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因為這裏發生了命案, 所以袁歆慧家裏還保持着案發現場的模樣,卧室也非常淩亂, 床單和被子一半挂在床上, 一半掉在地上,露出深紅色的床墊。
“是血的味道。”池敬淵說。
夏雲舟也聞到了那股血腥味, 是從床墊裏飄散出來的。
“你退後。”夏雲舟擡起手來, 将池敬淵護在身後,他手裏的那串五帝錢, 像是一把利劍一半沖着猩紅的床劈了過去。
“嘩啦”一聲,床墊最外側的布料被撕裂, 沖天的煞氣從床墊裏傾瀉而出。
“糟了!”夏雲舟雙目一凝, 拿出符紙, 手中快速的結印,想要攔住這猶如洪水決堤一般的煞氣。
“砰!”的一聲,那道黑色的煞氣與夏雲舟凝結出來的屏障迅速撞在一起, 發出一聲巨響,刺眼的白光中, 池敬淵隐隐看見一張女人的臉。
池敬淵立馬揮舞着手中的長槍,向那團黑色的煞氣刺去。
空的!池敬淵眉頭一緊,意識到這次的事情可能比他想象中還要嚴重。
他的長槍什麽也沒有刺中, 這團黑氣沒有實體。
夏雲舟的額頭上不斷有汗珠滾落,他死咬住牙齒,努力抵擋住這團煞氣猛烈的攻擊。
煞氣的撞擊使得他的腳步往後挪移,眼看就要頂不住了, 池敬淵忽然握緊手中的長槍,用力橫掃過那團黑霧,止戈的槍頭铮亮,閃爍着銀色的光芒,宛如劃破夜空的流星。
黑色的霧氣瞬間被打散,夏雲舟迅速的掏出一張符紙,咬破自己的指尖,手指夾着符紙,在空中畫出一個咒,一只火鳥憑空出現,帶着一聲清越的鳥鳴聲,撲向那團黑霧。
黑霧中傳來一陣女人的尖叫聲,帶着怨毒的詛咒,“去死!去死!去死!”
原本已經被火焰包圍的黑霧,居然再次洶湧而來,煞有要沖破火焰編制出的牢籠的意思。
夏雲舟的嘴唇蒼白,額頭上全是冷汗,居然如此兇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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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敬淵眼看着這團黑霧越來越濃,最後居然化作一個黑色的人影,猛地撲了過來。
夏雲舟立馬擋在前面,以五帝錢護住他和池敬淵二人,金光炸亮,阻擋了池敬淵二人的視線。
“哈……”夏雲舟腳下一軟,單膝跪在了地上,大顆大顆的汗珠滴落再地面,嘴角有鮮紅的血跡。
“解決了嗎?”池敬淵怔怔的望着四周。
夏雲舟劇烈的喘息着,“好……好像是……”
窗戶因為剛才的鬥法,已經被震碎,落了一地的玻璃渣,窗簾還剩一點沒有掉落搖搖欲墜的挂着,房間裏的家具也倒了一地。
池敬淵将夏雲舟攙扶起來,這時候他們才看清楚這張床墊裏的樣子。
“嘔……”饒是夏雲舟也忍不住胃液翻滾,差點吐出來。
床墊裏居然放着一灘爛肉,混雜着已經發黑的骨頭,池敬淵注視着床墊裏黑色的長頭發,由此判斷這具屍體應該是一個女人。想必袁歆慧在床上發現的黑色的長頭發就是這具屍體的,從床墊裏鑽出去,落在床單和被套上。
“所以老板娘和她老公天天就睡在這堆爛肉上面嗎?”即使是夏雲舟也不由感到一陣惡寒。
誰能夠想到,你每天睡的床裏面會藏着一具屍體。
“嗯。”池敬淵點了一下頭,忽然伸手從那黑色的頭發裏取出一個黃色三角形的符。
“這是什麽的東西?”池敬淵将手裏的東西遞給夏雲舟,夏雲舟伸手接過。
夏雲舟找來一把剪刀,将它剪開,一張符紙和一把灰掉落出來。
池敬淵撚了一點灰放到鼻子下面聞了聞,“好香。”
“應該是用來掩蓋氣味的。”夏雲舟說道。
“我給李哥打個電話,讓他派人過來一趟。”池敬淵拿出手機,找出李哥的電話,撥了過去。
夏雲舟低頭研究着手裏的符,他記得上次在Y市的時候,被池敬淵殺死的女鬼身體裏也有一張符紙,上面畫了一個法陣。他們一直以為是那只黃鼠狼幹的,但現在手裏這張符讓他有些懷疑,可能事情并沒有那麽簡單。
“哈哈哈……去死吧!”一個尖銳的女人的聲音突然響起,黑色的頭發像是鐵索一般纏住池敬淵的手腳,一道黑色的霧氣化作尖銳的利刃從背後捅向池敬淵的心髒。
池敬淵手裏的手機也因此掉在了地上,手機屏幕還亮着,李哥的焦急的聲音從那邊傳來,“池敬淵!池敬淵!”
