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協議

李元昱還在看着明皎的背影出神，一旁的雲淨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袖說道，“小師弟，跟我來吧。”李元昱這才反應了過來，尴尬地朝他笑笑。

雲淨帶着李元昱往屋後的小徑走去。只見屋後的道路兩旁種着一排排的梨花，青苔路上鋪滿了白色的花瓣。小路不長卻有點繞，兩人行了近一刻鐘，終于在一棟屋子前停下，只見這匾額上寫着清風苑。

眼前的宅院不算小，但是很雅致。自從醒來，李元昱觀察了周邊的環境，發現這裏的主人是個特別風雅的人。從這些花木還有小屋內的擺設就可以看出來。

雲淨領着李元昱進了院子。這院子有一種江南小院的風采，白牆黑瓦，背後的山林裏種着一叢叢的綠竹。從大門進入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寬闊的院子，左右各有一道回廊，院子的四個角擺了幾個瓷缸，裏面養着幾株睡蓮，水裏幾尾金魚悠哉地游蕩着。

李元昱被雲淨帶往西邊，穿過回廊，跨過門洞，來到了一個廂房門前。

“師弟，這裏今後就是你住的地方。”說着，雲淨推開房門。屋內的陳設也正如李元昱預想的那樣，簡單卻又不失情趣。一張木桌，幾把凳子，一張床，一個櫃子。靠窗邊還有書案和書架，窗臺邊放着一個瓷瓶，插着一株梨花。

這裏可比他在魏王府的書房簡陋多了，但是他是個适應能力極強的人，既然改變不了結果，不如坦然受之。不然早在他能看到鬼怪的那天就被吓死了。

雲淨見他并無神色上的不滿便對這個身嬌玉貴的小公子又多了幾分好感。早在之前他聽說師傅要收這個魏王世子殿下為徒的時候，他就在擔憂會不會又是個難搞的大少爺。如今見着面了才覺得自己過慮了。

雲淨又接着給他介紹住在這西跨院的人與事。

“這西邊的院子裏住着的都是幾個師兄，東邊的院子裏住着的都是師姐。兩邊的院子都有結界相隔的，所以翻牆過去是不可能的。”李元昱聽聞點了點頭。

雲淨又接着說道，“卯時起床上早課，早課後是早膳。辰時已時師傅會來傳授課業。午時用膳。未時自行練習，申時上晚課，晚課後用晚膳，晚膳後的日程自行安排，可修煉可預習也可休息。”

李元昱聽完心想跟國子監也沒多大區別嘛，不過就是換了一個地方上課。

“如今師兄們正在上課，等晚間再領你一一認識。”說完雲淨又帶他去了雜事房，去領弟子的服飾。

李元昱從很早開始心裏就一直有一個疑問，明皎的真實身份到底是什麽？為何她三番兩次會出現在自己身邊，只是為了那鴻蒙紫氣嗎？想着，他終究還是開口問了走在一旁的雲淨，“雲淨師兄，我有一件事一直不得其解，想請雲淨師兄解答一二。”

聽聞，雲淨也很爽快地答應了，“何事？”

“師兄是否認得剛剛那個身穿緋衣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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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指明皎公主啊？”

“明皎……公主？”公主？哪國的？李元昱一頭霧水。這大唐的公主全是他的堂姐妹，這什麽時候又多了一個公主？

“鐘山應龍一族的龍公主啊。”雲淨從管事那裏接過弟子服飾遞給李元昱漫不經心地問道，“你不知道？”

李元昱搖搖頭。他也是今天才知道明皎的名字的，更別說那些所謂天上神族的事情了。

雲淨此時找到了顯擺的機會，他滔滔不絕的跟李元昱講解這應龍一族的豐功偉績。“應龍本居于天，曾作為黃帝大将斬殺蚩尤、誇父，曾以尾畫地成江，助大禹治水，擒獲無支祁。應龍于五方主中央、五行司土，為雲雨雷霆、溝渎河川之神，亦是天龍之神。”

“他們一族骁勇善戰，是各地龍族之首啊。”雲淨說着白淨的臉頰都激動地泛了紅，“沒想到我有生之年能夠見到應龍一族的公主。真是難以置信！”

一旁的李元昱見雲淨師兄如此激動倍感詫異。他第一眼見到雲淨師兄的印象就是文質彬彬還有點木讷。如今……是不是他誤會了什麽？

雲淨正是激動之時感受到了旁邊李元昱驚奇的目光便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一聲，佯裝鎮定轉移話題，“嗯。就是這樣。時間不早了，我們該回去找師傅了。”李元昱也就順着臺階往下走點頭稱是。

