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1)

晨曦升起，守城的人來回換了一波又一波，在前線和喪屍正面厮殺的異能者都挂了彩，此時經過四五個小時的戰隊，也精疲力盡，被換下來的人有的倒地就睡，十幾分鐘起來恢複能量。

城牆上的人努力睜大酸澀的眼睛，瞄準，射擊，每一個動作都讓酸澀的肌肉脹痛。

言卿将收集好的材料交給中年男人，看到他又驚又喜的神情，覺得有些好笑，但還是威脅道：

“我的人都累了，你最好快點，否則喪屍突破城門，我先将你扔去喂它們。”

他連聲道好，寶貝似的将東西摟在懷裏護着。

站在高處，言卿“看着”那蠢蠢欲動的隊伍，勾唇一笑。

她直接沖入喪屍群，喪屍聞到新鮮血液的味道，急吼着向她撲來，卻被她動作輕巧地避開。

腳步毫不滞留，如行雲流水。

“尹隊，看現在這情況，中午十二點喪屍就能被清理的差不多，但，他們不一定能撐到那時候。”

尹山重指尖在方向盤上輕點。

沉思一會兒，他神色漸漸認真，手指停止敲動，“你們在這裏盯着，按之前說好的計劃行動，不許擅自行動。”

他的聲音從對講機中傳出，數聲收到傳來，尹山重沒有理會，他的手搭上方向盤的邊緣，發動裝甲車，調轉車頭，朝喪屍群外沖去。

兩輛小車單獨開向外圍，讓言卿微微揚起眉毛。

這麽好的機會，為什麽要讓兩輛車單獨離開？

其中一輛車裏坐着的好像是領頭的人，尹山重在打什麽主意？

言卿分出一縷神識，跟着兩輛車遠去，自己留在他們一行人駐紮地點的周圍，一邊躲避喪屍，一邊挖坑埋晶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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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的車隊始終沒有發現他們附近有人在來回移動，

九重殺陣一層疊一層，兇狠無比，極其耗費精力與時間，修仙之人不輕易沾染因果，所以言卿用此種殺陣的次數寥寥。曾經為報血海深仇，她用過一次，這是她第二次布下此陣。

只需她一個念頭，這一支龐大的車隊轉瞬間就能變成屍海。

尹山重車開的很快，待言卿布好陣，他已經出城，一路向南。

言卿覺得很不對勁，思索間，驟然想起沈清離開那天，她自己一個人呆着房間裏，并沒有跑去看，那時金絨不知道去了哪裏，很可能是前去送行。

晚上跑到她的房間安監視器。

言卿：三三，金絨有什麽動靜嗎？

【她一直坐在窗邊看着外面笑，算是有動靜嗎。】

言卿：……算是，有吧……

金絨說她是重生的，前世被尹山重殺死，而且知道前世尹山重攻打D市安全區的時間，這一世尹山重沒有按照上一世的時間線走，而是提前攻上來的事情，金絨也該知道。

所謂的上一世的戰役和言卿得到的世界信息吻合，只是言卿不知道那一戰尹山重的戰術是否和這一世一樣，只知道他們開戰的時間，并且知道沈清和D市基地全部毀在這一場戰役中，也不清楚後序。

如果後序如金絨所說，戰争結束後，尹山重将她從城牆上推下來，導致她死亡，可以解釋這一世她為什麽從頭到尾都沒有和尹山重接觸，卻解釋不了戰争再次爆發後，她的反應。

如果真的是尹山重殺了他，她不願意在和他又任何羁絆。聽到尹山重再次攻城，并且時間提前的消息，她應該會十分擔憂，擔憂D市基地再次破落，即使尹山重和她沒了交集，不會再專門為了殺她而尋找她，她也該擔憂自己以後的落腳之地。

而不是悠閑地坐在窗邊，面上帶笑。

言卿看着三三傳來的畫面，巨大的反差讓她不安。

三三，你給的世界信息也沒有可能是錯誤的。

【啊？這個……應該……不會錯吧。】

言卿：……

如果金絨經歷的上一世和她知道的世界信息不符合，将現在她所知道的信息全部推翻。

如果金絨在騙人，一直以來她都像卧底一樣待在他們身邊。

如果在言卿對她沒有警惕心的那幾年裏，金絨和尹山重聯系上，他們之間并沒有仇恨，反而有的是……

如果，金絨早就認定，她是一個重生者，早就計劃好将實力強大的她蒙在被喪屍潮圍困的D城。

“糟了。”

