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暗流

不夜城城主府的地牢守衛嚴格, 固若金湯。一旦被關進去了就很難逃出來, 地牢一共十八層，取義十八層地獄。越往下層關的越嚴，這也意味着越下層的囚犯越危險。

葉久卿緩緩的走進第三層地牢的最裏間, 他看了看牢房裏躺在稻草垛上的女人, 她穿着髒污破爛的囚衣，身上還有昨夜遺留下來的鞭痕，頭發亂的跟蓬草似的，眼中毫無光彩。原本美貌的臉龐此時只剩憔悴和衰弱。現在的她已經進氣多出氣少了。

對面牢房的搖光在葉久卿踏入這一層的時候就已經注意到了動靜, 他一骨碌地爬了過來一把抓住牢門十分緊張的看着對面。

葉久卿揮了揮手，身邊的手下立馬明白他的意思将牢房門上的鏈條打開，解除禁制。葉久卿從懷裏掏出一塊帕子捂住口鼻走進了牢門。

草垛上的女人似乎是聽到了來人的響動便艱難的爬起身扭頭看向牢門。

葉久卿的雙眸似冰, 看眼前女人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坨死物。“你倒是嘴硬，還不肯說嗎？”

那女人一臉的冷漠不做回答。葉久卿氣笑了，“好，好, 倒是有骨氣。本座倒要看看, 你到底有多硬氣。”說着他又喊道：“來人，把她拖出去, 再打五十鞭。”獄卒非常麻利地将女人從地上拽起，一路拖了出去。

見到碧波被這樣拖出去，搖光神色焦急地拍打着牢門。如今他已經沒辦法開口說話了，在被關進這裏之前他就被封了口。

搖光的動靜驚動了葉久卿，他轉過身來一臉譏诮地看着他, “怎麽？為你的小情人抱不平？這是她自找的。如果她要是肯乖乖告訴我寶珠在哪興許我一高興就會放了她，讓你們兩個團聚。”說着他冷笑一聲，“不然的話，本座就送你們去地府裏去做鴛鴦。”

搖光絕望地坐倒在地上，腦袋不住地磕着牢門，發不了聲又身陷囹圄，眼睜睜的看着自己所愛之人受苦，他卻沒有任何的辦法。

碧波被拖到刑房，跟昨日一樣被綁到了架子上，邊上的牢頭早就執了鞭子。只是與昨日不同，刑房前面的桌子上還擺了一盆水。碧波想也不用想的就猜到了那又是用來整治犯人用的招數。

葉久卿站在她面前：“你究竟說還是不說？”

眼前的女人垂着頭，一絲反應都不肯給他。

“真是塊硬骨頭。”葉久卿從手下人那裏接過鞭子握在手裏，“本座倒是好奇了，那菱歌究竟給了你多少好處？竟然能讓你這樣死心塌地的替她守着？”

碧波微微擡眼：“沒有好處，像你這樣的人是不會明白的。”

葉久卿此時面色陰沉地快要滴出水來了，“不見棺材不落淚。”說着就要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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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這時，從刑房外快步走來了一個侍衛，他俯身悄悄在葉久卿耳邊說了幾句什麽。緊接着葉久卿把鞭子丢給牢頭說道：“你，代本座行刑。”然後便疾步走出了牢房。

七日之期已過，天界已經聯合了八成的仙門中人浩浩蕩蕩地朝着魔界出發。

李元昱第一次遇到這麽大陣仗。只見一衆仙門弟子驅着天舟禦空飛行，一艘艘的天舟就仿佛一條條大魚載着他們在雲海中穿梭，場面十分壯觀。

隊伍的最前頭是天界一隊人馬，領頭的正是明皎。此時的她褪去了平日裏最喜歡的緋紅羅裙，換上了赤色鑲金的铠甲，如瀑的青絲高高豎起，手執赤炎神鞭，威風凜凜地站在雲端最前邊，如同天邊的似火驕陽。

李元昱在下頭的天舟上仰着頭看着那抹亮麗身影，心中默默地感嘆道，相隔十年又一次見面竟然是在這種場景下。她是天界将領，而他只是衆仙門弟子中的一員。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他同明皎只見的差距。

相較于十年前有些驕縱的意氣風發，如今她更多了些沉穩，隐隐有了一種大将之風。所謂的天驕之女就該是這樣的吧？他的那些個公主堂姐妹們竟沒有一個比得上她。

一旁的雲淨見李元昱一直盯着明皎看便偷偷用胳膊肘捅了捅他揶揄道，“怎麽，看人家看的那麽入神。”

李元昱像是被戳破心事一般連忙轉過頭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然而他泛紅的耳朵出賣了他的心思。

雲淨見了也不再調侃他，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語重心長地說道：“如今大敵當前就不要想這些旁的了，能活下來才是最重要的。”說着雲淨在心中沉思道，也不知道此行要折損多少仙門同道啊。

