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煮熟

寒舟知道他在想什麽,笑了笑,道:“不如換我去吧。妖和仙的靈氣相似,且那些人沒見過我,我有把握能将他們引出來。”

白逸皺眉,想也不想道:“不行。”

寒舟笑道:“為何?”

“那麽危險的地方,你趟這渾水幹什麽?”白逸直言不諱,“何況如今人界的仙、妖稀少,短短幾日內出現兩個,斷然會惹人生疑,不能去。”

寒舟笑而不答,沒有再提。

此事暫且不談,季蕭轉移了話題,道:“還有一事,昨夜子時,有輛馬車秘密出城,我若沒猜錯的話,車上的人應當是寬王。”

“寬王?”白逸面色嚴肅,問道,“你可知他去了何處?”

季蕭冷聲道:“城外向東二十裏山林處,他在那裏養了私兵。”

白逸眸色一厲,怒道:“我就知道!”

寬王自打皇帝登基以來就不甚安分,這段時間更是直白的向朝廷挑釁——果不其然是在背地裏做了見不得人的勾當,早就謀算好了要造反!

“盟主可記得那地方的具體位置?”白逸問道。

季蕭點頭,“那處地形複雜,彎路很多,國師若是想去,我可叫手下親信帶路。”

“好。”白逸一口答應,“今晚就去。”

季蕭又不免問了一句,“那處私兵,國師打算如何處置?”

若是直接派人突襲的話,寬州畢竟是寬王的地盤,且不知私兵究竟人數多少,貿然進攻,只會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但要是走流程,讓朝廷派大臣來查,尋個正當理由進攻,耗費的時間又會太多……

白逸抿了口茶,冷冷道:“至多幾萬兵将罷了,憑本座一人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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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蕭頓了一下。

縱然是上古神獸後裔,也不可能荒唐到有以一敵萬的能力,寒舟怕他做傻事,忙問道:“你要幹什麽?”

白逸冷笑,“本座隐身過去……只要投毒于飯中或井中,死不了幾萬,也能損個幾千。”

寒舟:“……”

也行。

白逸拉着寒舟站起身,道:“今晚子時,就請盟主派人帶我們過去,現在若沒有別的事,我們就先走了。”

“等等。”季蕭起身道,“在下還有一事,想請教國師。”

白逸道:“什麽事?”

季蕭沉默了片刻,才擡眸開口問道:“敢問國師,這世上可有什麽辦法……能讓人與仙同壽?”

屋內一時陷入安靜,白逸詫異的看着他。

寒舟張了張口,欲言又止,“盟主……”

白逸打斷他,直截了當道:“你和花酌都是傻子麽?”

白逸瞥他一眼,繼續道:“長生骨為何名為長生骨,你們就不仔細想一想麽?你們以為本座把這東西送給你們是幹什麽用的?難道還是擺來看的不成?”

季蕭怔住。

不等他緩過神來,白逸又道:“将長生骨置于銀器內,大火燒煉三個時辰,煮熟以後,配溫水吞服,往後三日內不得運功,記住了?”

煮熟?

寒舟咳了下,解釋道:“此事……雖然聽起來匪夷所思,但事實的确如此。”

“不過有一點,你要切記。”寒舟嚴肅道,“長生骨世間難得,以此法服用後,可以使肉身化作仙骨……但也并非是誰都可以。若是普通的凡人服用,斷然會使仙氣引脹,經脈逆行,直至爆體而亡。小逸之所以将這個給你,是因為你常年習武,內力深厚,有一定把握能控制好它。但說到底,此事古往今來還沒有人試過,會不會發生意外,我們也不能确定。”

“長生骨服用之後,三日內定然會疼痛難忍,若是忍過了便算過了,若忍不過……”寒舟皺了皺眉,囑托道,“你要做好準備。”

季蕭眸色幽深,沉聲道:“好。”

“不過……”白逸将話鋒一轉,清冷道,“倒也有個辦法,可以确保你萬無一失。”

季蕭蹙眉,“什麽辦法?”

“仙氣分為兩種,一種在外,可用于制敵、療傷。另一種在內,乃是與生俱來的,運轉于體內,作內調骨脈之用,生生不息。”白逸娓娓道來,別有深意的看他一眼,道,“若是能有這種內在的仙氣,供你控制長生骨,再加上你自身的內力……就一定不會有事。”

季蕭沉默了一下,擡眸道:“國師的意思是……承顏的仙氣,可以幫我?”

“正是。”白逸道。

“怎麽幫。”季蕭冷靜道。

“兩種辦法。”白逸一板一眼,冷肅道,“要麽剔出他的骨血,溫水服用,要麽就和他……咳。”

“懂麽?”白逸道。

寒舟偏過頭去忍笑。

“行了,話已至此,該說的都說了,剩下的盟主便自己看着辦吧。”白逸清冷道。

說完也不等他答話,直接轉身走了。

然而寒舟并沒有着急跟上去,等到白逸已經出了門,才笑着走過來,低聲對季蕭道:“盟主莫要誤會,小逸面皮薄,不好意思說出口……他指的那個,只要是體.液就好,沒有那麽麻煩,盟主自己權衡便可。”

季蕭眸色放松了不少,點頭道:“多謝。”

寒舟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跟了出去。

兩人走了沒多久,花酌便穿戴好進來了,見着屋裏沒人,疑問道:“國師他們走了?”