言卿拔腿尋了條最近的路朝城外奔去。

【言言，怎麽了？】

言卿：我懷疑金絨和尹山重早有聯系，她在替尹山重打聽基地裏的消息。

【嗯？】

言卿：哎，你智商不行啊。

【……】人家就是個剛出生沒多久的系統，從來都沒有升過級的！嘤！

言卿索性直說：金絨可能在在銘之易身上動了手腳。

【被動手腳？為什麽不是沈清？】

言卿：想動沈清哪有那麽容易得手。

【……】感覺飽了。

言卿的速度比飛馳的裝甲車更快，成功在尹山重找到沈清所在位置的之前追上他，從腰間掏出槍就是一陣射擊，在車上留下數顆彈孔。

但尹山重的裝甲車經過改裝，子彈也無法射穿，裏面的人完好無損，絲毫不受影響，只晃動了幾下就繼續平穩地向前開。

言卿拿出新彈夾，魔氣從手中湧出，附在子彈上。

子彈再次傾瀉而出，尹山重開車的手沒有再抖，毫不躲避，将所有子全部接了下來。

子彈順利穿過防彈車壁，留下直徑大于子彈直徑的圓孔，周圍隐隐可見凹陷和裂痕。

尹山重察覺不對的時候，坐在副駕駛上的手下已經中彈，很快沒了氣息，後座上的人及時向下俯身，子彈打在他的胳膊上，順着他的頭皮擦過，險中還生。

尹山重果斷将副駕駛上還溫熱的屍體扶起，擋下子彈，但附有魔氣的子彈還是射進他的身體。

尹山重駕車在拐角處急速轉彎，輪胎在地面上流下一道弧線。

言卿追過去，兩輛裝甲車已經停下，幾個釀跄的身影跑進路旁的店鋪。

言卿沒有從正門追進去，進了旁邊低矮的小樓，攀上樓頂，跳到那個商店的樓頂，老舊的房頂射出一梭子彈，房頂塌陷，露出裏面房間的面貌。

尹山重幾人聽到房頂的槍聲迅速察覺出危險，從房間中撤離，

言卿剛想從房頂跳下，突然聽到一道聲音，像是某種物品被拔出，在地面上跳了幾下，向前滾動，滾進房間的聲音。

□□？

言卿反應過來，想要回旁邊低矮的房屋，□□炸開的速度比她更快，直接将她掀出去，抛到地上。

尹山重幾人上了一輛車，趁機逃跑。

魔氣無法療傷，在這個世界也沒有能制作丹藥的材料，言卿忍下上湧的血氣，看着那輛裝甲車遠去，默默走上另一輛裝甲車查看。

尹山重幾人走的匆忙，車內的留下的武器不少，言卿試着打火，卻發現這輛車已經打不起來，前車蓋上還有幾個彈孔，應該是她剛剛一通亂射将車打壞了。

☆、第 36 章

言卿無奈，只能從車上下來，徒步追過去。

尹山重直接将車速飙到最高，言卿想追上需要花費很大的工夫。

銘之易将手中的桌布在空中揮舞了兩下，将灰塵甩下，左右看了看，進了小屋，将床上的床單揭下，鋪上不大的方桌布，仰面躺下。

白天他去沈清所在的地方巡視一圈，很安全，也沒有任何喪屍在附近晃悠，便放心地在附近尋一處安全的地方睡覺。

沈清突破的時候異常脆弱，如果沒有人護着，會非常危險，也不能讓喪屍随便接近，每次他和沈清一起來的時候，都會先将選好的位置附近清理幹淨。

但這次和往常有些不同。

沈清出來的時間太遲了。

以至于兩人根本沒有太多時間清理，只先清出一小塊地方，沈清就體內的能量就開始暴動，接下來的清理工作全部是銘之易在做。

一天的時間，銘之易能做的也不多，只能慢慢來。

安靜的街道，只要注意些，就不會引來喪屍，銘之易卻睜着眼睛，一直沒有入睡。

恍惚間，世界好像恢複正常，他執行完任務，窩在小屋的床上，不是睡覺就是打游戲，聽着街道深處傳來的犬吠聲。

