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第一金絲雀(1)

半蛇少年長尾逶迤,手中一柄長鞭盤踞在金玉葉頸項。

一群聯邦士兵頓時進退兩難:眼前這兩個人吶, 一個不能殺, 一個不能傷。這可如何是好?

于是, 後排的士兵将視線紛紛投向被冷落在角落裏的小女孩。

那孩子單薄瘦小,銀白色的卷發淩亂, 套着不合身的寬大裙袍, 雙手在身前攥得死緊, 在半蛇少年與士兵對陣的時候一直躲在牆角, 恨不得隐身才好。

“這小姑娘也是獸人?”一個士兵疑惑地問同伴。

“不知道, 跟那個蛇人一起從穿梭機裏逃出來的,反正不是什麽好東西。”

“可看上去就是個普通人啊,”先前的士兵嘀咕,“跟我妹妹差不多大。”

“少廢話,”同伴壓低了嗓門, “難道要被它拿鋼牙咬着的頸子,你才相信它是獸人?先捉了她,不信那個嚣張的半蛇不投降。”

說話間,幾個五大三粗的士兵徒手就上去抓人,手剛要碰到瑟縮的小姑娘, 她猛地擡起臉來, 一雙湛藍的眼睛裏盛滿了怨怼與憤怒,捉住最近的一只胳膊, 張口徑直咬了下去。

“啊——”被咬的士兵下意識一掌掴了過去,“畜生!”

小姑娘被扇得一頭撞在牆上, 半天回不過神。

“還愣着,搞死丫的!”受傷的士兵大概還是個小頭目,看着鮮血淋淋的手臂怒不可遏。

衆人得令,不敢再輕視小丫頭,幹脆舉着槍朝她逼近。

小姑娘長發亂糟糟的,衣服又不合身,嘴角挂着剛剛被打出的血跡,身子不住地發抖,眼神卻像一只不服輸的小獸,充滿了敵意與不甘。

在同伴舉着槍的掩護下,其中一個士兵小心翼翼地貼近,剛向她伸出手,小姑娘忽然一龇牙,喉頭發出野獸般的低吼,頓時吓得他連退兩步躲了回來。

“沒用!”先前被咬傷的小頭目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敵寡我衆,怕個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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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一槍打在小姑娘腳邊,塵土飛揚。

小姑娘吓得朝旁一躲,緊接着又是一槍,打在她頭頂旁邊不足三公分處,牆壁上一個彈孔冒着煙,再一槍打在腰側。

像是玩弄獵物。

“躲啊,”又是一槍,擦着她的發頂,“你不是很兇嗎?”開槍的小頭目得意洋洋地朝前逼近,在槍與槍的間隙裏趾高氣昂地嘲諷着異族。

終于,槍口抵在小姑娘的太陽穴,那人哼笑了聲:“也不過如此嘛,咬啊,你怎麽不咬了?”說着,伸手就去捏對方的下巴,手卻被突然飛出來的石塊砸中,他頓時疼得嗷嗷叫喚,“誰?”

聯邦士兵們頓時端槍,朝着暗器飛出的方向禁戒。

站在最外側的士兵剛把槍把架在肩頭,就看見眼前人影一晃,肩膀被手刀劈中瞬間麻痹,來複|槍也随之落入來人之手。

小頭目驚愕地發現,半路殺出的程咬金竟是個黑發雪膚的少女,精致的旗袍勾勒出曼妙的曲線——看上去像是上等人家的小姐。

“小姐,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小頭目勉強壓制住怒火,保持着虛僞的禮貌,“乖乖回去找爸爸媽媽,不要打擾我們捉拿罪犯。”

淩湮手握搶來的來複|槍,一手托把,一手扣住扳機,單眼瞄準小頭目:“罪犯?請問她犯了什麽罪?”

小頭目冷眼:“這不是你該過問的。”

“如果她無罪,你們憑什麽這麽對她?拿槍指着手無縛雞之力的婦孺,不覺得可恥嗎?”

“小娘們懂個屁!”小頭目被個少女當衆職責,惱羞成怒,“什麽時候輪到你來批評老子?”

啪!

