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暗潮湧動

李元昱緊趕慢趕地終于在最後一日到達了蓬萊。蓬萊山的氛圍比他下山前還要凝重, 一衆的弟子全部都在大殿集合。仔細看看連之前經常不見人影的蘭芷師姐也在這裏。

大殿中央的站着蓬萊山一衆長老。虛谷子在李元昱悄悄溜進來的時候就注意到了他, 但他神色淡定的又将目光從他臉上移開。

隊伍中的雲淨也見到了他，便悄悄給他打了個手勢，示意他趕緊過來。雲淨如今二十五, 相較十年前也變得愈發的沉穩。

大殿上空清長老正慷慨激昂地發表着言論, “魔界近十年來越發的猖狂的，攪得三界上下皆不得安寧，如今天界發出诏令，希望廣大仙門能夠相互協作, 同天界一同鏟除邪魔，還三界一個安寧。”

“我們蓬萊山地處東海，雖遠離魔界, 但我們要居安思危。唇亡齒寒，各大仙門在除魔衛道上都是一體的……”

李元昱因為這些天的長途跋涉頗有些疲倦。臺上空清長老說的再如何激昂，也無法讓他的腦子清醒一點。他一邊聽着這催眠的演講，一邊閉着眼睛腦袋不住地點頭。雲淨見李元昱竟然站着睡着了, 于是連忙推醒他。

虛谷子早就注意到他們的小動作了, 卻沒出聲制止，只是微微搖了搖頭。他這徒弟什麽都好, 就是心有點大。沒見這大殿上所有人都那麽嚴肅嗎？這攻打魔界可不是玩過家家，那一不小心就是要送命的啊。雖然他們蓬萊是打算參戰，但誰也不能保證此次戰役一定會成功。

“明日午時就出發，不得有誤！”

空清長老話音剛落，大殿裏就爆發出了一聲震耳欲聾的, “是！”這一下子就把李元昱吓清醒了。雲淨看了一眼他的小師弟，不由得感嘆道真是少年郎才有的無憂無慮啊。這一仗還不知道要打多久呢。

昏暗的天空一排寒鴉飛過，流火的大地上處處可見猩紅色的山岩，這裏便是魔界的領地。不夜城是魔界的魔都，這裏是整個魔界最繁華最熱鬧的地方。随處可見各種小攤販，賣着各式各樣稀奇古怪的玩意兒。

不夜城最中心的位置是一座巨大的宅邸。這座宅子非常豪華，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牆板，琉璃燒制的屋瓦，正紅朱漆大門頂端懸着黑色金絲楠木匾額，上面寫着城主府三個大字。

城主府內有一間廂房被專人嚴加看管了起來，院子外頭下了禁制，同時又派人裏三層外三層的将房間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可見裏面住着什麽重要的大人物。

搖光已經在這兒呆了些許時日了，這裏的魔氣非常重，這讓身為仙人的他極不習慣。

他此時既氣憤又焦慮，要不是因為葉久卿拿碧波的生命威脅他，他也不會被迫離開天界為他做事。混沌青蓮的碎片被他帶來了，可是迎接他的确是變相的□□。葉久卿那個小人，始終沒有告訴他碧波的下落。如今見不到葉久卿的人，出也出不去，實在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就算他僥幸逃出去了也不能回天界。對于天界來說，他是罪人，是通緝犯。葉久卿好一個毒辣的計謀，讓他進退不得。

搖光坐在床邊，看着手中的碧玉手串漸漸陷入了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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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年前，他因公下界，認識了一個叫碧波的女子。她善良貌美，溫柔小意。經過朝夕相處，兩人漸漸相愛了。可惜這段情還是不能被世人所容，因為碧波不是人，她是妖，一條鯉魚精。

因為回天的日子快到了，他不得不離開，在走之前留給了碧波一串碧玉珠串，讓她等他回來。然而就在明皎公主獲罪被關無量山的那一年，葉久卿不知通過何種途徑找到了他并将這串碧玉珠串交給他。還說道“如果不想讓她喪命的話，就将混沌青蓮的碎片帶過來。”

搖光猶豫了，他知道混沌青蓮對于天界的重要性，也知道葉久卿是魔界的人。但是他害怕碧波出事，再三糾結之下，愛情還是戰勝了天下大義。

要問他後不後悔，他肯定是不後悔的。再來一次，他也還是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正當他快要絕望的時候，房門被打開，只見一個眉目如畫入谪仙的男子走了進來。搖光一見到他就怒上心來，他沖上前去一把揪過男子的衣領紅着眼問：“碧波在哪兒！”

葉久卿一揮手兩邊的手下就将搖光拉了下去，他理了理被弄亂的衣領，不悲不喜地回道，“她啊，在大牢裏呆着呢，昨夜用了鞭刑，死活不告訴我東西在哪裏，現在大概還沒醒吧。”說着還惡劣地朝他笑了笑。

