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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故轉身看去,就見一位衣着古怪的年輕人坐在院門對面的老樹幹上,他看起來年紀不大,長得十分英俊,臉窄窄的,鼻梁挺拔雙目深邃,滿是少年英氣。

不知道為什麽,看到他的第一眼,溫故就生出了一絲奇怪的親切感,仿佛兩人之間曾經是很親密的夥伴。

此時那張俊臉上滿是不爽,“你是爬過來的嗎,知不知道我在這等了整整一晚上?”

年輕人單手一撐從樹上跳了下來,一身看不出來自哪個朝代的黑色衣袍十分奪人眼球,他向溫故走來,足足比她高出一個頭還多的身高很有壓迫感。她驚疑不定地打量着這人,誰會大半夜往這山村裏趕,小夥子看起來挺精神的怎麽腦子好像不太靈光……

溫故晃了下神沒回話,年輕人居高臨下地望着她打量了一會兒,目光古怪,輕聲嘀咕了句:“傳言不可信……”

随即年輕人又向她提出第二個問題,話語中帶着一絲不悅,“發給你的房産證帶了嗎?”

溫故面露警惕之色,“請問你是?”

年輕人眉頭一擰,似乎對她的問題很不滿意,冷傲的面容微微扭曲一瞬,沉默了好一會兒,說道:“我是春拾,梧桐村第十任……村長,對了,你是第十一任。”

春拾指了指溫故身後的院子接着說:“這座院落以後就歸你了,房産證記得不要弄丢,按照規矩,梧桐村……村長一職由新住戶擔任,以後村裏的事情都交給你負責,有什麽不懂的可以來問我,我就住在隔壁院子。”

他又指了指隔壁那座看起來明顯新很多的院落,繼續用非常強硬的語氣說道:“村長最主要的職責就是為村民準備一日三餐,你會做飯吧?”

雖然語氣是疑問的,但他的表情卻十分肯定,似乎對她會做飯這件事胸有成竹。

溫故看着他冷峻的眉眼,下意識點頭:“會。”

“很好。”春拾終于露出滿意的笑容,“還算有點用,今天的午飯和晚飯就交給你了,廚房在我那,東西很齊全,我去找點食材,你安頓好了直接過來就行。”

他說完就快步走開了,修長的背影隐隐透露出幾分急不可耐。

溫故站在原地眼睜睜看着他快速消失在視野中,連拒絕的話都沒來得及說出口,她回頭看了看破舊的院門,內心一陣波瀾起伏。這兩天所發生的事情讓她深深地感受到了什麽叫做命運無常,要知道以前她永遠是小夥伴裏最倒黴的那個,萬萬想不到有一天居然會被從天而降的山景房砸中!

咳,雖然這個山景房簡陋了點陳舊了點,地段偏僻了點,但人家确實是一間獨門獨院的房子,怎麽說,也值個二三十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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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故推開院門到院子裏四處晃了一圈,又進屋看了看,和昨天外賣紅包裏的那幅Q版畫一模一樣,是這裏沒錯了。她站在院子裏認真體會了一下晉升成有房人士的感覺,可惜眼前的平房實在太過破舊根本無法引起強烈的情緒波動。

只見那門框裏的門只剩下半扇搖搖欲墜,窗戶上的玻璃全都不翼而飛,連最基本的遮風擋雨都難以做到,還得費一番功夫好好修葺。

好在平房的屋頂是水泥砌的,要是換成瓦片,這會兒肯定房頂都沒了。

溫故在院子角落裏找到一套全新的清潔工具,估計是陶拾提前準備的,她挽起袖子開始幹活。這座房子大約空置了很久,水電都沒通,不過房子後門有一口水井,她嘗試着打了一桶水上來,發現還挺幹淨的,于是幹脆就用井水做衛生。

首先,得把房子內部清理一遍,将損壞的家具淘汰,壞掉的門窗也全部拆下,然後把院子裏的雜草給清除了。山景房面積不小,房子加院子差不多有兩百平,她一個人打掃起來還是比較吃力的,不過只要一想到這是自己名下的房産,她就充滿了動力。

從早上九點一直忙到中午十一點多,溫故勉強把院落收拾了個大概。看着亮堂不少的院子,她心情大好,丢開抹布坐在門檻上歇了會兒又起身去把院牆和院門擦洗了數次,直到門板上摸不到一點兒灰才停下手。

烈日下,破舊的院落煥然一新。溫故叉腰站在院子裏左右看了看,非常滿意。這座院子荒廢久了才會看起來很破舊,實際上房子還是挺新的,收拾收拾比大學城附近的城中村出租屋好多了,更別提還自帶獨立院子。接下來只要把窗戶和門換上新的,通水通電,再拉根網線,添置一些家具電器,一點不比新房子差。

溫故在心底默默盤算開來,她這些年做家教攢了些錢,加上每年國家給發的獎學金,手頭現在一共有十萬存款,應該足夠應付房子的支出了。她一邊琢磨着,一邊提起水桶去後門打水,準備擦一擦臉和脖子。雖然沒出什麽汗,但是肯定沾了不少灰,擦一擦舒服點。

說來也奇怪,海城的夏天特別悶熱,往常她去食堂吃個飯都得出一身汗,今天頂着大太陽進進出出做了兩個多小時的家務活居然一點都不熱,這梧桐村的氣候和市區差得也太多了,怪不得有錢人家的老頭老太們都喜歡去鄉下建別墅養老。

溫故拿了條幹淨的毛巾用水打濕擰幹蓋到臉上,清涼的井水冰得她精神一振,與此同時,一道熟悉的清冽嗓音在耳邊響起——

“十一,食材準備好了。”

溫故揭掉臉上的毛巾,春拾正坐在她對面的牆頭,兩條長腿挂在空中一晃一晃,他不耐地再次催促道:“趕緊過來做飯,馬上就到飯點了。”

溫故:“你叫我什麽?”

