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離開蓬萊

李元昱滿心期盼着明皎會帶來好消息。但是在看到了她的表情後，心一沉。

明皎看着李元昱那期待的眼神有些于心不忍，但最終還是咬了咬牙說道，“虛谷子真人說，如果你不願意留在蓬萊跟着他學，那你就跟着我吧。”

李元昱怎麽樣都沒想到會等來這樣一個結果。

“你別這樣啊。”李元昱那陰沉沉的樣子感覺像被世界抛棄了一樣，明皎見了心裏也不好受，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對于安慰人這一事，她向來沒什麽經驗。

看着他越來越喪氣的樣子，明皎就有點不開心了，“跟着我也沒什麽不好啊？我對你多好啊！你被妖怪抓了是我救了你，還把我最喜歡的玉哨子給了你。你上早課肚子餓，我還從膳房偷偷給你帶包子吃。如果你想回家看看，我也可以陪你去啊。你上哪兒去找像我這麽美麗又善良的神仙姐姐啊？”

“你的包子果然是從膳房拿的。”冷不丁的，李元昱說了這麽一句。

糟了，說漏嘴了。明皎偷偷瞄了他一眼，好像沒生氣，于是厚着臉皮理直氣壯地說道，“管它是從哪裏來的，不論是從哪裏來的最後不都進你肚子裏了嗎？”

“那你為什麽騙我？”李元昱依依不饒的說道，“你有什麽目的？”

“什麽騙啊，我沒有！”明皎死不承認，“我那是騙嗎？我那是雪中送炭！你這個小沒良心的。需要我的時候就叫我神仙姐姐，不需要我的時候就跟我頂嘴，懂不懂得什麽叫做尊老愛幼啊？”

李元昱聽了一臉汗顏，“明明是你逼着我叫的。”

這孩子真是越來越不可愛了。這臉怎麽說變就變？剛剛還難過的要死，現在竟然還有心情跟她計較這這麽點雞毛蒜皮的小事，虧她一開始還對他愧疚來着。不過總算把話題岔開了。

“我逼你什麽了？我是拿着刀架你脖子上了還是挾持了你全家啊？”明皎一邊說着一邊插着腰，那動作讓李元昱想起了東柳巷子前那賣醬豬蹄的大嬸，就是如此的潑婦樣兒，得理不饒人，沒理更不饒人。難怪夫子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李元昱一邊想着一邊搖搖頭。

遠處，雲淨看着兩人的争執瞪大了眼睛。他沒看錯吧？那是明皎先生和小師弟？這兩個人怎麽會掐起來的？出于好奇雲淨本想湊近一點聽個清楚的，但是身後突然傳來了一聲不大不小的咳嗽聲。“你在做什麽呢？”

“師傅。”雲淨瞬間就跟遇到緊箍咒的孫猴子似的，“您怎麽來了？”

虛谷子故作高深地說道，“來看看他們兩個談的怎麽樣了？”

“談什麽啊？”雲淨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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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不了多久，你師弟就要跟明皎下山喽。”虛谷子故意把話說一半留一半，他猜想他這個徒弟肯定會按捺不住好奇心接着往下問的。別看雲淨在外人面前一副沉穩又文質彬彬的樣子，實際上八卦的很。

果不其然，雲淨眨巴着大眼睛跟哈巴狗兒似的看着他，“為啥呀？”

“因為命中注定的啊。”

“命中注定？”雲淨不太明白，“既然命中注定小師弟會離開，那師傅您還執意把他留在蓬萊？”

虛谷子笑了笑不作回答，“天機不可洩露。”

雲淨暗戳戳地嫌棄，師傅總是喜歡吊人胃口，每次問起來就只會說這麽一句天機不可洩露。師傅要真這麽講究就不會告訴他了。他知道的，師傅其實就是喜歡八卦，還特別喜歡裝逼。

實際上他是故意說要收李元昱為徒的，也是故意不讓他與家人相見。目的就是為了讓他去求明皎的幫助。虛谷子回想到之前紫薇星君說的，這二人的緣分那是早就注定好的。如今，他不過是推波助瀾了一番。可惜了，這麽一個身帶鴻蒙紫氣還根骨絕佳的徒弟怕是再也遇不上喽。

這一邊，李元昱被明皎氣的都沒心情抑郁了。

“怎麽樣？要不要跟我走啊？”明皎期待的小眼神仿佛正在說跟我走吧，跟我走吧。當然，她也确實是這麽想的。反正她要找混沌青蓮，李元昱想要回家看一看，兩方互幫互助，互利互惠啊。她想不出李元昱會有什麽理由拒絕。

“你那麽急，是有什麽目的吧？”李元昱雙手抱臂打量着她。

“我是有目的怎麽地了？”明皎也破罐破摔不跟他兜圈子了，有時候把話說開反而比較容易。“我需要你身上的鴻蒙紫氣。”

李元昱沒想到她竟然這麽直白。

“它在你身上我帶不走。我需要用到它來找樣東西，那樣東西對于天界乃至三界都很重要。沒有它，我就沒辦法回去。”

