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從前有戶人家, 弟弟為了搶走哥哥的繼承權,設計殺死了哥哥, 這件事被父親知道後, 勃然大怒,弟弟又将父親殺了, 成功得到了父親的遺産。”

趙恒擡眼看向池敬淵, “你說這樣的人,是不是沒有良心?是不是應該孤獨終老?”

池敬淵手裏捧着熱茶, 沒有接話。

趙恒又繼續說:“可是這還不算完,弟弟認為這樣不足以解他心頭之恨, 他會去尋找哥哥的每一世轉世, 然後殺了他, 如此,殺了哥哥七生七世。”

“如此心狠手辣之人,有什麽資格得到幸福?”

池敬淵放下手中的茶杯, 眸若點漆,“你似乎忘記說了, 繼承權原本就是屬于弟弟的,是哥哥看弟弟不慣,處處給他使絆子, 聯合自己的母親,把弟弟身邊的人一個一個除去。”

“哥哥有什麽臉裝好人呢?”

趙恒擡眼間,寒光一閃,“你果然察覺了。”

“雖然你和以前長得不一樣了, 也比以前懂得隐藏,但沒辦法,你身上的疑點實在是太多了。”池敬淵将一個盒子放到趙恒面前,“這是池瑞安送給我的安神香,我沒有用過還魂香不可能無緣無故夢到前世,思來想去,一切都正好和這個香對上。你也不避嫌,居然直接帶着池瑞安去買這個香,借他之手送給我。”

趙恒嗤笑道:“這個香也不是沒有作用,你不是有一段時間真的信了夢裏的內容嗎?”

池敬淵眼神晦暗不明,他的确是信了,因為一切實在是太巧了,那段時間,池敬淵原本就因為魂魄和身體融合而逐漸恢複記憶,偏巧池瑞安給了他這個安神香,即便給了他一個虛假的記憶,他也沒有懷疑,最好的謊言就是虛虛實實,正是因此,池敬淵才一腳踩進趙恒的圈套裏,和戚意棠鬧翻。

“我那個弟弟,一直都覺得他對不起你,是他害死你的,自然不可能跑去和你解釋當年的真相,想要讓你們反目實在是太簡單了。”趙恒雙手交叉在一起,臉上露出輕蔑的笑意。

撕掉他的僞裝,池敬淵才真正的感受到一種熟悉感,趙恒的确是大皇子,戚意恒,可惜他記憶恢複得太晚,完全沒有預料到戚意恒會有前世的記憶,而且還別有用心的潛伏在他身邊。

池敬淵眼神一凝,繃緊身體,蓄勢待發,“所以你這麽久以來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趙恒擡眼一笑,眼底的陰鸷盡數暴露在池敬淵面前,“目的,目的當然是看戚意棠痛不欲生,讓他魂飛魄散,永永遠遠的消失在這世上!”

他每說一個字,都仿佛在往池敬淵身上插刀子,池敬淵拍案而起,拿出止戈,長槍揮舞,刺向趙恒。

“做夢!”

趙恒靈敏的躲過,遠遠地站在牆邊,冷笑着注視池敬淵,池敬淵忽然感到頭暈目眩,雙腿發軟。

“你……你什麽時候?”

原本在打“鬥地主”的中年男人帶着一臉不懷好意的笑容走過來,“從你進來,我就點了特制的迷魂香,無色無味,難以察覺,只要一激動,這藥效就會加速發作。”

“池敬淵,一千年前,我可以讓你死,一千年我也照樣可以讓你死。”趙恒的聲音陰冷,比夜裏的雪涼意更甚。

“這次我一定記得将你的魂魄碾碎得渣都不剩,我看他拿什麽再把你的魂魄拼上。”

池敬淵将要失去意識之前,聽到這麽一句話,四肢百骸猶如被冰凍上,趙恒這話是什麽意思?

