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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燙的熱水倒進大木桶中将野豬的龐大身軀淹沒,水汽蒸騰而起,春拾一手伸進沸水中抓起豬腳,一手舉刀往豬身上刮。
溫故只覺得眼前一花,什麽都沒看清那野豬身上就變得光溜溜了,木桶邊上落了一地豬毛。緊接着春拾将野豬內髒清理出來,然後把豬的不同部位一一切好放到盆裏,動作幹脆而利落,顯然沒少幹這活兒。
只用了短短五分鐘的時間,春拾就把野豬處理得幹幹淨淨一根毛都不留,他丢開殺豬刀去一旁洗手,修長白淨的手上沒有一點兒燙傷痕跡。清涼的井水從指尖沖洗過,他一邊搓手一邊擡起下巴指使道:“快拿去下鍋。”
“知道了。”溫故應聲從盆裏拿了兩塊碩大的五花肉和一只豬腳往廚房走,期間悄悄往他手上瞥了幾眼。這人到底什麽來頭,能把房産證憑空送到她桌上的肯定不是普通人,而且他還穿了身奇怪的古裝……不會是山野精怪變的吧?溫故腦補了一堆聊齋故事,背後泛起一陣涼意。
理智告訴她應該趁早離開回學校去,可不知道怎麽回事,她打心底裏不想離開梧桐村,從邁進這座村子那一刻起,她就有種莫名的親切感,包括對春拾也是,即使對他的身份有所懷疑也根本無法生起警惕之心。
溫故站在竈臺前,雖然內心無比糾結着,手上的動作卻絲毫不見慌亂,将切成麻将大小的五花肉塊洗淨瀝幹,井井有條地把需要用到的食材和調料處理好放在一旁備用,然後生火開始做菜。
村裏沒通燃氣管道,用的還是最原始的土竈,煮飯燒菜都要自己打柴生火,非常落後,不過這種土竈燒出來的飯菜特別香,口感也很好。溫故小時候在福利院用過土竈,因此并不陌生。
剛才燒過開水,竈膛裏還留着火種,這會兒只要往裏塞點木柴,不用一會兒就會自己燃起來。她一邊留心竈膛裏的火,一邊翻炒冰糖八角等配料,等香味出的差不多了,把五花肉倒進去一塊兒炒。那股微妙的親切感再次湧上心頭,明明好多年沒正經做過一道菜了,拿菜刀鍋鏟的動作卻無比熟練,對每一個步驟都了然于心,好像曾經重複過無數次。
溫故懷揣着滿腹疑慮揮動鍋鏟,生嫩的肉塊很快就變成了焦糖色,肉香四溢十分誘人。春拾循着肉香進來,“你在做什麽?”
溫故:“紅燒肉。”
春拾站在竈邊看了一會兒,眼中泛起綠光,“……還要多久才能吃?”
“還早呢。”溫故端起料酒生抽往鍋裏倒,又加了少許開水,蓋上鍋蓋焖煮,轉頭開始處理豬腳,“大火燒一會兒,再轉小火炖一個小時,你要是等不及可以先吃點別的墊一墊肚子。”
春拾的視線從鍋蓋上挪開,皺着眉頭道:“家裏就這一只豬,我吃什麽去?”
“那你就幫我燒火吧,反正也是閑着。”溫故指了指竈膛前的小馬紮,十分自然地道,“注意火候,我說大小,你來掌控。”
春拾很想甩袖子走人,然而腳卻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識,先一步跨到了小馬紮邊上坐下,他氣憤地拍了下大腿,拿起火鉗夾柴往竈膛裏塞,冰冷疏離的眼神不自覺柔和了下來。
忙活了一個多小時後,一鍋噴香的紅燒肉和炖豬蹄新鮮出爐了。野豬肉與市面上出售的普通豬肉有很大區別,口感更加柔韌勁道,加上湯汁炖煮過後,豬皮會變得酥軟脆彈,好吃不膩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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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故看着春拾夾了塊紅燒肉塞進嘴裏,緊張問道:“怎麽樣,味道可以嗎?”
春拾沒說話,他吃得很認真,好像在品嘗什麽山珍海味。等他不緊不慢解決掉一整盤紅燒肉的時候,終于意猶未盡地放下筷子,“……原來是這個味道,比想象中的還好吃。”
每個下廚的人都希望能得到食客的肯定,聽他這麽說,溫故頓時笑開,普通的眉眼忽然變得靈動起來,“你沒吃過紅燒肉嗎?”
也不知道這句話戳到春拾哪個點,他瞬間變了臉,冷笑着說:“村裏都是老弱病殘,哪有人做給我吃。”
溫故不清楚他為什麽突然生氣,求生欲促使下,她很有眼色地把炖豬腳推到他面前,“那你多吃點,這個應該也不錯。”
與此同時,院子裏傳來一道聲音,“說誰老弱病殘呢?小拾,你偷偷摸摸藏這裏吃獨食也就算了,居然還在背地裏诋毀長輩,尊老愛幼的好品德都去哪兒了?”