“我本想憑借自己的力量去尋找的，然而一無所獲。虛谷子說你與我有緣，能夠幫助我找回混沌青蓮。于是，我就想讨好你，讓你幫我這個忙。”

“我？怎麽可能？”他不過是一個孩子罷了，如何能擔當如此重任。

“不要管可不可能，既然是上神說的話，那麽就有一定的可信度。你只需回答願不願意。”明皎說着深吸了一口氣，“如果你同意幫我找齊混沌青蓮，我就保你一世平安和家人好友團聚。”

以真心換真心，明皎也不跟他鬥嘴了，期望着他能夠同意。

李元昱低着頭半晌不說話。正當明皎以為希望渺茫了的時候，他開口道，“你是說真的？沒有騙我？”

“真的。我沒必要拿這種事騙你。”

“那，說好了，你要帶我回家看看的。”

眼見着李元昱有松動的跡象，明皎喜上眉梢笑着點點頭。“嗯，我說的。”

李元昱伸出右手小拇指，“拉鈎，一言既出驷馬難追。”

明皎見了連忙伸出手，“拉鈎。騙人是小狗。”

“我同意了。幫你去尋回那什麽……”

“混沌青蓮。”

“嗯，對。混沌青蓮。”李元昱靜靜地看着她，“相同的，你也要記住你說過的話。”

“嗯。”明皎此刻喜悅之心大于一切，“那我們什麽時候出發？”

“随你。”

“那當然是越快越好啦。”虛谷子真人說了，只要帶上李元昱，那他們自然而然地會被引到混沌青蓮所在的地方。

虛谷子看到兩人達成了協議，悄悄地嘆了一口氣，為了把這兩人湊到一塊兒去真是不容易，深覺得自己該去跟月老要一份賞錢。

次日，明皎就帶着李元昱為數不多的行李跟虛谷子告辭下了山。雲淨看着兩人的背影頓時有些郁悶，感覺白費了這兩日的功夫，他還特意打掃了一間廂房出來呢，沒想到煮熟了的師弟也會跑了，浪費他的感情和時間。

蓬萊山在海上，實際上是一座島嶼。山中的弟子下山都是禦劍飛行。即使需要采買東西也有百寶袋。

島的周圍都設置了結界，凡人和妖物是不得靠近的，因此島嶼周邊是沒有船只經過的。這本來是蓬萊仙島的保護措施，如今卻格外的不方便。盡管明皎會飛，但她沒把握能帶着李元昱穩當地飛。他還是個孩子，萬一途中沒抓牢掉海裏去了怎麽辦？

一時間兩人陷入了苦惱之中。明皎望着這一片蔚藍的海域，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只見她轉頭對李元昱說道，“哨子拿出來。”

李元昱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麽？”

“白玉哨子啊，我給你的那個。”

“哦哦。”李元昱連忙從胸口掏出紅繩。

“給我用一下。”明皎說着就拿過玉哨吹了起來。這哨音比想象中低沉不少，并沒有預料的那般清脆嘹亮，反而像一種號角，聲音中似乎帶着一種不知名猛獸的呼喊。

幾聲哨音過後，原本平靜的海面突然像是有什麽東西冒出來了一樣，自遠處破開了浪花一點點的向島嶼邊靠近。

明皎見狀向遠處揮了揮手，“九千歲！這裏！”只見遠處有一只巨大的龜緩緩游來。

“明皎公主喚小神有何貴幹？”耳邊傳來了一個老翁的聲音。眼前的大龜約有一丈高，背脊以下都沉在了水面下面。

“九千歲，我等想要離開這蓬萊。然而這孩子還小，我帶着他飛太不方便。勞煩九千歲送我們一程。”

“這有何難？公主，請上來吧。”

明皎将哨子重新挂回李元昱的脖子。然後摟住他的腰提氣飛身上了龜背。

兩人準備妥當後，九千歲開口說道，“坐穩喽！”緊接着大龜便馱着兩人向遠處出發，兩旁泛起一朵朵浪花。這是李元昱第一次看見大海，坐的交通工具還不是船而是神龜。這一切都讓他感到新奇。看着這天上的海鳥，他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容。

這些景象是他以往在長安從來沒見過的。他突然覺得跟着明皎也沒什麽不好的，能到處走，能見到許多不一樣的景象。

海上的風有點大，他縮了縮脖子，手上抓着衣襟，腦子裏正在想，這個哨子究竟是幹嗎用的？為何明皎一吹哨子，這大龜就出現了呢？

他本身也是屬于不恥下問的性格，有疑問當然不會憋着。于是他就在一旁偷偷問明皎。

明皎聽了笑道，“這哨子的作用主要還是千裏傳音。配合着龍族的龍吟，能夠號召江河湖海裏的各類水族。”

所以，他剛才聽到的那低沉的猛獸的聲音是……龍吟？李元昱感到很驚奇。他現在要是見到陸志安他們肯定得好好吹一把，自己可是上過仙島，看過大海，坐過神龜，聽過龍吟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