葉久卿經過人通傳來到了城主府的正廳。一進大門，他就看見了一個巍峨挺拔的背影，盡管兩鬓斑白但仍不減當年的英雄本色。見到此人，葉久卿乖乖地低頭喊道：“父親，您找我？”

那高大的中年男子轉過身來，鬓若刀裁，眉如墨畫，面容冷峻，眼角的些許風霜絲毫不損其風采，眉目間與葉久卿有七八分相似。此人正是魔界之主夜尊。

“夜卿，你可知罪？”夜尊的聲音如鐘飽含威儀。

葉久卿也就是魔界少主夜卿聽聞直挺挺地跪下，不卑不亢地答道：“兒子不知何罪之有，還請父親明示。”

夜尊輕哼一聲怒道，“你在本尊閉關之時私自去了人界，還未經許可便調動本座的兵符攻打天界搶奪天界聖物，你該當何罪！”

聽到這番話葉久卿仍是眉頭也不皺一下，背直挺挺地正如他的母親一樣高傲，“兒子自認無罪。”

“你還敢狡辯。”說着夜尊愈發地覺得氣憤。可是葉久卿仍舊堅持自己無罪，“天界魔界本就一直相互争鬥，夜卿不過是把事情攤到明面上來罷了。去人界也不過是為了收攏人脈罷了，父親大人，您難道不想一統三界嘛。”說着葉久卿定定地直視着夜尊的眼睛，嘴角隐隐地有些向上翹起。

見夜尊有些猶豫，葉久卿內心暗暗譏諷道，老頭子就是喜歡裝道貌岸然，明明就是魔還非要裝的跟陽春白雪似的真是虛僞。

夜尊正了正神色說道，“那你也不該搞出這麽大陣仗，現在整個魔界都被你弄得烏煙瘴氣了。”

葉久卿不以為然地笑了笑，“不破不立。這些都是必然的結果。”夜尊一向拿這個兒子沒辦法。他在外流落了很多年，十歲的時候才被他找回來。然而卻已經變得陰沉寡言心狠手辣，比之他有過之無不及。如今年齡大了，連他

夜尊聽後沉默了一會兒，“容我先想想。”

葉久卿微微笑了說道：“那麽兒子先行告退了。”待走出院門，他嘴角的笑也漸漸消失。

院外站在一旁的護衛早已恭候多時了。“少主，那女人仍舊不肯說。”葉久卿聽聞冷冷一笑，“關起來，餓着。”

“是。”

被這麽夜尊還有碧波的事情一弄，葉久卿的心情變得奇差。這時候府內的管家跑了過來，說道：“小姐不願意吃飯，少主你還是去看看吧。”

葉久卿揉了揉眉心，“知道了。”

走到穿花院就看見一群人圍着一個小姑娘，左一句右一句的勸道，“小姐啊，不吃飯怎麽行啊。聽話，乖乖把飯吃了。”

另一個丫鬟在一旁說道：“是啊，小姐，您看看今天廚房做的都是您最愛吃的菜。您确定不嘗一口？”

小姑娘把頭一轉背對那群仆人。這下一群人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他們都勸了近半個時辰了，可小姐竟然還是無動于衷，這飯菜都涼了。

葉久卿見了便擡腳跨進院門，“茹兒，怎麽不乖乖吃飯？”

茹娘一見葉久卿來了就把頭轉過來，癟着嘴甕聲甕氣道：“茹兒吃不下。”

“哦？茹兒這是怎麽了？”葉久卿掃視了一遍桌子上的飯菜，連最愛吃的紅燒肉都不吃了。思襯了一下他對下吩咐道：“菜都涼了，先撤下去吧。”

待到下人紛紛撤下後，葉久卿便坐到茹娘的面前摸着她的頭耐心詢問，“茹兒為什麽吃不下呢？”

“因為茹兒快死了。快死的人吃了這些也是浪費。”

葉久卿一聽表情就變得極為嚴肅起來，“這是哪個嘴碎的說的？茹兒怎麽會死，茹兒會好好的活着，長命百歲。”

然而這番話并沒有安慰到茹娘，“茹兒其實一直都知道，茹兒的病是治不好的。”聽到小姑娘的這番話，葉久卿一時間竟不知如何回答。他只得抱住小姑娘輕輕拍着她的背，“不會的哥哥一定會治好你的，所以茹兒，咱們乖乖吃飯好嗎？你不好好吃飯會讓我擔心的。這樣讓我怎麽專心做事？”

茹娘聽後便乖乖點頭，“茹兒知道了，茹兒好好吃飯，不讓葉哥哥擔心。”看着小姑娘一臉乖巧的模樣，葉久卿忍不住将唇印上了茹娘的額頭。

“來人，快備午膳，小姐要吃飯。”院外的下人聽後迅速地下去準備了，還是少主管用。小姐一鬧脾氣少主一來就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