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一回到菁華園,柳缇萦的臉立馬垮下來
了,那就幹脆死一回吧。
他解掉面具,偷偷隐姓埋名到處周游。
他以季木賢這個假名,激發自己的商業天賦,在大桑國各地都留下了自己的産業,他喜歡喝酒吃肉的江湖,甚至有些慶幸,幸好自己不是晉王的二公子,不然日子過得像齊恒那樣,每天都為了世子這個頭銜而活着,那該有多無聊。
從碎雪山走出來時,柳缇萦的腳步輕盈了不少,齊越不明白她的心情為何突然變化這麽大,但看到她這麽開心,自己心情也跟着飛躍起來。
柳缇萦從寬袖的口袋裏頭掏出一個東西,放到齊越手裏,“這個是我繡的,你收好。”
齊越好奇地展開手掌,看到一個玲珑的荷包,就着月色細看,笑道:“上面繡的是鴨子?”
“鴛鴦啦……”柳缇萦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如今的人不都流行互送定情信物嗎?”
齊越哦了一聲,低頭看看自己,“可我身上沒帶東西可以回贈于你。”
“沒關系,你回去後補一個就行了。”柳缇萦笑咧咧道。
“我們都要成親了,還需要這些嗎?”齊越好氣又好笑。
“還沒成親呢,一切變故都有可能發生。”柳缇萦幫齊越把荷包挂在腰帶上。
“不會的。”齊越篤定道,扶她上馬後自己也跟着跳上馬背,“回去好好休息,這段時間你若是有什麽事又不方便上門找我,直接到城南的和悅茶樓找他們的掌櫃。”
柳缇萦在颠簸下,漸漸入睡,頭往前一墜一墜的,齊越擔心她摔下馬,只好一手摟着她,一手控制馬缰,聞着她的體香絲絲入鼻,再感受到她柔軟的軀體,只覺得今晚對自己來說真的是一個巨大的挑戰。
柳缇萦回到家後,夜已深,齊越直接将她送到菁華園的牆外,翻牆而入,将柳缇萦安安穩穩地送進房間後,自己再翻牆而出。
柳缇萦怔怔地站在房門口看着空蕩蕩的院落發呆,呆了一會聽到馬蹄聲漸行漸遠,再也聽不到了,才返身關門。
二百七十一、搜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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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缇萦關上門,啪嗒一聲習慣性地鎖上了門栓,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再伸個懶腰,乏意慢慢上腦,她一邊揉眼睛一邊往床榻走去,耳邊仿佛聽到外院傳來一陣喧鬧聲,嘴裏嘀咕道:“這麽早就出門。”
此時已經是淩晨時分,夜死靜死靜的,她心裏憑空生出一絲絲的異樣,不由站住身形,喊了一聲:“落青!”
外頭無人應答。
也許是睡沉了。
柳缇萦又喊了一聲,回應她的是無窮無盡的安靜以及黑暗。
“落青?落青!”
柳缇萦總算是察覺到不妙,準備打開門栓往耳房走去。
突然,一個冰涼的觸感襲上肩頭,一只手捂住她的嘴,把她的驚呼聲傾數壓在手掌之中。
柳缇萦徒勞地發出掙紮的嗚嗚聲,雙手雙腳也沒閑着,雙手扒着捂住自己嘴巴的手,兩只腳死命往後面蹬,整個人就好像一只撲騰的烏鴉一樣,只差發出嘎嘎的聲音。
一個聲音憑空響起,“是我。”
估摸是支撐不住柳缇萦的鬧騰,箍住她的手放松了些許,給柳缇萦找了個空擋,用力一掙,逃出了禁锢。
“百裏鶴!你怎麽會在我房間裏!”柳缇萦氣急敗壞地操起桌上的燭臺,就要往百裏鶴身上逼去。
百裏鶴忙抓住她的手腕,“我不是有意的!你冷靜點!”
“我怎麽冷靜?”柳缇萦氣呼呼地想怒斥他,又怕自己的聲音引來外人,要是被外人看到一個男子藏在自己的房間裏,那自己有嘴都說不清了,“一個男子潛伏在自己的房間裏,你還想怎麽解釋你這種行為?若不是 被我提前發現,估摸我待會更衣你都看個精光了!”
