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商量

辰時，虛谷子按時來給弟子們授業。課上還考驗了他們的禦劍飛行之術。

因為李元昱才剛進師門，什麽也不會，虛谷子給了他一本冊子，全是修煉初期的內容，讓他回去後好好參讀。

李元昱苦着張臉看着那本冊子，覺得他是沒辦法參透了。上面的字他都認得，但是合在一起就好像完全不認識了。這才第一節課就這樣，以後要怎麽辦？

一旁的雲淨見了安慰道：“這才剛開始呢，不急的。”

李元昱懷着忐忑的心度過了上午，下午是術法課。聽雲淨師兄說，今日會來一個新的教術法的先生。原先教授術法的望空真人前兩日去參加萬宗門的大會了，如今還未歸來，所以就安排了一個新的代課先生。

下午的課還沒開始，底下的弟子們就開始躁動起來了，大家都在猜測新來的先生是誰。

李元昱對這種事不感興趣，他現在特別想回家。盡管他的适應能力還不錯，但在這種陌生的環境裏，周圍的師兄師姐與自己年歲相差甚遠，仙法之前也從未學習過，進度完全跟不上，這讓他很不習慣。

與周圍同窗之間的巨大差距讓他的心裏有了很大的落差。

忙碌的課業，沒有那些國子監的同窗，沒有家人，也沒有靜柔姐。他頓時覺得自己與這山門格格不入，堂堂的魏王世子殿下第一次有了一種想要逃避的沖動。

突然四周的騷動聲漸漸變小。只見一個身穿緋衣腰間別着赤色鞭子的貌美姑娘走上武場。明皎揚着明媚的笑臉，“我是你們新來的教授術法的先生，我叫明皎。”

術法課都是蓬萊山幾位真人的親傳弟子一起上的，刨除那些已經成年了的有所學成的，剩下的全是些半大小子。底下的弟子暗自騷動，見新來的先生長得如此貌美，他們的心早就偏向了明皎這邊，把望空真人給丢到不知道哪個犄角旮旯裏去了。

雲淨見到明皎後特別興奮，一旁的李元昱看了都覺得有些不忍直視。

不過，在看到明皎之後，李元昱的心就漸漸平靜了下來。不知為何，一看到明皎，他就覺得很安心。明明兩個人沒有任何關系，也就見過幾次面。可他就是有一種錯覺，仿佛他們已經認識很久了。

明皎的上課方式跟望空真人不太一樣，她把那群弟子分成幾個小組。一個小組裏五個人，對應五行金木水火土。兩組對決，用相應的五行術法應戰。因為李元昱從未學過，她就讓他出列在一旁觀戰。

除去了芷蘭師姐和長風師兄，李元昱的幾個師兄師姐都分在了一組名曰紅組。對戰的是望空真人座下的五個弟子名曰藍組。仔細一看就是按站位分的組。李元昱偷偷猜道明皎肯定是為了省事才這樣分的。

“開始。”明皎一聲令下，兩方就擺起陣來。五行之術是最基本的術法，同時也是最難掌控的術法。這需要天分和努力，二者缺一不可。之後才能将五行之術玩的如魚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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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皎這麽做的目的一是為了檢驗這些弟子五行術法的基本功，二是為了考驗他們對于陣法運用的靈活度。說白了就是看他們夠不夠聰明，反應夠不夠快。

一聲令下，雙方都擺起了陣。雲淨和天河兩人站在陣法前端，兩人一個代表土，一個代表木。兩者相生相依，作為陣法中最強的那個盾。身後虹歌和連清還有一個流雲真人的弟子組成了最鋒利的矛。

另一方已經先下手為強扔了幾個火球過來，這邊雲淨連忙立了道土牆阻擋。這一方連清不甘示弱起了一條水龍直沖對方面門。

明皎在一旁看着面無表情，李元昱偷偷打量着她。印象中這姑娘總是嬉皮笑臉的樣子，倒是真的很少見她這麽嚴肅。

比賽不過一刻鐘就停了，紅組贏了。明皎直到比賽結果出來都是那一副表情，顯然她不是很滿意。

此時明皎站起身走到他們面前，“我不知道你們平時的術法是怎麽學的，課是怎麽上的。五行之術是所有仙術之中最基礎也是最本源的東西。然而你們竟然練成這個樣子。”

底下的學生有些被說得蔫頭耷腦的，有些似乎是有些不服的。

明皎不管他們的心裏的想法繼續說道，“火行法術你就丢幾個火球？你這是雜耍呢還是燒烤吶？看好了，要這樣用火。”緊接着，明皎随手打出一掌半空中就出現了一條巨大的火龍，比之前連清放出的水龍大好幾倍。

說完，明皎轉頭對連清說道，“你也一樣。水行之術的威力才這麽點哪夠？水行之術的最高境界是能夠冰凍三尺。”話音剛落，地面上就開始結冰，寒冰綿延了整座山頭。都沒人看見明皎是什麽時候動手的。

