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無相寶珠

魔界地處大陸的最西邊, 距離中土有一定的距離, 所以他們只能馬不停蹄地趕路。衆仙門的天舟已經行駛了一天了，距離目的地還有三天的路程。為了防止天舟半路熄火，所以各個仙門都準備了充足的靈石作為燃料。

夜晚月明星稀, 烏鵲南飛, 李元昱一個人坐在天舟的船尾看着皎潔的月光發呆。這個十五歲的少年對于幾天後的戰鬥顯得非常茫然。正當他神游的時候，一個豔麗的身影自上而下落在了船舷。

李元昱愣愣地擡起頭，見到來人不由自主地露出微笑，“明皎！你怎麽來了？”

明皎此時的神情已經不像白日裏那麽嚴肅而高不可攀了, 她面露笑靥拍了拍李元昱的肩，一如當年的熟稔，“來看看你啊。”

“你這家夥, 還讓我在山下等你，結果等我出來你自己就先跑了。”明皎鼓着個臉，似乎是有些不忿。

李元昱一聽驚異道：“你沒看到我在客棧給你留的字條嗎？”

“看到了啊，但還是不開心, 感覺被放鴿子了。”明皎跳下船舷, 站到李元昱邊上學着他的樣子靠在船尾。

李元昱嘆了口氣道，“師門急招我也沒辦法。”

明皎聽了後笑了笑道：“我知道啊, 道理我都懂。你放心，我沒有真的生氣。”

李元昱撓撓腦袋，“沒有生氣就好。”他向來沒有哄過姑娘，沒啥經驗。

“怎麽樣？還習慣嗎？”

“什麽？”李元昱被明皎沒頭沒尾的一句話給問住了。

“我是說這兩天啊，你第一次見這麽大陣仗吧？”明皎看着他, 笑顏瑩瑩道。

李元昱轉了個身，趴在船沿邊上看着夜空中靜止不動的一艘艘的天舟，上面挂滿了各種不同樣式的燈籠。這些燈籠代表了不同的仙門，在黑夜中星星點點，遠遠望過去像是美麗的煙火亦或像天邊的銀河以及長安河上的花燈。

明皎見狀也轉過頭有樣學樣地看着遠處，“真好看。”

李元昱嘆了一口氣問道，“咱們這次去攻打魔界有幾成的勝算？”身旁的明皎聽後良久都沒有說話。她也沒辦法回答他，如今天界是背水一戰了，能不能活着回來還不知道。

Advertisement

她故作輕松地問道：“你怕死嗎？”

沒有得到預想的回答，卻聽到了這個奇怪的問題，李元昱轉頭看了看明皎，在月色的照耀下，明皎的側臉美的驚人，只是她的眼中似乎有一團化不開的迷霧隐含着迷茫與憂慮。

“回答我，你怕死嗎？”明皎此時轉過頭來，定了定神色看着他。李元昱被突然轉頭的明皎弄得心髒一顫。他頗為尴尬地別過頭，怕被明皎發現自己在偷偷看她。

他裝作鎮定地回答道：“說不怕死是假的，誰都想活着。”說着他四似乎覺察到了什麽，“如果為了天下大義而死，其實也值了。”

明皎看着眼前這個故作老成的少年思緒一轉回想起十年前，那個愛哭膽小卻又懂得為他人着想的小童如今已經長成了翩翩少年郎了。如果不是因為鴻蒙紫氣，這孩子估計還在長安城安分的做着他的魏王世子，按部就班的考科舉或是蒙着祖蔭在朝堂上獲取一官半職，然後娶妻生子就這麽平凡的老去吧。

她突然間莞爾一笑，溫柔的不像原來那個自信又驕縱的應龍公主了，“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死的。定讓你平平安安地回長安。”

李元昱聽到這話，轉頭看向明皎，這是他長大以後第一次正面直視她，他看着明皎那雙美麗的桃花眼，她的眼中出現了一種類似堅毅的東西。不得不承認，在如此好的月色如此好的美景之下，他心動了。這一年他十五歲，而明皎一千二百十五歲。

這個姑娘總是在出其不意的情況之下給予他感動給予他安全感。他也開懷一笑，“好，我相信你。”

虹歌站在遠處陰暗的角落，看着言笑晏晏的兩人心裏感覺紮進了一根刺，拔又拔不得，想要忽略不管又疼得厲害。盡管已經知道了他心裏記挂着別人，但是親眼看到的畫面還是給了她重重一個耳光。李元昱他喜歡上了明皎，喜歡上了那個大他那麽多歲的應龍公主。

除了出身，她哪裏不如她了？為什麽他喜歡的是那個女人，為什麽？她不由得握緊了拳頭，握的指尖發白。

雲淨見虹歌站在角落裏一言不發渾身低氣壓本想上前去關心詢問一下，結果卻收到了小師妹的白眼一對，然後她便氣沖沖地走了。

雲淨二張和尚摸不着頭腦，這是怎麽了？看着她的背影他心想，真是女大十八變，脾氣變得越來越古怪了。

碧波被一盆鹽水破醒，身上的鞭傷密密麻麻的，看着可怖，原本就破爛的囚衣如今更是不成樣子了，她嘴唇發白唇角開裂，整個人奄奄一息。要不是有身後的架子支撐着，她恐怕早已經倒了下去。她艱難地睜開眼，殘留的水珠不停地往下流，糊得她眼睛疼。

