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早安，阿湮（1）

“勞恩人呢？”

入口處傳來的聲音打斷了淩湮和小Q的交談，說話的正是之前鎮守在外的白發美人。

後知後覺的淩湮盯着對方看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她居然能聽懂對方說話了。

“——說話。我在問你，勞恩人呢？”中性的嗓音傲嬌無比。

聽淩湮說勞恩和雪已經離開了之後，美人的表情非常精彩，又是惱火又是憂心，糾結在那張精致到雌雄難辨的面孔上，分外生動。

淩湮津津有味地在一旁打量，不得不說她這夢裏一個個的顏值賽高。

小Q狗腿地問：“飒飒，你找勞恩有事嗎？”

“叫我白飒，不要叫飒飒！”美人心情不佳。

“好的，飒飒。”小Q乖巧地點頭。

淩湮噗嗤笑出聲來，立刻被白飒瞪了一眼，果然，金色瞳孔是豎仁的。

“你們是什麽人？”下一句是問小Q的，“勞恩為什麽把他們倆留在這裏？”

小Q倒騰着小短腿一一介紹：“這個是淩湮，這個是燼——在下的新主人。哦對了，飒飒，在下有名字了，現在叫小Q。”

白飒眼角微抽：“什麽小Q！這種人類的命名方式，不要也罷。”

小Q委屈地對手指：“不，主人身上有母星的味道。”

白飒眸光一閃，掃過淩湮和阿燼：“誰？誰的身上有母星的味道？”

小Q指着淩湮：“主人身上有母星的味道。不過，現在淩的身上有主人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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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湮臉一紅。

這話有歧義！

果然，白飒哼了聲挪開視線：“……人類，真是雙标。”

淩湮不清楚這個半人半蛇的美人為什麽對他們有這麽深的敵意，見他暫時似乎沒有傷害他們的意思，也就放下心來，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那條粗長的蛇尾。

潔白的蛇尾，尾尖此刻不安地繞着圈。

看起來他在煩心呢……淩湮這麽想着，擡起眼，卻見那雙金色的眼睛正兇巴巴地瞪着她：“看什麽看，沒見過？”

淩湮不由自主地朝後躲了半步，藏在成燼背後。

啧，好兇的美人！

成燼偏過頭，溫和地對她笑了下，轉臉看向白飒：“是勞恩不讓我們走，并不是我們想待在這裏。”

白飒眯起眼：“很讨厭啊，我又不能放任你們單獨留在這裏，可是……那邊我也不放心。”

小Q問：“外面出事了嗎？”

“算不得什麽大事，有個讨厭的蟲子掉下來了。”

“讨厭的蟲子？”

白飒冷冷地瞥了眼淩湮和成燼：“跟他們倆一樣的，人類。”

人類？

淩湮頓時想起了和她一起被卷入漩渦的遙步——會是她嗎？

聽白飒的語氣，這裏真的很不歡迎人類。可是，雖然白飒一看就知道不是人類……勞恩他們，不就是個原始部族的人類模樣嗎？

感覺身後的淩湮悄悄攥住自己的衣擺，成燼輕聲問：“你掉下來的時候，還有其它同伴？”

淩湮說：“還有個女孩子，和你差不多大。”

“他說的應該是你的同伴吧？”

“也許是……”想到遙步那種性子，似乎會被白飒吐槽成“讨厭的蟲子”也沒什麽奇怪的。

成燼安撫地握了一下她攥着衣擺的手，對白飒說：“既然你不放心把我們留在這裏，又惦記外來者，還不如押着我們一起去看情況吧。”

白飒個頭比成燼和淩湮都高，居高臨下地看了他們倆一眼，沒表态。

“你在怕什麽？你有武器，我們沒有，”成燼微笑，“她的手臂又不能動，我也不是你的對手。難道你還怕我們跑了不成？”

白飒冷哼：“怕你們跑？我只動動手指，你倆都得死。”說着，豎瞳一眯，來自獸類的殺氣頓時釋放出來。

淩湮瑟縮了一下，離開魂機，她可就是砧板上的魚肉。

成燼反倒是坦然地攤手：“那不就得了，走吧。”

白飒沉吟片刻，吩咐小機器人：“我走前，你墊後，不許他們倆亂走。”

小Q說：“好的，飒飒。在下不會讓主人亂跑的。”

白飒：“……”

他們可沒有勞恩那種身手，只能乖乖地穿過漫長甬道，穿越綠洲，重新返回沙漠。

烈日炎炎，照在白飒的長尾上，鍍了層淺金色的冷光。

淩湮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被那條尾巴吸引，是冷的？還是溫熱的？有鱗片，還是光滑的？

正胡思亂想，就聽見身邊成燼輕咳了一聲。

“你這樣的行為可不太淑女。”成燼一邊說，一邊眼神不自然地看向別處。

淩湮不解：“怎麽不淑女了？”她真的沒見過蛇人啊，好奇看一下怎麽了？

“就好像，我一直這樣看你，你會不好意思嗎？”說着，成燼的視線停在她纖細的腰肢和筆直的雙腿，因為白色駕駛服極為貼身的緣故，所以線條玲珑畢現。

盡管對方只是個少年，淩湮還是忍不住拘束地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

“可是，那個是尾巴啊……”她忍不住辯解，而且還是同性，能一樣嗎？

白飒沒聽見兩人的對話，但小Q聽得一字不漏，插嘴說：“淩，等飒飒完成進化，尾巴就會變成腿腳和臀部了！所以主人說得沒有錯，你盯着他的尾巴看，很不禮貌的。”

淩湮垂死掙紮：“都是女孩子……”