聲音越來越近,話音落下時,說話的人已經坐在對面位置上了。那是一名模樣俊朗的男人,他很白,白得像一個發光體,就連披在身後的長發也是雪白的,唯獨鬓邊垂着兩縷紅發,明豔的色澤十分奪目,仿佛流動的焰火。
溫故根本沒看清這人怎麽進來的,不過一眨眼的瞬間就發現他出現在了對面位置上,手裏捏着雙筷子。他夾了塊紅燒肉嘗了嘗味道,連連點頭:“不錯不錯,咱們村總算可以改善夥食了。村長,想不到你廚藝竟然這麽好啊。”
溫故瞧了瞧他身上的墨綠色潑墨長袍,搖頭道:“我的廚藝其實很一般,今天完全是超常發揮。實話說這兩道菜我也是第一次做,不知道為什麽莫名其妙就會了。”
這是大實話,她小時候在廚房幫福利院阿姨打下手時并沒有表現出非常出色的廚藝天賦,相反還經常因為笨手笨腳控制不好火候和味道而被其他小夥伴嫌棄,後來阿姨見她實在學不會,幹脆安排她專門負責洗菜刷碗。今天能做出這兩道菜,她自己都感到很吃驚。
白發男人與春拾對視一眼,随即若無其事地岔開話題:“這正說明你跟梧桐村有緣,以後你就是咱們村的村長,大家的夥食可全都靠你了。”
溫故問:“村裏一共有幾戶人家?”
春拾說:“九個老弱病殘,加上我,還有你,總共十一戶。”
白發男人補充道:“後山有兩個老家夥不愛吃飯,村長只要準備九人份的飯菜就行。”
原來你們就是想給村裏找個廚娘啊,溫故理解地點點頭,掏出随身攜帶的便簽本和圓珠筆,開始畫表格計算,一邊問道:“村長一個月的工資有多少?現在人工費很高的,城裏請做飯阿姨一個月都得兩三萬呢,更何況我得負責那麽多人的飲食,價格只高不低,對了,平時買米買菜的費用要怎麽算?這附近沒有菜市場吧,還得跑到市區采購,交通費倒是不貴,但日積月累下來也不是一筆小錢……”
她絮絮叨叨問了一堆問題,便簽本上很快就畫出一張完整的收費表,條條框框羅列得非常細致。
春拾與白發男人對視一眼,空氣中彌漫着尴尬的氣息,他不知為何忽然有些羞惱,“你,你怎麽可以這麽市儈,這整個村子都歸你了,居然還不滿足嗎?!”
白發男子點頭附和:“是啊,別說村子,後山也是你的,山裏多得是食材,不用出去采購,哪裏用得着花錢。”
溫故指了指竈臺上的瓶瓶罐罐說道:“油鹽醬醋哪樣不要錢,後山也有嗎?”
白發男子說:“這個簡單,讓春拾去外面随便拿點回來,不用花錢。”
溫故疑惑地看向春拾,“不用錢?你在哪兒拿的?”
春拾說:“你別管,反正我有辦法。”
“你不會去偷吧?”溫故懷疑道。
春拾立刻炸毛了,把筷子往桌上一拍,“我堂堂……梧桐村第十任村長,怎麽可能做得出偷雞摸狗的事情?”
溫故見他氣得龇牙咧嘴,小心翼翼往旁邊挪了挪,壯着膽子說:“就算油鹽醬醋不花錢,衣食住行裏還有三項支出呢,我那院子又破又舊,翻新就得花不少錢,更別提保險養老醫療之類的支出了。沒收入根本無法保持生活,哪怕整個村子都給我,我也不接受……大不了房子還給你們,你們去找別人。”
她好歹是S大的學生,只要肯吃苦,找一份高薪的工作并不難,不至于為了一間山村小破院兒跑到鄉下當免費保姆。
春拾的眼神徹底涼下來,繃着臉道:“你今天要是敢走,以後都別回來了。”
白發男人急忙出來打圓場:“都是一個村的,有事好商量,說話別那麽絕。村長,錢財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你何必那麽在意呢。平安是福,住在這裏,根本用不着醫療保險。”
溫故跟他們說不通,搖頭起身道:“這活我無法勝任,你們另找吧,這是我的房産證,還給你們。”
她拿出房産證放在桌上,提着包轉身離開。
白發男人伸出手掌,掌心中浮起一團熾熱焰火,正要将焰火彈出去攔住她,春拾伸手掐滅了焰火,“算了,随她去吧。”
“可是……”白發男人眼中滿是憂慮,“後山怎麽辦?”
春拾盯着溫故的背影,眸色沉沉,“總會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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