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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不知道幾個月未見,會發生什麽事,她失蹤如此之久父皇會不會着急,四哥會不會找她,如今冒然返回,不知道會不會驚喜。
來到熟悉的世界,一切游刃有餘,先把镯子當鋪幾件衣服,穿着體面,再買了些東西給四嫂,權當做求人姿态,讓他們好好幫忙說話。
街道變了許多,不過大體規模并無改變,她牽着馬約黑走到記憶中貝勒府,看了又看周圍,好像并沒有走錯。
可上面匾額明明白白寫着“雍和宮”,全部是重兵把守。
櫻珏把馬兒拴在遠處樹樁走了過來,離大門還有兩丈遠就被門口刀柄擋住。
“皇家重地,爾退後側走。”
櫻珏斷然不聽他的話徑直向前走,侍衛拔刀劍指喉嚨,“再向前一步,格殺勿論!”
她可煩死,跟着對喊:“你若有本事便一刀砍下去,我倒要看看四阿哥家奴才還要不要管他的奴才!”
她拿出玉佩腰牌,侍衛仔細看了看,一個是先皇貴妃,一個先朝太子,無論和四阿哥有沒有關系,都是身份尊貴之人。
即時口氣舒緩:“四阿哥近日一直在圓明園居住,不曾在雍和宮居住。”
裏面香火旺盛,大概真不會住人。
可櫻珏又不知圓明園是什麽行宮院子,她雖十分思念四哥,倒真不會急于一見,轉而去找九公主。
從前宮中見面,規矩都是沒有的,今日不僅上報,等了一刻鐘方才大門打開。
夜晚還飄着雪,櫻珏低頭看見街頭吆喝混沌的老妪,為了生活吆喝着。
耳後一聲輕語,她轉過頭瞧過去,立在門口的女人,簡單發飾,衣服依舊雍容華貴,那張臉,仿佛一夜之間老了許多,眼角皺紋粉飾再濃也遮蓋不住。
櫻珏難以置信,好不容易開口:“姐姐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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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公主同樣此種錯愕驚呆:“櫻珏?是你嗎?剛才宮人來報若不是口口聲聲義正言辭我真不信,你...怎會這麽多年一直未變?”
“哪有那麽多年,不足四月!姐姐怎就白了頭?”
九公主眼神飄忽似乎憶起往事,淚滑落下來。
“十七年了!現已雍正三年,哪裏是四月。”
櫻珏面目癡呆,原是要在這裏住上一晚再進宮面見聖上,九公主執意讓她先去皇宮。
公主穿好衣服,扶着她的手嘆氣:“是非錯亂,幾十年恩恩怨怨,早日解釋清楚也好,省的終身怨恨,到死不能解開心中症結。”
去宮中整個路上櫻珏處于地動山搖狀态,除去她四哥做了皇帝這件事,事态變化,竟白白荒廢十多年光陰。
皇宮大門緊閉,公主是有先皇腰牌随時可以進來,通報一聲立馬開了門。
進了宮中,先去皇後那裏先見了她面,表情自然同九公主一樣,瞧了又瞧,看了又看,卻沒想到繼而失聲!
皇後一國之母最該識大體,今日沒了體态。
十多年時間,再端莊的美人,再秀麗的面龐,都已容顏老去,感嘆光陰還是觸景生情,誰又知道。
皇後如同前世,照顧周全,幫忙櫻珏換了身衣服,梳了發飾。
“你能回來是最好的,是最好的……”
皇後低泣。
皇帝日理萬機,聽到這消息也是等了一個多時辰才召見。
櫻珏臨走前皇後叮囑:“皇上聖威不可犯,你定要軟下口氣求他方可原諒一二分。”
她說不出什麽滋味,父皇死了,那麽生父母在地下長眠三十年有餘,那麽遠那麽遠,遠到想起父皇模樣還是威武雄壯,孔武有力。
在另外一個世界,她有想過她的四哥死了會是如何心情,心痛而難過,如今他卻當了皇帝,天子威嚴,卻琢磨想象不出來見面何種心情。
皇後教的再多,姑姑交待一路,到了養心殿一見了背影櫻珏淚流不止,之前受的苦累思念委屈全部迸發。
根本來不及行任何禮節,胤禛剛轉身她便上前一把抱住腰身,哭的傷心欲絕無法自拔。
太監順勢下去,蘇培盛關了門。
皇帝不動絲毫,她哭夠聲音減弱,開口說話,聲音極冷而沉。
“夠了沒?”
櫻珏松開手,手指擦拭眼淚,擡起頭方看清彼此模樣。
如果按照正常時間算,一個原本應近四十歲婦人,面容身材卻十七八歲無別,依舊是曾經離去時模樣。
一個早已不是二十多歲風華正茂年紀,有了一絲絲白發,收斂許多溫和輕柔。
思念太久,時光又太久,久到濾鏡可以深厚,厚到讓她覺得彼此都是年輕模樣都不曾改變。
櫻珏伸手要摸他的臉被抓住手腕,他未露出任何情緒:“你一貫狠毒,朕怕手指藏着暗器毀了容。”
如果世上真的父皇貴妃離去,太子圈禁離開她可依賴的人就是日日夜夜思念到無法自拔四哥。
她顧不得對方冷漠,熱情激動對着一個幹巴巴木頭人,聽不進去任何話語抱住他不撒手。
伸手不打笑臉人,胤禛由着瘋子一樣的人抱着,終于松了手仰頭不忘訴說衷情:“四哥一如既往,什麽都沒變,還是從前模樣!”