小Q說：“女孩子？淩你是說雌性嗎？不，飒飒不是雌性。不過他也不是雄性，怎麽說呢……他現在應該是沒有性別的。”

“哎？”淩湮呆了下，雌性、雄性？沒有性別？

她的三觀要被颠覆了。

小Q理所當然地說：“對啊！飒飒是龍鷹。資料記載，這一族有好些到死都還雌雄同體呢！所以像他現在才進化了一半，肯定是沒性別的嘛。淩你以為他是雌性，如果被他聽見會挨揍的——啊咧咧！”

突然從前方飛來的長矛，不偏不倚地紮在小Q的身前沙地，驚得小機器人紅燈頻閃，頭頂直冒黑煙，一個字都講不出來了。

白飒空手停在不遠處，金色的眼睛威脅地眯起：“Q-1373，你再對外人多一句嘴，信不信我把你給拆了？”

小Q雙手捂住不存在的“嘴”，拼命搖頭：“是，再也不說了，飒飒。還有，在下不叫Q-1373了，在下現在叫小Q。”

白飒眼角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下，看了眼空空如也的雙手，回過身冷聲說：“快走，磨磨蹭蹭的！”

成燼不忙不忙地說：“阿湮手臂有傷，走不快。”

淩湮看了眼他一眼。她還好呀，走路挺利索的……剛好，看見了成燼的眼色，她忙順着視線看向遠方。

在空曠的沙地裏，赫然半掩着一枚藍白色的頭盔。

那是銀河聯盟軍的駕駛頭盔，跟淩湮的那只如出一轍。

果然是遙步！

白飒可沒有興致管身後的兩個人類在交流些什麽，因為他此刻憤怒地想打人——

按照雁翅鳥傳來的訊息，看守關押“蟲子”的那處小型營地，此刻橫七豎八地躺着一群狐狼，長矛與武器被踢飛在淩亂的石牆腳下。

顯然，“蟲子”打傷守衛逃走了。

白飒皺起眉，吹了聲口哨。

綿長的哨音回蕩在空曠的沙漠裏。

淩湮擡頭，便看見一只眼冒紅光的異鳥從高空翺翔而過，停在白飒肩頭。

鳥不知叽叽喳喳地說了些什麽，白飒臉色愈發沉郁，終于一揮手，将鳥放飛：“——你帶路。”

走在最後的小Q這才趕上他們，問：“人類呢？怎麽沒有看到？哎呀呀，他們這是怎麽搞的，化形都沒了。”

淩湮這才注意到這些一動不動地動物：狼，狐貍，還有……巨型蠍子？她不由自主抽了口冷氣。

遙步……果然比她要厲害一些。

白飒俯身探了探其中一匹白狼的鼻息，稍稍松了口氣，擡眼的時候眸子已是暗金色，冷聲開口：“Q-1373，看管好你的人類，免得他們做出什麽可怕的事來。畢竟……他們可是狡猾的人類！”

小Q認真地解釋說：“飒飒，人類有很多種，有的狡猾，有的不狡猾，就像獸人，也有善良和不善良——”

可是白飒連它的話都懶得聽完，已經追随着雁翅鳥的去向，尋找逃犯的蹤跡了。

淩湮附耳對成燼說：“确實是我的同伴，如果能找到她，我們也許可以逃走呢。”遙步，她看起來好像……很厲害的。

成燼嗯了一聲：“那就先和她彙合吧，你的傷沒有好，不要輕舉妄動。”

說着，他自然地扶了下她的肩，帶着她拐出石牆區。

淩湮心頭劃過一絲異樣：很奇怪不是嗎？他看起來還是個孩子呢，可是舉手投足卻叫她有種說不出的安心。

到底是她在保護成燼，還是他在保護自己？

白飒不耐煩地招呼：“動作快一點！”

成燼緩聲：“來了。”

淩湮看了眼他因為趕而顯蒼白的臉色：“你沒關系嗎？要不然我背你一會？”

成燼歪頭：“我看起來像紙糊的？”

……是啊。不過，這句話淩湮沒敢說出口，怕傷了小男生的自尊心。

白飒走得極快，似乎激怒之下已經顧不上看守兩人的重任。

但淩湮并沒打算逃走，以她現在的狀态，盲目逃跑毫無勝算，她默默地打量着周遭，除了風化的石牆和一望無垠的沙漠，什麽也看不到。

剛剛關押遙步的地方并沒有看到化墟，那麽她會不會是去找機體了？

正想着，就聽見接連地幾聲槍響劃破了沙漠的寧靜。

白飒反應極快，幾乎在槍響的瞬間長尾一擺，身形如箭地沖刺而去，在沙地上留下一條蜿蜒的痕跡。

淩湮與成燼相識一眼，緊随其後。

果然，沒跑出多遠，矗立在曠地上的藍白色聯邦人形機甲，化墟4號便呈現在他們眼前。

随之而來的，還有正在交火的雙方。

淩湮一眼看見了閃避在化墟機身之後的紅發少女，她雙手握槍，背部緊貼着機體，是訓練有素的軍人姿态。

被她攻擊的對象……是，一群白狼？

那群圍着化墟的狼，睚眦目裂，湛藍色的眼睛目露兇光，在為首的頭狼的帶領下，一點點縮小着包圍圈。

遙步雖然有槍，可是一槍最多對付一匹狼，完全陷入了絕境之中。

淩湮剛跨出一步，就被人拉住了手臂。

成燼無聲地對她搖了搖頭。

作者有話要說：

老實說，我有點喜歡飒飒_(:з」∠)_

勞恩一族全部是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