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來一口
莊随到的時候正好看見陸望知踉跄了一下。
“怎麽了?”他一把拉住對方的手臂, 見陸望知臉色有些奇怪, 不由有些擔心。
“沒事。”陸望知搖了搖頭, “銀鈎蛟有毒, 我被它在脖子上劃了一道,可能毒性有些發作了。”
“!要緊嗎?”莊随一聽他中毒, 頓時眉心緊皺。
陸望知往自己身上貼了張符, 不以為意:“這點毒不要緊,等我先把這為禍人間的妖物除了。”
他說着擡手勾起莊随下巴,左右看了一眼。
莊随莫名其妙:“?”
陸望知緊接着說:“帥哥你就在旁邊看着吧。”
莊随表情凝固了一秒:“……”行了,這看着确實中了毒,也太不正常了!
陸望知大概是受到毒素影響, 雖然看着和平常無異,但腦子應該有些不太清醒。
莊随膽戰心驚地看着他沖到戰局之中, 連忙釋放靈力堪堪往陸望知身上套了個能抵擋傷害的隐形護盾。
不過陸望知這毒中得似乎對戰力沒有絲毫影響, 反而還越戰越勇,在金毛犼被銀鈎蛟甩開的瞬間長刀一擲,狠狠戳中對方一只眼。
銀鈎蛟生痛甩頭, 陸望知一腳踩在它的背鱗上,反身握住刀柄, 用力往下一劃, 從銀鈎蛟的眼角劃開, 一路從側額劃出, 開山劈海地拖拽出一道猩紅的血痕。
莊随這下徹底見識到他的戰鬥能力, 本來他打發鬼差們去守護周邊建築, 自己是準備下來耍帥展示一波實力的,結果現在一看……故事的主角似乎并不是他。
陸望知閃身避開橫掃而來的長尾和鈎刺,開始拆遷一樣指揮着金毛犼從兩邊夾攻,銀鈎蛟顯然也發現陸望知不是善茬,它張嘴吐出剛才吸收的煞氣,借着陣風和暴雨全力向陸望知使出致命一擊。
“好好嘗一嘗帝龍煞氣的滋味!”它張嘴怒吼,氣勢磅礴,本應是信心滿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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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那煞氣撞到陸望知身上卻好像突然變成了一陣溫柔的風,輕輕拂動他的發絲與衣角,然後就這麽……輕飄飄地散了。
“……”銀鈎蛟目瞪口呆,差點從半空中栽倒下來,“不可能,這可是氣運所化的煞氣,你……”別說是一個普通人了,這種帝龍脈氣運所化的煞氣,便是先天神靈也絕不可能這麽輕描淡寫的化解,陸望知一屆肉體凡胎,他憑什麽?
陸望知卻沒理會它,擡手揮刀的瞬間身上的金光微微閃現,銀鈎蛟豎瞳一縮,意識到什麽,張嘴欲說,卻被飛至的長刀貫穿喉嚨。
它一時痛極,甩動尾部的鈎刺往陸望知身上撲去,真身卻暗地裏化作一縷不起眼的幽魂,從背後脫出,意圖混進風雨之中重整旗鼓。
“可惡。”強行脫身毀了它一點道行,銀鈎蛟恨恨地往前奔逃,然而還沒走出中庭的範圍,便忽然撞上一個人。
那人不知什麽時候站在那裏的,它擡頭看去正要出手擊殺這擋路的家夥,卻在看見那人手上亮起的金光後如墜冰窟。
“你是東……”
莊随不借外物,徒手狠狠捏住銀鈎蛟的真魂,一層暗淡卻充滿力量的金光頃刻籠罩住銀鈎蛟全身。
怪不得陸望知不怕剛才的煞氣!銀鈎蛟在失去意識那一刻終于明白自己為什麽一敗塗地,但已經太遲了。
莊随手中金光一收,從兜裏拿出個小瓶子将銀鈎蛟真魂塞了進去。他這邊事了,陸望知那邊對付銀鈎蛟分.身也正好結束,那具龐大的蛟身轟然倒下,陸望知游刃有餘地收起長刀,站在風雨中皺起了眉頭。
莊随快步上前:“怎麽了?”