千鈞一發之際,池敬淵胸口的木牌漂浮起來,瞬間張開一道無形的防護,将池敬淵圈在裏面。
它突然爆發出一道白光,只聽見女鬼慘叫一聲,被重重摔在了牆上。
黑色的長發也因為害怕池敬淵身上的光亮縮了回去,池敬淵倒是有些意外,這女鬼這樣了居然還沒有被消滅,足以見得她有多強。
“池敬淵,你沒事吧?”夏雲舟趕忙跑到池敬淵身邊,扶住他,池敬淵的手腕和腳踝上殘留着頭發的勒痕,很快便呈現出紫黑的顏色。
“她身上的陰氣太重了,應該殺了不少人。”夏雲舟拿出一張符紙,準備進攻,但他的心裏其實也是沒有底的,剛才他都使了那麽大的力了,她居然還沒有被殺死。
池敬淵握緊長槍,蓄勢待發,然後他便看見,床墊裏的那灘爛肉居然蠕動起來,最後凝結成了一個女人的模樣。
那團黑氣,鑽入她的身體裏,與她合二為一。
“好臭……”夏雲舟捂住口鼻,那濃郁的腐臭味依舊遮擋不住的往他鼻子裏鑽。
大概沒了那張阻隔氣味的符,爛肉腐臭的味道更加濃郁起來,瞬時間彌漫整個屋子。
再加上他們倆原本就比普通人更加耳聰目明,這股臭味實在是讓夏雲舟和池敬淵難以忍受的想要嘔吐。
她的頭發瞬間化作麻繩向他們襲來,夏雲舟的脖子不慎被纏住,強烈的窒息感讓他翻起了白眼,池敬淵揮動手中的長槍,割斷纏住夏雲舟脖子的頭發。
這些頭發被池敬淵不斷的割斷,但它卻好像能夠不斷的生長,無論池敬淵如何去割,都沒有盡頭,反倒是池敬淵被圍困在其中,鐵索一般的頭發纏住他的手腳,勒住他的脖子,将他懸空在半空中。
“你們都該死!去死吧!哈哈哈……”女鬼面目猙獰的,手裏的指甲在一瞬間變成又長又尖銳的利刃,瞬間戳穿池敬淵的心髒。
“池敬淵!”夏雲舟駭然的瞪大雙目,跪在地上嘶吼着他的名字。
池敬淵悶哼一聲,嘴裏吐出一口血來。
要死了嗎?他好像還沒有和戚意棠說過喜歡呢,怎麽能就這麽死了呢。
池敬淵青筋暴起,手中的長槍揮動,猛地戳進女鬼的胸口,他怒吼一聲,狠狠将長槍擊穿女鬼,釘進後面的床墊裏。
“啊——”女鬼凄厲的慘叫,肉體瞬間化作一灘爛泥,落在地面上發出“滋滋”的聲響,最終地面上只留下一灘散發着惡臭的血水。
池敬淵被重重的摔在地面上,夏雲舟踉跄着站起來跑到池敬淵的身邊,“池敬淵!池敬淵!”
池敬淵捂住自己不斷往外冒血的胸口,臉色煞白,“沒事……別緊張……叫救護車……”
“哦哦哦……對!救護車。”夏雲舟也慌了神,還要池敬淵這個傷患提醒他該做什麽。
夏雲舟一邊打電話,一邊從懷裏掏出一張止血符,貼在池敬淵的胸口,“你等等啊,我馬上就叫人過來。”
池敬淵攏着眉頭,想要告訴夏雲舟他不急,不要慌,可是他明确感覺到自己身體的體溫正在下降,渾身也失去了力氣,視線有些模糊。
明明之前中了子彈也能爬起來繼續緝拿犯人,怎麽只是挨了一擊就這麽脆弱了?
“敬淵!”
是他幻聽了嗎?怎麽聽見戚意棠的聲音了?池敬淵艱難的睜開眼睛,模糊中他真的看見了戚意棠的臉。
“二……叔?”