等等！

末世哪來的犬吠，只有兇狠的喪屍狗。

銘之易腦子裏冒出兩個字：要完。

他迅速翻身從床上起來，下地，順便撈起剛剛放在手邊的槍，破門而出。

要是讓喪屍狗發現沈清的氣息，就危險了，必須在那之前殺了它。

犬吠聲不停，反而有越來越近的趨勢，銘之易跑進，才聽到其他聲音。

汽車前進的聲音，和爪子在金屬上摩擦的聲音。

竟是有人把喪屍狗引來了。

如果只是幾只喪屍狗，銘之易還不會覺得棘手，滅掉就是，最多費些力氣。

人的話就麻煩了。

銘之易索性翻牆，想從側面繞過去，那車上的人卻突然拐了個彎，頓時離他更近了。

“mmp這群人在想什麽，逃跑的時候還拐彎。”

車聲越來越近，很快就到了視線內，銘之易擡槍打在前車窗上，不由一愣。

沒射穿？這車人什麽來頭。

喪屍狗察覺到他的存在，頓時朝他撲了過來。

“shit!”喪屍狗也看人殺的嗎。車廂抓不破就捏他這個軟柿子。

銘之易一槍爆掉那只首當其沖的喪屍狗的頭，其他兩只從喉嚨裏發出哼聲，戒備的看着他。

尹山重将車開出一條街，悄然停了下來。

喪屍犬發出的動靜加上新鮮人肉的味道，已經将喪屍驚動，從四周圍過來。

銘之易站在高牆上，和一左一右兩只喪屍狗對峙，言卿趕來就看到這樣一幅場景。

道道魔氣飛快從喪屍狗的脖間劃過，兩只喪屍狗身體一歪，從高牆上墜下。

“悅儒。你怎麽在這裏？”

言卿眉頭緊皺，看到銘之易，她就可以肯定尹山重的目的，就是沈清。

“你被追蹤了。”

“我被追蹤？”銘之易臉色很不好，“什麽時候。”

他常年在危險地區游走，做事小心，可能末日之後很少有人手中會有先進的科技産品，所以放松了這方面的警惕，但一般人的手法依舊騙不過他。

“你和沈清出發的時候，金絨是不是将你叫出去了。”

言卿剛将話說完，銘之易脖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起來。

“……她。”銘之易沉默良久，“怎麽非要是她。”

言卿以為他是因為和金絨相處的時間長，猛地得知自己被親近信之人背叛的痛苦，所以沒有多加安慰，直白地将自己的猜測說出來。“……這是我的猜測，但十有八九沒錯，剛剛過去的那輛車裏，是她同謀。”

“子彈都難以射穿的裝甲車，她這是，謀劃了多久。”銘之易跳下高牆，一槍一個喪屍，很快将湧入街道的喪屍清幹淨，情緒的波動才停歇。

神識以她為中心，向四周蔓延，很快發現停下移動的一行人，繼續擴大神識覆蓋範圍，知道找到沈清的位置，看到他附近沒有喪屍，才放心。

“跟着我，先把那車人解決了。”

銘之易臉色依然陰沉，但順從地點了點頭。

【哎？言言，不能殺男主的。】

言卿：我忘了。

【……】

言卿：那饒他一命好了。

“銘之易，你往外圍走，走得越遠越好，我去弄死他們。”

“別。”銘之易下意識擋住她，“那群人的低是深是淺還不知道，你一個人去很危險。”

“我讓你走，就是為了引開他們，你小心點，別讓他們抓到。”言卿伸手在銘之易後衣領內掏出一片薄如紙片的追蹤器，跑遠了，就将它扔了。

銘之易無奈地應下。

兩人分頭行動。

尹山重時刻關注着追蹤信號，此刻看到銘之易移動，面上掩不住的欣喜。

“走，他動了。”

