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姜霓回來就睡着了，躺在鄭铎的床上，感覺到枕頭上有他那淡淡的肥皂的味道，陪伴着她進入夢鄉。

再醒來的的時候，外面的天已經黑了，她有些不可思議，覺得自己真的太能睡了。

她下樓，聞到了香味，鄭铎在做飯，大黃就安靜地趴在他的身邊。

似乎他和她在一起時，他總是在做飯。

姜霓坐在馬紮上，晚風吹過院子裏的野花，帶來了一陣清香。

鄭铎把飯端了上來，這裏和北方吃的不一樣，比如說炒蓮藕，這裏的蓮藕只有小手指那麽粗，細小的洞孔很是精巧，不像北方市場上賣的藕，又粗又大。

姜霓抄起一根嘗了一下，一種鹹腥的味道在她的嘴裏蔓延，她皺眉，硬是吞了下去。

她問：“這是什麽醬？”

鄭铎說：“我們這裏自制的魚蝦醬。”

姜霓皺眉，說：“我不喜歡。”

鄭铎沒想到她這麽直接，沒控制住地笑了一下。

姜霓沒理會他的笑，問他：“有酒嗎？”

鄭铎想了下，拿出了一個小瓷罐，說：“家裏沒有啤酒，這是我們這兒自制的茶酒。”

姜霓倒了一杯，一口喝盡，茶香混合着辛辣的味道，灼燒感劃過她的五髒六腑。

兩個人沒怎麽說話，姜霓自顧自地喝着，轉眼五六杯下肚。

鄭铎看着眼前有些上頭地女人，她似乎酒量很差，但是又很能喝酒。

他想起了昨天晚上的情景，說：“少喝點，別傷到胃了。”

姜霓笑了，在昏暗的燈光下，沾了酒水的嘴唇分外嬌嫩。

“你知道嗎，我曾經從中午喝到晚上，然後直接被Jessie擡着去醫院洗胃了。”

她晃動着酒杯，像小鹿一樣的眼睛看着他。

“我很能喝的，尤其和男人在一起……”

她擡起眼睛卻沒擡頭，露出整個漆黑的眼球。

“他們都說，我是靠着男人上位的……”

她的話裏帶着明顯的醉意。

“他們說的沒錯……”

她一口喝盡杯子裏的酒，晃動着腦袋，說：“□□無情，戲子無義，我恰好都占了……”

她的笑容很大，卻很刻意，帶着濃重的自嘲。

鄭铎不語，看着眼前托着下巴，笑得奪目的她。

他不知道她這具看上去風光無限，其實傷痕累累的身體裏還隐藏了多少不為人知的痛苦和無奈，可是盡管這樣，這個女人，就在昨天，為了一個萍水相逢女孩的命運，大哭一場。

她足夠堅強卻又足夠軟弱。

他想去抱住她。

姜霓眼眸流轉，翩若驚鴻，她說：“只有你拒絕了我。”

鄭铎的心跳慢了一拍，喝了一大口酒，伴着熾熱感，說：“我配不上你。”

姜霓盯着他，時間似乎過了好久，只有晚風的聲音在穿梭。

“是我配不上你。”

她說的很小聲，但是字字清晰，傳到鄭铎的耳朵裏。

“姜霓，別這樣。”

這是他第一次叫姜霓的全名，他說：“姜霓，別這樣。”

姜霓拿着杯子站了起來，她真的醉了，語無倫次，拿出手機，放起了音樂。

也不知在黑暗中究竟沉睡了多久

也不知要有多難才能睜開雙眼

我從遠方趕來

恰巧你們也在

癡迷流連人間

我為他而狂野

她走向鄭铎，兩個人近在咫尺，她呼出清香的酒氣，說：“我們跳舞吧……”