百裏鶴哭笑不得,“所以我才提前冒出來啊。”
柳缇萦哼一聲,“你這是馬後炮,要不是我驚醒,你早就……”
百裏鶴不得不舉手投降,“好好好,我道歉。是我的不對。”
“那你為何會出現在我房間裏?如果不是劫色……”
柳缇萦眼睛掃過百裏鶴的臉,臉色一變,急忙沖向自己的床鋪,趴在地上往床底看,伸手進去撈出一個小盒子,她打開小盒子,認真地清點裏面的錢銀,松一口氣,抱住盒子道:“還好,都還在。”
百裏鶴一時被氣笑了,他揉揉額角,“我發現跟你在一起,總有一些不可控的事情發生。”
柳缇萦斜睨他一眼,“錯,這句話應該是由我來說。說吧,你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百裏鶴臉上流露一絲窘迫,“我是來避難的。”
“避難?”柳缇萦臉色一凜,忙越過他跑到門口,确認門栓已經鎖上,又返回低聲問道,“你又偷了什麽東西?好東西要一起分享,拿出來瞧瞧!”
百裏鶴徹底被她打敗了,再次揉揉額角,“我沒偷東西,我是來找東西。”
“什麽找東西,明明就是偷!說得那麽好聽!快,說,是什麽好東西,難不成在這家裏?”
百裏鶴想了想,承認道:“是的,就在柳家。”
“什麽東西?”柳缇萦沒發現,自己已然忘記自己正跟一個外男呆在自己的閨房裏,燈火昏暗,從外頭可以在窗紙上看到兩個人的投影。
百裏鶴顯然察覺到不妥,沒回答,倏地站起身,徑自往門口走去,走到一半聽到外院的響動,又掉轉頭往另外一個窗戶走去。
“你現在才想跑?估計遲了,剛才我看到柳家的護院們已經把外面都圍起來,我當發生了什麽事,還以為是二叔回來了,原來是因為你。”
百裏鶴聞言,停下腳步,擡起頭往天花板看去。
“你不是打算捅破我的屋頂吧?”柳缇萦忙攔住,“不成不成,你這樣子出去,肯定驚動到外面的人,到時候大家都知道你是從我屋裏逃出去的,到時候我可真的要嫁不出去了。”
百裏鶴一想也是,又收回腳步,低頭看她:“那我現在該怎麽辦?”
柳缇萦想了想,指着床底,“要不你躲進去吧。”
百裏鶴看了看又矮又窄的床底,突然覺得剛才自己就應該不管不顧地跳出屋頂逃走,而不是留下來跟柳缇萦墨跡半天。
很快,那些找人的護院們已經挨個房間地搜查,來到菁華園時,領頭的何管家一臉和氣,好像什麽事都沒發生,先是拱手施禮,而後道:“三小姐,方才府裏發現有賊人闖入,為了保護三小姐的安全,請允許在下們進去搜查一番。”
柳缇萦如果攔住他們,只會令他們生疑,于是側身一讓,笑道:“我一夜睡得安穩,倒沒發現什麽動靜,但你們說要搜查,我可以體諒,畢竟也是為了大家的安全麽。你們想進去就進去好了,不過我剛起床,閨房裏還留着姑娘家用的東西,你們要是進去的話,請不要亂翻亂動。”
護院們臉色一滞,有幾個年紀輕的臉色已經泛紅,瞅了幾眼何管家,何管家笑容有些僵,呵呵笑了兩聲,轉身對護院們說:“聽到三小姐的話沒有?三小姐願意配合我們,還不速戰速決,趕緊搜,搜完了別打擾三小姐休息!”