言卿很快找到尹山重一行人，默默掏出槍，站在周圍最高的一座小樓上，瞄準。

加了□□的槍發出訂書機一般的喀嚓聲，一顆子彈準确地射中一人的頭顱。

“小七！小七！”

“不好，能射穿車壁的子彈，是那人追上來了。”

“人在哪？這回連人都沒看到！”

尹山重眉頭夾得死死的，厲聲道：“閉嘴。”

車廂內一下子安靜了，但緊接着，又有一個人的太陽穴噴出一團血花，身體歪道。

“尹隊！”

“閉嘴。”尹山重還是回以這兩個字，但又覺得有些不妥，“有精神異能的小一已經死了，找不到那人的位置，我們只能趕快跑。”

除了尹山重，唯一還活着的隊員小八默默想到：“以那人射擊的精準度，怎麽可能跑得過。”

這一念頭剛閃過，子彈呼嘯而至。

車壁被射穿的□□讓小八的身體劇烈地顫抖，下一瞬就失去了呼吸。

那是死亡前極度害怕的反應。

尹山重腦子裏全是自己的心跳和呼吸聲，似乎要把一切其他聲音掩埋，卻清晰地聽到子彈射穿車壁的聲音，他的手心霎時布滿冷汗，連方向盤都險些握不住。

“小八？”

沒有回答。

車速減慢，尹山重依然想要放棄。

這樣的精準度，她要殺，誰攔得住？

車子以中速開出巷子，拐了個彎，死亡卻遲遲沒有到來。

作者有話要說： 存稿君沒了o(╥﹏╥)o

而我，卡文了！！！怎麽辦，我好慌

☆、第 37 章

尹山重現實信息若狂，猜測那人可能是子彈耗光，也可能是他開出她的射程之外，所以才活了下來。

他不敢逗留，将油門踩到底，沖出。

言卿方尹山重離開後，便開始清理周圍的喪屍，尹山重應該能拖延很久，她清理完喪屍還能去看一看沈清。

這麽想着，她心情愉悅的許多。

沈清在的關鍵時刻不能對周圍的幻境做出反應，也就是說現在他只能一個任人宰殺還不會還手，十分脆弱。

言卿盤腿坐在一旁，對着他的臉發呆。

銘之易解決掉男主這一隐藏憂患，饒了老遠的路回來，言卿仍待在這裏。

三三默默監視男主動向，看到尹山重跑到信號源附近，而信號源被銘之易扔到一座商場裏，衆多的房間和試衣間，足以讓他找上好大一會兒。

銘之易站在房門口，不願再走進去：“你不回去嗎？”

“那邊不需要我了。”

“你就是想和老大待在一起，找什麽借口。”基地本來就沒有什麽事情，沒人敢鬧事，秩序井然有序。

“你這樣說也對。”她就是想和他多呆一會兒，等三三确定男主不會再對沈清造成威脅，或者沈清突破成功，她就功成身退，以後不複相見。

銘之易：“……”

三三看着尹山重終于在一個模特身上摸索到博片狀的追蹤器，憤然将它丢出去後，坐上車往回趕，忙提醒宿主。

【言言，男主發現被騙了，正在趕回來的路上。】

“啧。”這麽快就被找到了，銘之易真是不成器。

言卿斜了眼他。

銘之易接收到一枚譴責的眼神，內心又是一句髒話。

他怎麽總是被鄙視。

“怎麽了？”他開口詢問。

“那車上的人又找回來了。”

“……你不會是嫌棄他回來的太快吧。”

言卿反問：“你說呢。”

銘之易頓時炸毛：“我将她一個晚上家半個上午，你還嫌少？”

言卿再次反問：“你說呢。”

銘之易：“……”我做錯了什麽？從城郊跑到城中心，将追蹤器藏在商場裏，再跑回來，還要被嫌棄跑的不夠遠。

“你将沈清轉移，我去拖延一下。”

“這……還能轉移？”

“他現在是脆弱了點，但還沒到一碰就碎的地步。”

“得嘞，我幹。”銘之易蹲下将沈清背起來，“我從哪裏走。”

“往西北走。”