皇帝拿住她的手放在一邊,他到底是天子見多識廣,眼神對接絲毫沒有驚奇,淡淡開口:“你也敢來?”
櫻珏顧不得其他,興奮的跳起來,高興着高興着就又哭了。
想要依偎懷裏,宮中規矩多眼睛多,只好忍着。
“從前我最讨厭的地方就是皇宮,如今真是喜歡的不行。”
胤禛不再聽她說話徑直走到殿前,低着頭繼續批折子,好似沒事人一樣。
櫻珏覺得永遠看不夠一樣,東瞧瞧西看看,最後又摸了下蘇培盛的拂塵,除了彼此老了一點點,其他沒什麽變化嘛。
大晚上皇後也沒睡下,在殿外候着,生怕大發雷霆,宮裏血雨腥風。
蘇培盛一報,皇帝就喚皇後進殿,開口就責備:“你從前是如何跟朕說的,如何發毒誓?今兒什麽人都敢帶進宮。”
皇後跪下行禮:“臣妾斷不敢私自帶人,悫靖公主深夜進宮,說事關重大臣妾只能驚擾聖駕,還請皇上降罪。”
“你如此大張旗鼓,朕如何降罪于你?此等事情不查清楚就送來,朕是該說你蠢還是太過精明?”
皇後臉面挂不住,櫻珏看不下去要開口被皇帝止住:“這沒你說話的份!”
他不怒自威,周圍宮女太監全部跪下。
剛才十萬分開心驚喜瞬間化為烏有。
她同着一起跪下,多少年了,昔日溫和的貝勒爺,變成九五之尊,任誰都要害怕三分。
他聲音依舊冷清:“帶她下去,沒有朕召見不得再來。”
她輕含一聲,“四哥。”
皇帝瞬間怒不可遏,手中奏折摔了下去,差一丁點到身上。
仿佛兩個字觸動莫大神經,恨不得趕緊抹去。
櫻珏頓時萬念俱灰心灰意冷,好像輪回重複,每件事都同樣針紮疼痛。
皇後從前對她再好,那也是從前,從前是多久?十七年前。
再好的時光,十七年誰又記得?何況對面這個是她的夫婿,她的丈夫,更是天子皇帝。
出了養心殿,皇後便不似剛才那樣溫和,冷冷的臉說道:“悫靖公主從不曾參與皇上之事,今兒怎麽如此心切送來人?你與她有沒有什麽企圖?”
櫻珏垂着頭,整個人就大寫的‘喪’,可是也沒什麽可失去的,活着真是艱難。
“我對不住嫂嫂,四…皇上不該對皇後娘娘發脾氣。”
皇後走的慢,宮裏一場大雪剛打掃完路還是很滑,空中又開始飄了點點雪花,深更半夜連呼出的氣息都是冷的。
她說的輕緩:“皇上龍威盛怒便是你我不對,不是該不該的問題。既然皇上有口谕,無論你是誰今兒先住在西屋廂房,綠荷在上,你聽從她的話。”
睡在哪裏她不在乎,反正大街上都睡過一夜,皇後要求櫻珏欣然接受。
皇後宮中除了綠荷其他全部人都新面孔,一個個都是十三四歲模樣。
綠荷已愈四十歲,從前淩厲的眼神變成大家口中的姑姑。
剛才匆匆一面,此刻正眼看過,忽然傷感起來。
方才只知同皇帝訴苦,正臉都沒看個清楚。
如今四王府最厲害最漂亮的丫頭成為這種模樣,心中說不出個滋味。
綠荷愣愣,然後照常行了禮,“姑娘既然來了,奴婢只能按規矩辦事。新來宮女都住在裏頭,我今兒在皇後守夜伺候,天冷你先蓋我的被子。”
綠荷是皇後心腹,廂房其實很少睡,大多陪皇後在裏面。
被子些許潮濕,壓了幾層還是冷極了,最裏頭挨着窗子風一陣陣刮着,月上西頭,太監聲音在雪中尤為尖銳刺耳。
“都仔細着,小心摔了冉嫔娘娘!”
玉攆承載妃子踏雪送養心殿。
從前聽這些聲音是父皇,如今帝皇輪回變了一個人。
被窩太冷,冷到在裏面不如穿衣起來走路舒服。
她翻來覆去睡不着,旁邊宮女阿青說話:“姐姐知足,皇後宮中咱們做奴才還有炭火,其他宮房保不準什麽沒有,入冬沒多久手腳凍爛啦。”
櫻珏扭頭,自我調侃:“我怕冷又怕熱,一點染不得。沒個嬌貴命,總得富貴病。”
阿青低聲笑,“姐姐說話在理,任誰不想冬暖夏涼,當主子被人侍奉。”
宮女天生有神力,這一秒說話下一秒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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