春拾:“你是第十一任村長,當然就叫你十一。”

溫故平靜地哦了一聲,點頭道:“原來你的名字是這麽來的。”

春拾表情淡淡,透着股拒人于千裏之外的疏離,他唇角向下一撇,“我的名字怎麽來的和你有關系嗎?快來做飯,我餓了!”

這人脾氣怎麽跟炮仗似的說着就着,溫故暗自嘀咕,轉念心想自己平白得了一座房子,做幾頓飯實在不算什麽,至于他的臭脾氣,就盡量無視吧。

她把毛巾透水晾到杆子上,來到隔壁院子,事先說道:“我很多年沒下過廚房了,廚藝可能比較生疏,要是味道不盡人意,你不介意吧?”

小時候有很長一段時間,溫故都在福利院後廚幫忙,做過幾個菜,不過讀了高中之後福利院就關門倒閉了,這些年她是吃各種食堂菜長大,很久沒親自進過後廚了。

春拾從牆上躍下來,擰着眉很不高興的樣子:“當然介意,如果你敢浪費食材,我就把你給吃了!”

溫故不跟他計較,這麽幼稚的威脅現在連小學生都不屑說出口,真是白長那麽高的個了。她看到院子裏有扇門上畫了個大大的食字,于是朝那扇門走過去,“我會盡力做好吃點的,你準備了什麽食材?”

推開門,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從屋裏飄了出來,溫故被熏得連退幾步,她捂住口鼻進去,看到廚房裏的東西時整個人都震驚了。

只見廚房空地上倒着一只體型壯碩的野豬,目測體重至少有兩百公斤。野豬渾身覆蓋着粗硬的黑色鬃毛,肚皮處和脊背處各被開了一個口子,身下淌了一地血。

溫故心驚膽戰地走進了打量野豬,長得這麽兇殘,生前武力值絕對很高,她轉頭問道:“中午要吃這個??不對,這豬是你剛抓來的??”

春拾冷哼一聲,仿佛受到了羞辱一般,羞惱地道:“自然是我抓的,靈山這幾年越來越不景氣,連點像樣的食物都找不到,這只山豬已經是很難得的食材,勉強能塞牙縫,你就別再挑剔了。”

勉強能塞牙縫?這牙縫得多大呀。

溫故撇了撇嘴道:“不是,這野豬你在哪抓的,村子附近嗎?豬群會不會跑到村裏來?住在這裏該不會有生命危險吧。”

聽說野豬是群居動物,如果梧桐村附近有野豬群,那就太危險了,萬一沖進屋裏傷人怎麽辦。

春拾神色緩了緩,“沒關系,有我在它們不敢出山,你只管放心下鍋。”

溫故見他十分肯定的樣子,稍稍放下心來,低頭瞅瞅野豬死不瞑目的模樣,有點頭疼,“我們得去找個殺豬師傅先處理一下豬毛和內髒,這樣可沒法子下鍋。”

春拾微微皺眉,沉吟片刻後走過來一把抓住豬腳往院子裏拖,體型龐大的野豬就這麽被他輕輕松松地拉了出去,仿佛一個輕飄飄的麻袋。

溫故驚嘆地看着,“你力氣好大!”

她還以為他說野豬是自己抓的只是随口吹的大話而已。

春拾瞥她一眼,“你去後院找個大木桶過來,再燒一鍋熱水。”

“哦,好!”溫故立即往後院跑,春拾家的後院比她隔壁的院子大很多,不僅有水井、菜地,還有三間臨牆而建的簡陋小屋子,看起來原本應該是養家禽的地方,現在淪為了雜物間,塞滿亂七八糟的東西,其中就有春拾口中的大木桶。

溫故跨進圍欄把雜物搬開,嘗試着抓住大木桶往外挪了些位置,原本她覺得自己肯定搬不動這只木桶,畢竟是實木的,又大個,一看就很有分量,結果手搭上去根本沒費什麽勁,那桶就被她輕而易舉地挪動了,再用點力,木桶居然就被她舉起來了。

溫故看着被自己單手舉起的比她人還大好幾倍的木桶,內心麻木,這兩天奇怪的事情經歷太多,好奇心都懶得冒頭了。她把木桶搬到前院放下,就見春拾一把将野豬丢進桶內,催促她說:“快去燒水。”

溫故看他這副架勢,“你準備自己動手處理野豬?”

春拾一手拎着一把鋒利的殺豬刀,一手撐在木桶邊緣上,低頭看她,“廢話,你又不會,我不來誰來,還指望村裏那幾個不中用的老弱病殘?”

溫故進村後還沒見過除他以外的村民,有心問問老弱病殘都在哪,可看到他瞪着眼氣勢淩人的模樣硬是沒敢吱聲,只好默默地提着水桶煮開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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