“同樣的話,我也還給你,這一次,我一定将你的魂魄碾碎得渣都不剩。”戚意棠一把将快要倒在地上的池敬淵摟入懷裏,目若寒霜,渾身涼意徹骨。

幸好池敬淵有提前和他商量這件事,要不然又要遭戚意恒這個卑鄙小人的道

趙恒不想居然把戚意棠引來了,他還沒準備好對付戚意棠。

“跑!”趙恒低聲對身旁的中年男人說道。

可惜他們剛用符紙弄出漫天煙霧,下一秒就看見一個黑影出現在他們身後,将他們堵住,劍光清寒,陳宣如同一陣風,迅速出現在他們面前。

中年男人手中拿出一道引雷符,口中念念有詞,頭頂一陣雷聲轟鳴,烏雲密集,一道電光直劈而下。

戚意棠抛出手中的竹骨傘,懸浮在陳宣上方,替他将電光擋下。

“戚意恒,你不是要向我複仇嗎?跑什麽?”戚意棠将池敬淵交給柳明珠,從懷裏拿出一根鞭子,漆黑的鞭身,閃爍着寒光。

趙恒自知大勢不好,舔了舔自己幹燥的嘴唇,眼神陰沉的看着戚意棠,“你也別得意的太早了,風水輪流轉,遲早有你倒黴的時候。”

戚意棠孤傲的揚起下巴,“我命由我不由天。”

他揮動長鞭,所到之處天崩地裂,趙恒被鞭尾掃到手臂,手臂上的衣服連着皮肉炸裂開來,血腥味頓時四散開來。

趙恒捂住自己的傷口,用血在地面上畫了一個符咒,居然召喚出不少邪物,“去!”

“原來是你,的确是你的做派,專會在背後搞事。”戚意棠長辮揮舞,破空而出,所到之處寸草不生,更別提被趙恒召喚出的邪物,直接化作齑粉。

趙恒疲于應對,只想趕快逃命,他忍着疼痛,将自己的傷口拉扯得更大,鮮血不斷的滴落在地面上。

地面突然傳來一陣震蕩,柳明珠險些站不穩,她扶着池敬淵,另一只手用白練纏住一旁粗壯的大樹,這才堪堪穩住身形。

“地震了嗎?”雙胞胎手裏拿着蝴蝶刀,飛身而起,遠離地面。

戚意棠可不管地震不地震,手上動作不停,勢必要将趙恒打死。

趙恒渾身都是血,整個人像是個血葫蘆。

“轟隆——”一聲,地面裂開,一頭巨大的骨架從底下鑽了出來,身上黑氣缭繞,煞氣沖天。

柳明珠心頭大駭,趙恒居然把龍屍喚醒了。

戚意棠眉頭緊皺,趙恒這一世是怎麽回事?明明是個人類,為什麽會有這麽強的力量?這不對勁。

趙恒劇烈的咳嗽着,臉上卻是帶着瘋狂地笑意,因為失血過多,臉色慘白,倒是比戚意棠這個厲鬼更像是厲鬼,“戚意棠,我看你這次怎麽收場。”

龍屍身上帶着沉重的怨氣,想必常年被鎮壓于此,一朝得到解放,不鬧得個天翻地覆是不回善罷甘休的。

池敬淵迷迷糊糊之間,恢複意識,山河咆哮的聲音,迫使他睜開眼睛。

“敬淵少爺,你醒啦。”柳明珠低聲問道。

“嗯。”池敬淵的腦子還有些發暈,“發生什麽事了?”

柳明珠沉默片刻,語氣凝重的說:“龍屍顯世。”

即便池敬淵并不清楚輕重的厲害,單單只聽見柳明珠沉重的語氣,也猜測到大事不妙。

他揉揉眼睛,視線逐漸清晰起來,一頭滿是怨氣的龍形骨架聳立在地面上。

茶館地處偏僻,卻也不是完全沒有人,果然,随着龍屍的出現,越來越多的人拿出手機,“是在拍電影嗎?”

這會兒夏雲舟他們不在A市,池敬淵拿出手機給李哥打去電話,讓他趕快帶人過來,将人群疏散。

李哥是池敬淵還在公安局任職時的老大哥,也是他勸池敬淵調到特案處,如今一接到電話,沒有多問,直接答應下來。

“吼——”龍屍發出一聲怒吼,周圍的房屋居然有了開裂的跡象。

“啊——地震了!”四周一片慘叫聲,誰也沒了繼續拍攝視頻的心情,趕忙往空曠的地方跑去。

戚意棠飛身上前,與龍屍纏鬥起來,趙恒趁着戚意棠自顧不暇,趕快逃走,留下一堆爛攤子給戚意棠。

龍屍的尾巴掃到戚意棠的身子,戚意棠的胸口糟了一擊,他皺了皺眉,眼睛霎時間變得赤紅,渾身陰氣環繞。

戚意棠化作一道藍色的光,宛如長虹貫日,穿過巨龍堅不可摧的身體。

“咳咳……”他劇烈的咳嗽着,衣衫有些淩亂,身後的巨龍哀嚎一聲,重重的倒在地上。

戚意棠強忍着身體的不适,雙眉微蹙,“縛!”