護院們匆忙應了一聲是,而後魚貫而入。
柳缇萦想跟進去瞧個清楚,何管家身子一橫,笑眯眯地擋住柳缇萦的去路,“聽聞三小姐近日時常外出,還是要多注意點安全,老夫人為了三小姐,提議日後如若三小姐外出,小的得跟上,三小姐放心,老夫人也不是冥頑不靈的人,就讓老奴跟着,三小姐該做什麽還是做什麽。說起來,也不過是考慮到三小姐即将出嫁,生怕有些人故意拿些事端來捏造謠言,說出去不好聽哪。”
柳缇萦知曉何管家說的是近日京城裏流傳關于她跟文殊遠還有齊越三人之間的話,那些話自然是有多難聽就多難聽,無非說她水性楊花,撩完這個又撩那個,明明跟齊越有婚約,還去調戲文殊遠,夾在兩個男人中間刷自己的存在感。
二百七十二、讓我來做內應
最近柳老夫人正忙着處理宮裏柳缇靜跟柳缇瑤之間的事,壓根沒空理會柳缇萦這邊,倒是那些謠言傳得實在難聽,柳老夫人覺得影響到宮裏那兩位的名譽了,才不得不讓何管家看着點。
反正這三小姐就要嫁出去,這個拖油瓶子就要丢給晉王府處理去了,只要她不惹出大逆不道的事來,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吧。
何管家想着柳老夫人吩咐自己的話,面上擺起和藹的笑容。
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面對何管家,柳缇萦也沒了脾氣,心裏惦記着屋裏的百裏鶴,既怕他被人發現,又怕自己的擔心流露于色,反而會被精明的何管家看出來,于是只好鎮定下來,道:“祖母教訓得是,日後若是出門,必定報備何管家。給何管家添麻煩了。”
“哪裏哪裏,這不過是老奴該做的事。”何管家跟柳缇萦客套一番。
不多會,進去搜查的護院們走出來禀告:“并無發現異常!”
何管家笑笑地看了柳缇萦一眼,“既然如此,叨擾三小姐休息了。”
“不叨擾不叨擾,何管家要注意安全才是。”柳缇萦忽然想到什麽,又叫住準備離開的何管家,“那盜賊偷盜了什麽物件?”
何管家沉吟道:“其實我也不太清楚,是老夫人第一個發現盜賊,那賊人是從常青園出去的,想必是想偷東西摸錯了地方。具體的估計還得問回老夫人。”
柳缇萦自然不可能向柳老夫人打聽這些事,而且柳老夫人也不見得願意告訴她,于是她笑笑,揮揮手,“我也就多事問一句。”
等何管家離開後,柳缇萦拎起裙擺溜回房間,此時落青已經醒來,揉着惺忪的眼睛,道:“小姐早啊,剛才那麽多護院進來是發生了什麽事嗎?”
柳缇萦簡單地将盜賊的事描述一遍,落青瞪大眼睛,“有賊人進來?怎麽我不知道?不過說來奇怪,昨晚我睡得特別沉,醒來頭也有些暈沉沉的。”
柳缇萦早已猜到百裏鶴對落青動了手腳,“可能是撞到風吧,今天用姜水泡泡腳祛風。”
落青點點頭,忽而想到柳缇萦昨夜一個人睡在廂房裏,擔憂道:“小姐昨夜沒事吧?”
“沒事。”柳缇萦記挂屋裏的百裏鶴,找了個借口将落青使喚走,而後蹑手蹑腳打開房門,轉念一想,不對啊,這是自己的院子,自己幹嘛跟做賊一樣?
于是又放開手腳大搖大擺地推開門,掃視一下四周,确定沒人後才放心地走向床鋪,喊道:“人都走了,可以出來了。”
床底卻毫無回應。
“喂,你可以出來了,趴得不難受嗎?”
依舊無人回應。
柳缇萦奇怪地蹲下身,往床底下看,發現空空如也,什麽都沒有,哪還有人?
“咦,人呢?”柳缇萦條件發射朝屋頂看去,只見百裏鶴正縮在床帳頂上的橫梁,飄然落地後,瞅了一眼床底,“這裏不安全。”
“剛才都不知道多危險。”柳缇萦撇撇嘴,“以後你還是小心點吧,既然要偷東西就不要被人發現。”
百裏鶴皺起眉,總覺得她這句話哪裏不對勁,怎麽好像是在教他怎麽偷東西?
“柳家有什麽好東西,值得你這樣以身試險?還是……這是齊贏遠交給你的任務?”柳缇萦托着下巴看着他,大有到砂鍋問到底的架勢。
“跟德王無關。”百裏鶴否認道,“是我自己要來找的。”
“是什麽東西啊?”
百裏鶴盯着柳缇萦的眼睛,“你沒必要知道。”
“你怎麽這麽死腦筋喲。”柳缇萦恨不得一只手點到他太陽穴去,“你這樣潛入柳家多不安全啊,你得找個內應,整個柳家上下,還有人比我更适合做你內應的人嗎?”
百裏鶴被柳缇萦說得一愣一愣的,雖然她的話咋咋呼呼的,但細想之下,好像也有點道理。
他總不能三番兩次地潛進來找東西吧?
