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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姜霓起得很早，一打開屋門看到鄭铎安靜地坐在沙發上，陽光打在他的臉上，使他的皮膚散發出古銅色的光芒。

姜霓提着半醒的腦袋去衛生間，一頓折騰下來，又過去了一個小時。她出來的時候，發現鄭铎還是保持着剛才的姿勢，仿佛一動不動。

姜霓走過去，一陣淡香味傳來，引得鄭铎轉過頭。

姜霓今天純素顏，只不過早上做了很多基礎護理，光是面膜就敷了兩張，盡管有着幾顆痘痘，皮膚在陽光下依舊有着透明的質感。

其實姜霓長得有些奇怪，她的鼻子并不高聳，顯得眼睛有些外凸，而且眼距很寬，雙眼皮也是若隐若現，不過上調的眼梢增添了妩媚；唇線很明顯，雖然嘴唇看起來有些大，但是配上她這張臉卻恰到好處。

她的五官都不夠精致，放到一起，卻拼成了獨一無二的她。

女人不像男人，女人的美分很多種。有的人乍見不可方物，可是時間長了也就泯然衆人；有些人第一眼并不出挑，但是越看越好看。姜霓屬于兩者兼具，極具特色的面龐和無限放大的特質不僅過目難忘，而且越品越有味道。

姜霓在玄關換鞋，鄭铎的目光停留在她瓷白的小腿和紅潤的腳趾上，在她擡頭的時候，轉移了視線。

兩個人上了車，姜霓帶上耳機，調低座椅，開始休息。

鄭铎的車開得出奇地平穩，這讓姜霓感覺很舒服，時間緩緩流過，比平時都要快些，就到了RJ大廈。

姜霓的車門被Jessie拉開，她那張永遠風風火火的臉就像她遲到了一樣，Jessie說：“霓姐，咱能不能積極主動一點，人家雜志方早就到了。”

姜霓看看表，現在才八點四十五，裂了下嘴角，和她一起去乘電梯。

GRACE算是國際知名的時尚雜志，盡管姜霓今天拍的是中國內地版的，但是對于現在風波纏身的她，人家也算是很給她面子了。

在電梯裏Jessie看到了姜霓的腳，指指問：“這怎麽弄的啊……姐，咱能不能對自己好一點。”

姜霓低頭，看着平底鞋露出的白色繃帶，說：“是我自己不小心弄得，不是故意的。”

Jessie擔心地問：“今天還能拍嗎？”

姜霓的聲音有些無奈，說：“能不拍嗎？”

Jessie看着眼前的這個女孩，這個她曾經陪伴的，從巅峰到低迷的女孩，從曾經的青澀到現在的雲淡風輕，從初涉世事的雄心壯志到現在的被生活擊垮，她才是個二十出頭的女孩，卻要承受不可告人的痛苦。

Jessie拍拍她消瘦的肩膀，對上了她寫着“沒事”的眼睛。

Jessie在棚子裏坐着，看着白幕前正在跟造型師擺姿勢的姜霓，她驕矜的面龐，恣意的神态，天生就是被老天爺賞飯吃的女人。

不過今天的拍攝不是很順利，姜霓這兩天狀态太不好了，加上十厘米的高跟鞋使腳底的傷口撕裂，一動就是鑽心的疼。

拍完一套衣服，Jessie趕緊拉着姜霓坐下，看到她地腳，擔憂地皺眉，攝影棚條件有限，她只好拿着沾水的手紙幫她清理血跡。

攝影助理拉簾進來，說另一套衣服準備好了，Jessie本來想說過一會兒再去，姜霓卻直接說：“好的。”然後把腳拿離了Jessie的手，Jessie只能張口，看着姜霓消失在門口的背景。

三套衣服陸續拍完了，姜霓被Jessie扶着，一瘸一拐地上了保姆車。

她腳上的舊的血跡已經幹涸了，新的血液順着踝骨凸凹不平地流淌，一條條紅色的血跡攀爬在她那骨節分明的腳上，白紅明顯。

Jessie站在門外，問：“回公寓嗎？”

姜霓邊脫鞋邊說：“不了，我去看看我媽。”

Jessie點點頭，說：“幫我給阿姨帶好。”

姜霓說：“行了，你去忙吧，下午不是有經紀人例會嗎，你趕緊去吃點飯。”

Jessie拉拉她的手，說：“照顧好自己。”然後離開了。

姜霓把座位提高，然後在混亂地車裏找到了濕巾，清理自己的腳，酒精觸碰到新的傷口，配上空調吹出的涼氣，沙痛讓她緊緊皺眉，倒吸一口氣。

突然她的眼前出現了一個白色的塑料袋，她擡頭，看到了鄭铎小麥色的結實小臂。

她一愣。

“我早上從公寓裏拿的。”

姜霓挑挑眉，接過來，發現裏面是雲南白藥和紗布。

她擡頭，在後視鏡裏看到他低垂的眸子。

“謝謝。”

她說的很真誠。

姜霓在處理傷口的時候，腦子裏情不自禁的蹦出來鄭铎那張木讷的臉，她發現那張臉現在變得越來越清晰，就算一些小細節也記得清清楚楚，有力的棱角，黑亮卻又小的眼珠，豎立的頭發和粗糙的皮膚……

她有些漫不經心，處理好以後對着前面的人說：“去港橋市養老院……你知道在哪裏嗎？”她還記得他老舊的翻蓋手機和不會用導航的事情。

他低沉的聲音傳來。

“知道。”

姜霓點點頭，說：“路上找家小館子吃點東西，我睡一會兒。”

她把座位放低，拽了一個毯子蓋在身上，拉上窗簾，閉上眼睛，渾渾噩噩的腦子又進入了睡眠的狀态。

不久，她感到車緩緩地停了下來，睜開眼睛。

陽光通過窗簾射入，有些刺眼，她擡手擋在眼睛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