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只是沒說而已

“你說的不必自己逃,原來就是這麽個意思啊……”花酌心情複雜。

季蕭怕他摔下去,用手臂将人護着,道:“回去吧,明日一早我們便出城。”

花酌點了點頭,又被他抱了下去。

翌日,待兩人回了扶影閣,季蕭便寫信派人聯絡國師——如今他已然确定魔教就在寬雲城內,因着多了一個有謀反之心的寬王,武林盟不好插手這檔事,也只能暫時按兵不動,提前在暗裏與各個門派聯絡。也正好國師如今正在與寬州相鄰的錦州,若是收到信,用不了幾日便能給出回應。

關于那晚魔教的跟蹤,季蕭隐隐覺得他們并不會就此放棄,雖然魔教針對的未必是花酌身上的靈氣,但此事一來有關花酌的安危,二來事關魔教秘密,輕忽不得。

倘若魔教真的有意緊追不放,通過寬王的人,也斷然能得知他們已經出城的事,有一定可能在三日之內追來。

但也僅僅只是可能。

如今外面風聲正緊,寬王未必會準許魔教的人出城,一旦他們惹是生非暴露了身份,到時就會變得難以收場。

季蕭親自帶人在城外守了三日,三日過後,果然未見到有魔教的身影出城,于是便留了那十六人繼續在城外看着,自己先回了扶影閣。

季蕭推門進來,便見到花酌正趴在桌案前寫寫畫畫,不知在做什麽,地上丢了一堆廢棄的紙團。

花酌見着他回來,忙斂了桌上的東西,走過去關切道:“怎麽樣?見到魔教的人了嗎?”

花酌拉着他往裏屋走,“我有樣東西要給你。”

季蕭跟着他走,便見他爬上床,從床頭隐秘的暗格裏掏出三本書遞過來。

季蕭看着那封面上的字,眉角狠抽了一下。

花酌很認真的一本一本指給他,解釋道:“這個是圖冊,這個是文字講解,這個呢,圖文都有,寫得很詳細。”

季蕭額角直起青筋,忍着脾氣問:“你哪來的這種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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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酌摸摸鼻子,“前兩日你不在的時候,我叫影衛帶我去附近的小鎮上逛逛,順便買的……”

季蕭難以理解,“你買這幹什麽?!”

花酌咳了下,悻悻道:“我這不是怕你不了解,所以特意買來給你看看麽……”

花酌循循善誘,“這上面什麽都有,寫得很清楚,你可以仔細看看。這上說只要方法運用得當,兩個男子做那事根本不成問題,你……”

“閉嘴。”季蕭隐隐頭疼的打斷他,瞪他一眼,“這些我都清楚,用不着你這麽操心。”

花酌無辜的看着他,“……真的清楚?”

季蕭忍了忍,冷聲道:“我先前就跟你說過了,做這種事多少會傷身,特別是第一次,根本沒法避免。如今魔教未除,我事務繁多,你身體又不好,就這麽随随便便亂來,回頭生了病誰來照顧你?”

花酌一時噎住。

他也沒說要随随便便的來,只是有心想勸一勸那四年之後的事……

……若真等到那時候,他說不定已經整□□自己不念不想,逼得足夠出家了。

季蕭眯了眯雙眸,又道:“還有,我知道你在這個時期,難免總會惦記這種事,這點我能理解……你若是想做什麽,直說便可,除了像你方才說的那樣,其他我都可以幫你。”

花酌默不作聲,心道其實就算他不在這個時期,恐怕也會惦記這事……

季蕭說完也不等他回答,将那幾本書扔到了角落,轉身過來解他的衣帶。

花酌愣了下,下意識的用手去擋,“幹什麽?”

季蕭蹙眉,“別亂動,抓緊時間,我等會還有事要忙。”

花酌瞪大眼睛,還沒想明白,便被窘迫的被壓到了床上,幹巴巴道:“可……現在不是才上午麽?”