一條黑色的鎖鏈将黑龍纏繞住,在黑龍劇烈的掙紮和怨恨的眼神中,鎖鏈将它拉入了地下,令它再次長眠。

這一切發生得太過迅速,誰也沒反應過來,戚意棠便迅速将龍屍解決了,柳明珠心頭大駭,雖然一直知道二爺很厲害,但二爺鮮少發怒,也很難得有什麽大事情需要二爺處理,如今一見,方才知道二爺的深不可測。

“戚意棠!”池敬淵從剛才的震驚回過神來,快速奔向戚意棠,戚意棠修竹般的身影微微晃動,嘴角的笑意還未勾勒完全,便跌入池敬淵的懷裏。

池敬淵被吓得不輕,緊緊地抱住戚意棠的身體,聲音嘶啞,“你怎麽樣?”

和他不一樣,戚意棠本身就是魂體,他要是死了,還有靈魂,但戚意棠若是有半點閃失,就真的如趙恒所說,要魂飛魄散。

戚意棠将頭枕在池敬淵的肩頭,輕聲道:“有點累。”

“我們回家,回去好好休息。”池敬淵心頭發慌,只知道緊緊的抱住戚意棠,好像這樣他就不會有事。

“嗯。”戚意棠的聲音有些虛弱,“別怕。”

池敬淵哪裏見過這麽脆弱得到戚意棠,他的雙目泛紅,死死地咬住牙齒,抱着戚意棠的手卻在顫抖。

“我不怕。”池敬淵強顏歡笑,戚意棠如何聽不出,他擡起手來,輕輕在池敬淵的臉上摸了摸,“不會丢下你一個人的。”

池敬淵咬緊牙齒,“嗯。”

“你親親我,就沒事了。”戚意棠靠在他的肩頭說道。

“好。”池敬淵的嘴唇顫抖,低頭在他的臉上親了親,再是他的嘴唇。

“別怕,我很快就回來陪你。”戚意棠話音剛落,池敬淵的懷裏一空,只留下一個小鼎落在他的手裏。

池敬淵雙手觳觫,渾身發軟,差點摔了手裏的小鼎。

“敬淵少爺,別着急,二爺只是進去養魂,他的力量消耗得有點大。這個小鼎,你之前也待過。”柳明珠趕忙上前同池敬淵解釋,生怕池敬淵有什麽事。

池敬淵聞言緩過神來,低頭看着手裏的小鼎,的确很眼熟,之前他傷勢過重,魂魄離體的時候,戚意棠的确用這個裝過他的魂魄,原來是用來溫養魂魄的。

柳明珠見池敬淵不再面如死灰,松了一口氣,“二爺不會有事的。”

“嗯。”池敬淵将小鼎小心翼翼的抱入懷裏。

之後他還要去和李哥交涉這次的事情,順便給夏雲舟打了電話過去,“趙恒很危險,他很有可能還有什麽陰謀。”

“我知道了。”夏雲舟挂掉電話,轉頭和他爺爺說了這件事,夏老爺子立馬召集元老們開會。

決定發出公告,全國通緝趙恒,能夠招來那麽多邪崇,又喚醒龍屍,這個趙恒留不得。

七天假期過完,池敬淵已經陷入忙碌中。

池敬淵将自己梳理好的內容寫在白板上,“去年春天,在我退伍回來的那輛動車上,發生了第一起案子。死者陳立科口吞千針,小手指被切掉,死在廁所裏。當時坐在我身旁的人,就是趙恒。”

池敬淵想起自己當時做噩夢,兩層夢境,差點被噩夢吞噬,有沒有可能是趙恒作祟?