“好。”銘之易背着沈清離開。

尹山重全神貫注地盯着前面的路，精神緊繃，以防之前那個神秘的人再次跳出來給他來一槍，卻突然看到一個黑影迅速放大，直沖過來。

尹山重一腳踩下剎車，言卿剛好停在車前。

“我好心放你一命，你為什麽還回來。”

這句話在尹山重腦子裏來回過了幾遍。

放？

這個看着年輕的女孩是追了他們一路的人？她的實力有那麽神乎其神嗎？

當看到這副纖弱的皮囊，尹山重開始懷疑自己之前對那個神秘人實力的猜測。

言卿怎麽看不出來他在想什麽，嗤笑一聲道：“有我在這裏，你別想再前進一步。不如回去看看被你留下的大軍，現在怎麽樣了。”

尹山重剛準備嘲諷她的“誇大”，聽到後面言卿的話，将話咽回去重新加工。

“你是D市安全區的人？那你要趕快回去看看，那麽多喪屍，D市勘定徹底淪陷了。”

“呵，不見棺材不落淚。”

“這句話我原封不動的還給你。”他的計劃周全，而且擁有那項技術，一個小小的安全區，如何攻不下？

“那就來吧。”

“小姑娘，你真要和我打？”銘之易從一開始，兩人直接沒有過正面對抗，是因為尹山重對裝甲車的信心太大，在他看來，言卿能讓他陷入如此被動的境地，都是靠能射穿車壁的子彈和高超的槍法。

正面對戰，和一個纖弱的小姑娘，怎麽看都是他占優勢。

尹山重棄車，言卿立刻掏出□□，在輪胎上射了幾槍，讓這輛車徹底報廢。

“你！”

尹山重沒料到她這麽卑鄙，眸光頓時變成狠厲，一道雷電從他的指尖冒出來，劈向言卿的頭顱。

雷電細而快，卻不如言卿的身法快，被她輕易多開。

尹山重見一擊不中，将一道雷電變成鋪天蓋地的雷網。

“看你往哪裏逃。”

【言言堅持住啊。】

言卿：光說有什麽用，你倒是讓我殺了男主啊。

【不、不行啊。】

言卿：那就閉嘴。

雷網降下，言卿閃身來到尹山重面前，輕聲道：“你殺不掉我，如果你繼續執迷不悟，這一世你和金絨依然得死。”

尹山重像是被自己的雷電擊中，一下子後退好幾步，雷電消失。

“你知道什麽！”

“你上一世經歷了什麽，我全都知道，你這一世做了什麽，想做什麽，我也知道。”

“你是誰？”

“能不能少說點廢話，我又不會告訴你。”言卿向來讨厭多動嘴皮子，但是又不能和男主動武，此時男主就像一個不能打死的蟑螂，看着就讓她難受。

“……”所有問題系數化為沉默。

“你不能殺沈清，除非你想重蹈覆轍。”言卿索性開始根據自己的猜測胡編亂造。

“為什麽，他殺了我，我還不能報仇？”尹山重冷聲道。

言卿心道果然，男女主的目标是沈清，上一世沈清也沒有死，反而是男女主死在沈清的手下。

世界信息裏應該是這一世的發展方向，男女主合力将沈清殺掉，開啓新紀元。

“不，沈清是天劫中應運而生的機遇，只有他能帶着人類進化，世界意識不允許他死掉，一切與他為敵的人，最後都要死。”

尹山重音調升高：“憑什麽。”

意識到自己的聲音失态，他輕咳一聲，繼續道：“他明明是個喪屍，我才是人類，世界意識怎麽會不偏向人類反而偏向喪屍！”

“人類為了發展，将這個世界的平衡破壞掉，世界意識才不得不開啓末日，怎麽可能喜歡人類。”言卿每一句話都在表達，你就是一個無知的人類，世界意識就是要讓沈清好好活着，別不自量力和世界為敵。

雖然尹山重才是真正的世界寵兒，言卿愣是将是非完全颠倒，理直氣壯。

“如果不與沈清為敵，世界還有可能有你的一席之地，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這是言卿有生以來第一次試圖用語言“感化”某人，她發誓，以後能打架一定先打架，絕不多逼逼。

尹山重低聲重複一遍：“不和沈清為敵……呵，為了生存，誰還不是不擇手段，還有什麽不能放下的。”