季蕭嫌他事多,仔細将床幔放下來,皺眉反問:“那不然還能怎麽辦?”

季蕭看了他一眼,“要不是顧及你難受,你以為我樂意這麽做?別人誰家正經夫妻,會在青天白日裏行這種事。”

花酌忽地悶哼了一聲,聲音略微喘息起來,無奈解釋道:“可我方才……也沒說難受啊……”

季蕭并不怎麽信,俯身攬住他的腰,向下瞥了一眼,“只是沒說而已。”

花酌噎了下,臉直接紅了。

兩個時辰以後,花酌渾身酸軟的躺在那裏。

季蕭簡單替他擦洗了一下,因着錯過了午飯時間,便叫下人去将飯菜重新熱一熱。

關上門後,季蕭腳步頓了頓,似是想起什麽,朝書案的方向走過去。

案面上被花酌弄得有些淩亂,地上亂七八糟丢了不少紙團。季蕭随手撿起來一個,打開,上面歪歪扭扭的寫了不知是什麽的符文,按着特殊的形狀排列開來,不知其意,是個寫殘了的半成品。

季蕭轉而看向桌案,伸手撥開那些胡亂鋪陳着的宣紙,露出了藏在底下的書。

——是那本先前見過一眼的朱砂色無字書。

季蕭眸色沉了沉,将手中的紙攥緊了。

過了片刻,下人敲門,将熱好的飯菜端了進來。

季蕭用宣紙将那本書重新掩好,面無表情的走到裏屋,見花酌側身躺在那裏快要睡着了,皺眉碰了碰他,道:“先起來,吃完飯再睡。”

花酌不太想起,懶懶道:“不餓,不吃了……”

季蕭沒辦法,只得将飯菜都給他端到床頭來,再将人拉起來,和往常一樣一口一口喂着。

喂完以後,季蕭才讓他重新躺下,掖好被角,淡淡道:“我先去處理事情,晚點回來。”

季蕭在他額上輕吻了下,起身走了。

然而這日深夜,影衛忽然傳來急報,說有輛馬車秘密出城。

寬雲城這段時日規定了不準夜裏進出,城門早就落鑰了,能在此時出來的人,斷然與寬王有關。

季蕭忙趕了過去,騎馬抄小路追上了那輛馬車。

馬車駛往的方向乃是山間一片樹林,漆黑的夜裏,整條路上毫無光亮,只有車上挂着兩盞昏黃的燈籠,在隐秘的小路上行進。

因着小路彎繞颠簸,馬車走得并不快,季蕭為了避免驚動車上的人,并沒有跟得太近。在馬車進入樹林以後,他特地繞到了前路,隐藏了氣息,在一棵茂密的樹上等着。

季蕭不動聲色的将懷裏一只小盒拿了出來,待到馬車路過時,看準時機打開盒蓋,将裏面的東西甩了出去,精準的落在車頂。

——那是一只極小的蠱蟲,是他幾日前向陸秋月借來的,原本是想用在魔教身上,如今倒是作了別的用途。

馬車駛入了樹林深處,季蕭放了那只蠱蟲跟蹤,也就不必再費力去追,只需慢慢尋路跟上即可。影衛不過多時也從後面跟了上來,幾個人按着盒中另一只蠱蟲的指引,慢慢往樹林深處走。

馬車的目的地不知通往何處,竟向着深山野林的方向越走越偏,他們跟了近半個時辰,才在荒無人煙、樹木密集的地方找到了那輛停靠的馬車。

這個地方前不着村後不着店,車上的人不知去了哪裏。

影衛在四周查看過後,過來禀報道:“盟主,前面有一條小路,被枝葉遮擋得很隐秘,只容一人通過。”

季蕭眯了眯雙眸,道:“在這守着,他們天亮之前定會離開。”

清晨的時候,有人敲了敲房門,花酌還在睡懶覺,尚未起床,聽見動靜絲毫不想理會,翻了個身繼續睡。

過了片刻,房門“砰”地一聲被打開了,花酌一個激靈,趕忙從床上坐起來。

白逸步履悠閑,閑庭信步般的走了進來,目光嫌棄的将房間打量了一遍,悠悠坐到了桌前,身後還跟着一個随手關門的寒舟。

花酌和他對視了半晌,不見有下人進來侍候,于是遲緩的發出疑問:“……您這次,又是偷偷摸摸過來的?”