季蕭“嗯”了聲,眸色深邃的盯着他。

“怎麽了?”花酌見他神色不對,走過去,“可是出什麽事了?”

“沒什麽。”季蕭斂眸,靜了一會兒,轉而淡淡問起,“長生骨……在你那裏麽?”

花酌道:“就在屋裏,怎麽了?”

季蕭沉聲道:“晚些時候給我拿過來吧,我有用。”

花酌記起先前國師所提過的聖寶之間的感應,忙問道:“做什麽用?可是青灼玉有下落了?”

“不是。”季蕭道。

季蕭并未打算細說,擡眸看着他,又道:“還有,你這幾日,待在屋裏不許出去……我也有用。”

花酌有些茫然。

用什麽?

……用我?!

季蕭沒有多做解釋,錯開他走向桌案,淡聲道:“就這樣,你先出去吧。我把這幾日的要緊事處理一下,晚點再回去。”

花酌一頭霧水,見他已經在桌案邊落了座,無意理會自己,只好悶悶“哦”了聲,不明不白的出去了。

晚上,天邊下起小雨,淅淅瀝瀝的透着春夜的微涼。花酌坐得久了,脖子有些酸疼,剛伸了個懶腰,便有人推門走進來。

花酌趕緊手忙腳亂的将東西斂起來,還未收好,季蕭已然走了過來,目光落到他旁邊敞開着的書上。

花酌迅速将書合上,做賊心虛的拿宣紙蓋住。

“不必藏着。”季蕭淡淡道。

“我沒藏。”花酌胳膊壓着宣紙,表情嚴肅。

季蕭瞥了他一眼,“那本書上的字我看不見。”

花酌噎了下。

怎麽不早說?

季蕭無意追究,轉而問道:“長生骨在何處?”

花酌這才想起來,起身去櫃子中的木匣裏翻找,拿出那只裝着長生骨的小盒,遞給他,“喏。”

季蕭接過來,垂眸看着那只盒子,緩緩摩挲着,眸色有些深暗。

花酌覺得他今日怪怪的,忍不住道:“到底發生什麽事了?是不是……魔教那邊出事了?還是寬王那邊出了什麽問題?”

季蕭看了看他,不疾不徐道:“昨晚,我發現寬王在城外養了私兵。”

“私兵?”花酌瞪大眼睛。

季蕭毫無波瀾,繼續道:“如今寬州形勢嚴峻,寬王不知何時便會起兵造反,國師今晚已經潛去查看了,尚還不知能否得手……我現在要做的,便是盡快将魔教引出來,抓到寬王賊喊捉賊的罪證,好讓朝廷有理由發兵。”

“目前據我所知,能将他們引出來的辦法只有一個。”季蕭眸色深沉,“上次我們二人進城,便已然被魔教記住了,所以這次只要我們其中一人再去一趟,便有可能将他們從城中引出來。”

只是,魔教追尋的并非是人,而是仙氣,只有身具仙氣的人才有機會引魔教上鈎。

花酌聽懂了他的意思,了然道:“那我……”

季蕭打斷他,緩緩道:“我過些天便去。這幾日,我會待在這裏,對外就說是病了,暫歇幾天。”

季蕭擡眸靜靜看他,“且……你也要待在這裏,哪也不許去,知道麽?”

花酌沒想明白,懵然道:“不是……為何是你進城?這個難道不該讓我去嗎?而且你這幾日為何要留在這裏?我們要做什麽?”

“我們……”季蕭聞言頓了頓,視線不禁移到他唇上,眸色有些深邃。

花酌被他盯得怔了怔,沒來由的緊張。

季蕭眸色一頓,擔心若是此時說出來會惹他睡不着覺,閉了閉眼,有些煩躁道:“……罷了,明日再說吧。”

花酌莫名其妙的被他吊得胃疼。

“你早些歇息,我今晚還有事,辰時再回來。”季蕭面無表情道。

見他轉身要走,花酌悶悶叫住他,“這就走了?”

季蕭蹙眉,“還有事?”

花酌有點不高興,“你來一趟,就沒別的事做?”

季蕭頓了一下,看向他的衣帶。

花酌迅速捂住衣服,羞惱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季蕭看着他,“若是有什麽要緊事,現在趕緊說,等到明日我可未必會聽。”

什麽叫明日未必會聽?

花酌頓時胸悶,賭氣道:“罷了,沒事,我哪有什麽要緊事,你走吧。”

季蕭沉默了一下,還真就轉身走了。

花酌盯着他的背影,做了個深呼吸,略氣。

今天的花酌:我生氣了!

明天的花酌:我斷氣了……

白逸:将長生骨放入銀鍋內以清水浸泡,取蔥花一把,生姜一塊,八角三粒,花椒十顆,桂皮一角,香菜三片。倒入适量料酒、生抽、味精,加糖一勺,煮半個時辰直至湯汁發白,期間可另放入紅棗、枸杞等。另起鍋,将長生骨取出,以湯汁浸之,放入三勺醬料攪拌均勻,倒入少許油,放适量冰糖。最後待大火燒開後轉為小火,收汁入味即可。

記住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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