對他來說是找東西,對柳家來說,這行徑可是偷東西。
“那你會幫我找嗎?”
柳缇萦佯裝思索樣,“這個嘛,要看你找的是什麽東西,如果是有意義的東西,我可以幫你找,但如果是金銀財寶這種庸俗黃白之物,我可不做你幫兇啊。”
百裏鶴想了想,決意告訴柳缇萦,“我要找的是龍虎戒。”
龍虎戒,這個名字聽起來很耳熟啊。
柳缇萦回想起當初在順平縣時自己跟百裏鶴在當鋪碰面的事。
自己手上那枚龍虎戒,貌似還在順平縣的某當鋪,而且完全給忘記了。
柳缇萦汗顏,“龍虎戒不是在順平嗎?你怎麽跑來柳家找?”
百裏鶴搖搖頭,“不,事後離開順平縣時,又回當鋪當回那兩枚戒指。畢竟那戒指對我來說意義重大,結果那當鋪老板多要我一倍的價格,說你給的那枚是假的,他被我們騙了。”
“假的?”柳缇萦跳起來,神色激動,“那怎麽可能是假的呢?那可是我從陸扒皮家裏用生命偷出來的……呃,你別這樣看我,那些東西不過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百裏鶴收回譴責的目光,表情有些怔,他迷茫地看着頭頂的天花板,只覺得那一錯綜的瓦片跟他的頭腦一樣亂糟糟的。
“本來以為見到龍虎戒,可以知道我大哥的去向,現在又斷了。不知道我大哥人究竟在何處。”
“這個确實也是。”柳缇萦同情地瞅他一眼,“你大哥吉人自有天相,老天冥冥之中自有注定,你就別那麽執着了。等到他該出現的時候,自然會出現。”
“你不懂。不知道為何,我總覺得他已經遭遇不測……算了,不說這些。”
“但是你說的這些跟柳家有什麽關系呢?”聽到現在,好像也沒柳家什麽事。
百裏鶴沉默片刻,一字一字道:“如果我說是我做夢夢到的,你信嗎?”
“做夢?”柳缇萦想笑,卻不敢笑出聲,現在的百裏鶴表情沉重得很,她不應該拿他的話當開玩笑。
二百七十三、幫忙
百裏鶴自嘲地笑一聲,說起來他自己也覺得很無稽。
“最近我睡覺連續三個晚上都做同一個夢,夢到我跟我大哥,你知道,關于我大哥的回憶,也是停留在我還小的時候,我也不知道我那時候幾歲,也許是三四歲,也許是七八歲,總是那時候我們都是小孩子,我們玩得很開心,突然有壞人把我大哥抓走,我大哥不見了,而後他們又來抓我……”
“然後呢?”柳缇萦耐着性子問道。
“然後我醒過來,發現自己身處柳家,手上抓着那兩個龍虎戒。”百裏鶴茫然道,“我也不知道為何會做這種夢,但我相信不可能平白無故做出這種夢。也許是我大哥冥冥之中想給我什麽暗示。”
聽完這番話,柳缇萦忍不住打個冷戰,四下看看,只覺得即使在大白天裏,周圍的空氣也涼飕飕的。
“這只是個夢……”柳缇萦想勸說百裏鶴。
“我知道。但這不僅僅是個夢,我從小就跟大哥有心靈感應,這絕對是他給我的提示,也是唯一的線索,我不能放棄。”百裏鶴低頭看她,“所以,你會幫我,對不對?”
“……”柳缇萦突然很後悔剛才自己打包票幫他做內應,如果知道他就因為一個夢就認定柳家有他要的東西,她打死都不會答應他。
百裏鶴卻不管,他是個做事認真的人,別人說的每一句話他都當真,“常青園我都找過了,戒指并不在裏頭。你可以去其他院子找找。”
“我覺得我可能不太适合做……”柳缇萦第一反應就是推掉這份差事,而且她剛才也沒有一口答應好嘛?
“時間不早,我先走了,再留下來,等你的丫鬟回來就穿幫了。”
百裏鶴撂下一句話,轉身一躍,從院子的牆翻了過去。
柳缇萦呆呆地看着那堵牆,暗暗下決心一定要找個機會将這堵牆砌得高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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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裏鶴走不久,柳老夫人就将柳缇萦喚了過去。
柳缇萦猜到柳老夫人應該是說何管家的事,心裏定了定,見到柳老夫人面帶笑容地施了個禮,正想說自己已經跟何管家說好了,卻被柳老夫人一個手勢制止了。
“我喊你來,并不是為了那件事。”
柳缇萦奇怪地眨眨眼睛,不為了那件事,那還為何事?