“妖物雖死,但它之前借着下雨散布的邪祟還在,臺風馬上就要登陸了,得想辦法趕在那之前清除所有邪祟,不然……”陸望知邊說邊往樓梯處走,沒走兩步卻又停了下來。
莊随見他伸手摁着太陽穴,兩秒後又渾渾噩噩地擡腿邁步。
“哎——哎!”
莊随喊之不住,眼睜睜看着陸望知迎頭砰的一聲撞上旁邊的燈柱。
剛剛才殺完千年老蛟的大帥比暈頭轉腦地原地蹲下,聽見有人焦急地喊他,迷迷糊糊地擡頭,在莊随那張大臉湊近的瞬間頭一歪,終于被蛟毒和這一下撞燈柱徹底弄暈了。
莊随:“……”
這家夥也太不讓人省心了吧??
莊随無奈又好笑地把人拉起來,想了想幹脆抱起,把人轉移到星環室內。
他剛要把陸望知靠牆放到椅子上,卻見不知躲到哪裏的蛋散飛了出來,不滿意地在他旁邊咕咕咕地叫。
“我就是除一下蛟毒,你怎麽要求這麽多?”莊随無語地瞪着蛋散。見它實在堅持,只得妥協道,“好吧,知道了。”
他攬着陸望知的腰,将他一條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在一陣疾風吹過的瞬間,和蛋散一起消失在風中。
**
正豪商場就在星環的左邊,雖然今天受到臺風影響要停工,但這裏有一家酒店,因為還有客人入住,酒店的員工自然不能真的停工。
前臺的小茹心有餘悸地看着窗外,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大的臺風,剛才正豪有一塊玻璃掉下去了,雖然沒砸到行人,但動靜很大,在她這位置都能聽見落地時的響聲。
她正有些心神不寧,忽然聽見有人喊她。
定睛一看卻見面前站了一個長得很帥氣的男人,這人好像突然間就出現在那裏了,無聲無息,要不是他在說話,小茹都未必能發現他。
“麻煩幫我開一間房。”
小茹愣了愣,這才發現男人身上還挂着一個人,對方頭低着,不知是睡着了還是暈過去了,正緊閉雙眼。
“要、要标間還是大床?”
“大床吧。”莊随說,反正只有陸望知需要躺下。
小茹連忙定神在電腦上操作:“先生您的身份證。”
莊随掏出來給她,往陸望知身上摸的時候卻沒摸着,小茹好奇地盯着他們看,莊随微微一笑,擡起手打了個響指,小茹精神一陣恍惚,沒再索要陸望知的身份證,登記了莊随的之後便給他們開了房。
莊随進了房間後将陸望知放在床上,然後轉身去開了窗。蛋散撲騰着飛進來,又咕咕咕地開始催他。
“你怎麽比我還急?”莊随莫名其妙,走過去在床邊半蹲下。
他伸出手虛放在陸望知脖子的傷口上方,掌心金光浮現,正要從傷口處引出所有毒素,結果蛋散翅膀扇過來拍飛了他的手。
“……”莊随不可思議地看着它,“你要造反嗎?”
蛋散:“咕咕咕咕嘎!”
莊随輕輕挑眉:“你說什麽?你想讓我學學古代人,用嘴吸出毒素??我費這種勁幹什麽,直接引出來不是更方便?”
蛋散焦急地原地起舞,總之就是不讓他伸手過去,莊随被它打了幾次,隐隐有了把它丢掉的沖動。
“行吧,有這功夫他都好了。”最後無奈之下莊随只得低頭湊近陸望知。
本來他只是覺得蛋散的要求奇怪,并沒有多想,但當他湊到陸望知脖子旁時,細微的血腥味和魂氣一同卷進他鼻子,他心口微微一跳,不知怎麽的就看着那傷口上的紅痕發怔。
像是有什麽東西在指引着他一樣,久遠的迷霧被風吹開了一角。
莊随鬼使神差地低頭含住那傷口。
除了魂氣,血腥之中似乎還有什麽更深的更讓人摸不着頭腦的東西扣動了他的心弦。
微微的金色光暈自他唇間亮起,他的額角、脖子、甚至手背上隐約現出一層淡淡的紋路。紋路流暢,氣勢逼人,随着光芒漫延到陸望知脖子上。
陸望知有些發青的臉色重新變得紅潤起來,身上因和銀鈎蛟戰鬥而消耗的靈力也在急速恢複。
他無意識地半睜開眼,伸手摸索着去夠莊随的脖子,結果一錯手拽住了莊随的衣領,竟把他領口的扣子拽掉了一個。
“!”莊随連忙伸手撐着床邊才沒倒下去,他半擡起頭看陸望知,見他眼皮半開半合,便輕聲試探道:“醒了?”