我是這耀眼的瞬間

是劃過天邊的剎那火焰

我為你來看我不顧一切

我将熄滅永不能再回來

她悠然而至，不施粉黛，雙手擡起，既沉溺又失控，搖曳盡顯曲線的柔美。

青山綠水間是無盡的詩意，盤活時空，曲折蜿蜒，高低徘徊，流火撲螢。

我在這裏呀

就在這裏呀

驚鴻一般短暫

像夏花一樣絢爛

姜霓的手勾着他的指尖，步伐不穩地旋轉着，指腹間的摩擦傳來微熱，姜霓綻放笑容的臉，明暗交替，一面明媚，一面神秘，一時清純，一時妖媚。

姜霓停了下來，緋紅的面頰起伏嬌喘。

此刻，對未必合适，錯也未嘗不可。

鄭铎不經意間向前走了一步，喉結滾動。

姜霓笑了，然後捧上他的後頸，吻上了他。

她的雙手穿過他像灌木叢一樣的頭發，感受到發根的紮手與茂密。

這是個輕巧的吻，但是耳邊的晚風吹過樹葉嘩啦啦地将這一秋最性感的時候定格。

鄭铎迎合，骨節分明的手指貼到她白皙的後背，從上到下拂過，電流劃過帶給姜霓無法言語的刺激。

這個吻逐漸變得爆裂起來，像暴風雨般，猛烈，瘋狂，纏綿，帶着劍拔弩張的氣勢。

不知過了多久，鄭铎離開了她，跳動的瞳仁中帶着渴望。

姜霓笑笑，拉過他的大手，在他耳邊說：“去樓上。”

鄭铎一下子橫抱起了她。

一切發展的如此自然，擁抱，熱吻，愛撫，最後一件件褪去衣物，坦誠相見。

鄭铎眸色漸深，呼吸急促起來。

他俯下身去，滾燙的肌膚相貼，讓姜霓閉上了眼睛。

她白皙的雙腿纏繞在他有力的腰身，黑白分明。

他緩慢的進入，突然，金屬冰涼的觸感讓他停止了動作。

他有些驚訝，看着姜霓嘴唇微張的臉。

姜霓感覺到了他的停止，雙手撫摸上他的腦袋，來回摩擦，體會着這既堅硬又柔軟的感覺。

“怎麽了，小童子軍？”

姜霓的這句話極具暧昧，火上澆油，推濤作浪，讓他低下頭，下一刻就沖了進來。

翻雲覆雨間，姜霓撫摸着他結實寬闊的後背，隆起的肩膀和堅硬的腹肌，淩厲的線條具有無限的力量，讓她流連忘返。

身心交彙，口舌交纏，熾熱從最深處升騰。

最後兩個人緊緊相擁，沉浸在夜色之中。

姜霓枕着鄭铎的胳膊，把頭埋到他的腋下，她并不反感這樣淡淡的汗味，她蹭了蹭，頭發和呼吸結合在一起，引得鄭铎有些癢。

兩人都有些累了，就在姜霓迷迷糊糊要睡着時，聽到鄭铎的聲音：“取下來吧。”

姜霓一愣，聲音悶悶地問：“你不喜歡？”

沉默了一會兒，他說：“沒必要。”

姜霓從他的懷裏出來，眼睛定定地看着他，說：“鄭铎，我不是那樣的女人。”

鄭铎的眼神有些逃避，他本不是那個意思，但是他提出的要求觸及到了姜霓那敏感的神經，他懊惱，可是覆水難收。

兩人之間有些尴尬。

姜霓小聲地說：“是我小的時候不懂事……”

鄭铎看着她的樣子，摟過她瘦弱的肩膀，低聲說：“我，我不是那個意思……這個東西對身體不好……”

姜霓擡頭，對上了他溫情的小黑瞳，原來他還是在為她好。

他一直都在為她好。

她感覺到逐漸平穩的心跳，吻了一下他冒出胡茬的下巴，柔軟與堅硬的碰撞讓她滿意，然後她又枕上他的大臂，視線裏是透過那木制小窗的黑夜。

“晚安，鄭師傅。”

此刻，星漢燦爛，如同時間的結晶。

此刻，是有他的良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