一聽到心愛的人在牢裏受苦，搖光就拼命掙紮着，嘴裏破口大罵道，“葉久卿，你這個畜生！你不得好死！連一個女人你都不放過，你算什麽男人？”

葉久卿原本古井無波的面色漸漸變黑了起來，他一把掐住了搖光的脖子，“既然你這麽關心她不如你也去大牢裏陪他吧？”

說着，葉久卿就揮了揮手，“把他帶下去，就關在那個女人對面的牢房裏，本座要讓他們看得見碰不着。”

“是。”手下人很利索地将人帶下去了。

葉久卿此刻一臉焦躁，明明已經集齊了所有的碎片，可為何就是沒辦法拼合？他已經用盡了各種辦法，他快要沒時間了，他能等得可茹娘等不得。

他煩悶地捏了捏眉心，這時，有人過來通報說：“少主，小姐醒了，如今正到處找您呢。”一聽到這話，葉久卿立馬沖出了房門。他一路向南穿過幾道回廊，來到了一個小院裏。

小院裏種滿了各種花卉和樹木，極為雅致。與外面昏暗不堪的景象完全不同，這裏俨然跟就是個世外桃源。

院子裏有一個身着寝衣的美貌少女，此時正光着腳在院子裏到處跑，一邊跑還一邊喊：“葉哥哥，你在哪？”少女有一雙美麗的大眼睛，但是她的眼睛裏沒有任何光彩，她是個瞎子。

葉久卿快步地走上前去，攔住了她，“茹娘，我在這兒。”

小姑娘仰着腦袋似乎是有些不開心，“你去哪了？我一覺醒過來都沒見到你人。”

“那你也不能不穿鞋不換衣服就這樣到處跑。”葉久卿語氣中頗有些怪罪，接着他轉過頭問站在一旁的侍女，“小姐的鞋子呢。”

那侍女顫抖着将鞋子遞上，“在這兒。”

葉久卿一把拿過後便蹲下，“伸腳。”

“伸左腳。”小姑娘乖乖聽話照做。

“右腳。”

待替她穿完鞋後，葉久卿便拉着茹娘進了屋子。留下站在外面的一衆侍女默默感嘆，少主對小姐是真的關心和愛護。

茹娘拉着他的手一臉欣喜地說道：“你今天忙完啦？”

“嗯。”

“那是不是可以陪茹兒玩了？”

“茹兒想玩什麽？”葉久卿一邊說道一邊替她撫平額前的劉海。

“茹兒想要放風筝！”

葉久卿看了一眼屋外，“天色已晚，要不下次再放好不好？”

茹娘一聽便低着頭鼓着臉，滿臉不開心。葉久卿見了失笑地揉了揉她的腦袋，“等茹兒病好，葉哥哥天天陪你放風筝。”

“真的？”小姑娘聽後驚喜地擡頭，一臉的開心。

“嗯，真的。”

茹娘高興地抱住葉久卿，“就知道葉哥哥最好了！”葉久卿緊緊地抱住懷中的小姑娘，像是要把她揉進骨子裏。他一定會讓茹娘病好的。

茹娘是他小時候在乞丐堆裏撿回來的，先天失明還身中奇毒，長大後又發現她的智力也如同五六歲的稚童一般。為了治好她，他請遍了各大名醫，卻得到了藥石無醫的結果。

直到後來當他得知混沌青蓮可解百毒能治百病後，他就想方設法的要将混沌青蓮從天界搶過來。卻不料在那一次失手了，混沌青蓮掉下了界。掉落到人間碎成了幾瓣碎片。他花了好些功夫才将碎片湊齊，但卻無法将它們複原。

這就等同于你身懷寶物卻不知如何使用一樣憋屈。上個月，大夫照例給茹娘過來把脈。結果并不理想，他說如果再不能解毒，恐怕茹娘就活不過半年了。眼見着日子一天天減少，而他卻束手無策。看着自己在乎的人一天不如一天，這種感覺真的是痛如刀絞。

一定要得到恢複混沌青蓮的方法！不計代價！

在葉久卿這邊焦頭爛額的時候，天界也不怎麽好過。眼見着攻打魔界的日子快到了，可響應的仙門不過七成。本就勝算不大，如今更是兇險了。可他們又不能逼迫人家，強壓着別人去送死。

如今明皎是要扛起整個天界的責任去讨伐魔族，為父王報仇。壓力自然非同凡響。一旁的安伯見了都忍不住為她擔憂，要是公主再出事，他哪有老臉去面對仙去的龍後啊。

明皎也知道安伯的擔憂，但如今天界已經輸不起了，這次要是再失敗，那麽就真的完了。為此明皎這些天一直在閉關修煉力求能夠再突破一層境界。盡管知道這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臨陣磨槍不快也光，總歸還是要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