自從她回了柳家,柳老夫人将她當鹹魚一樣晾曬到一邊,偶爾想起來才翻一下她的牌子,當然,對柳缇萦來說,柳老夫人的不理不睬是最好的相處方式。
“昨夜睡得可還好?”
柳老夫人突然問了這麽一句,柳缇萦受寵若驚,一時沒反應過來。
柳老夫人不禁皺起眉頭,不滿柳缇萦的木讷。她一向不喜這個孫女,主要原因自然是因為自己的兒子被兒媳婦戴了綠帽子,每次看到柳缇萦,看到她酷似林氏的臉,她的厭惡就多一層。
柳缇萦自然沒錯過柳老夫人不假于色的嫌惡,突然覺得這才是柳老夫人正常的臉色。
“睡得還好。”柳缇萦回答道。
柳老夫人一眼掠過她眼底的青黑,沒戳破她的謊言,“還有二十多天你就及笄了,這段時間盡量別出門,好好在家學學女紅,學學規矩。”
柳缇萦哦了一聲。
“到時候贊禮就讓你二伯母來擔任,贊者我請了你兩個遠房表妹過來,有司就讓落青來吧,正賓本來打算讓卓立家的過來,但她身體不适,就換做甄夫人,如何?”
柳缇萦半天才聽出原來柳老夫人是跟自己商量這件事。
“都聽祖母的安排。”
反正她也什麽都不懂,如果柳老夫人願意替她安排,那再好不過。
柳老夫人颔首,似是突然想起什麽事,“對了,聽說你前些日去了雲妃那兒?”
兜來兜去那麽遠,原來就是想問這個。
柳缇萦淺淺一笑,如實承認,“是的。”
柳老夫人放緩語氣,和聲道:“雲妃找你是為了何事?她在那邊過得可還好?”
柳缇萦心裏嘀咕,你自己不是去過宮裏嗎?怎麽還來問她?
不過她依然照實回答,說柳缇靜不過是突然思念姐妹情深,想找人聊天。
柳老夫人自然不信這話,當初在柳府,三姐妹可是打死不相往來,怎麽可能姐妹情深?
柳缇萦也不可能說柳缇靜在宮中寂寞,免得柳老夫人把話傳出去,到時候可害了柳缇靜,雖說她跟柳缇靜并無多深厚的交情,但也不想這樣被人當槍使。
“她就找你聊天?沒其他事了?那她都跟你聊了什麽?”
柳缇萦佯裝苦思狀,“我都不太記得了,都是閑聊,說說近況,問問家裏的情況。”
柳老夫人頓時興致索然,她不信柳缇靜專門把柳缇萦叫進宮裏就是為了此事,但看柳缇萦的樣子又不像是說謊。
柳老夫人覺得自己得換個方式問,眼前這個死丫頭明顯是翅膀長硬了,不,是腦子變活了,知道怎麽糊弄人了。
“萦姐兒啊,你知道當初瑤姐兒在家的時候,跟你關系最好。現在她進了宮,跟我提了幾次說挺想你的,你要是有空,去看雲妃的時候也去看看她。”
“好的。”柳缇萦點頭。
“其實在宮裏,靜姐兒跟瑤姐兒在家的時候,關系還是不錯的,可到了宮裏,估摸是二女侍一夫,你也知道,女人是善妒的,可能發生了一些矛盾。有時候你可以幫忙從中調解一下,畢竟你這次回家來,很多人對你評價都不一樣了,大家都跟你親近。”
“祖母說得有道理。”
“前一陣我去宮裏探望她們兩個,發現瑤姐兒瘦了不少,皇上也是個會疼人的,當下就送了一些名貴補藥給瑤姐兒補身子,真是難得的好男兒啊。本來我怕瑤姐兒嫁入宮裏會被人欺負,現在看到皇上這般對她好,我也就放心了。”
柳缇萦掩嘴輕笑,“祖母憂心什麽呢,瑤姐兒精靈剔透,必定能獲得龍心大悅。祖母就坐等享福好了。”
柳老夫人的面上難得露出一絲笑容,“等你嫁出去後,我耳根清淨了,也就能享福了。”
柳缇萦面色一紅,嗔道:“祖母別取笑我了。”