小屋內，明皎和虛谷子兩人正對弈。明皎執白子，虛谷子執黑子，兩方勢均力敵。

這棋下了有好一會兒了，眼前膠着的局面讓明皎感到煩躁，于是她首先就棄子不下了。對面虛谷子見狀笑着撫着白胡子道，“你還是這樣心急。”

明皎恹恹道，“沒辦法啊，這一日不尋回聖物，我一日心頭難安。”

虛谷子聽聞執起茶壺給兩人面前的茶碗滿上茶。茶水熱氣騰騰地泛起了白霧，這室內頓時充斥了一股茶香。“嘗嘗吧，雲霧峰今年的新茶。”見虛谷子這樣，明皎也不好拂了他的一番好意，便接過茶碗。

一口茶湯下肚，心中的煩郁之情頓時化解了不少。虛谷子見明皎眉頭舒展便笑着開口道，“有些事是急不得的。”

“如今你已經有了一塊碎片，接着也就剩下四塊了。不要急，你的時機未到，機緣也未到。本尊已經給你算過了。你與一凡人淵源頗深，此次下界，你必定需要那個人的幫助，這樣你才能安全無虞地取回聖物回去複命。”虛谷子一副看透一切的樣子悠悠地說道。

“我堂堂應龍一族的公主，竟然會需要一個普通人的幫助才能尋回聖物？”這不是搞笑呢麽。明皎想着當初她出兵抵抗魔族的時候，那個凡人估計都還沒投胎呢。

虛谷子笑而不語，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的。

正在這時，雲淨帶着李元昱從門外進來。

“師傅，我已将小師弟的事安排妥當了。”

虛谷子微微一笑表示滿意，“很好。”此時李元昱已經換上了蓬萊山弟子的服飾，天青色的底色，領口繡着竹青色的花紋。因為年歲還小，身上的袍子也還有一點點長。

“明日起，你就跟着那些師兄師姐一道學習吧。”虛谷子說着又對雲淨說到，“時候不早了，你帶他去膳堂吧。”

“是。”說着，雲淨又帶着李元昱出了門。李元昱看着靠在椅背上那行為不羁的龍公主明皎，一步三回頭，他其實有很多問題想親自問她，但是礙于師傅在場沒有機會。他暗自心想，一定要找機會問問她。

明皎目送着二人離去，一旁的虛谷子見了笑道，“怎麽？你與這孩子相熟？”

“我下界後救過他幾次，也算見過幾次面。”說着明皎又喝下了一碗茶。此時茶湯已經有點涼了，溫涼的茶水進到肚子裏有一種說不出的苦澀感。

“呵呵，真是巧了。”虛谷子又燒了一壺茶水，“本尊剛才說的與你有緣的凡人正是那個孩子。”

明皎一聽頓時僵住了。“是他？”怎麽可能？他不過是個孩子罷了。

像是知道明皎心中的疑問，虛谷子開口道，“所以我說關于聖物之事讓你不必着急，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安排，急也急不來的。”

明皎定了定心神開口問道，“那我該如何？此次下界我的任務就是尋找混沌青蓮。真人跟我說不要急的意思是不要馬上去尋嗎？”

“正是，這混沌青蓮的碎片現世的時間都是有講究的。你才剛尋到一塊，這第二塊的現身時機還未到呢。”

明皎聽後一拍腦袋說道，“反正都要等，那不如我先回鐘山呆個幾天再回來？”

虛谷子兩眼一眯，笑得像個老狐貍似的，“不必費事了。你若是沒什麽事的話不如留在我蓬萊山幫我教導一番底下的徒弟也好。”

明皎這時才明白，原來虛谷子打的這番主意。她大大咧咧地向後一仰，“我幫你教導學生可有什麽好處嗎？”

“也沒什麽好處。”虛谷子無賴地說道，“你現在有命在身也不便回鐘山。你在我蓬萊倒還是可以暫時偷個懶的。而且，你別忘了那孩子能助你早日尋回碎片。如若将他培養好了，以後就能成為你的助力。一舉兩得啊！”

明皎感覺自己要被虛谷子給洗腦了，就這麽稀裏糊塗的相信了，“好吧，我答應你。但是說好了，我只教一門。”明皎抱臂說道。

“可以。”虛谷子點頭。沒想到不費吹灰之力就拉到了一個苦力，真是太好了。盡管內心歡呼雀躍，但他的面上仍舊保持着冷靜。“那你明天就去帶李元昱他們的術法課。”

“什麽？”明皎沒想到自己才答應他，這老頭這麽快就要自己上崗了。

虛谷子拎起燒開的水沖泡茶碗，“淡定。只是術法課而已。對你應龍一族來說不是小菜一碟嗎？”

明皎聽聞白了虛谷子一眼，感覺自己好像被騙了一樣。

李元昱此時還不知道明日會接受到多大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