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夙池聳聳肩,毫不在意仙枝的諷刺,這女孩除了嘴巴壞一點,心眼倒沒那麽多。

“六神,坐直了。”小傘皺起了眉頭,拍了拍夙池的背,這樣的坐姿實在是不算好看,連帶着化妝的心情都被影響了。

夙池楞了一下,這句話,似乎在哪裏聽過,她坐正了身子,看着鏡子發呆。

“你可知道,今日去的是誰的府邸?”仙枝轉過身子,看着夙池愣愣的盯着鏡子。

回過神,夙池眨眨眼睛,“去誰家的府邸有區別嗎?”

“那當然!你長的醜自然不知道,我們今日要去的是樊王的府邸,聽說樊王長得英俊潇灑,一表人才,萬一他到時候看上我怎麽辦!我該怎麽拒絕他呀!”仙枝一臉苦惱,看着鏡子裏自己美貌的面容,搖了搖頭。

夙池将手擋在嘴邊輕咳了兩聲,“這你大概不用擔心。”畢竟畫完妝誰知道你長什麽樣。

仙枝的樣貌确實出衆,一雙杏眼圓溜溜的,看着十分機靈,但不知是否是受了青客的影響,她還會時常表現出一種清冷的氣息,雖十分矛盾,但別有一番滋味。

傳說中的樊王風流好色,後院塞滿了美妾,這與她當初見到的并不一樣,北凡書就是樊王,那個曾在土匪窩有過一面之緣的男人,想到這,夙池不由有些擔憂,也不知那吳夕霜當日是否逃出生天。

“為什麽不用擔心,我這般絕美容貌,豈容外人亵渎,哪怕是達官顯貴也不行,只有青哥哥。。”仙枝說着說着,突然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緊張兮兮的左右看了一眼,生怕被別人發現自己的小秘密。

“我看是情哥哥吧。”夙池當然不會放棄調侃她的機會,這戲班子的人都知道的事兒,偏偏她還藏着掖着,以為別人都不知道。

仙枝的臉一下子變得通紅,兩頰氣鼓鼓的,“你你你,別胡說。”

“已經畫好了?”夙池看向仙枝身後,青客一身粉色對襟,上面繡着深色碎花,面上已不複往日寡淡的模樣,上了妝的臉看上去十分精致。

“嗯。”青客應了一聲,“你們還要待會嗎?”

“不用的,青哥哥,我也馬上就好了。”仙枝面色嬌羞,搶着回答。

你剛剛坐下就快就好了?還有,對待你青哥哥和我不是反差略大呀,夙池無奈的閉上嘴巴。

“嗯,那就好,小池,待會畫完來找我一下。”青客微微颔首,便離開了。

看着仙枝吃人的目光,夙池苦笑了一聲,這應該不怪她吧,這可是青客讓她去的呀。

青客找她并沒什麽大事,不過是對一下詞而已,他們雖然已經熟記于心,但礙于班主要求,他們還是再次對了一遍。

各方面準備完畢,到了下午,他們就坐着轎子搖搖晃晃的往樊王府去了,上午的時間朝廷重臣一般都要早朝,午時天氣炎熱,所以他們應王府要求,在天色快落黑的時候才到達。

樊王府邸很大,彎彎繞繞了半天才到為他們準備的後臺,所有人都靜靜等着王府的人來通知。

北凡書猛的灌下一口酒,面色微醺,眼神都有些迷蒙,“可去通知了夜王了?”

“是,邀請函已送到夜王府。”胡管家彎下腰,恭敬的回答着。

“哼,北釋夜,什麽東西,不知道哪裏來的野種,也敢與我作對。”北凡書一把将手中的杯子摔在了地上,溫熱的茶水灑在了胡管家的身上,他卻一聲也不敢吭。

“将玉肌喚來,等着伺候我們的夜王。”揉了揉眉心,北凡書對着胡管家擺了擺手。

雖然有些宮廷秘史藏的很深,但只要在樹林中,就會有風聲,父皇無緣無故廢了賢德的太子,不會毫無理由,直到兩年前他才終于查到了一些蛛絲馬跡,北釋夜的身份有問題,他根本就不是皇室中人。