“是我,你放心,不會有事的。”戚意棠握住他的手,将他抱起來。
“我……沒事……別皺眉……”池敬淵染着血的手指輕輕滑過戚意棠的眉心。
戚意棠瞳孔緊縮,一切都仿佛在這一刻重疊了,他死死的拽住池敬淵的手,“我不會再讓你離開我了。”
夏雲舟根本沒有察覺到戚意棠是什麽時候到來的,他身上強大的氣息讓他心髒驟然加速,渾身血液逆流,雙腿一軟,居然直接坐在了地上,根本動彈不得。
只能眼睜睜看着池敬淵被戚意棠抱起來,戚意棠身上令人窒息的威壓在一瞬間被釋放出來,像是一顆炸彈被原地引爆。
夏雲舟萬萬沒想到那只女鬼居然還殘留着一魄,想要趁機逃走,但她逃跑的速度根本趕不上戚意棠威壓擴散的速度,只是眨眼間,便消失得幹幹淨淨。
夏雲舟聽見周圍的鬼邪精怪驚慌失措的聲音,“快跑!”
“那位大人發怒了!”
等到餘波散去,夏雲舟已經被戚意棠釋放出的威壓震暈了。
夏雲舟醒來後,據吳迪告訴他,他們查了那張床墊的來源,居然牽扯到了七月份的時候,玫瑰花園的案子。
玫瑰花園裏的一戶人家,丈夫專門定制了新家具,還沒來得及享受,妻子就先和情夫先在上面滾過了,後來不知道什麽原因起了争執殺死了對方。
這是第一起命案,其實不然,在此之前,還發生了一起命案,死者就是把池敬淵胸口捅穿的那只女鬼,她的丈夫是制作床墊的工人,因為時常嫌棄丈夫沒有能耐掙不到錢,丈夫在喝醉之後,徹底爆發,将她殺害。後将屍體藏匿于床墊裏。
妻子因為怨念,化作了女鬼,這才有了玫瑰花園的第一起案子。
玫瑰花園的案子結束後,丈夫讓垃圾回收站的人将家具拖去銷毀,但沒想到垃圾回收站的人從中牟利,将這些家具挂在網上,投入了二手市場,轉手到了何雯莉手裏。
何雯莉日夜受女鬼的影響,性情大變,喜愛上了鬥貓,與曾鵬相識,并發展成戀愛關系。曾鵬經常留宿于何雯莉家中,也因此受到影響,只是他命大,靠着從小帶到大的祖傳玉觀音從何雯莉手下逃過一劫。
何雯莉死後,曾鵬在池敬淵的生日宴會上被那只女鬼附身,溺死在游泳池中。
之後,那張床單再次被轉賣,據袁歆慧的房東交代,他當時因為貪圖便宜,想着反正給租客睡,也不是他家裏自己用,便在網上拍下了這張床墊。
這才有了袁歆慧以為闫凱軍出軌,兩人神志失常,導致一死一傷。
夏雲舟聽了不禁一陣唏噓,“人抓到了嗎?”
吳迪遞給他一根香蕉,“抓到了,據他所說,是一個戴着面具的男人的給他的,還說那個男人的面具上有一朵海棠花。”
“海棠花?”夏雲舟眉頭一緊,“對了,池敬淵怎麽樣了?”
吳迪神情一僵,搖搖頭,“我不知道,我們找不到他的人,他到現在也沒有出現。”
“沒有出現是什麽意思?”夏雲舟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我昏迷多久了?”
吳迪豎起一根手指,“一周。”
夏雲舟瞪大了雙眼,“這麽久……”
“嗯,在這期間,夏爺爺來過了,他說你陰邪入體,需要好好修養。”夏雲舟摸了摸自己胸口,果然脖子上挂着一道護身符,上面殘留着他爺爺的法力。
“聯系過池敬淵家裏嗎?”夏雲舟問道。
“聯系過了,他們家的管家說,池敬淵在二爺那裏,他們也不清楚池敬淵的情況。”吳迪低着頭扣了扣自己的牛仔褲上的洞,“二爺,就是池敬淵口中的二叔,也就是引渡使大人吧?他和引渡使到底是什麽關系呀?”
夏雲舟想起他昏迷前看見引渡使把池敬淵抱着離開了,他們倆看起來似乎不僅僅是普通的叔侄關系。
“不知道,再等等吧,要是池敬淵還不出現,我們就登門拜訪。”
現在,他們只能相信引渡使一定不會讓池敬淵有事。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故事結束啦,實不相瞞,寫的時候讓我想起了小時候聽的一個鬼故事,叫好朋友背靠背,我一直以為是側躺着靠在背後,所以那段時間一直平躺着睡,直到後來,有人告訴我,背靠背是在床底下。我:……∑(??д??l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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