“我還有一個問題。”

言卿暗自翻了個白眼：“我為什麽要回答你。”

尹山重吶吶道：“就讓我問出來吧。”

言卿聽到他說。

“你為什麽要護着他？”

“大概是因為……”他說過要給我一個婚禮。

尹山重沒有得到答案，徒然離開。

言卿在心中将未盡的話補充完，突然意識到，自己對沈清的感情，好像不是自己一直以來想象的樣子。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因為沈清對自己太好，為了等價回報沈清，才默認兩人之間的關系，而且這種關系，是沈清和辛悅儒之間的關系，和她本身并沒有聯系，她的目的只有一個——

收集能量，回到自己的世界。

三三的根本目的是什麽她隐隐猜到一點，她認為那樣層面不是她一個小小修仙者能接觸的到的，所以一直當做自己不知道，也從不去問。

可是，當她的感情變了，她還能像之前一樣果斷抽身嗎？

大概是……

☆、第 38 章

婚禮言卿是注定等不到了，尹山重走後不久，銘之易獨自出現在她身後，他出聲之前，言卿甚至沒發現他來了。

“別看了，該走了。”銘之易似乎很高興。

言卿回過頭，才發現他，也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出現在這裏的。

“嗯，走吧”

【言言，什麽時候傳送？】

言卿尚未出聲，銘之易就忙道：“別急。”

和三三的問題無縫連接，讓言卿産生一種他在和三三說話的感覺。

三三也有這樣的感覺，于是匿了聲息。

銘之易：“為……我有一樣東西要交給你，能救你命的。”

言卿眼神中透露着——你這麽弱還把好東西給我？想什麽呢？——的意味，說道：“有好東西還不自己留着，給我幹嘛。”

“小丫頭翅膀長硬了，敢這樣和為……”銘之易語氣一頓，半句話積攢的氣勢全散了，“呵，我不跟你計較。”

他一揚手，拍在措不及防的言卿額頭上，不存在于這個世界的浩瀚靈力從他的手心湧入言卿的識海，直接深入神魂，打下一枚泛着冰藍色的烙印。

言卿一開始是沒有防備，之後過于震驚，全程呆愣地站在原地，任由銘之易将烙印打在他的神魂上。

銘之易滿意地看了看自她額間消失的冰藍色印記，滿意道：“真乖。”

言卿終于回過神來。

你才乖！

“你做了什麽？”神魂是一個修仙者最重要的東西，被打傷不明印記，言卿卻沒有焦躁之感，反而感覺那熟悉的冰藍色和繁複的圖案十分親近。

“能救你命的東西啊，不說說過了嘛。”

熟悉的語氣用詞，熟悉的神态，如果不是皮囊沒有變，言卿幾乎以為是他來了。

但是怎麽可能呢？相隔兩個世界，即使是仙人也要面對重重阻礙。

銘之易見她盯着自己不說話，有些不自在：“行了行了，你也不用太感謝我，趕緊走，我幫你看那小子一會兒，咳。”

像是被口水搶到了，他一連咳嗽幾聲。

言卿更加狐疑。

那小子，銘之易可不敢這樣稱呼沈清。

“你是……”

銘之易驟然大聲清了清喉嚨，然後道：“別耽誤我做事，趕緊走。”

言卿恭然道：“好。”

三三，直接帶我離開吧。

【不用避一下嗎？】

不用。

【好吧。】三三迅速将言卿的神魂抽離，再次睜開眼，言卿就看到熟悉的場景，當即坐下來吸收能量。

系統空間內的時間流速非常快，三三見她入定，便立刻溜出空間。

沈清這次突破花費的時間比之前長了些，等他突破成功，發現自己已經不在原來的地方，不過銘之易還在他身邊。

“這次我用了多久？”

“不知道。”銘之易不甚在意地擡了下眼皮，随後眼皮又垂下來，好像沒睡醒一般。

他的身體歪斜，用胳膊肘撐着身子，某一瞬間，驟然向下墜去。

銘之易被墜落感“驚醒”。

“我睡着了怎麽。哎？老大你醒了？”

沈清覺得有些奇怪：“這次我突破用了多久的時間。”