他完全可以猜到為何北釋夜不是皇室中人,卻能有王爺的封號,父皇生性多疑,卻獨獨信任皇後,只要是她說的,父皇都會言聽計從,她撫養長大的孩子,怎麽會做回普通人呢。

這幾年裏,北釋夜雖然被廢了太子之位,但卻頗得父皇器重,在朝堂上的發言父皇大多都十分贊同。

就比如這次,邊疆頻頻遭到騷擾,此時他們兵強馬壯,正是應該一舉将楚先國打下來,可北釋夜卻表示,其他小國虎視眈眈,此時并不是最佳時間。

那些小國家,在他看來何足為慮,等收拾了楚先國,在一個一個攻打這根本不是大問題。

可惜父皇也年紀大了,竟然只想耽于益樂,竟是贊同北釋夜的說法,這讓他很是惱火,自己的親生兒子居然還比不上一個野種!

夏日涼爽的風順着半開的窗子溜了進來,調皮的吹起了伏在案上只着白色中衣的少年長發,那少年慵懶的睜開眼睛,長長的睫毛像是欲要展翅的蝶,一絲光線射在他的淺色瞳孔裏。

北釋夜皺了皺眉,伸出一只手遮住那絲光,眼睛慢慢的恢複了視線,他才站起身,披上了一件繡着竹葉邊的黑色長衫,推開門,看着最後一絲光線消失在地平線,他雙眼目視前方,不知在想些什麽,顯得有些深沉。

“王爺,這是樊王府的邀請函,說是今晚請王爺去府中看戲。”一個胖乎乎的身影,一聽見開門聲,就連忙跑了過來,他本來就在院外等候了半天了,但王爺正在休息,他也不敢打擾。

“嗯,知道了。”北釋夜點點頭,接過邀請函,随意看了一眼,就又給了林管家。

“那小的現在去安排馬車?”林管家試探的問了一聲,他們王爺的心思變幻莫測,可不是他們這些下人能理解的。

“不必。”

“是。”林管家點點頭,明白王爺這是不準備去了,這倒也正常,這兩人本來就不對頭,鬥了好幾年,這大家都是知道的,何況是在剛剛在朝堂上争吵過,此時去赴約,毫不亞于鴻門宴。

“那小的先回絕?”

“嗯,不需要。”北釋夜揮了揮手,示意林管家可以下去了。

“來了嗎?”北凡書此時已經換了一襲紅衣,眯起的雙眼冷冷的瞪着胡管家。

“回王爺的話,夜王還沒有到。”胡管家的額頭上沁出了絲絲細汗。

“沒意外的話是現在就能到吧,去查了嗎?夜王府可有動靜?”北凡書握緊了拳頭,好你個北釋夜。

“夜王府一直沒動靜。”

北凡書怒極反笑:“北釋夜,我們走着瞧。”

“王爺,戲班子的人是不是可以讓他們先散了。”

“散什麽?本王今晚就要看大戲,唱不好,就全殺了!”

“是。”

“你們聽說沒有啊,今晚我們估計不用唱了,樊王請的人根本就沒來。”

這是一個伶俐的小童,趁這一會的功夫,就出去跑了一圈了,樊王府中自是知道王爺請的是誰,在什麽時辰,當夜王沒來的時候,都議論紛紛,剛巧被這戲班子裏的小童聽了去。

夙池歪歪扭扭的趴在桌子上,一聽這話,連擡起了頭,“那工錢結嗎?”

這時,一個暴栗就敲在了夙池的頭上。

“結你個大頭鬼,就知道要工錢,今晚正常演出,誰都別再這給我嚼舌根子,讓我知道你們誰在亂傳,我把你舌頭□□。”班主不知道從哪冒了出來,熱鬧的房間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嘶~~”夙池抱着腦袋。

“班主?這明明不是我說的,你幹嘛這樣對我啊?”

“嗯?”班主斜瞥了夙池一眼。

“額,我錯了,是阿爾卑斯。”

“小童是我小外甥,你覺得我向着誰比較好?”

這是光明正大的走後門啊,惹不起惹不起。“我錯了,我錯了。”夙池幹笑。

“都準備好,馬上上場。”又瞪了夙池一眼,班主才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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