“怎麽樣？考慮好了嗎？”一個陰冷的男聲從她背後繞了過來。葉久卿此時已經面無表情，了解他的人都知道，這是要發怒的前兆。

碧波呼吸微弱地看着眼前這個陰鹜的男子，“考慮好了，我說。”

這話讓葉久卿頓時喜笑顏開，笑容舒展，“早一點說不就不用吃那麽多苦頭了嗎？說吧，那東西在哪兒？”

碧波粗嘎着嗓子說道，“能不能給口水喝。”

葉久卿向旁邊使了使眼色，手下人立刻端了個碗上去給她喂水。碧波已經好多天沒喝過水了，她是鯉魚精，脫水太久此時連呼吸都困難。見水來了她連忙大口大口地補充着水份。葉久卿轉了個身優雅地走到對面的桌子後面坐下，“水喝好了，說吧。”

碧波大喘一口氣，“少主想知道什麽？”

聽聞葉久卿沉着臉說道，“菱歌從我府上帶走了無相寶珠，本座派人四處尋找，卻根本沒找到她，你跟她關系最好，告訴我，那東西在哪兒？”

“菱歌并未告訴我關于無相寶珠的事。”碧波蒼白者臉回答道。

“不知道？你在耍本座玩兒呢？”葉久卿此時的聲音危險的如同毒蛇的信子，“你要是不說的話，本座就斷了搖光的仙根。”

“少主不要！”碧波出聲讨饒道，“奴婢雖不知無相寶珠的下落，卻知道菱歌走之前去了一個地方。說不定，她把東西藏在了那裏！”

“那地方在哪兒？”

“千重山的山腳，那裏有一個石洞。”

葉久卿眯着眼道，“如此，本座就信你一回。”接着他揮了揮手，一旁的獄卒連忙過來給她松綁并将人帶了下去。

緊接着他傳令道，“來人，準備一下，立刻去千重山。”

“是。”

從地牢出來以後，葉久卿回屋沐浴梳洗了一番，洗去身上的血污之氣又換了一身白色的錦袍，作的一副翩翩公子的打扮，擡步前往穿花院。

院子裏的石凳上，茹娘正專心致志地折着紅紙。盡管她看不見但手上動作依舊熟練，可見反複練習了很多遍。纖手翻飛，不一會兒就疊出了一張千紙鶴。葉久卿見她折的入神就沒有出聲打擾她。但小姑娘的聽覺很是敏銳。聽到身邊的動靜，她轉過頭，“葉哥哥，你來啦？”

“嗯。”葉久卿揉了揉茹娘的腦袋輕聲說道，“哥哥等會兒有事要出一趟遠門，過幾天就回來，茹兒一個人在家要好好吃飯，要聽嬷嬷的話，知道了嗎？”

茹娘睜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問道，“葉哥哥要去哪兒？葉哥哥不要茹兒了嗎？”

葉久卿心中鈍鈍地疼，“怎麽可能不要茹兒？葉哥哥不會丢下茹兒的，只是有重要的事現在需要親自去處理。”

“那葉哥哥可得快一點回來，茹兒會乖乖聽嬷嬷的話。”小姑娘懂事的讓人心疼。葉久卿見了終是忍不住将她抱入懷中。“茹兒不用擔心，哥哥一定會想方設法把你的病治好，不計任何代價。”

茹娘雖然不太明白這句話的含義但也還是高興的點點頭，她只知道葉哥哥是不會丢下她的。

葉久卿看着眼前小姑娘滿是信任的神色心中恨恨道，如果不是菱歌那個賤人，茹兒也不會病的越來越重。

他記得當年把茹兒撿回來時她就已經快不行了。後來用盡了各種辦法替她吊着命，直到後來，他無意中得到了無相寶珠，将它佩戴在茹兒身上，茹娘才能像正常人一樣活着。卻沒想到菱歌那個賤婢竟然将茹兒的保命符偷了去，實在可恨！待他将寶珠尋回再找那個女人算賬！

小漁村是一個非常小的村子，就如同這個村子的名字一樣，這裏的人世世代代都依靠捕魚為生。這一天一個貌美的農村婦人挎着籃子去河邊，同村的人見了都紛紛打招呼“吳家嫂子，又來給吳大哥送什麽好吃的吶？”

貌美婦人笑了笑，“沒什麽特別的，就是些家常菜。”

“吳大哥真是好福氣，娶了你這樣一個能幹賢惠的妻子。”村子裏的人不住的誇贊。婦人似乎已經習慣了，她珉唇一笑，“那我先走了，大柱還等着我送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