兩祖孫又聊了一些旁的,柳缇萦見柳老夫人有了倦色,就尋借口離去。
相處了一上午,倒顯得其樂融融,氣氛和洽。
二百七十四、高婆婆
柳缇萦前腳就要走出常青園,後腳突然一頓,轉了方向,并不是往自己的菁華園走去,而是走向後院。
後院都住着雜役婆子。
柳缇萦一出現,正圍成一圈漿洗衣服的婆子動作齊齊停下來,本來的歡聲笑語霎時停止。
“你們誰負責打掃房間的?”柳缇萦問道。
幾個婆子面面相觑,嘴巴抿了抿,誰也沒理會她,低下頭繼續漿洗衣服。
柳缇萦揚揚眉,幹脆走進去,找了個地方坐下,搖晃着腳道:“好啊,既然誰都不知道,那我就坐在這裏,直到有人能回答我為止。”
婆子們洗衣服的動作越來越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用眼神讓對方去趕走那個難纏的三小姐。
但誰都不想成為出頭鳥。
也許三小姐只是嘴上逞強,這裏那麽髒亂,她一個金貴的小姐,怎麽可能停留那麽久?
于是婆子們跟柳缇萦拉扯起耐力來。
過了半柱香,柳缇萦突然站起身,拍拍屁股。
婆子們看到心頭一喜,看吧,果然熬不住了,快走吧快走吧,再不走,這幾件衣服被子都要洗爛了。
卻見柳缇萦優哉游哉的,并不往門口方向走,而是朝婆子們走來。
“哎呀,你怎麽洗衣服的?這衣服沒洗幹淨啊!”
“還有你,這被子就一直搓這個角,另外一面呢?怎麽不翻過去洗?”
“啧啧啧,這裙子哪禁得起你這麽粗暴的揉搓啊?哎,這衣服要是洗壞了是你們賠嗎?”
……
面對柳缇萦的冷嘲熱諷,幾個婆子早已冷汗淋漓,恨不得把衣服塞進柳缇萦懷裏,“有本事你來洗!”
但她們不敢,只好讪笑着繼續洗。
柳缇萦卻一直站在邊上吱吱喳喳個不停,搞得她們心煩意亂的。
終于有個急性子的婆子忍不住了,霍地站起身,“三小姐,你要找打掃房間的婆子,高婆婆正在裏屋做事,你進去找她吧!”
早說嘛,害她在這裏鬥智鬥勇的。
柳缇萦拎起裙擺,笑眯眯地道了一聲謝,而後轉身往裏屋走去。
等柳缇萦走了之後,其他幾個婆子紛紛責怪那搭話的婆子,“許婆子不是吩咐過我們不準搭理三小姐麽?要是被許婆子知道了,我們都吃不了兜着走。”
那婆子也有些後悔,但她梗着脖子道:“你們沒看到三小姐那樣子嗎?如果她一直留在我們這裏,盯着我們幹活,到時候什麽活兒都幹不了!與其被老婦人責罵,還不如被許婆子罵兩句,而且三小姐也沒有許婆子說得那麽惡毒。”
生平第一次,這個家的主子對她說謝謝呢。
且說柳缇萦走進屋內,果然看到自己想找的那位高婆婆,正在将缽盅裏的藥材倒出來,一一擺放在簸箕上,準備端出去太陽底下晾曬。
外面發生的事,她還一無所知。
所以一轉身看到柳缇萦站在門口時,整個人都怔住了。
“三、三小姐?”高婆婆臉上的表情跟外面那些婆子的不同,她先是錯愕,而後是驚喜。
“你怎麽過來這裏?這裏好髒,快快,哎,別坐下,這椅子不幹淨。”
高婆婆的語氣中,分明透露些許親切和關愛。
柳缇萦坐着沒動,緊緊地盯着高婆婆,道:“你是什麽人?”
高婆婆被柳缇萦眼中的威嚴一震,嗫嚅幾句,“我不過是個雜役婆子,平日就幫人掃掃房間,還能是什麽人?”
“不對。你認識我娘!”柳缇萦正色道。
高婆婆笑了,“整個柳府,誰不認識你娘?”