銘之易撓撓頭，頓了會兒道：“3天左右。”

“三天？”太短了些，他上一次突破用了五天的時間，這次應該用時更長才對。

“對啊，三天。”銘之易确信地點頭。

“我們先回去！”

“對對對，悅儒那小丫頭應該已經在基地了。”

“你該換個稱呼了。”

“啊，不要啊，我能不能不換，讓我叫她嫂子，簡直是要我命。”

“你這不就叫了。”

“……”行行行，都是老大，我弱我聽話。

【主人。】

三三将得到的能量送入沈清識海深處被鎖鏈禁锢的神魂之中，将那人喚醒。

沈清的氣質由內而外地發生變化，如果是之前他只是看起來高冷，現在卻又一絲冷漠到不近人情的味道。

銘之易突然覺得老大的氣質更加像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難以接近。

不過這種感覺沒有持續太久，他熟悉的那個人又回來，比之從前，好像讓他沒了，敬畏……

【主人，言言還在修複神魂。】

沈清出現在系統空間，看向席地而坐的那個女子目光複雜。

【等言言吸收完能量，我就送她回去嗎？】

三三被長毛遮住大半的眸中含着某種莫名的亮光，從間隙透出來。

“不。”

【哦~好的。】三三沖看不到它的言卿呲牙，長毛不由飄進嘴裏，它抖動着将長毛吐出來。

沈清自從進入空間，一直保持着原來的姿勢，連手指都沒有動一下，空間中也沒有風，站立的沈清像是一座面無表情的雕塑。

三三獨自高興着，絲毫不被沈清周身的冷漠影響。

言卿感覺到周圍有一到陌生的氣息，刻意加快了能量吸收的速度，從入定中退出來。

“仙長。”

他渾身的氣息不像是下界之人，應該是已經得道飛升上界的仙長，言卿便直接用了下界對上界仙人的統稱。

沈清僵硬的手指微動，面上依舊沒什麽波動，“不必這樣稱呼。”

言卿眼眸微眯，她本身的身體眼眸呈桃花狀，看起來妩媚動人，言卿做出這副表情時，那雙眼睛異常勾人。

自從言卿的師父層說過她這雙眼睛眯起來的時候定能勾得那些那修魂不守舍，言卿就沒在外人面前做出過這幅表情，只有面對親近之人時，才會常做這副表情。

“那我該如何稱呼您？”

沈清喉頭極其輕微地晃動了一瞬，微小到沈清自己都覺得剛剛那股奇怪的感覺好似不存在，但也只是好似，以他對自己身體的了解，和對無情道的了解，他的身體從不會出現這樣的反應。

三個世界累積的情感造成的影響，果然足夠大。

還好，他在最後關頭反将一軍，将他們設好的人選換成了她。

見沈清沒有回答，言卿嘴角勾起，神色自然：“是我多話了，這些都不重要。”

沈清黑眸微縮：“什麽……才重要。”

“在我看來，回到我的世界最重要，在仙長看來——”言卿刻意掉了下他的胃口，仔細地看他的眼神。

可惜，她認真看去的時候，什麽都沒看到。

“最重要的是殺我。”

言卿仍盯着他的眼睛。

沈清眼眸中冷然的光芒不見分毫動靜。

“呵。”言卿忍不住發出嘲諷出聲，“還等什麽，不需要你手下留情。”

☆、第 39 章

言卿曾經從師父嘴裏聽說過。修無情道的人極少，除非是天生缺少情愛之欲，其他走上無情道的人，大多會折在情愛這一關，所以這條獨木橋，沒有正常人會傻到莽闖。

看沈清渾然天成的氣質，應該是前者。

沈清，不，應該是沈玉琢，向虛空中伸手，指尖虛攏，一把劍柄的出現在他手中，他用力揮袖，充盈的靈力灌進寬大的衣袖，應和仙劍出世破空聲而出的聲音，在蒼白的空間裏，平添幾分遺世獨立的感覺。

