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你們就不會攔着他?
魔教教衆被擒了個措手不及,傷亡慘重,魔教教主也被廢了武功,和巫師一起暫時關進扶影閣的地牢裏。
昨夜周衍在逃出來之前,貪圖錢財盜走了寬王府的金銀財寶,并縱火将那庫房給燒了。使得寬王誤以為遭了敵襲,陣腳大亂,卻不曾想是自己窩裏出了叛賊,一夜之間損了錢財又折了兵力。
如今寬王終于得知陶霖丢失一事,原本想要依仗的魔教也已經覆滅了,朝廷大軍不日将抵,他除了以死謝罪,恐怕也就只有臨陣脫逃這一個法子。這個時候,多半已經在準備卷鋪蓋,打算往深山野林裏跑路了。
但寬王究竟如何,乃是朝廷該管的,武林盟就只負責武林中事。
扶影閣的地牢中,周衍和巫師分別被以“大”字捆在刑柱上,季蕭緩緩走過來,身上衣服已經換了身幹淨的。接過影衛從巫師身上搜出來的青灼玉,眸色沉靜無波的收入袖中,在他們面前三米外的椅子上落了座。
周衍四肢被挑了筋脈,尚還流着血,幾乎動彈不得,只能擡着頭,目眦盡裂的盯着他。
他沒想明白,這人分明結結實實的挨了自己的毒掌,如今一個時辰早就過去,為何會不死。
季蕭并不理會,連個眼神都未施舍給這兩人,端起桌上的茶盞撥了撥上面的浮渣,涼薄的說了兩個字:“上刑。”
此話一出,一旁的巫師立刻不住掙動起來,竟是勃然大怒,用本就嘶啞變調的吼道:“且慢!你還什麽都沒問,為何上來就要動刑?!”
這巫師未習過武,身心皆不是什麽剛毅之人,只見到周圍擺了一圈的刑具便已經怕了。他如今落到這般境地,心知已經沒了回旋的餘地,本來都已經做好了老實交代以免除皮肉之苦的準備,卻不想這武林盟主竟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一旁的兩名影衛自然不聽他的,先從較輕的刑罰開始,從最左側挑了個夾棍,分別戴在那兩人手上。
巫師掙得鐵鏈嘩嘩作響,眼看躲不過了,便幹脆緊閉上眼睛,還不等疼痛從手上傳來,忽然聽見從遠處傳來腳步聲,另一名影衛慌慌忙忙從地牢口跑過來。
“盟主,盟主先等等!”那影衛邊跑過來邊喊道。
季蕭皺了皺眉,見是本該守在院中的影衛,還以為出了什麽急事,問道:“何事?”
影衛語氣急切,“夫人、夫人過來了!”
即将動刑的兩名影衛聞言頓時不動了,紛紛将詢問的目光看向座上的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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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蕭疑道:“他過來幹什麽?”
“夫人說沒見過審犯人,想過來看看。”影衛道。
季蕭立時覺得頭疼。他方才剛把人送回房裏,這個時候不好好休息,跑到這污穢的地牢來專看這血腥的東西做什麽?
季蕭将茶盞一撂,略惱火的質問:“你們就不會攔着他?”
影衛語塞。
哪敢啊。
這時地牢的樓梯處已經響起了腳步聲,花酌小心翼翼的走下來,身後還牽着個不大點的小孩子。
季蕭使了個眼色,讓影衛将那兩人手上的刑具撤了,起身看着花酌走過來,道:“你來幹什麽?趕緊回去。”
“你審你的。”花酌極不讓人省心的往旁邊的椅子上一坐,無害的看着他,“我就看看,不妨礙你。”
季蕭眉角一挑,視線掃向縮在花酌身邊的陶霖,“那他呢?”
花酌自以為有理,“魔教的人先前欺負過他,讓他看看,也好解氣。”
是個人也該知道不能把孩子往這種血淋淋地方帶,但花酌卻偏是個沒見識的,覺得動刑最殘酷的也就莫過于是斬首,其餘的別說是見,聽都沒聽說過。
季蕭幽深的盯着他,道:“你可聽說過‘五馬分屍’?知道是什麽意思麽?”
花酌頓了下,掃了圈地牢,認真回答:“知道……但這地方,五匹馬不也跑不開麽?”
季蕭頓時想把他罵醒,指了指壁上挂的那一排刑具,道:“我只是給你打個比方!你知道那些都是幹什麽用的麽?你待會看了這些,晚上就不怕做噩夢?”
花酌聞言看了看牆上那些形狀猙獰刑具,摸摸鼻子,面露出幾分糾結。
季蕭把人拉起來,正想領出地牢,巫師卻是個眼尖的,料定了只要那公子在這,便不會有人對他動刑,趕忙開口道:“等等!那位公子,只要你肯答應事後放了我,你想知道什麽,我全都告訴你!”