“你懂我不是那個意思。”柳缇萦并不打算就這樣放過她,甚至此時的她頗有些咄咄逼人,“上次在祠堂,你跟我說的那些話,你說那時候還不是時候,那現在呢?你可以告訴我了吧 ?”
高婆婆鬼鬼祟祟地往柳缇萦身後看去,柳缇萦道:“放心吧,沒人,她們都在外面洗衣服。”
高婆婆嘆口氣,眼眶一下就紅了,“小姐……老奴不中用啊!”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老奴以前是你娘的奶娘……你娘出事後,就被柳老夫人貶到這裏來。”
柳缇萦點點頭,“你還能留着一條命,已經算是大幸。”
高婆婆凜然,猛地擡起頭,驚詫地看向柳缇萦,“小姐!難道你已經知道了?”
柳缇萦笑道:“我不知道我應該知道什麽,也許需要你來告訴我。”
柳缇萦不知道自己此時此刻完全像極了齊越的模樣,說話兜來兜去,聽的人都摸不透什麽意思。
高婆婆是個聰明人,自然聽明白柳缇萦話裏的意思。
“夫人是個和藹的人,跟老爺感情甚好,後來不知為何原因,兩人的感情就越來越疏離,老爺也經常外出甚至徹夜不回,某一日,老爺照常不在家,院子裏突然闖進來幾個護院,硬是把你娘拉走了,說你娘犯了事,要送去水月庵。老奴從小看着你娘長大,你娘是個什麽樣的人,老奴還能不清楚?但老夫人一聲令下,說是我們這些下人看管不力,導致出了那事。據說那個男的也抓到了,但半路暴斃去世,剩下我們……我們哪有反抗能力?我和幾個丫鬟被老夫人關押起來,而夫人不知被老夫人關到什麽地方,後來幾個丫鬟發賣的發賣,送人的送人,我則被老夫人趕到這裏……”
說起往事,高婆婆一臉恍惚。
柳缇萦沉吟半晌,道:“後來就沒再見過我娘出現了,是不是?”
高婆婆點點頭,如今小姐少爺回來了,老爺回來了,但林氏始終不見人影,其實她心裏早就猜到林氏也許遭到不測,但始終不敢相信,不敢相信光天化日之下,一個明媒正娶來的夫人就這樣殒命。
高婆婆生怕柳缇萦因為這件事,對林氏有了偏見,解釋道:“當年的事也是老夫人的一面之詞,你娘為人和善,溫柔賢惠,絕對不可能做出那種叛道離經的事。”
柳缇萦心裏苦笑,誰說不可能?她的存在就狠狠地打了她的臉好嗎?
既然高婆婆跟林氏關系匪淺,那更方便她做事了。
柳缇萦在柳家也就能使喚得動落青,但落青是個小丫鬟,平日要得到消息也只能跟其他院子要好的丫鬟叨嗑,有限的很。如今如果能有高婆婆幫助她,那再好不過。
柳缇萦心裏一動,道:“高婆婆,您能否幫我一個忙?”
“什麽忙?”高婆婆自然樂意,之前還怕柳缇萦會像老夫人那樣責怪她,見柳缇萦并無責怪之意,恨不得把心都掏出來表決心。
“您這些年在柳家打掃,有無見過像這種戒指?”
二百七十五、密談
這天一早,落青撒丫着小步伐,沖進屋裏,“小姐,小姐!你聽說了沒?!”
正在學習梳妝的柳缇萦停下動作,放下梳子,扭過頭去,“聽說什麽了?”
“晉王府送禮來了!”落青激動道,兩個臉頰通紅通紅的。
柳缇萦臉上總算有些波動,“送什麽禮?誰來送的?”
看到柳缇萦臉上的期望,落青暗笑,“不是齊二公子送來的,是他們一個老管家送來,說是給你慶賀及笄的。”
柳缇萦有些失落地哦了一聲,她跟齊越已經十幾天沒見過面,也沒有聯系,過幾日就是她的及笄禮,他不來看看她嗎?
落青瞅了瞅柳缇萦,“小姐不去看看是什麽禮物嗎?”
“不看了。”柳缇萦興致索然。
落青遞上一盞茶,取笑柳缇萦,“小姐是想見齊二公子吧?”