“人皮鼓案的第二起案子,發生在電影院的廁所裏,當時趙恒也在。”

“渝溪村的僵屍案,我從趙恒的朋友圈裏發現我們前腳剛走,他後腳就去了。”

“鬥貓案,何雯莉念的文學系,我昨天特意去調查過,何雯莉的研究生導師就是趙恒,何雯莉性情突變,之前從未接觸過鬥貓,那個俱樂部沒有熟人介紹根本無從得知,我懷疑何雯莉迷上鬥貓很有可能是受趙恒誘導。”

“紅鞋子案,趙恒是《禦仙》的編劇。”

池敬淵這一通說完,特案處衆人滿臉震驚的望着他,事情過去這麽久了,池敬淵居然還記得這些細節。

“每一起案子,都有趙恒的身影。”夏雲舟撐着下巴總結道。

池敬淵颔首,“對,所以我有理由懷疑他就是這幾起案子背後的始作俑者,那個面具人。”

他想到那個面具人的面具上那個海棠花紋,就感到一陣惡心。

以前他沒在意,但現在所有矛頭都指向趙恒,特別是這個海棠花,更加讓池敬淵篤定,面具人的真實面目就是趙恒。

他是刻意來惡心他們的。

戚意棠的生母,皇後梅氏,最是喜愛海棠,她的院子裏栽滿了海棠。

皇帝不喜梅氏,就連梅氏誕下皇子,也未曾過問。

與大皇子的生母不同,梅氏是先皇帝與先皇後特意為還是太子的皇帝選定的太子妃,當時還是太子的皇帝非常寵愛大皇子的生母,與其正是濃情蜜意的時候,所以對于梅氏很是不喜,梅氏生性恬靜,端莊自持,正适合母儀天下。

皇帝登基後,遵照先皇的意思封梅氏為皇後,但對她依舊沒什麽喜愛之情,再加之梅氏三年無所出,皇帝曾被大皇子生母吹過枕邊風,真動過借此奪去梅氏皇後封號的念頭。

偏偏當他起這個念頭的時候,梅氏傳來了喜訊。

梅氏娘家地位頗高,再生出一子,他所寵愛的大皇子豈不是更沒有機會,而且皇帝也開始擔憂,會不會有外戚幹政的這麽一天。

對于梅氏所出的嫡長子,居然不聞不問,連名字都是梅氏親自取的。

以她最喜愛的海棠命名,取了一個“棠”字,不同于皇帝給大皇子取名“恒”,盼望他長成龍章鳳姿。

一千年了,趙恒還是那麽會惡心人。

“你說得對,他的嫌疑很大,上面已經開始全國通緝他,只是不知道他怎麽這麽會藏,至今還沒有消息。”夏雲舟的手指敲了敲桌面,有些郁悶。

“他早有預謀,自然不好找。”池敬淵心想着趙恒這麽大費周章的搞了這麽多事情,不可能只是單純的想給他們添點麻煩,他應該有更大的目的。

田恬手裏的拿着筆,在本子上寫寫畫畫,“真是人不可貌相,他長得那麽帥,居然心思那麽歹毒。”

“所以早和你說過了,不要總是以貌取人。”夏雲舟用筆敲了一下田恬的腦袋。

田恬噘了噘嘴,“我只是單純的顏控而已。”

“說起來,之前在池敬淵生日會上見到趙恒的時候,我隐隐嗅到了一股朱砂的味道,我每天都在和朱砂符紙打交道,很熟悉那個味道。”田恬歪了歪頭,又說:“不過味道太淡了,我以為是我自己身上的味道。就沒在意。”

池敬淵聞言記起之前雙胞胎和他說趙恒身上有朱砂的味道,原來不止是雙胞胎聞到了。

只是趙恒為什麽會這些法術?

“得好好查一查趙恒的身世。”池敬淵沉吟道。

照理來說,人轉世投胎後,就會忘記前世的種種,他是因為戚意棠的緣故,那麽趙恒又是為什麽還記得那些事情?

趙恒說的,戚意棠追殺了他七生七世又是真的嗎?

還有,趙恒說的“這次我一定記得将你的魂魄碾碎得渣都不剩,我看他拿什麽再把你的魂魄拼上。”又是什麽意思?

池敬淵記得自己當初是戰死沙場,他的靈魂出了什麽問題?

這些答案,恐怕只有等到戚意棠從小鼎裏出來,才能得知。

一連幾天下來,池敬淵都在忙着查趙恒的事情,回到“兇齋”經常只有雙胞胎,有時候甚至連雙胞胎都不在。

“最近邪崇作祟越發厲害,二爺又不在,那些東西更是肆無忌憚,所以只有我們辛苦一點。”柳明珠解釋道。

池敬淵記得,之前戚意棠一直在處理這件事,“辛苦了。”

柳明珠搖搖頭,“這原本就是我們的分內之事。”

池敬淵摩挲着手裏的小鼎,這小鼎是青銅制造,是古代常見的禮器,保存得十分完善。

“二爺他什麽時候能出來?”