什麽叫偷偷摸摸!

白逸一拍桌子,當即發怒。

寒舟熟練的攔住他,笑道:“小逸身份特殊,不便叫人知道。我們昨日收到了季盟主的密信,談完正事便走。”

白逸揚揚下巴,瞪他,“他人呢?”

話音剛落,季蕭便推門進來了。

“國師?”季蕭有些意外。

“清昀……”花酌此時還沒起床,頭發睡得有些亂,被吵醒不說還被國師給兇了,可委屈的看着他。

季蕭走過去,将他略微散開的領口攏好,輕聲道:“我和他們有要緊事要談,你先起床洗漱。”

花酌只好不情願的點頭答應。

季蕭轉身帶着白逸和寒舟去了書房。

書房之內,房門緊閉,屋外沒有留人,白逸輕抿了口茶,問道:“聽說盟主查到魔教就在寬雲城中,可是真的?”

“是。”季蕭淡淡道,“我前幾日在城中探查,發現了魔教的密道,一直通往城內一家賭場地下,魔教那些人如今就在其中。”

白逸道:“那盟主可有辦法将他們引出城麽?朝廷和錦王那邊已經準備妥當,只差一個合适的罪證,我們便能出兵攻打寬州。”

因着先前的流言影響過大,百姓的輿論已然将皇室的威嚴推到了風口浪尖。當今皇帝優柔寡斷,擔心若是此時發兵,會引得後人诟病。

“這恐怕有些困難。”季蕭沉默了下,道,“不知國師,可聽說過魔教的巫師?”

白逸皺了皺眉,“巫師?”

季蕭将那日被魔教跟蹤的經過和猜測給他說了一遍。

白逸想了想,道:“臉上有紋身的人,我倒是知道一個……不過就是個妄想得道成仙的凡人罷了。聽你的描述,倒是和那個人很像,為了花酌身上的靈氣也不是沒有可能。”

季蕭蹙眉。

“若真有此事,盟主還是小心些為好。”寒舟道,“仙者的靈氣與天然的靈氣不同,可以拿來煉丹煉藥,但會大耗體力與精血。到時若真叫花酌兄落到那種人手裏,後果可不堪設想。”

季蕭點頭,冷聲道:“那日之後,我特意在城外蹲守了幾日,但并未見到魔教的人追出來……想必是寬王有令,限制了他們出城。”

“不過就算是限制,應當也只是限制魔教那群蝦兵蟹将吧……魔教中有地位的人,應當不包括在內。”白逸敲着桌面,仍是惦記着出兵的事,思忖道,“盟主不妨帶花酌再往城中一趟,若是運氣好,再碰上那人,說不定就能将他引出來。到時朝廷有理由攻打寬王,盟主也抓住了魔教群首,一舉兩得。”

季蕭皺眉,果斷道:“不妥。”

“為何不妥?”白逸疑惑道。

寒舟一言難盡的看着他,道:“如今寬雲城是寬王和魔教的地盤,他們上次去過一次,就已經被魔教記住了。何況我方才剛說過那人危險,你還叫盟主帶着人去當誘餌……豈能妥當?”

況且花酌是個什麽水準的仙,在場的三人都再清楚不過。連個稍微強壯些的凡人都打不過,誰會安心讓他去誘敵……

白逸一時陷入沉默,不禁埋怨起來。

……個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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