，他并不喜歡這樣類型的女孩。

姜霓面無表情，說：“你好，丁小姐。”

方伊蓉撅嘴。

姜霓笑了一下，比之前真誠些，她說：“剛才景總還誇你了呢。”

丁伊蓉眼睛一亮，景亦皺眉，微微別頭。

“景總說你聰明呢。”

她上挑的眼睛眨了眨，配合揚起的嘴角，就像一朵盛開的罂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