柳明珠手中的扇子扣在胸口,“我也不清楚,這小鼎并非俗物,二爺得來也不易,溫養魂魄的功能極好,敬淵少爺不必擔心。”

池敬淵沉默半晌,視線中忽然瞥見柳明珠耳朵上的珍珠耳環,“說起來,我還沒問過二爺,他當初要你的耳環做什麽。”

柳明珠怔了怔,斂唇笑道:“等二爺出來,敬淵少爺可要抓緊,不過我想二爺大概不願意與你說這些事情。”

“但在我看來,你有知道的權利。”

柳明珠的眼睛如潺潺流水一般,溫和的注視着池敬淵,“敬淵少爺,二爺他真的很愛你。”

池敬淵心頭一震,眼睛微微睜大,片刻後,他背脊松弛下來,低頭看着手中的小鼎,“我知道,一直都知道。”

“我也很愛他。”

柳明珠唇角揚起,凝視着池敬淵,久久不語。

……

春寒料峭,池敬淵特意關好窗戶才躺到床上,但夜裏他還是被冷醒了。

他打了個寒噤,迷迷糊糊從睡夢中醒來,有什麽東西一直壓着他,又冷又重,讓他動彈不得。

難道遇上鬼壓床了

池敬淵艱難的睜開眼睛,透過朦朦月色,滿頭青絲散落,皮膚清白,薄唇殷紅,眼波流轉,如谪仙,如鬼魅。

可不就是鬼壓床嗎。

“戚意棠,你沒事了?”池敬淵猛地抓住他的雙臂坐起身來。

“沒事了。”戚意棠嘴角噙着淺笑,目不轉睛的看着他。

池敬淵心頭激動難耐,猛地将人抱緊懷裏,渾身熱血奔騰,真的是戚意棠,能夠抱在懷裏,能夠摸得到。

戚意棠擡手從穿過他的兩腋,回抱住他,帶着涼意的嘴唇輕輕地滑過池敬淵的側頸,“抱歉,讓你擔心了。”

池敬淵劇烈的搖頭,“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一直懸着的心落到實處後,兩人視線相碰撞,電光火石間,噼裏啪啦,也不知是誰先主動,回過神來兩人已經吻在一起,鼻間滿是熟悉的味道,讓人安心的同時又如同醉人的烈酒,讓人目眩神迷。

池敬淵扣住戚意棠的後頸,像是狩獵中的野獸,不讓他的獵物逃走。

戚意棠默許了他的動作,溫順的讓他撒野。

那是他年輕的愛人,他鮮活而熱情,仿佛要将戚意棠燙傷。

池敬淵漂亮而柔韌的肌肉,熱情而嚣張的親吻,充滿野性與攻擊性的眼神,這一切的一切都那麽令戚意棠着迷。

他不是池敬淵的王,池敬淵才是他的王,他甘願為他匍匐,為他獻上心髒。

“別……”池敬淵意圖推開戚意棠的頭顱,戚意棠卻是眉梢眼角都帶着笑意,輕吻了一下他的手指,一股酥麻從他的指尖傳來,直讓池敬淵動彈不得。

“唔……”池敬淵悶哼一聲,眼睛有些發紅。

他身上的汗漬流淌在蜜色的肌膚上,在月色下泛着漂亮的光澤,骨節分明的手指穿過戚意棠的烏發,他的手陡然收緊,抓住他的黑發。

戚意棠擡起頭來,濃密的睫毛不小心滑過,沾染上幾滴,他的嘴唇殷紅似血,再不是什麽跌入凡塵的仙人,他就是蠱惑人心的鬼魅。

戚意棠擡起白皙的手擦了擦眼睫上的東西,放入口中,那一點紅痣,有些晃眼,他的聲音裏帶着笑意,“小淵的東西一滴不剩,全都吃下去了。”

池敬淵剛剛緩和的呼吸,倏然急促起來,他像是只兇猛的獵豹,動如雷霆,将戚意棠撲倒,狠狠地吻上去。

“戚意棠,我想要你。”池敬淵的呼吸噴撒在戚意棠的臉上,滾燙幹燥的手扣住戚意棠瓷白的手腕,強硬而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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