陸望知卻好像沒聽清他在說什麽,視線流連在他臉上,意識似乎還是很模糊:“這花紋……真好看……”他邊說邊伸出手指去摸莊随額邊的金紋,順着紋路一點點往下摸,最後停在了莊随的嘴角。
金紋消失在那微微勾起的嘴角裏,陸望知迷迷糊糊地眨了眨眼,指尖用力,頂開了莊随的唇。
“怎麽沒有了?你藏進嘴裏了嗎?”
莊随:“……”
這銀鈎蛟毒發作起來全都是這種路子的嗎?他今天第二次被這人調戲了……
莊随相當無奈,剛要把陸望知的手拿開,不料面前一暗,某人微微擡起頭,張嘴咬在他唇上。
暖意從相接的唇間沖進兩人的四肢百骸,似有一股同源的力量在兩人的胸腔中震鳴。
陸望知微微喟嘆一聲,呢喃道:“……嘴裏也沒有啊。”
他說完便松開勾着莊随的手,往後倒回床上,眼皮落下時睫毛輕顫,呼吸平緩,卻是徹底睡了。
留下莊随維持着一個詭異的姿勢定在那裏好半分鐘。
許久之後他才驚醒一般猛然站起身,轉頭瞪着蛋散。
“你故意讓我這麽幹的?”
蛋散偏頭看他,沒再咕咕亂叫,好像知道什麽,又好像并不确切知道。
莊随平複了好一會,身上的金紋才消了下去。他神色複雜地看着熟睡的陸望知,下意識摸着嘴唇來回踱步。經過窗邊時正好看見幾個趴在外面頂着玻璃幕牆的鬼差,他們瑟縮着探頭探腦的,一臉窺見秘密的表情。
莊随:“……”
鬼差們見他神色不對,頓時作鳥獸散,沒再頂着這樓層的玻璃,心中卻都醞釀起驚天風暴——那個陸望知居然和莊大人是這種關系!
莊随摁了摁眉心,沒有心情去管鬼差們的行動,窗外的疾風勁雨落在他眼中,盡情湧動着,臺風似乎已經登陸了,莊随心裏也和窗外一樣正經歷着狂風暴雨。
蹙眉看了一陣後,他幹脆擡手按在窗上。
靈力流轉金光閃動,正北方向遠處的天空本是濃雲密布的,此時卻有祥瑞之氣穿透雲層往下傾灑,風雨中天邊紫金雲霞若隐若現,不過片刻功夫,周圍的風雨都好像變小了。
不多時,一條黑影從窗外飄進來,那個負責和莊随聯系的鬼差恭敬道:“大人,我的同僚已各就各位,玻璃都沒再掉了,附近也沒有人員傷亡。”
莊随點頭:“辛苦各位鬼差兄弟了,代我向大帝道謝。”
“不敢當。”鬼差轉頭看了看窗外遠處的景象,小心翼翼地發問,“大人您是用了自身的力量?”
莊随嗯了一聲:“這天氣看着心煩。”
鬼差欲言又止,最後含蓄道:“自然災害這種……屬于天地氣運,能不影響還是盡量不影響的好。”
莊随沒有說話,鬼差背後出了一陣冷汗,慌忙道:“大、大人還有其他吩咐嗎?”
莊随瞥了他一眼,從口袋裏掏出裝銀鈎蛟真魂的小瓶扔給他。
鬼差接住後仔細一看,面露喜色:“多謝大人相助,此妖物和它主人一同逃離地府,當時折損了幾位鬼差兄弟,這次栽在大人手上,看來它是再翻不出什麽風雨了。”
莊随道:“它似乎吞了一只小鬼,回頭你把人救出來。”
鬼差連連答應,收起小瓶正要告辭回地府交差,卻被莊随喊住。
“等等。”莊随他似乎想到了什麽,緩緩開口:“還有一件事要請你幫忙。”
“大人請說!”
莊随猶豫了一下,往旁邊側了側身,露出身後床上躺着的人。
“你幫我……查一查他的來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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