橫空飛來第二枚石子,這一次徑直砸向了小頭目的嘴。盡管他看見了飛來的東西,可速度太快了,他無論如何也躲不開,只能硬生生被打個正着。

石子尖銳,速度快,角度刁,硬生生在嘴角劃出手指長的口子,直到耳際。

小頭目捂着嘴,目眦欲裂地瞪向少女身後的黑衫男人。

此刻男人手裏正掂着另一顆石子,眼尾微垂的眸子裏閃着冷漠:“再說一遍,你是誰老子?”

小頭目疼得嘴皮子都分不開,哪還能說得出話來?頭一甩,手一揮,示意一起上,先搞定這兩個多管閑事、不知死活的家夥。

“先捉住這兩人!”

原本圍着半蛇少年不知如何是好的士兵們如蒙大赦,竟有大半都調轉槍口,圍向了兩個橫空冒出來的年輕男女。

挾持了金玉葉的白飒這才得以看清了遠處身着旗袍、扛着來複|槍的少女,狂風陣陣,吹得她黑發揚起,露出執拗的側臉來。

“淩?”白飒難以置信地脫口而出。

被他扣住的金玉葉一愣,擡頭看向他,欲言又止。

太空中的風神號還在不斷的瓦解,碎片時而不時地墜落。

整個狄思密港四處失火,船夫棄船逃生,店鋪也早已空無人煙,人群全都湧向了港口。

一艘接着一艘的穿梭機和星艦陸續起航,避開風神號的方向離港,逃入太空。

平民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祈禱在被殃及池魚之前逃得越遠越好——誰也不想做銀河聯邦與R.A(獸人政權)之間的犧牲品。

又一塊燃燒着的碎片裹夾着半空的光網,重重地砸進B區的店鋪房頂。

金玉葉被吓了一跳,明顯地瑟縮了一下。

白飒松開了圈着她的長鞭,金色的眸子裏盛滿了歉意:“抱歉,情勢所迫……沒打算真傷害你。乘現在,快逃吧,他們如今顧不上追你。”雖然他也不知道這女孩具體是什麽身份,但看起來聯邦軍急于捉拿她,而且,還不敢傷害她。

看着半蛇少年身手矯健,一鞭一個地撥開去路的背影,金玉葉慢慢地解開了鬥篷的帽子。

淺金色的卷發襯着白皙嬌嫩的皮膚,鮮紅的鬥篷更是讓人美如畫,一雙微微上挑的桃花若有所思地看向遠處,在那裏,有暫時忘了要抓她的聯邦軍隊,身手過人的半蛇少年……還有,手持來複|槍猶如戰神一樣的……她。

黑發少女的槍口永遠瞄準着對手持槍的手,仿佛她的目标只有繳械,一槍一個準。

始終護在她身後的黑衣男人則一槍一個、正中眉心,凡是想要偷襲少女的,一個也不留活口。

而随着半蛇少年加入戰局,三人的優勢越來越明顯,聯邦士兵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

“去那邊搜,C區沒有,一定是乘亂逃往港口區了。”

嘈雜的聲音隔着街區的店鋪,遙遙傳來。

金玉葉眉頭一皺,立刻将鬥篷重新兜好,看了眼明顯處于上風的淩湮三人,迅速地避入店鋪,穿過店鋪通道,在追擊的小分隊趕來之前離開了B區。

趕來的正是不久之前被淩湮胡亂指路帶歪的那隊人馬,風塵仆仆地從C區趕過來,才發現B區的同僚早已被打得落花流水。

“佐隊,那不是剛剛指路的丫頭嗎?”

被稱為佐隊的男人眼神陰鸷,手指一捏,關節咯噠作響:“……混賬。”

“玉葉大人好像不在這裏。佐隊,我們是優先捉玉葉大人,還是先支援這邊?”

“當然是先捉拿獸人,這還用問?”

“但、但是如果弄丢了玉葉大人,回頭可怎麽跟議長交代啊……”

“要交代也是我去,”佐隊恨聲說,“輪得到你操心嗎?”