言卿垂下頭，不想再看他一眼。

在她垂下眼眸的那一瞬間，沈玉琢眼中閃過一絲隐忍的不忍。

劍随人意，在言卿面前徘徊，劍尖指向言卿的心髒。

言卿卻被這劍搞得心煩意亂，恨不得一把将那把劍揮開，或者讓它一把刺進自己的胸口，她現在已經沒了當初對生的執着。

雖然還很想再見師父一面，他是她唯一的親人了。

等等，師父交給自己烙印時說它是“能救你命的東西”？

是了，以師父在天機道的成就，一定算出了她的劫難，所以想方設法趕在最後一個世界結束前，将能保護她的東西教給她。

從小到大，數次劫難師父都算了出來，雖沒有告訴她，卻一直都跟在她身後默默保護着她，這次的必死之劫，師父肯定在背後付出了很多。

言卿想，她這一生沒有對不起任何一人，唯一對不起的就是師父。

師父愛她護她，她卻不能回報一分一毫，可謂不義。

念頭千回百轉，終究只剩下這一抹遺憾。

劍尖終于停止了搖擺，沈玉琢倏地睜大雙眸，一只腳離開地面，似是要向前跨出。

他終究是不如那些老家夥算的多，他們甚至将那一絲微弱到幾近無的可能也算了進去！

指尖雪白的劍身上浮現出一道紅色銘文，這道銘文十分霸道，直接抹消了仙劍主人沈玉琢的印記，代替他，完成唯一的目的。

将面前的女子殺掉，不管她是誰。

仙劍離她太近，沈玉琢第一時間發現，也只抓到空中的一團虛影，他的本命仙劍一直從他結丹期就認了她為主，養的很好，威力和他本人不相上下，是他最喜愛用的武器。

可是現在，看這把劍插進言卿的身體，看她的唇色迅速轉為蒼白……

言卿覺得胸口一痛，便看到遲遲沒有落下的那把劍插進自己胸口。她現在只是一抹神魂，被刺一劍也沒有傷口，能傷人傷魂的仙劍劍氣才是致命的。

她吸收了三世得來的能量，實力比生前更強，在這把劍面前卻仍不堪一擊，如一棵蘆葦，稍碰即折。

劍氣轉瞬間就将言卿這抹神魂撕裂，劍氣一挑，就被扔出空間，抛到無盡的虛空中，再無生存的可能。

沈玉琢張了張唇，發出兩個極其微弱的氣息。

“卿卿……”

從被劍刺中，到神魂撕裂，被掃出空間，言卿沒有擡頭看一眼，沒有看到仙劍失控，沈玉琢慌亂到眼眸翻紅的模樣，也沒有聽到他叫她的名字。

空間裏，三三縮在角落裏，渾身的毛發随着身體抖動，隐約可見其後瞪大的雙眼，它震驚地看着沈清身前空蕩蕩的位置，不敢相信眨眼間言卿就死無其所，消散在茫茫虛空，再沒有來世。

修仙是一條殘酷的路。

它記得，剛出生的時候，它對修仙很是好奇，不怕死地追問沈玉琢他是如何修仙，修仙好不好的蠢問題，沈玉琢就回答了它一句話。

它一直覺得修仙自由自在，還能追求長生，再惬意不過，不相信他這句話。現在它卻覺得沈玉琢說的很對。

言言當初想要求生的心它能感受得到，如今言言再也不存在，世間不會有第二個言言回來，讓它期待某一天，能再次相見，因為修仙者不入輪回。

沈玉琢彎腰，撿起失去控制掉落在地上的劍。

人稱玉面閻王玉琢君子，出劍從不抖，心在何處，劍尖便在何處，此時，那鋒利的劍身卻在不停地晃動。

沈玉琢手指用力，緊緊握住劍柄，手卻仍止不住顫抖。他覺得，大概是因為心在顫抖，心在抖，還能怎麽止住？緊緊握住會窒息，再用力就碎了。

他固執地将劍執起，卻沒有再次認主，只是拿着，也任拿劍的那只手顫抖不已。

【主人，把劍扔掉吧。】三三看不下去，明明不想再看到那把劍，為什麽還要拿在手中呢。

“不，留着。”沈玉琢沒有說留做什麽，轉身就出了空間，直接出現在一間封閉的石室。

這個石室本來并不是封閉的，只是出口被人堵住，外面也有一群穿着黑袍，肩膀處繡着紅線，紅線的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