周衍啐了一口,用血紅的雙目鄙夷的看他。
“真的?”花酌一聽,立刻不走了,将信将疑的拉着陶霖坐了回去。
季蕭見他坐得穩穩當當,簡直不知該如何說他,微怒道:“你還真想答應放了他?”
花酌無辜的看他,“我沒想。好不容易抓來的,我放他做什麽?我就是想聽他說說,回頭你愛怎麽處置怎麽處置。”
巫師被他這話氣得眼都瞪圓了。
頂算他是想聽完就走,根本沒拿自己前半句話當回事!
季蕭拗不過他,原本計劃好的刑罰也只能暫時擱置下來,坐下來盯着那巫師,示意他開始說。
巫師如今就是條砧板上的肥魚,哪敢有什麽異議,只得一五一十的全都講了。
事情和他們先前預料的相差無幾,十餘年前,魔教被逐出中原,被迫駐留與寬州,多年不曾有複起之望。後來新皇登基,六皇子受封于寬州,也就是如今的寬王。當時的巫師原本在教中沒什麽威望,只是個會賣弄占蔔之術的普通人而已,後來偶然間得來緋血石,雖不能盡其用,卻能用它渾然天成的靈氣育得靈植,不免生了幾分心思。于是便不知從何處研究了許多有關聖寶的秘密,其中是真是假不提,總之就因此而一心想得取聖寶,重振魔教。
寬王與魔教,處境相當,又野心相當,雙方的目的互不幹涉利益,聯系到一塊也算必然之事。
至于當年的林家,自然就如同季蕭猜測的那樣,因為一件聖寶而受魔教所害,鬧出不小的動靜,之後又請寬王出手,才将此事善後得一幹二淨。
總歸現在魔教已經被擒,季蕭也無意再詢問更詳細的始末,轉而問起了魔教如今在他處尚且遺留的暗點。
當年魔教興盛之時可曾盤踞在中原各地,無處不在,即使這麽多年過去,也不可能只剩下寬州一處主教。
巫師面露難色,瞅了一眼旁邊始終不屑言語的周衍,答說他在教中的職務并不能觸及這些,這種機密之事,只有教主才清楚。
但就周衍這副模樣,不用點手段斷然是逼不得他開口的,季蕭看向仍坐在旁邊的一大一小,挑眉道:“聽完了,還不回去?”
花酌看看他,“你要動刑了?”
季蕭也不遮掩,“是。”
花酌起身走過去了些,瞅了瞅裏面各型各狀的刑具,多半鐵刃鋒利如獠牙,看着怪滲人的,竟起了點憐憫之心,回頭問季蕭:“這樣是不是不大好?”
對于十惡不赦之徒而言,多給半點同情都是可笑的,季蕭面無表情,對他那點慈悲心不予理會,“如今還算輕的,等回了萬清山莊,他們受的可就不止這些。”
花酌想了想,道:“那,要不讓陶霖來?”
季蕭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麽?”
然而旁邊的小孩聞言已經十分自覺的朝那邊走過去了,擡起水汪汪的眼睛試探的看看花酌,顯然躍躍欲試。
季蕭太陽穴猛跳。
花酌摸了摸鼻子,解釋道:“就是玩玩,不讓他動那些。”
花酌俯身對陶霖低聲說了句什麽,就見到陶霖伸手往懷裏摸,摸出一把彈弓來。
季蕭眯了眯雙眸。
就一個小孩子的玩意?
見他們在角落尋了幾塊石子,季蕭便沒出聲,看着這兩人折騰。
先前巫師整日強迫陶霖透支法力,教他學了些歪門邪道,花酌便拉着陶霖走過去,在巫師幾步開外的地方蹲下來,手把手幫着陶霖瞄準。
季蕭聽着那兩人嘀咕。
“打壞人就要打最致命的位置,看到那兒了沒?”
“那個地方是男人身上最重要的部位,男孩子出門在外,可一定要把那處保護好。”
“對,再用力一點……可以了,松手!”
“咚!”
彈弓拉滿,一顆堅硬無比的石子直擊向巫師的腿間要害。狠狠一擊下去,綁在刑架上的人頓時臉色青紫,雙眼瞪着,硬憋着沒出聲。
“準頭真好。”花酌誇贊了句,又遞給他一顆,“再來一個?”
那巫師起初還能憋,從第四下開始,便實在忍不了了,兩股戰戰的直打哆嗦,疼得脖子上青筋暴起,整個地牢都回蕩着他的放聲痛嚎,順帶問候了一遍小孩的祖宗十八代。
旁邊的影衛瞅着都忍不住抹了把臉,順帶把腿也繃直了些。
花酌沒讓陶霖多打,不多不少,十發石子,權當是将他那些日子受的苦還回去了。
見他們回來,季蕭也沒多說什麽,只低聲輕斥了句:“胡鬧。”
而後便叫來影衛,将他們送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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