先時淩湮與紀燃互為後背,白飒殺入戰局之後,漸漸成了三人各守一方的局面。

聯邦巡邏隊的區區二十來人根本根本是被壓着打。

“你們怎麽會在這裏?”白飒背對着淩湮,一鞭子甩飛了個倒地還想舉槍偷襲他們的士兵。

淩湮說:“這話該我們問你吧。”

“撞上銀河聯邦的星艦了,”白飒憤憤地說,“堂堂軍艦居然走民用航道,鬼知道又在做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

“……其他人呢?”

白飒微微垂睫:“風神號解體之前都乘坐穿梭機逃出來了,落在這的只有我和雪。”

淩湮聞言,下意識地找尋那只脾氣古怪的小白狼,目光最終停在正用冷冷地看着他們的白發小姑娘:“雪也化形了?”

“嗯。”白飒瞥了眼貼在淩湮身後槍法驚人的男人,“……他是誰?”

淩湮這才想起白飒還沒見過紀燃呢。

在沙漠星的時候,紀燃一直在紅魁的機體裏,白飒他們壓根不知道他什麽樣。

“……紀燃。”

白飒一愣,眼中劃過複雜的神色:“真是久仰大名。”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恭維。就是這個男人,在12年前岡瑟大人被聯邦追殺的時候見死不救……

紀燃像是沒有聽出白飒語氣裏的嘲諷,眉都沒動一下,風輕雲淡地答:“謝謝。”

“你——”白飒因為他輕慢的态度,很想放棄與這人并肩作戰。

淩湮一眼看見匍匐在屋頂的聯邦士兵正在瞄準白飒,脫口而出:“小心!”

話音剛落,偷襲者已被爆頭。

子彈出自紀燃的來複|槍,正中眉心,那人連驚呼都沒有來及發出,就從房頂翻滾摔落在地。

淩湮眉頭蹙起:“你會不會瞄準?都跟你說打手腕、打手腕——繳械不就行了??”

“……”紀燃挑眉。

又被這丫頭怼了。

從銀河軍校開始,他的槍法一直是衆人膜拜羨慕的對象,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埋怨他不懂瞄準,而且他還無法反駁。

盡管,內心深處他覺得這想法太幼稚了。

但是……算了,反正不過小場面。

巡查隊的人滅得七七八八了,淩湮開始在人群中找尋“葉彌”,卻只看見白頭發的小姑娘坐在角落,手裏拿着一把與她體型不相稱的槍,而那抹紅色的身影卻怎麽都找不見了。

“飒飒,剛剛穿紅鬥篷的女生呢?”

“放走了,”白飒随口說,“大概已經離開狄思密了吧。”

淩湮失落地嘆了口氣。

“果然是認識的嗎?”紀燃伸手一攬,将走神的淩湮攬入懷裏,兩人換了個位置,擡手舉槍瞄準了最後一個漏網之魚的眉心,想了想,槍口下移,一槍廢了對方的右手,同時狀似無心地問,“你怎麽會認識金玉葉?”

淩湮被他圈在懷裏,卻因為走神沒有察覺哪裏不妥,茫然地問:“金玉葉?你認識她?”

“原本是星寇獵星組織的歌姬,後來歸順聯邦,如今大概是全民寵兒吧。”紀燃看了眼失神的小丫頭,“你認識她還真是意外。”

“有什麽可意外?連我都聽說過金玉葉,只不過……”白飒覺得那兩人的互動尤其紮眼,“總覺得有哪不一樣了。”

盡管五官幾乎沒變,給人的感覺卻完全不同。

“留心!”紀燃突然沉聲。

從B區盡頭忽然湧入一隊持着槍盾的聯邦軍,為首的恰是不久前被淩湮誤導的那個軍官。

一群人二話不說頂着防爆盾,封鎖了B區的出入口。

淩湮輕輕哀嘆了聲:“完蛋。”

“有我在。”紀燃聲音沉穩,确實是毫不在乎的樣子。

“不惜一切代價,攔住這些人,”佐隊眼神陰狠,“總部的支援馬上就會到了——這幾個雜碎和金玉葉,一個也別想逃出狄思密。”

作者有話要說:

這裏是一個猶豫參不參加晉江日萬的活動的大心,10000/天,連續5天,我會不會挂枝頭啊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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