“你們都要給我回去好好練。”說完底下一衆弟子都哭喪着臉，連那些本來有些不服的弟子此時都跟鬥氣失敗的公雞一樣。

術法課結束後，一衆弟子都離開了，只留下李元昱和明皎。

明皎看着他笑道，“你怎麽不走？”

李元昱看着她有些猶豫，“我能不能回家？我不想學了。”

明皎聽後竟然也沒多大反應，像是有所預料到似的，“在這裏呆不習慣？”

李元昱點點頭。

“就這樣？”

李元昱連忙搖頭道，“也不全是這個原因，我感覺他們說的東西我都聽不懂。”

明皎聽這才想到，李元昱從未修習過仙術，盡管他有大道之基鴻蒙紫氣在身，但是這些晦澀難懂的咒術對于一個孩子來說，實在有些難以理解。估計虛谷子這老頭兒為了省事也只會丢一本術法書過去讓他自學。

明皎看着他，心裏嘆了口氣，“回家是不大可能的。畢竟你家裏都知道你拜入仙門了，你這樣半途而廢對得起他們嗎？”

“對不起，可是我覺得我真的沒辦法學會這些仙術，完全看不懂。”李元昱哭喪着臉拿着一本冊子，正是虛谷子丢給他的那一本。“你能不能告訴師傅，說我不學了，我想回家。”

明皎嘆了口氣，心想他還是個小孩子不能動怒。她對于小孩子向來是沒轍，眼見李元昱又要掉豆子了，她只得道，“我去跟虛谷子真人談一談。”聽到明皎的承諾後，李元昱立馬破涕為笑。

蓬萊仙島的最高處雲鼎峰，有一個開闊地，山間鋪着一席草席，一個桌案。上面擺着一壺酒幾個杯子。虛谷子同幾位神君在這裏舉杯暢飲。

坐在虛谷子對面的是一位俊美男子，他一身绛紫長袍，頭戴金冠，面容如玉，儀态高貴，貴氣逼人，行為舉止間略顯出一絲孤傲，正是紫薇星君。紫薇星君邊上就坐着明皎的父親鐘山龍君重黎。

重黎無心飲酒，對虛谷子道，“老弟啊，我女兒什麽時候過來？”

虛谷子神秘一笑，不緊不慢的開口，“龍君稍安勿躁，你看，這不是來了嗎？”重黎一聽連忙轉頭，只見一頭赤紅色的應龍在雲霧間穿梭。

明皎向仙童打聽到了虛谷子在雲鼎峰同友人飲酒便飛身而去，眼見快到峰頂了她連忙變回人形。

“虛谷子真人，我來有事找你商量！”伴随着清脆的嗓音，明皎出現在了衆仙家的面前。這當中最激動的莫過于明皎他爹重黎了。“皎皎啊！”明皎還未反應過來就被她爹來了個熊抱。

一旁的虛谷子咳嗽了一聲。紫薇星君幽幽道：“龍君還請注意儀态。”重黎這才反應了過來，松開女兒。

“父王？你怎麽在這裏？”

重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為父擔心你啊，你下界的日子也不短了，也沒見你來個消息。你也就在搜刮父王寶貝的時候才會想起父王。”說着重黎就扳着個臉。

明皎心想，我才下來不過一個時辰罷了，天上一日人界一年。父王也太不放心自己了吧？不過她也沒多想，對重黎道，“我完成任務就會回去了。父王，我現在有事要向虛谷子商議，等會再聊啊。”

一旁的虛谷子開口道，“我知道你來的用意。那小子是不想呆在蓬萊了是吧？你是過來當說客的。”

明皎覺得奇怪，自己還沒開口呢，他怎麽知道？

虛谷子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我當然什麽都知道。一切自有定數。”

“他要是不想在蓬萊學藝那就跟着你吧。”

這句話就像是重磅炸彈，差點沒把明皎掀飛。“跟着我？這如何使得？不能放他回去嗎？”

“你不想早點找到混沌青蓮回去嗎？他跟着你，你不就能早點找到了嗎？這可是最好的路引啊。”虛谷子眯着眼笑道，“回去後那群妖魔鬼怪也不會放過他，還不如跟在你身邊安全一點。”

明皎聽着越來越覺得不對，怎麽這虛谷子老兒自己剛收的徒弟要走，他竟然一點都不驚訝，連挽留都不挽留？這李元昱可是鴻蒙紫氣入體啊，修仙的大好良才。他就這麽舍得放他走？明皎感覺這老頭好像早就算到了，一切都是有預謀的感覺。

一旁的重黎雖然不明白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麽，但他一聽到明皎有機會早日回到天界立馬就對閨女說，“有什麽好不同意的？你不想早日回天嗎？”

理是這麽個理，但她總感覺到好像有哪裏不對。重黎見她還在猶豫便說道，“不就身邊帶上一個人嗎？多大點事兒。”

明皎在懷疑和早日回天的天平中搖擺不定。良久，她回答道，“我得回去問問他。”自己一個人答應了沒什麽用，她可不敢保證李元昱會願意。萬一他不同意，那她也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