“是啊……呸,誰說我想見他了?我才沒想見他呢!”柳缇萦板起臉,凜然正氣的模樣卻絲毫沒法掩住她的心虛。
“齊二公子如今在正堂跟老夫人談話呢!我剛才是哄你的!”落青咯咯笑起來。
柳缇萦的精神頓時一振,就要往門口跑去,還不忘警告落青:“下次不準開這種玩笑!”
“齊越!”柳缇萦人未到聲音先到,響亮的聲音令得屋裏的兩人扭過頭來,柳老夫人看到沖進來的柳缇萦,眉頭沒忍住微微一皺,齊越卻是起身朝柳缇萦施禮後,和聲悅色道:“柳姑娘,別來無恙否?”
柳老夫人當下臉色一轉,跟着笑起來,“你看看我們家這三小姐,性子就是活潑,莽莽撞撞的,萦姐兒,還不給齊二公子施禮?”
柳缇萦忙屈膝施禮,喊一聲:“齊二公子。”
齊越笑微微應了一聲,“柳姑娘總是那麽充滿精神氣,讓齊某見到也能精神振奮。”
柳老夫人眉頭一動,呵呵笑起來,“齊二公子見笑了,我待會就把齊二公子送給萦姐兒的禮物送到她房間去。”
齊越颔首,“勞煩老夫人。”
“你送了什麽禮物?”柳缇萦忘了她剛才還說對他的禮物不感興趣來着。
“是我從南海運回來的鲛人明珠。”
柳缇萦不知道是何物,所以沒當一回事地哦了一聲。
柳老夫人卻是暗暗吃驚,鲛人明珠據傳名貴得很,當年皇上命人打撈了五年才撈到一枚,聽說加工成珠串挂在身上,時間久了,能養人壽命,助人安康。更甚至有民間傳說能夠長命百歲。
當然在柳老夫人看來,也是言過其實。
不過鲛人明珠當真稀罕。
沒想到齊二公子出手如此大方,沒想到晉王府對待這個未過門的媳婦如此重視,當時不是說那邊對柳缇萦挺不待見的麽?
她當時還怕晉王府反悔……
現在的形勢很好,一切都按照原計劃進行。這個燙手山芋終于要丢給晉王府了!
想到這裏,柳老夫人臉上的笑容都加深幾分,“萦姐兒,還不好好招待齊二公子?”
柳缇萦笑靥如花,第一次這麽聽柳老夫人的話,“我帶齊二公子逛逛小花園,那裏有山有水可好看了!”
這麽一看,柳缇萦就像是個不谙世事,被養在深閨裏的小姐。
柳缇萦帶着齊越一轉入小花園裏頭,立馬變了臉色,先是鬼鬼祟祟地将齊越拉到旁邊的小亭子,而後對落青使使眼色,“你去門口幫我守着,我有點事要跟齊二公子聊聊。”
齊越哭笑不得地看着柳缇萦,“又搞什麽花樣?”
柳缇萦一把抓住齊越的手,“天啊,你猜我居然發現了什麽!”
“讓我猜猜。”齊越煞有介事地想了想,“是不是發現了柳老夫人的金屋?還是你又胖了?”
柳缇萦瞪他一眼,語氣嗔怪,“我是認真的!”
齊越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氣呼呼的小臉蛋,“是是,我錯了。”
“百裏鶴他大哥的戒指真的在柳家!”柳缇萦立馬将龍虎戒的來龍去脈闡述一遍,“難道柳家跟他大哥的失蹤有關?”
“我終于發現為何你總是那麽愛惹事了。”齊越無奈道,“不管是誰的事,你都愛摻和。”
柳缇萦卻不認同了,“誰說的?百裏鶴他是我朋友,我朋友的事,我能不上心嗎?”
“你小心挖到重大的秘密,到時候可要惹來殺身之禍。”齊越認真道,他說的都是他擔心的,柳家家大業大,人心叵測,難免會藏着點秘密,如果柳缇萦這樣傻乎乎的橫沖直撞,不小心發現了什麽不該知道的,被柳家發現,那可真會惹來大禍。
被齊越這麽一說,柳缇萦吓得忙噤了聲,四周看了看,“我也就猜猜而已……”
她忽然想到齊越最忌諱的就是毫無根據的猜測,忙閉上嘴,話音一轉,道:“那你覺得為何戒指會出現在柳家呢?”
齊越笑道:“這個也許只有百裏鶴自己知道了。有些事情他應該沒跟你說。”
柳缇萦嘆口氣,“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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